http://movie.douban.com/review/5196113/这是大神的作品,对于分离的解释当真好,下面是些我的看法,有几处是大神没有说的。
1、开场蒙太奇老实说我不太了解,如果有人理解了的话请告诉我它的作用。
看样子是签证,不过我不懂阿拉伯文是猜的,应该八九不离十。
2、偷窥的第三者 影片中除了大量的主观镜头之外,还存在一种“偷窥镜头”。
有些是过肩镜头,有些是常规镜头,但摄影机的机位选取的极其巧妙,尤其是开头纳德和瑞茨商量工作,西敏收拾行李的那场,一次次跳切营造出一种房间里还存在一位透明人的感觉,那就是我们,我们作为旁观者在偷窥他们的世界。
从来没有一部电影让我有如此强烈的偷窥感,也许这也跟电影沉重的主旨有关。
3、分离纳德与西敏的分离对白出现的时候纳德和西敏在法庭上争吵,从对话中得知他们闹离婚的理由:他们的签证还有40天过期,西敏想带孩子离开伊朗,而纳德想留下来照顾患了老年痴呆的父亲,不同意离开。
此处导演很狡猾地借法官之口提出一个问题:“孩子生活在这个国家就没有机会吗?
”西敏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导演避重就轻地略过,一切留给观众思考。
插一句,看到一个人的评论中写道:纳德父亲的角色象征着病态的伊朗。
我想了想后觉得挺有道理的,首先老头子喜欢看报纸,报纸本身代表着国家的声音;老头子后来连话都不能说了,且大小便失禁,而从纳德嘴里可知他原来还是正常的——他嘴里一直念着”西敏“,未尝不代表西敏内心对这个国家的留恋——从这里可以看出伊朗病态的加深,大概是因为这样所以西敏才迫切地想要离开这里吧。
这可以看成是人和国家的分离。
其实纳德和西敏的离婚更像是夫妻吵架闹脾气。
西敏收拾好东西回娘家,开车的时候小声啜泣。
之后有她另一次在车上哭泣的镜头,这次她不再默不作声,而是开始抱怨,抱怨纳德没有挽留她,说离婚干脆地就同意了。
但她依然爱着纳德。
她让瑞茨母女搭顺风车,告诉她纳德是个正经人,劝她接受这份工作。
在纳德进了监狱后也是西敏为他奔走,给他交了4000W保释金。
(4000W换算成RMB是多少求解。。
)另外,在纳德和西敏为了破财消灾的事情争吵时,特梅告诉纳德,“她今天本来是要留下来的,她的东西都在车上,我看见了。
”于是西敏的离婚行为便可以看做是一场赌气了,生气纳德不肯跟他走。
但他们最后还是分开了。
被哈德特砸烂的车窗正好是西敏坐着的位置。
这是否暗示着西敏的心彻底碎了。
大人和孩子的分离不管找怎样的借口,爱孩子也好,生活无奈也好,大人总归是撒了谎的。
而小孩子总是诚实和天真的。
纳德的谎言是特梅拆穿的,在特梅一次次地询问下,纳德不得不承认他知道瑞茨怀孕的事实。
纳德说,如果你让我说,我就说。
在法官让他找特梅作证的时候,他没有告诉特梅法官会问什么,他把选择的权力给了特梅,让她选择帮他圆谎或是说出事实(这里与其说纳德是心灰意冷倒不如说他早知道特梅的选择,他在滥用特梅对他的爱)。
特梅选择了帮纳德圆谎,违背了古兰经的教义,从法院出来,特梅坐在汽车上默默流泪。
特梅一共哭了四次。
第一次是爷爷病情加重以至失言的时候,如果爷爷象征着伊朗,那么这是对国家病入膏肓的痛。
第二次是帮纳德圆谎。
第三次是在纳德和西敏为了破财消灾这件事上争吵的时候,这是纳德和西敏从此再也无法挽回的标志。
最后一次,是在法官反复问她你想跟谁的时候。
每一次哭泣都在逼迫这个戴眼镜的文静小姑娘成长。
另一个小孩是瑞茨家的小萝莉。
背着书包却没有上学,跟着妈妈做家政,为了将要来到世上的弟弟高兴,在黑板上涂鸦。
这样一个小女孩带着白色的头巾,如百合般纯洁。
却在这场纠纷中成了最无辜的受害者,母亲流产,失去了弟弟,父母被带进法院询问,自己一个人在走廊上游荡,周围是一群陌生的高大的人。
小孩的干净大概在听到特梅的奶奶纠正她”普通民众“的时候就丧失了,在一旁学舌般念着这个句子大概是要把它印在心里。
小孩和小孩之间的友情是最干净的,从开头的桌上游戏到最后和解时的碰面,小孩们依旧再一起玩得很开心,只是当长辈吵翻的时候,小萝莉阴郁的目光(太赞了)和特梅对视上的时候,我不禁想,她们的友情还能维系吗?
小萝莉大概终于理解之前听到的那个阶层的意思了吧。
小孩总有一天会长大,在一种叫做现实的东西面前。
男人和女人的分离伊斯兰教对女性的压制是很大的。
影片中瑞茨的丈夫哈德特在得知瑞茨背着他去纳德家做工的时候瞬间从乖宝宝变成了暴力分子,恨不能跟纳德拼了,幸好他还不知道瑞茨给老头子换过裤子。。
撇过这点不谈,影片中的女性是没有说过谎的(瑞茨不能肯定是不是因为纳德推她而导致流产,但也同样不能肯定是因为车祸的缘故,虽然影片最后也没有给出流产的原因和纳德到底把她推在了哪里)。
瑞茨在最后对着古兰经发誓的时候犹豫,她怕拿到这笔罪恶的钱会给孩子带来厄运。
女家教知道事实后果断撤回了自己的证词,并回避着与纳德见面(在她眼里纳德已经丧失了正经人的身份)。
西敏知道了纳德的谎言却没有戳穿他,反而去找瑞茨一家试图达成和解。
女人在电影中是受压迫的,但她们的信仰却让她们比男人高贵。
反观男人,教育女儿要尊重现实的正经人一次次地撒谎。
不知为何欠下大笔债务的男人在金钱面前选择了妥协,同样选择撒谎。
这究竟是因为男人承担太多还是他们敢于承担的太少?
阶层的分离在电影看到瑞茨流产之前,我曾一度以为西敏不是女主了。
因为她之前的戏份太少。
后来明白,原来是主题太沉重,得先铺好基垫。
阶层的分离开头就展示了。
搬钢琴的镜头,工人为了一层楼的工钱与西敏争执,西敏无奈下替买主交付了这笔钱。
瑞茨夫妇两次就30W的工钱与纳德协商,到头来在纳德一句”你不干我可以找别人。
“前卸下了防线。
哈德特带着乞求地看着纳德,妥协地说道,“我可以先干几天,你要觉得可以,在30万的基础上再加点。
不行一分钱不用给。
”这种分蛋糕博弈主动权在纳德手上,因为他们没有钱,拖不起时间。
我看别人评论中有提到:纳德没有直接叫过瑞茨的名字,从来都是小姐,而面对家教老师却能叫出名字。
邻居和家教老师固然说了实话,但说话时多少有些偏袒纳德,因为在他们眼里,纳德是正经人,有身份的人,怎么可能说谎。
而哈德特从穿着上看就不像有地位的样子。
导演虽然没有刻意表现,但他们居住的环境差距是很大的。
哈德特憋屈地说,我没有他能说会道。
以头抢门,拿生命威胁,这何尝不是一种无奈下的妥协。
纳德的保释金4000W,西敏不是很困难地就交上了。
而瑞茨却哭诉着乞求法官放过哈德特。
最经典的,是特梅的奶奶那句“普通阶层”了。
还有”你还年轻,明年可以再生一个“。
影片中无处不在表示着阶层的分离。
看大神的介绍就好,我只是补充了几个点。
4、人物形象纳德纳德有一个句式,很狡猾地推卸着自己的责任,利用着别人的爱。
跟西敏离婚时说,“如果她想离开的话,我同意离婚。
”跟女儿说,“如果你让我说,我就说。
”这样当真狡猾不过。
但他却又真是一个好人。
爱着他父亲,不离不弃,哪怕是跟妻子离婚;给父亲清洗身体的时候痛苦地抱着他哭泣,那是厚重的爱;没有起诉哈德特打了他(还有西敏)(当然在哈德特动手的时候他没有还手,性格上多少有些软弱);他在看到瑞茨哭诉的时候还帮她说话。
这些他都没让哈德特知道,从这点看他是个正经人没错。
而且最后因为女儿的缘故他还是妥协了。
西敏很有女强人风范。
拥有影片中最丰富色彩的头巾,这是她跟普通伊朗女人的分离。
充满着西方女性的独立与自强精神。
瑞茨可怜的小女人,为了替丈夫还债拖着怀孕的身体每天赶很远的公交做家政,干的都是又脏又累的活,却只能拿一点点钱。
普通阶层女性的代表。
特梅为了家庭勇于牺牲的少女,却在残酷的现实面前被迫长大。
哈德特悲情的普通阶层男子。
只是在我看来他打官司不过是为了出气和拿钱。
5、长镜头在这个镜头前,特梅坐在椅子上,对面一个小男孩趴在母亲的腿上睡觉。
她渴望这样的温馨,但是已经不可能了。
回答问题不需要那么长时间,但长镜头生生造出一种时间上的错觉。
西敏看纳德的次数比纳德看西敏的次数更多。
两人隔着一条走廊一扇玻璃,确是再也无法接近的隔阂。
我没有专业评论电影的眼界和深度,但是我有一颗真诚的观众的心,和独立自由的思想。
越是明白悲观和痛苦的人,才越能有乐观的态度和快乐的人生。
我是在一个晚上看的电影,当然从整体的角度来说,一些豆友已经把电影的精髓分析的入木三分,非常的深刻,我也不在重复。
也许是我的个人经历和电影某些情节惊人的相似吧,这部电影很是触动了我一直逃避的东西。
表面上看起来很美好在生活的人们,其实内心深处对生活很不满意。
我喜欢看细节,我认为那里藏着最深刻的哲学。
别人看到明媚的阳光的时候,我总是喜欢回头看那身后的黑影。
电影中有这么几个片段:1、当西敏要离开这个家的时候,纳德的父亲紧紧的抓住她的手腕不放手。
2、当西敏在拖着行李走到家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下来去找一张CD,纳德就在一旁看着就是坚持不挽留。
3、电影结束时,法官问他们的女儿选择跟谁生活在一起,他们的女儿做出了决定但是几番哽咽,含泪无法说出口。
随着年龄的增长,最恨的电影就是平白的说教,泯灭了人的主动思想,把人当成一个传呼机,我这边发消息,你那边接消息。
忽视了任何一个观众都是有智慧的,他们有能力去发掘、体会的东西。
电影不应该直白地表现。
那种完全不留白的电影,能传达的东西反而是有限的。
就像那些中国古代大师们的水墨画一样,他们没有画出来的才是精髓所在。
整部电影里面纳德患老年痴呆症的父亲,一直就是个配角,被人拉来拉去,摆弄来摆弄去。
很多的影评都绕过了这个敏感的话题,因为一不小心就得面中国几千年的文化斥责。
但是电影中给不少的几个镜头,纳德给爸爸洗澡,去医院等等,老人看着这一切发生却没有办法表达,只能用眼神和紧握的手来挽留家庭的完整。
我猜想,西敏走到门口回去拿CD其实是给纳德一个机会挽留,如果纳德说出挽留的话,她一定是会留下来的,但是纳德是个很有原则很现实的人,面对问题他也痛苦,但是有一些东西,不能改。
于是他只能目送自己妻子离开自己。
让自己的子女选择和谁生活在一起,这是对自由的滥用,对于一个11岁的女孩儿来说这是个什么样的选择,都是深爱自己的父母,选择一个人就意味着得伤害另一个人,法律无情的把这种选择交给了一个孩子,这样合适吗?
这和自己动手在自己心口上插一把刀有什么区别。
家庭中的争吵曾经使我的人生受到过很大的刺激,虽然我没有因此走上混乱的道路,但是我确实是受过伤的。
电影虽然描写的背景伊朗,在亚洲的这边,我们有何尝不是生活在这样一种环境中呢?
我的生活中一直伴随着难以名状疼痛感……是对自己,对亲人朋友,是对人性,是对这个世界的疼痛,人们反反复复的犯着一样的错误,却无法改变它。
人性既然不能胜利,生活的这么痛苦,为何不放任自流、同流合污,看看能造出个什么世界。
但是,有灵魂的人总是可以听到呐喊,对这种事情的的放纵就是湮灭,那是比死亡还卑劣的行为。
然!
人生中有时候就像在独自面临千军万马的冲锋,不管你如何的努力,战阵前小小的你也无法对抗这钢铁的洪流,所以既然终究是一败,那就更无所顾及的亮剑,这也是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的真意。
大家引以为戒,不要从曾经受伤害的人变成未来施加伤害的人,不要忘记,不要忘记,永远不要忘记。
近几年很少看文艺电影,难得有空闲和平静的心态看一部电影,尤其是一部伊朗文艺电影,前些年看了很多文艺电影,戈达尔、费里尼、特吕弗、候麦、贝托鲁奇、约翰福特、阿巴斯、以及各种类型的电影,其中也包括很多伊朗电影,最喜欢的算是《小鞋子》和《何处是朋友的家》以及《天堂的颜色》……,这些电影每一部都有打动人心之处,每一部都让我的心灵感动。
还记得当年看《小鞋子》,几个志同道合的同学在陋室一起看DVD,影片结束的时候借着暗弱的光,看见大家眼睛微微湿润,直到音乐停止,良久,没有人说话,静静的,只有音箱的底噪和嘴中吐出的烟雾,烟气缓缓缭绕在蓝色的荧光屏前直至整个房间,这烟中有理想和寂寞。
沉默时最可怕,有句话说:“不在沉默里死亡,就在沉默中爆发”,如今来看死亡的可能是电影理想,爆发出的可能是一个生活的无奈,即便是电影理想已死,也要在死时得以升华,在电影的欲火中涅槃!
电影就是电影,最终还得回到故事上来,一个打动人心的故事,一段现实之外的另一段人生。
回到《一次别离》这部电影,看完电影感觉这个名字还算贴切,人和人的别离,社会阶层的别离,纳德和西敏的别离,特梅的别离,还有瑞次的女儿和自己童年的别离,最后是诚信和谎言、道德和信仰的别离。
假如我是阿哈斯法蒂导演我会起名叫《选择》,整部电影都在围绕每个人意识形态的的选择,谎言、诚实、信仰、婚姻、阶层,同时展现了整个伊朗伊斯兰共和国民众阶层的整个精神状态和生活状态。
先说说伊朗的社会现状,伊朗最早叫波斯,后来更名伊朗伊斯兰共和国,中东非民主国家,人口7500多万,多民族的穆斯林国家。
近几年,欧美对伊朗的制裁和国内政治经济结构的混乱造成了伊朗里亚尔严重贬值,所以在片中瑞次的清洁费每月能达到三十万里亚尔,如果是美元或英镑那就得乐死了,要是日元那咱天天啥不干数钱数的骂娘了。
政治和经济的不稳定也严重影响了伊朗的电影环境,中国的电影环境够糟的吧,伊朗电影审查制度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但不管怎么过分,伊朗电影依然在国际中得到认可,大大小小的国际奖项我百度和谷歌之后计算,大约有400多项,当然,国际上最著名的就是诗人导演阿巴斯,上学时有句玩笑话说:“电影起始于格里菲斯,终结于阿巴斯”,如果没有一定的耐性,看阿巴斯的电影一定是催眠的好电影,如果你失眠,不要吃药,看阿巴斯的电影就行,尽管阿巴斯的电影会催眠但这不影响我喜欢他,也不影响他成为国际电影大师之一,同时也是我的偶像之一。
现在说说这部电影的大概剧情吧。
纳德和西敏要离婚,原因是西敏申请到了出国的签证(据片中家里道具的摆设来看应该是美国),要带女儿特梅和纳德一起离开伊朗,但是纳德不同意,因为家里还有一个患老年痴呆的父亲在身边,两人意见不合,没离成。
因此西敏搬回娘家住,特梅跟随父亲一起。
纳德雇了怀孕五个月的瑞次照顾老爸,瑞次带着自己年幼的女儿来到纳德家,由于老头年老痴呆谁也不认识,这老头神神叨叨,某天神一样的消失了,瑞次出门去找,不想被车擦到,她绑住老头自己去医院,等瑞次回到家中时纳德已经回来,纳德因为父亲被绑在床上掉下来,差点窒息而死,愤怒的推着瑞次出门,瑞次滑倒流产,第二天纳德得知后心生愧疚看望瑞次,不想和瑞次老公动起手来,接着纳德被告杀人罪,后面就开始了一连串的艰难选择,你告我,我也告你,你撒谎,我也撒谎,一个中产阶级和一个底层普通百姓之间面对谎言、信仰的选择问题,最终这种选择也放在了特梅身上,特梅如何选择没有交代。
结尾是西方文化的冲击和伊朗的现实环境,也就是纳德和西敏的别离造成了特梅的痛苦,在走廊人群中纳德和西敏被门隔开,在热闹的人群中显得孤寂和无奈,西方和伊朗两种文化价值和信仰的冲突使人和人间的距离变得隔阂而遥远,即使你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不同的意识形态最终却决定了自己的选择和别离!
1.道德与法律的分离——纳德的选择道德和法律从古至今,从东到西从来都是一个难以分割的矛盾体。
影片中西敏感觉到纳德是知道瑞次怀孕的,但纳德在瑞次、西敏以及法官面前却没有承认,原因是法官说“如果你知道她怀孕,也就是说她指控你杀人罪成立,按伊朗法律怀孕19周就有公民权了,你将判2-3年监狱”纳德急口否认,后来在女儿特梅的一再追问下他承认自己在厨房听见了瑞次和家教老师的谈话。
纳德对女儿说:“我当时否认完全是因为你,我在推她出门的的瞬间忘记了她怀有身孕”特梅说:“那你可以如实对法官说”纳德:你知道吗,法律不会管你是不是忘记,他只关心你知不知道。
特梅听完纳德的话沉默了。
在真实与谎言之间纳德选择了撒谎,在道德和法律之间,在瑞次流产和现实生活之间他选择了躲避道德,他最终还是想通过法律侥幸脱离,但这种选择也让他感到不安,但这就是现实,是伊朗中产阶级和底层普罗大众之间的现状,归根到底,底层的普罗大众是这个大环境的受害者,是金字塔的最底层。
开始的一场戏中,瑞次第二天顶替老公来到纳德家打扫,纳德问:为什么你老公没来?
瑞次:他昨晚被警察带走了,如果不是因为债主找上门来他一定会来的。
我今天晚上回去求求债主放他回来。
纳德冷漠的回答者瑞次:我走后请锁上门瑞次又开始了一天的工作,区别于前一天的是,她关起了家里的百叶窗,然后才脱下外衣开始干活,就如同第一天他帮老头换裤子也要先打电话,如果不违背信仰她才做,所有这些行为通通指向一点,她是一个虔诚的穆斯林信徒。
这种虔诚的信仰的行为和纳德在银行与瑞次老公的谈话态度以及第一天和瑞次谈三十万里亚尔月薪,还有瑞次老公对纳德说:你心里有上帝吗?
成了鲜明的对比,信仰在底层不在中产阶级,法律不考虑信仰和道德,法律在尽可能保持平等的同时稍稍偏向了中产阶级,那个和纳德被手铐铐在一起的警察举起来起誓的手说明了这一切!
2.诚信与谎言“【古3:17】他们是坚忍的,是诚实的,是顺从的,是好施的,是在黎明时求饶的。
”真主的仆人,真正的信徒是诚实的,其实整部电影都在围绕这个问题“别离”,别离就意味着诚实和谎言之间要做出选择,离开诚实就意味着走向谎言背离信仰,但问题恰恰在于中产阶级的信仰是否真的像底层普罗大众那样相对牢固,在底层的瑞次也同样在法官面前选择了“谎言”,在信仰面前底层生活的无奈也同样受到谎言和利益的诱惑。
人的“嘴”在某些利益面前谎话容易脱口而出,信仰偶尔也会在生活的残酷一瞬显得苍白无力。
纳德和西敏还有特梅来到瑞次家中准备将商量好的钱给瑞次,但前提是瑞次必须在特梅和大家面前手按《古兰经》对自己的真主起誓所讲的一切都是诚实,瑞次最终没有起誓,原因是她真的撒谎了,怕女儿受到神的惩罚,怕心灵会永久不安。
尽管真主的信仰在普罗大众中间的某个时刻也会苍白,但总会在最后时刻显现自己的力量,瑞次的选择也是所有伊朗这个底层阶级的选择,即便是在老公的劝说下,在债主坐在家中的环境下,痛苦的她依然坚持了自己的选择,其实每个人都在面对一个个选择,不是麽?
瑞次被撞以及撒谎的原因是因为寻找纳德父亲在车流中被车撞到。
被撞的环境是在一个完全现实的、生活流的、伊朗某一日的真实自然环境里,从影片的整个结构主题来说导演暗指的内涵是,被撞得不是瑞次,而撞的是整个伊朗现实生活下的劳苦大众阶级。
流产的也不是孩子,而是整个伊朗政治对底层的生命漠视,这种漠视和信仰建立了对立关系同时映射了伊朗的整个生存状态。
不管如何理解影片,在普通观众的潜意识中已经暗暗的觉察到了一些变化,一个女人因为工作导致一个生命的消失,接着撒了谎,良心受到谴责,最终也无法逾越信仰的力量。
一个中产阶级父亲因为逃避责任而撒谎,在女儿的信任和道德标尺之间徘徊,而最后女儿毅然选择他无罪,是一个正直的人。
不管大人如何选择,这种别离的力量都将落在孩子的身上,注定了伊朗政治方向的未来。
3.纯真和现实的距离纯真的孩子,特美和瑞次的女儿。
在瑞次手按古兰经那场戏中,孩子眼神的对视让人揪心,友谊、纯真、阶级的环境的隔阂对立、渐渐会在孩子之间做出别离,别离的也是童真的远离!
4.特梅的选择特梅最后的选择是爸爸还是妈妈,是西方还是伊朗,能否让这两者融合还是如何,她有自己的决定,咱就不言自明了吧,这招导演实在是高啊!!!!
最后就不多说了,说多了显得我像《大话西游》的唐僧,非常值得一提的是整部影片的摄影,完全手持的状态,似乎让人感受到伊朗人的心灵中的那股焦躁与不安,一种自然光线下的纪实感。
在萨桑王朝,人们被分为两个阶级,王室、上层阶级和普通百姓。
纳德和瑞茨的两个家庭,具有很明显的阶级区分,看起来更加自由的纳德家庭代表的阶级更多的矛盾来自于道德和情感,而瑞茨代表的普通家庭则更多地在金钱与尊严之间徘徊。
当两个家庭因为一件混乱的事故而纠缠在一起的时候,显而易见的,是两个家庭中不同的人物性格色彩的逐渐明晰。
从妻子西敏以及家庭教师的口中,一直强调的是纳德的正派,这种侧面烘托式的人物描写手法将纳德的固有形象深入人心。
从片中的细节也可以看出,纳德确是个正直且孝顺的人,且从他对女儿严肃的说出那句“错的就是错的” 可以看出这是一个坚持真理而无惧无畏的形象。
在一次次与瑞茨以及瑞茨的丈夫发生正面冲突的时候,与瑞茨丈夫喋喋不休、不可理喻的形象相比,纳德也显得颇为礼貌且冷静。
也就是这样一个正直而具有责任心的人,在面对自己虽然患有重病却仍然给予依赖与忠诚的父亲遭遇的不善的待遇的时候,也近乎崩溃的发泄了他的愤怒,为此他付出了谎言的代价。
对纳德形象的刻画可以说是极其真实而传神的,因为父亲受到的伤害而想要将这份愤怒发泄到当事人身上,一开始关于偷钱的指认到想要以故意伤害为由的控诉,都可以看成是一个男人在看到自己所尊敬、深爱的人收到伤害后的气急败坏所做出的报复。
他的父亲啊,是那个即使佝偻着不再高大,即使沉默着不再威严,即使蹒跚着不再无所不能却仍能靠着他的肩膀瓦解自己的隐忍和外表的坚强痛快哭一场的唯一依靠!
那么之后,在一次次的争吵中,在自己的问题没有扩大化而对方却要陷入更加痛苦的深渊的时候,这时候的纳德仍能发挥出他的人道主义而去为瑞茨粗暴无礼的丈夫求得宽恕,在自己逐渐冷静下来,看到年老的父亲迷蒙却审视的目光时,急切的想要揭开父亲的衣服将所谓证据展示出来的纳德停了下来,缓缓地为父亲扣上了衣衫。
父亲没有受到过大的伤害,对方却丢了辛苦怀胎数月的腹中婴儿,他不愿再给这个家庭增加更多的痛苦了,他始终是善良的。
当然,这份善良的前提是,他的生活不会因此受到威胁。
所以在法官提出如果他知道瑞茨怀孕这件事却仍然推倒她将被判刑之后,纳德不动声色的转动了内心的方向盘,坚定着自己的谎言,最后将自己单纯善良的女儿也卷入这谎言的圈子中。
直到后来,矛盾演化成瑞茨丈夫的威胁及对女儿安全的深深担忧。
纳德的内心,也开始了是简单粗暴解决当下问题还是坚持自我寻得真相的纠结之中。
这个过程中,法律始终是冷漠而教条的。
对所有人都是如此。
瑞茨的丈夫其实也没有我想象中那么不堪,他关心着自己的妻儿子女,痛苦于自己的处境。
可是他犹豫而愤慨,他深深地感受到不公却无能为力。
但是在尊严和金钱之间,他有自己的坚持,也许内心挣扎过吧,毕竟像旁人说的那样他真的需要钱,可他至少像纳德一样想要做出矛盾着的选择,只是他实在没有纳德做出选择的那份能力。
贫穷的瑞茨一直生活得谨小慎微,可是在面临伤痛和生活的重压之时,她在正义的法官面前义愤填膺毫不示弱地说着谎话,又颤颤巍巍的离开法庭去拨打一通咨询宗教问题的电话。
当然,她最后没能对着她神圣的古兰经说相同的谎言。
纳德的前妻西敏,是个隐忍、聪慧而细心的女子,从她在突发事件中仍能通过简单的对话察觉到丈夫在撒谎就可以看出。
然而西敏太过冷静了,冷静到有些淡漠。
在她眼里也许只有重要的事和不重要的事,其它的旁枝末节她都不在乎也不想去探究。
为了过路替邻居付了搬钢琴的楼层的钱,为了女儿不再受到威胁想用最简单的方式——金钱去解决矛盾。
她同样也正直着,因为即使丈夫面临危机,在家庭教师要接受审讯的时候她只有一句“我觉得你该照实说”。
直到最后即使发过誓言听了瑞茨的表白,画面中她还是毫不犹豫地擦掉了小女孩画画的白板。
她最终会带着丈夫和女儿去参与这场协调,因为只有瑞茨的丈夫知道真相,她的女儿才会真正安全。
纳德说她遇事只会逃避和投降,也许,她只是不在乎呢。
而纳德对真相的坚持,从头到尾都是他自己的孤军奋战。
他一直都在追求着真相,他只想证明自己的无罪,最后,为了女儿为了妻子的坚持,他来到了瑞茨的家中写下了那三张支票。
他仍不甘心却无奈,这个时候,他只希望自己在女儿的心中仍然是一个高大的父亲的形象,他想通过宗教和信仰的力量,求得真相。
如果瑞茨敢于手捧她虔诚地朝拜着的古兰经发誓,那也许自己真的有罪吧;也许他只是想赌一场,毕竟真相,只有瑞茨自己最清楚。
那么深处父亲纳德与母亲西敏两种截然不同的亲情之中的女儿特梅呢。
从小接受良好教育的特梅像父母一样正直坚忍,像父亲一样,也像母亲一样聪慧而软弱。
这个一开始被父母庇护着遇事需要回到房间,一心只想着学习的11岁小姑娘,到最后,戏剧性的成为了为结局画上句点的关键人物时,一直坚定地表示“我想好了”的特梅仍像许多次遇到艰难和痛苦时那样,泪水止不住地流,可是,她像父亲一样坚定着,“是的” “我想好了”。
我们不妨来猜测一番,在纳德表示过“女儿跟我关系好”,在特梅如此希望这个家庭能够圆满而留在家中以求得母亲的留下却在母亲爆发之后迅速回房间收拾了两个书包,在从进到法庭到法官的询问中两次将头侧向父亲,从特梅的这些表现中,她最后,选择的会是谁呢?
如果说一开始纳德不愿离婚是因为爱情和亲情,那么后来的分道扬镳,大概是意识到自己与妻子观念上的本质区别。
影片在法院开始,在法院结束,一场离婚,历经一场如此之大的波折,终究还是一锤定音了。
其实从阶级来说,纳德的家庭和瑞茨的家庭,虽有上层和普通之分,可都是属于除了王室之外的另一个阶级。
他们有着相同的信仰,在面对古兰经发誓这件事上,所谓上层阶级的西敏甚至那位家庭教师似乎看起来都更为自由,却是瑞茨这样的普通家庭,更加虔诚。
在伊朗电影《一次别离》中,导演阿斯哈·法哈蒂让两个主角一开场便直面镜头,在争吵中各自申诉离婚的理由。
这时候,观众被迫占据了法官的视角。
也就是说,导演一开始就让观众做好了卷入一场“民事纠纷”的心理准备,并且要求观众对“纠纷”像法官一样作出自己的思考和判断。
这场纠纷发端于:西敏决定要带女儿特梅移民,却遭到丈夫纳德的拒绝,因为他坚持留下来自己照顾痴呆的父亲。
另一个纠纷也由此引起:纳德不得不雇保姆瑞茨照顾父亲,他们之间却因为失职和怀疑而发生推搡,瑞茨流产,原本就已焦头烂额的纳德不得不再次在法庭上为自己辩白,直面各种困境和考验。
于是,一场纠纷从家庭内部开始向家庭外部、不同阶层之间、文化差异之间蔓延,同时也改变着原来家庭内部的关系。
一个意外,像一个突然出现的漩涡一样,让不同性格和生活理念的人物在原本平静的日常生活中突然发生激烈碰撞。
在某种程度上,《一次别离》几乎是现实主义电影的一个完美样本:镜头对准身边的普通人,实景拍摄,自然光效,用质朴的旁观者视角(大量肩扛式镜头)贴近而不动声色地记录事件,同时洞悉每个人物的真实困境以及人与人之间复杂微妙的关系,把大量日常生活的要素和情境升华为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
与多数伊朗电影的非戏剧化叙事不同,导演阿斯哈·法哈蒂在这部电影中展现了在日常生活语境中塑造人物、编织故事的非凡叙事才能。
这部电影中的每个人物都鲜明而独特。
男主角纳德固执己见,坚持原则,在移民和照顾父亲的选择上他从没犹豫过,不该给的小费他会让女儿重新要回来。
然而,在后续的一系列的事件中,纳德却多次挣扎了:他想打赢官司避免牢狱之灾以便照顾家人,但又希望向女儿保持真诚的人格形象;他不想用钱来最后解决问题,但又不想因自己的固执而失去女儿。
于是,我们看到了一个在重重生活压力下艰难地忠于自己的家庭责任、艰难地试着妥协,对别人不免有点冷漠和粗暴的中产阶级男性形象,真实而复杂。
相比之下,女主角西敏显得灵活通达,易于沟通,也善于用钱来解决问题(比如在搬钢琴的小事上)。
她面临的基本困境是:她向往更好的生活,希望女儿有一个更好的成长环境,然而由于丈夫纳德的固执她必须要付出离婚的代价。
她必须在签证过期前,争取丈夫和女儿或女儿一个人跟她一起移民,或者她自己放弃移民,而突发的“流产纠纷”正为她提供了最后一次争取的机会。
对女儿特梅来说,和母亲一起移民还是跟父亲一起留在伊朗,或者别的选择,她必须做出自己艰难的决定。
在经历了一系列的纠纷后,在特梅眼中,父母其实都做了错误的事情:父亲用暴力和怀疑、谎言伤害了瑞茨和她的家庭,而母亲用金钱伤害了瑞茨的信仰和家庭。
特梅最后的选择,不只是在父母中间二选一,更是是两种生活方式中(国外的、本土的)的选择,更是要对整个事件给出自己的道德判断。
在电影最后一个长镜头中,纳德和西敏在法院的楼道里等待着特梅的决定,电影意味深长地结束于此,仿佛在说:孩子,而不是法官,才是最终的、最重要的判决者。
即使是配角保姆瑞茨和她丈夫的形象也是令人印象深刻的。
瑞茨是一个虔诚的穆斯林,信仰主宰着她的行为。
因为身处社会底层而丈夫又欠了一堆债,她不得不瞒着丈夫带着身孕去当临时工赚钱。
瑞茨的困境是,她必须在她最需要的金钱的考验下坚持自己的诚信,“有疑虑拿钱就是有罪的”。
而丈夫霍贾德则是一个失业鞋匠,在社会最底层饱受贫困和压抑,脾气暴躁,对司法系统和上层阶级抱有天然的不信任感。
忍受着丧子之痛的他一方面渴望着公正和尊严(精神渴求),另一方面需要钱来缓解生存压力。
这些人物塑造之所以成功,就在于导演法哈蒂充分尊重故事中的每个人物(而不是把他们符号化、道具化),为他们都设置了独特的处境(压力和困境),并让每个人以自己的独特的价值观和个性来作出选择。
正如编剧大师罗伯特·麦基所说,“无论他言说什么,无论他们举止如何,我们了解深层的人物性格的唯一办法,就是看他们在压力之下作出的选择。
”好的人物塑造和好的故事构思常常是同一枚硬币的两面。
法哈蒂的高超之处就在于,他把如此多的鲜明人物(看似)轻松地放进了一个日常故事中,而不借助任何超常因素或宏大理念来完成故事的构建。
或者说,导演创造了一个丰满而曲折的故事,在其中的冲突里每一个人的处境都是值得深思和同情的。
而且,这些冲突不是宏大的善恶或正邪或是非之间的较量,而是日常生活中琐碎的善之间、或者卑微的挣扎者(常人、自我保护者)之间的对抗。
“设计故事能够测试作家的成熟程度和洞察力,测试他对社会、自然和人心的知识。
故事要求有生动的想像力和强有力的分析性思维。
”麦基在《故事》中说。
无疑,这部电影显示了法哈蒂对自己的生活世界的独特洞察力。
他看到了生活内部不可剔除的各种矛盾和张力,以及在日常生活中深藏的挫败感和压抑感,包括传统和现代的冲突,宗教信仰在不同阶层和人群中的不同影响力,阶层之间的不信任感,维系生活的谎言和对真诚的渴望之间的张力……而且,他创造出了表达这些洞察的最真诚的故事形式。
法哈蒂说,儿子独自照料痴呆的父亲(据说导演有过类似经历),在浴室中给他冲澡搓背,突然伏在父亲肩上失声痛哭,这是这部电影的核心意象,其中的孤独感和挫折感深深地打动了他,推动着他为这个意象编制出一个动人的故事。
我们可以想象,法哈蒂围绕着这个意象不停地问自己:他为何会独自照顾父亲?
他为何会如此哀伤?
他的家人发生了什么事?
他曾面临怎样的选择?
他将如何解决困难?
他在这种特殊的生活境遇中会作出什么特殊的举动或冲动?
他的生活会变得更糟吗?
他所坚持的东西会不会发生变化?
他会如何影响或受影响于身边的人?
这些被他直接影响着的人又是怎样的人?
……故事正是在这些真诚的追问中慢慢浮现轮廓的。
这些追问中往往深藏着一个导演的独特人生体验和思维方式,也让经验逐渐升华,让日常生活的点滴凝聚进全新的故事形式,迸发出耀眼的光芒。
“故事天才——将生活本身创造性地转化为更有力度、更加明确、更富意味的体验。
它搜寻出我们日常时光的内在特质,将其重新构建成—个使生活更加丰富的故事。
”麦基说。
在影像快餐化时代,我们的眼球多数已经习惯了漏洞百出的虚假故事,它们用玄虚来取代实质,用人工来取代真实,用视觉刺激取代心灵对话。
资本的过度介入让影像变得越来越奢华做作,越来越猥琐暴力,电影沦为毫无感染力的资本短期逐利的工具。
当奥斯卡把最佳外语片奖授予《一次别离》(30万美元成本)时,我们似乎看到即使在这个时代好故事仍然是能“脱颖而出”的,就像麦基的“故事炼金术”仍然是能引起广泛共鸣的,但是这些都不能改变资本和电影的基本游戏,这台疯狂的机器仍然需要用大量劣质故事来喂食,并塑造着我们的文化。
“文化离开诚实而强有力的故事便无从发展。
”麦基写道,“不断地耳濡目染浮华、空洞和虚假的故事的社会必定会走向堕落。
我们需要真诚的讽刺和悲剧、正剧和喜剧,用明丽素洁的光来照亮人性和社会的阴暗角落。
”在这个意义上,《一次离别》正是以“明丽素洁的光”深深地打动了不同国家、不同文化中的观众。
法哈蒂用“诚实而强有力的故事”,让一场虚构的冲突具有了直抵人心的光芒,照亮了日常现实。
凤凰网娱乐柏林讯 伊朗影片《内达和西敏:一次离别》近日亮相柏林电影节并得到观众的极大喜爱。
目前在电影节场刊Screen的观众评分页上,本片得分最高,位居第一。
导演阿斯哈·法哈蒂接受凤凰网娱乐独家专访。
谈起跟中国相似的严格审查制度,阿斯哈说,“在伊朗,导演们也不会跟审查制度作对,我们也在努力的寻找新的拍摄方法。
”以下为对话实录。
凤凰网娱乐:阿斯哈导演,您好。
这部电影的名字叫“一次离别”,请问“离别”的含义是什么?
阿斯哈:这部电影表面上讲的是内达和西敏离婚的故事,其实包含了更深层次的含义。
传统和现代思想的分离,道德和法律的分离等等。
我并不想把“分离”定义的太清楚,这是留给观众的问题。
凤凰网娱乐:您在什么情况下想到要拍摄这样一部电影?
阿斯哈:几年前我在柏林创作一个剧本时,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伊朗的音乐声,就在我隔壁。
我努力的控制自己不去想起伊朗,但是我做不到,那里的人和事已经在我心中打上了深深的烙印。
那段时间,无论在街上、公车上,我都在想起伊朗。
最后我回去了,开始创作《内达和西敏》的剧本。
凤凰网娱乐:为什么《内达和西敏》主要突出女性角色?
阿斯哈:我试着将我电影里的每个人物都塑造的现实和复杂,无论男性或女性。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把女性拍成主角,或许这是一种无意识的选择。
毕竟在伊朗,女性在争取自己被剥夺的权利斗争中更加痛苦、挣扎,她们更具有抵抗力和判断力。
凤凰网娱乐:您曾凭借《关于伊丽》在2009年获得银熊奖最佳导演,但当时这部电影在世界范围内并没有发行得很好。
我听说《内达和西敏》目前已经跟近10多个国家签了发行协议。
请问,您当时在筹备这部电影时,就有想过海外发行的事吗?
您是否在影片主题上下过功夫,我指,可以让全世界的观众都能理解和接受?
阿斯哈:我拍这部电影的时候其实并没有想过海外发行的事。
我很开心在柏林的观众反应很不错。
可能因为电影讲的是一对夫妻吧,结婚和家庭关系是全世界男女都看重的事。
在它面前,任何地理、语言和文化差异都可忽略不计。
凤凰网娱乐:中国电影也面临很严格的审查制度,现在中国导演已经很习惯了,他们很清楚什么能拍、什么不能拍、如何去拍。
不知伊朗导演是如何应对审查制度的?
您在拍《内达和西敏》的时候有考虑过审查吗?
毕竟讲的是离婚,这样一个在伊朗还算敏感的话题。
阿斯哈:你说的对,中国导演和伊朗导演都面临一样的难题。
其实我们也在寻找新的拍摄方法,不会跟审查制度作对,在它监控下,寻找另一种途径来表达自己的思想。
《内达和西敏》开拍后我就没考虑过审查了,因为在写剧本的时候把所有问题都考虑过了。
凤凰网娱乐:柏林电影节的场刊Screen上,《内达和西敏》的观众评分目前是最高的。
您是否有信心捧回金熊?
如果今年能够捧得金熊归,对您自己意味着什么?
阿斯哈:是吗?
我还不知道。
其实我自己真的有点惊讶,外国观众对它如此喜爱,毕竟是伊朗背景的题材。
至于拿奖,我不知道,拿了当然开心,拿不了也没关系,能让世界这么多观众看到我的作品就很有成就感了。
对我来说,会是种鼓励吧。
我现在正在筹备下一部作品,也是以伊朗为背景的,《内达和西敏》受肯定的话,可能我会更放开一些。
凤凰网娱乐:谢谢!
祝您好运!
我从小对门的声音超敏感从甩门,开锁,的速度和力道我可以准确判断是妈妈还是爸爸甚至 从爸爸的力道可以判断他今天的心情我依稀记得有那么几次爸妈吵架爸爸把铁门泄愤摔下的瞬间我都会有种冲动把手伸进去 希望用我的血肉模糊来让他注意到我在父母关系中受到的伤害这部电影 就是在那一声关门声 我被共鸣了记得我7岁的时候 同学过生日在家开趴体那天的小寿星在跟其他同学一阵音量不小的窃窃私语后表情凝重的对我说:“黄蓓,你爸爸说他们离婚了,问你跟谁”我当时极其淡定地说:“哦我知道了,我上个厕所啊”然后在她家不到一平米的厕所里无声地 在心底 放声大哭因为 原本开心的一天他们离婚了 而且还迫不及待地让我的朋友转告我隔着漏缝的门 小朋友们还在议论“她是在厕所考虑跟谁么?
”电影里场景的跳转 从妻子收拾行李的匆忙 到家庭主妇操持家务的熟练再次勾起我小时候的细腻神经我喜欢看我妈妈洗衣服晒衣服叠衣服不紧不慢的样子我顿时也突然能理解男人对于会做家务的女人的一种传统情节这是一种非常peaceful的安全感起码证明妈妈今晚会留在家里相安无事夫妻间的小游戏 孩子都看在眼里 此时就会显得大人比孩子还幼稚我有一个纸张超厚实的素描本我心爱不已悉心呵护不敢乱涂鸦一次爸妈吵架 在妈妈匆忙收拾行李的时候 我飞速画了一只笔迹肮脏的草莓拿给妈妈看 妈妈你看我画的妈妈撩过一眼 画得不错 咱们走于是我才踏下心 扔下心爱的素描本屁颠颠地牵着妈妈在路上她问 刚才你画草莓是不是怕妈妈不带你走 我说是的那时候我4岁也不知道是几岁的时候我已经油了 知道妈妈不可能离开我一个人过然后每次离家的时候我第一句话就是问 这次咱们离开多久?
妈妈就会说看他表现 我也早就心里不痛不痒了有一次甚是严重 妈妈跟我在外面秘密地租了个房子一个月后被爸爸找到的那天 我吓地胆都快破了妈妈似乎还娇嗔 嫌爸爸找得不够迅速但是我的那种惊恐从何而来 我原来竟希望和妈妈两个人秘密地过下去不被打扰这部电影一次次挑战我大脑里关于信任危机的一块女佣原来不是不负责任擅离职守,但却也不是淳朴得毫无私心女佣的老公竟也没有大家臆断的那么不堪,其实只是无能无奈的郁闷之人至于出走的妻子,对家的牵挂丝毫不减,绝情的表象下是卑微地想要被挽留至于当家的丈夫,被女儿一直信赖爱戴的那个支柱,到头来却伤人匪浅法律神马的着实是个生硬幼稚的东西赋予孩子选择抚养人的权力不是保护 而是最大的伤害影片结尾很揪心 点到这里为止
从世界性影响看,《纳德和西敏:一次别离》算是2011年最火的一部亚洲电影了,在柏林电影节扬名后,又拿下金球,奥斯卡最佳外语片也基本预订,可谓气势如虹。
影片本身的故事却显得很家长里短,但是又让你感觉其中包含太多层面的以小见大的野心,就是这样一部电影,看后让你感觉很棒,却感觉似乎也没有特别别具一格的地方,如同影片反应的伊朗社会,充满矛盾,却又是一个有种种引力让各界融合的整体。
影片开始于一场夫妻的争执,在伊朗算是精英阶层的纳德与西敏进行着让人感觉属于“幸福烦恼”的争吵,那就是一家人要不要一起去美国。
然而,就这么一件事儿竟然造成了夫妻俩分居,让女儿在其中也纠结。
与如今美国和伊朗台前幕后干的激烈表现的政治仿佛弥漫伊朗社会不同,整部影片本身没有太多直接的政治性,只有伊朗人的家庭生活,纳德与西敏的分歧也没有啥价值观分歧,只是纳徳想留下而已,而西敏则表现出独立女性的干练,想的深远,走的坚决。
两人在伊朗都有金钱,有地位,但是在这个保守的看上去改变很艰难的国家里,关于出走还是留下都是个典型的问题,一如今天中国的移民热。
纳徳考虑到父亲,考虑到还算安逸的现状;西敏考虑到女儿,考虑到下一代的未来,第三世界国家精英的烦恼通过一次夫妻吵嘴直观展现。
与这个精英阶层相对的,照料纳徳父亲的护工瑞茨及其丈夫,没有这样的精英烦恼,他们考虑的问题很直接:如何生活的更好。
瑞茨是个勤劳的女人,为了家庭,承担着生活重担,哪怕怀孕也要出门找活儿,与之相对的是她的丈夫,显得总是感觉有些“面”,有趣的是,与西敏相对,纳徳也给人保守、目光短浅和毛躁的感觉。
看过不少反映伊朗女性地位的电影,无不处于一种男权社会的压力之下,极端的还如《被投石处死的索拉雅•M》中一样,被投石处死。
而这部影片,一切矛盾冲突都是相对低调缓和的,但是丝毫不减伊朗女性受到的社会压力,瑞茨紧裹传统黑衣,思想上要被种种清规戒律束缚,生活上步步维艰,她流产后一度隐瞒真相的缘由之一也可以看出是对丈夫责难的畏惧;而西敏虽然受了更好的教育,做事更为独立干练,但是为这起家庭矛盾和纳徳后来捅篓子的事儿操起心来,压力依然很大。
其中最有趣的角色在于西敏的女儿,一个影片开始阶段,对父权更顺从的女儿,随着影片的进展,不断对父亲产生怀疑和质问,直到最后表现的深深的失望,这也让人感到,社会是动态的,阶层和两性关系是流动的,这种变化依然在慢慢发生,当然,更可能首先从西敏这样的精英阶层,及其影响的孩子们中发生。
纳徳和瑞茨间的冲突是影片一条外在的主线,片中各种矛盾和冲突都围绕这条线或明或暗的展开,从纳徳怀疑瑞茨虐待父亲,到怀疑她偷钱,又到瑞茨流产后,一家人谴责纳徳动手制造了这起悲剧。
两人及其家庭从争吵,到走法律环节,整个过程吵吵闹闹,让人感觉写实,又带着些喜剧性,整个过程起起伏伏,峰回路转,可以说,这部电影一大亮点就是这家长里短的事儿竟然制造出了惊悚电影的跌宕起伏和反转。
而更精彩的还是社会现实的表现,一种中国观众也会熟悉的现实,一开始纳徳显得出于下风,无证据的侮辱护工偷钱,又动手让护工流产,实在可恶,法庭也倾向于瑞茨。
但是,紧接着,纳徳找到了一个证人,一个证词在观众角度看来明显可疑的证人,让瑞茨落于下风,一种精英阶层动用金钱和权势,欺压下层的矛盾冲突表现出来。
而紧接着,瑞茨家也表现出了下层的无奈,瑞茨的丈夫只有用类似上访、争取同情者这样的闯入当事人学校,谴责加乞求其良心发现说出真相的方式抗争。
而整个过程,瑞茨一家无疑是弱势的,在法庭,纳徳等人更熟悉利用规则,而瑞茨,特别他的丈夫只能靠发誓,放大音量争辩,显得很无助。
说起来,纳徳代表的还不是多么上层的阶层,更是一种伊朗的中产阶级,他们虽然与下层烦恼不同,但是都面对着很多相似的困境。
而他们却最多冲突与争吵,从护工工资到流产事件,从小到大,他们的争执让人感觉很痛心,似乎本可避免,但是就在寻常生活发生了,这点上,在如今的中国,或许大家也很熟悉。
影片渗透整个过程的,还有一种个人的自我冲突,但是它本质又是所有外在冲突和矛盾的自我内心表现。
这点在瑞茨身上很明显,宗教因素就让她每天都自我矛盾,哪怕去帮助照顾的男性老人,她都要征求宗教方面权威性的建议。
而现实与信仰的冲突更让她在影片快结束时,陷入几近崩溃的状态,一边是真相让她与信仰矛盾,她为了尊严的信仰要跟比她强势的纳徳真挚到底,也让她对让他人代她受难而感到内疚与羞耻;一边是现实的矛盾让她要讨回尊严,或许只是一时激动,但是事已至此,只能游走越远,何况她丈夫一直处于一种自我较劲的状态。
而最自我较劲的无疑是纳徳,跟妻子,跟瑞茨夫妇,跟法官,跟女儿,跟几乎所有人都产生了矛盾,最终是跟自己纠缠,他多疑、固执,常常处于情绪失控状态,这又和他正常状态下看上去挺憨厚的形象大相径庭。
伊朗重重矛盾的社会,最终将这些矛盾投射到个人的内心,一同组成了这个外界看来神秘的矛盾重重的国度。
这或许就是《纳德和西敏:一次别离》的强大之处,这是一部多棱镜电影,剧情从某条单线看很平常,但是巧妙的结合在一起,一下子那么自然的将一个社会的多重矛盾和个性反应出来,这就不简单了,这样难怪本片的剧本受到很高评价。
片中人物都个性鲜明,但是这个设计的剧情和角色的表现又毫不刻意,真实的展现着社会的人与事,让你感觉故事有些严肃,又很有趣味;有些陌生,又似曾相识;有些平平常常,又饱含深意。
导演最终给出了一个反转,揭示了一些真相,然而,却反倒给观众更大的开放空间去想象和思考,这群人接下来,将面对怎样的生活?
http://hi.baidu.com/doglovecat/blog/item/02a7972f8ac54f271e3089a1.html
尽管一直没觉得奥斯卡能说明多少问题,但作为电影人对奖项的理解肯定不同于我们观众,说什么不在乎得不得奖八成都是逗咱玩呢。
最佳外语片向来是含金量很高的一个奖项,很少走眼。
今年呼声比较高(国人)的和真正的热门。
《金陵十三钗》以及《一次别离》是我连着两天看的。
坑爹的是声画都错位了。
白瞎了1080高清的画质,结果就是金陵差点放弃了,一次别离让我重找了版本看了第二遍。
其实金陵也没有多差 ,但硬伤太多还都被观众发现了就难免遭恶评。
更主要的是对原著小说的删减非但没起到电影化的作用,反而有些用牛洪波的话讲是画足添蛇了。
首先书娟这一人物完全与其他人物脱节,甚至一个叙述者的身份都被约翰抢走了,和玉墨的关系也没有小说中的前后反差制造出的冲击。
而相比而言,给玉墨的转变做足了铺垫。
从国军的牺牲,到女学生在地窖外的帮助再到交代自己的前史(但交代方式还是俗了),转变算是做足了功夫。
但对于其他姐姐们,动力就明显不足了,似乎是屈服于玉墨的淫威才去的,本来挺光辉的事少了足够的情感逻辑,一下就从好故事变成了故事会。
但张艺谋一直以来运镜上的才华还在,场面跟诸多国产拍得跟电视剧似的战争片群相比,还是很对得起观众的。
但我们忽略了一点,这可是投了6亿啊。
而《纳德与西敏:一次别离》的成本是30万美刀啊,基本上就是“哥几个一人凑点炒股钱,来咱拍个电影玩玩”的情况。
而从实际效果来看,导演可真就不是玩玩而已。
别离里讲了很多,却丝毫没有落入那种“说了一大堆结果什么也没说明白”的尴尬境地。
导演的立场很明确,就是完全中立。
其实这种立场是很契合故事本身的,片中没有所谓的正面人物,每一个人都最终暴露出了信仰道德界限之外的一面,影片的前半部分矛盾主要集中与夫妇二人之间,到若仅仅停留于此。
它在影史上的地位也不过会是个伊朗版的《克莱默夫妇》。
但一次别离高就高在让保姆一家成为了展现对象,而非单纯的辅助展现主角家庭的对象。
仅从此处,就立刻上升了一个层面:暂且不提从微观到宏观上的扩展,光是对道德 宗教 现实生活 这三者的冲突就有了连成面的解释。
三个谎言更是对这三者的矛盾有了具象而不突兀说教的论证。
而抛开诸多议论最多的政治隐喻,纳德与保姆一家的争端注定就是不公平的,纳德的道德准则更多来自现世生活,注重的是较为传统家庭责任感以及社会生存方面的守则(这一点跟我们国人很像)。
而保姆道德观则全部脱胎于信仰。
宗教同世俗力量的争端在现世社会中必然会失败,而法律所树立的准则更倾向参照于既得利益者的权利。
一个失衡的对抗之所以能撑起故事的主线,必然有其平衡之处:纳德的软肋是家庭,包括破碎的婚姻,无力的却始终注视自己的老父亲,以及在这其中与自己渐行渐远的女儿。
所以最后他选择妥协。
而保姆的后盾则是人们始终挂在嘴上的信仰(反复出现的《古兰经》)和藏在心中的善良与怜悯。
对抗双方的平衡连同戏剧性也就此构建。
值得一提的是,影片中每一次伴随《古兰经》出现的誓言,都是无可奈何的谎言。
费尔巴哈对宗教起源的阐释除去人心理上的依赖感与想象力,最原始的根源便是来自自然,但在反自然进程的社会发展中,适应于社会的法律与道德准则难免与宗教产生冲突。
保姆,家教等诸多人对其生存原则的质疑也正是来源于此。
但仅仅是纸面上的剖析不足以抓住一次别离的观众缘源头。
其动人点更来自于强烈对抗与冲突下细节上的细腻把握。
当看到纳德为取证而解开父亲衣扣却忽然放弃时,原本对纳德很抵触的情绪竟忽然没了延伸下去的动力。
没有特写,没有音乐,没有煽情,但相信再粗线条的人也会被这细腻的笔触所打动。
而对于几种道德观冲猛烈碰撞下的残骸,导演也没用诸如一些列贫穷破败场景的镜头或是毁灭性的记录今后的生活。
相反,用孩子那一个触目惊心的仇视的眼神就已然达到了效果。
我看到这一个镜头时,心里咯噔一下。
(远比音乐渲染视觉冲击来的更加震撼)————孩子已经不可逆转的提前进入了充满迷惑与质疑的成人世界。
而最后女儿的选择也并非是开放式结局留给观众悬念,因为当一切历历在目时,这样的选择已不再有意义。
看完一次别离之后我第一个想到的竟不是这片子究竟有多么多么好,相反是遗憾大陆近些年为什么拍不出来哪怕是一部同一水准与诚意的电影。
要么拍年代戏,要么拍山寨科幻。
现代的不是粉丝片就是恶搞喜剧要么就是挂着电影名号的脑残都市劈腿狗血电视剧。
这里就不点名了,毕竟人家也工作了,比我写这些累多了。
但实在话,今年上院线的除了一部《钢的琴》,只有两种态度:逃避与迎合。
逃避社会现实说成避开讨论人民内部矛盾。
迎合广电总局的说成适应电影市场规律。
不要动辄就埋怨电影审查,观众与电影人一样膈应广电总局。
伊朗的文化审查绝不落后于我们的牛掰程度。
但法哈蒂已经交给我们怎么潇洒地趟过这条幽幽小径了。
此外,我真不是老谋子有偏见,也真心支持他去“申奥”。
但要金陵真拿着了,就再也不相信奥斯卡了。
《纳德和西敏:一次别离》电影剧本文/(伊朗)阿斯加尔·法尔哈迪译/博源(淡入)演职员表一份文件放在复印机的玻璃板上。
复印机开始复印,灯光从复印机的一侧闪到另一侧,一张身份证复印件吐了出来。
一只手拿走这张身份证,在它的位置上放了另一张。
这只手把形形色色的人———男人、女人、青年人、中年人、老年人———的身份证放到玻璃板上复印。
银幕上演职员表显现又淡出。
内景,家事法院,审判室,白天在伊朗离婚法庭的一个审判室里,西敏和纳德坐在法官对面。
房门大开,可以听到隔壁房间里等待面见法官的人们的谈话声和走廊里传来的嘈杂声。
纳德注视着法官,沉默无语,心事重重。
西敏在滔滔不绝地讲话。
法官(画外音):夫人,你所陈述的事实不足以构成申请离婚的理由,除非还有其他缘故。
西敏:比如?
法官(画外音):比如他是个瘾君子,对你实施家庭暴力,或者不肯给付家用。
西敏:不,他不是瘾君子。
相反,他是一个正派的好人……法官(画外音):那你为什么想离婚?
西敏:因为他不想跟我一起走。
如果他肯走,我就撤诉……(对纳德)你走吗?
纳德:不,我不走。
如果出国对她来说非常重要的话,她可以走。
西敏:法官阁下,请问问他,为什么不走,为什么不想走?
纳德(对西敏):你是明知故问。
西敏:我不知道。
纳德(对法官):请让她给我一个理由来说服我,为什么我在目前的情况下应该移居国外。
西敏:你给我一个理由,为什么我们应该留下来。
纳德(对西敏):我能给你一千个理由。
首先就是我不能丢下我父亲不管。
西敏:但是你可以离开你妻子?
纳德:是你把我折腾到这里来的!
是你申请的离婚!
我什么时候离开过你?!
西敏:你刚刚不是说过吗?
她要是想走,尽管走。
纳德:是的,而且我还可以再说一遍。
当你不想跟我共同生活的时候……我不是逼着你结婚的,自然也不会留难你……以前你想跟我共同生活。
现在你不想了。
西敏:法官阁下,他的理由是父亲的病体……他的父亲患有老年痴呆症。
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就在身边。
纳德:是你以为他不知道。
西敏:他知道吗?
纳德:是的,我认为他知道。
西敏:陪伴他的是你还是陌生人,对他来说毫无分别。
他甚至不知道你是他儿子。
纳德:但我知道他是我父亲。
西敏:你女儿的前途对你来说就无足轻重吗?
法官(画外音,对西敏):那么所有生活在这个国家的孩子都没有前途吗?
西敏:作为母亲我更希望她不要在这种环境里成长。
作为母亲,我有这个权利吗?
法官(画外音):什么环境?
西敏不做声了。
法官(画外音):你的孩子是在这里父母双全好,还是在那里没有父亲好?
西敏:所以我才坚持让他跟我们一起走呀。
纳德:我的处境不允许我离开。
短暂的沉默。
他们甚至不看彼此。
西敏(对法官):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法官(画外音):什么也不做。
回去过你们的日子。
西敏:如果我们能够过下去,我是不会申请离婚的。
法官(画外音):除非他同意,否则你无法离婚。
西敏:他刚刚说过他同意。
(对纳德)你不是说过你同意离婚吗?
法官(画外音,对纳德):你愿意准许她离婚吗?
纳德:如果她更想与丈夫和孩子一起移居海外,那么我不反对离婚。
西敏(对纳德):“更想”是什么意思?
(对法官)法官阁下,请过目这些文件。
西敏把文件举起给法官看。
西敏:法官阁下,在奔走了十八个月并缴纳费用之后,我们才得到了居留权。
现在已经过了六个月了,四十天后就要到期。
我们为什么要……法官(画外音):我说过了,这是你们的个人问题。
要想离婚,你必须征得他的同意。
西敏:如果他同意离婚,我的女儿怎么办?
法官(画外音):你们必须就一切达成协议。
你们的女儿多大了?
西敏:再过两个星期就满11岁了。
法官(画外音):如果她父亲允许的话,她可以跟你走。
如果他不同意,她就不能离开。
西敏:他不会同意的。
他知道我不会丢下女儿只身出国。
法官(画外音):那是你们两人之间的事。
日安。
纳德从座位上站起身。
西敏:法官阁下,我必须知道在这四十天期满之前我该何去何从。
法官(画外音,对纳德):请在这里签名。
纳德走到法官的办公桌旁,在文件上签名。
西敏:只要他把女儿给我,别的我什么都不要。
纳德:我们的女儿要跟着我。
她才不想跟你走呢。
西敏:她懂什么?!
纳德:怎么不懂?
她都11岁了。
西敏:法官阁下,求您了,您不能帮帮我吗?
法官(画外音,对西敏):请在这里签字,不要浪费法庭的时间。
西敏:您说浪费是什么意思?
法官(画外音):你不能因为一点儿小事就来这里。
西敏:对您来说这是小事。
法官(画外音):是的,我是这里的法官,你的问题简直不成其问题……夫人,在这里签字。
西敏不情不愿地在法庭文件上签字。
内景,走廊和楼梯,白天人群熙攘,往来或等候在各个办公室之间。
西敏穿过人群,走过走廊和楼梯。
纳德跟在她身后。
内景,纳德家,楼梯,白天两个中年搬运工抬着一架旧钢琴从二楼下来。
西敏提着行李箱走上楼梯,在二楼平台上停住脚步,等着搬运工抬下钢琴,让出路来。
搬运工甲(抬着钢琴):夫人,你说的是一楼。
西敏:这是一楼……搬运工甲:那我们下面是什么?
西敏:那是底楼,这是一……搬运工甲:我们拿的钱只管搬一层。
西敏:不是买主付钱请你们搬的吗?
搬运工甲:只管搬一层……西敏:我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
搬运工把钢琴放下地。
搬运工甲:那就给买主打电话。
让他告诉我们该做什么。
这是两层。
西敏(无奈地):好吧,让开路,另一层的钱我来付……搬运工抬起钢琴下楼。
外景,阳台,白天纳德在阳台上,他的老父亲莫尔塔扎先生坐在一把椅子上。
纳德正在用电动剃须刀为父亲刮胡子。
我们是透过一扇开向阳台的门看到他们的。
内景,门厅,白天纳德家是一处宽敞的公寓,已经有些年头了。
里面略显凌乱。
在门厅角落的一把椅子上坐着拉齐埃。
她的小女儿索玛耶依偎在她的膝旁。
透过开着的门,索玛耶盯着纳德,看他如何为父亲剃须。
纳德和他的父亲在谈话,但是因为距离太远,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西敏一边进门一边晃动手提箱,把上面的灰尘抖落下来。
她从正在等待的拉齐埃和索玛耶身旁经过,走向卧室。
内景,卧室,白天西敏的衣服和其他个人物品堆放在床上。
她把东西塞进手提箱。
拉齐埃(画外音):打扰一下,夫人……西敏丢下箱子,走出房间。
内景,门厅和泰尔梅的房间,白天泰尔梅假装忙着做功课,尽管一眼就能够看出,她其实心不在焉。
西敏进来。
西敏:去告诉你爸爸,她们想走。
泰尔梅:你自己干吗不去?
西敏恼火地瞪了泰尔梅一眼。
泰尔梅:怎么?
西敏(轻声):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泰尔梅:我在学习。
泰尔梅还是去了。
西敏爬上一把椅子,去够壁柜里的架子,取她的物品。
西敏把她所有的书籍、杂志和笔记本从壁柜中丢出来。
她突然停下,轻手轻脚地爬下椅子,从窗帘缝窥视门厅里的纳德,纳德正领着他的父亲莫尔塔扎先生回房间。
泰尔梅对爸爸说了些什么。
内景,莫尔塔扎先生的房间、厨房和起居室,白天西敏把她的书放在餐桌上,挨着她的其他物品。
拉齐埃站起身来对纳德说话,纳德正抱着脏衣服从父亲的房间走向厨房。
纳德的父亲坐在床边,向房间外望去,嘴里咕噜着毫无意义的音节。
索玛耶好奇地瞅着他。
西敏假装忙着收拾行李,其实在侧耳细听纳德和拉齐埃的谈话。
纳德:……你必须按时给他服药,别让他靠近炉子,别让他出门,因为他会走丢的,别让他去窗口。
(提高声音,对泰尔梅)泰尔梅,去拿你要洗的衣服。
纳德把衣服塞进洗衣机。
搬运工从楼梯上呼唤西敏。
搬运工甲:夫人?
西敏:到楼上来……纳德:我7点半就得去上班。
你得赶在我走之前到这儿,这样我才能把他交给你。
拉齐埃:太早了。
这样的话,我得5点半出家门。
纳德:你在8点之前能到吗?
他通常8点半醒来。
你按楼上邻居的电铃,他们会给你开门。
我会把公寓钥匙放在横档上。
纳德从厨房走到起居室,没留意西敏。
与此同时,西敏拿着钱包和几本音乐授课笔记,走向已经来到门前的搬运工。
拉齐埃:恕我冒昧……每个月的报酬是多少?
纳德:三十万。
西敏(对搬运工):喏,把这个给他。
这是音乐授课笔记。
也许用得着。
西敏给了搬运工一张五万托曼的纸币。
搬运工甲:我没有零钱。
拉齐埃(对纳德):三十万有点儿……太少了。
纳德:不少,这是行价。
你可以四处打听打听。
西敏回卧室去找零钱。
泰尔梅抱着脏衣服走向厨房。
拉齐埃犹豫不决。
拉齐埃:路太远了。
要倒好几趟车呢。
纳德(对泰尔梅):按电钮。
我已经放上洗衣粉了……(对拉齐埃)我只能出这个价。
所以……拉齐埃:让我想想,然后告诉你。
纳德:今天下午就得告诉我。
我还约了其他人,如果你不干,我不想两头落空。
内景,卧室,白天西敏在数从梳妆台抽屉里拿出的钱。
她数着数着糊涂了,很是沮丧,只好又从头数起。
拉齐埃(画外音):再见,夫人。
西敏把剩下的现金收回抽屉里。
抽屉里面还放着一些钱。
内景,楼梯,白天拉齐埃和女儿走下楼梯。
西敏给搬运工付钱。
搬运工道谢,离开。
西敏回到公寓中。
内景,厨房,白天泰尔梅和纳德伏在洗衣机前,想弄明白其中的机关。
纳德:她平时用哪个开关?
泰尔梅:我去问她?
纳德:她还没走呢,你就想让我丢脸了?!
……我们自己想办法……你觉得是哪一个?
泰尔梅:要我说,是“4”。
纳德:为什么是“4”?
泰尔梅:因为这个按钮褪色了。
看到了吗?
她一定是用这个用得最多。
纳德瞟了泰尔梅一眼,心里颇以这个女儿为傲。
他摁下按钮“4”,开动了洗衣机。
纳德:真是“4”。
从现在开始我们就靠褪色的按钮过日子吧。
泰尔梅(忧心忡忡):她真的要走了。
纳德:她会回来的。
内景,起居室和莫尔塔扎先生的房间,白天音响摆放在电视机下的架子上。
西敏从音响旁边的什物中抽出一张CD。
纳德走出厨房,来到起居室,手持遥控器,把电视频道换来换去,假装对此兴致盎然。
西敏把手提箱放到门边。
莫尔塔扎先生察觉到她要出门。
莫尔塔扎先生:西敏,你要去哪里?
西敏:我很快就回来。
莫尔塔扎先生:你要去哪里?
西敏迫不得已,只好进了莫尔塔扎先生的房间。
西敏:就去街角。
我很快就回来。
莫尔塔扎先生颤颤巍巍地抓住西敏的手,不放她走。
西敏:我很快就回来……让我走吧。
莫尔塔扎先生:你去哪里?
西敏:爸爸,我告诉过你了……我会回来的。
莫尔塔扎先生眼神空洞地盯着西敏,不肯松开她的手。
西敏:泰尔梅!
来陪着爷爷。
纳德走进父亲的房间。
纳德:爸爸,起来……起来。
我带你去卫生间。
纳德托住父亲的胳膊,想让他松开西敏的手。
纳德:放开她的手……爸爸……放开。
莫尔塔扎先生:你带我去哪儿?
纳德:去卫生间,然后我们出去买报纸……来吧……(对西敏)你可以走了。
莫尔塔扎先生:西敏。
纳德:她会回来的。
纳德掰开父亲的手,把西敏的手放开,然后带着父亲去卫生间。
在纳德面前,西敏竭力掩盖她的踌躇和伤悲。
内景,泰尔梅的房间,白天西敏把剩下的那堆书从泰尔梅的书桌上搬走。
泰尔梅走向门口。
西敏:你不跟我走?
泰尔梅没有回答。
西敏发觉泰尔梅心事重重。
泰尔梅:你为什么要把书拿走?
西敏:我要看。
泰尔梅:就两个星期,这些都要看吗?
西敏关上门,免得别人听到她们的对话。
西敏:你答应过我,要对他守口如瓶。
泰尔梅:你也答应过我,就两个星期。
西敏看着泰尔梅,不太确定自己能否信守诺言。
内景,泰尔梅的房间和门厅,白天纳德站在半开半掩的卫生间门前,等着父亲出来。
纳德(对父亲):别把你的手放在那儿。
西敏走出泰尔梅的房间,来到门厅。
她手里握着自己刚刚找到的CD。
也许这是一个道别的由头。
西敏:我拿走这张沙贾里安的CD。
纳德:拿吧,想拿什么就拿什么。
西敏:不用,就这一张……再见。
纳德:再见。
西敏收拾起她的东西,准备离开。
纳德在想心事。
泰尔梅从房间的窗帘缝隙中目送母亲出门。
内/外景,西敏的汽车/街道,白天西敏驾车,从小街转入主干道。
她戴着墨镜。
面庞上没有任何痛苦的痕迹,突然,泪水从墨镜下滑落。
她看到拉齐埃和她的女儿走在街道另一侧的人行道上。
她在她们前方停了下来,按了一下喇叭,引起她们注意。
内/外景,西敏的汽车/街道,白天拉齐埃和女儿坐在西敏汽车的后座上,紧挨着西敏的行李箱和什物。
西敏在开车。
拉齐埃:我还以为您住在那里。
西敏:不,我最近刚搬到我妈妈家。
拉齐埃:这可让我有点儿为难了。
西敏:放心吧。
他为人正派。
我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不信任。
拉齐埃有点儿犹疑。
她举棋不定。
西敏:而且你去的时候,他已经出门了,等他回家,你就能走了。
你可以带着你的女儿来。
这样泰尔梅也就不孤单了。
让她们彼此做伴,我会感觉好受些。
拉齐埃思忖。
西敏:把你的决定告诉你姑姐,我会打电话问她的。
拉齐埃:好的。
外景,公交总站,白天公交总站人流熙攘,车水马龙。
拉齐埃和她的女儿挤向她们要乘坐的公交车的站点,跟所有乘客一起等车。
外景,纳德家外的街道,白天翌日清早,拉齐埃和索玛耶快步走过纳德家外的街道。
她们来到纳德家的公寓楼下。
拉齐埃按响门铃。
门嗡嗡响着开了。
内景,纳德家的公寓楼,楼梯,白天开门声传来,拉齐埃和索玛耶上楼。
拉齐埃上楼有点儿吃力。
她举手摸索门上的横档,取下钥匙,开门。
她跟索玛耶进屋。
内景,起居室和莫尔塔扎先生的房间,白天拉齐埃从里面锁上公寓门。
她把提包和黑长袍放在沙发上。
索玛耶从门厅好奇地盯着莫尔塔扎先生。
他在床上睡觉,一个氧气罩盖着他的鼻子和嘴。
索玛耶:这是什么?
拉齐埃:嘘———!
索玛耶(压低声音):这是什么?
拉齐埃:这是氧气……走开。
你会把他吵醒的!
索玛耶依旧好奇地站在门厅里,拉齐埃走进厨房。
内景,厨房和起居室,白天拉齐埃清理早餐桌,把盘子放进水槽。
她用桌上的剩面包和奶酪,给女儿做了一份简单的早餐。
索玛耶走进厨房。
索玛耶(轻声耳语):他死了吗?
拉齐埃(轻声):没有……拿着这个,去那边吃。
索玛耶:那他为什么一动不动?
拉齐埃:因为他在睡觉。
索玛耶端着托盘走出厨房。
拉齐埃把那堆盘子从水槽里拿出,放入洗碗机。
她尽力不弄出一点儿声响。
她不想吵醒莫尔塔扎先生。
显然,她操作洗碗机的动作不够娴熟。
她弯腰把一个盘子放入洗碗机,中途忽然停住手,像是感觉到了什么。
拉齐埃(轻声):索玛耶……快来……跑过来。
她示意索玛耶过来。
索玛耶把托盘放在沙发上,快步跑向厨房。
拉齐埃安详地站着,手放在腹部一侧。
她感受到了手下发生的什么事,对索玛耶微笑,流露出喜悦之情。
索玛耶热切地把耳朵贴到妈妈肚子上。
拉齐埃:这边。
索玛耶的耳朵贴在妈妈凸出的肚子上移动着,想听听胎儿的动静,却一无所获。
索玛耶:我什么都没听到。
拉齐埃:嘘———!
索玛耶:宝宝在做什么?
拉齐埃:宝宝醒了。
索玛耶现在是用手来轻触妈妈的肚子。
她想捕捉到宝宝的动作。
拉齐埃:宝宝真淘气。
此时拉齐埃瞥到莫尔塔扎先生正经过门厅蹭向门口。
她赶忙上前。
拉齐埃:你好。
内景,门厅和莫尔塔扎先生的房间,白天拉齐埃走向莫尔塔扎先生。
莫尔塔扎先生已经来到门口,打算出去。
索玛耶在厨房门口怯怯地张望。
拉齐埃:你想去哪里?
莫尔塔扎先生:我想……买报纸。
拉齐埃:我们有报纸。
回你的房间,我给你拿吃的。
拉齐埃作势让莫尔塔扎先生返回他的房间。
出于习惯,莫尔塔扎先生抬起手,想让拉齐埃握住,领着他走。
拉齐埃避开了他的手。
莫尔塔扎先生瞧了瞧索玛耶。
索玛耶有点儿害怕,缩到厨房墙后面。
索玛耶:妈妈……妈妈……拉齐埃扭头看她。
索玛耶:……他尿裤子了。
此时拉齐埃才注意到莫尔塔扎先生裤子上的湿迹。
她吃了一惊,没料到会有这种事。
她引着莫尔塔扎先生回到床上。
拉齐埃:坐在这儿……坐。
莫尔塔扎先生坐到床边。
眼前的局面令拉齐埃备感苦恼,她小心翼翼地走向门厅,免得踩到地毯上的尿迹。
索玛耶跟在她后面。
拉齐埃(对索玛耶):你去哪儿?
你没看到这里不干净吗?
去穿上鞋。
索玛耶去厨房穿鞋。
拉齐埃看着处境狼狈的莫尔塔扎先生。
她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拉齐埃(对莫尔塔扎先生):你会自己换衣服吗?
莫尔塔扎先生:西敏……拉齐埃去前门穿上鞋,然后返回莫尔塔扎先生的房间。
她在衣帽架和壁柜的衣物中翻找,想给莫尔塔扎先生找一条干净裤子。
她拎出一条睡裤和一件衬衣。
拉齐埃:起来……起来……我带你去卫生间。
莫尔塔扎先生站起身。
气味令人作呕。
拉齐埃发现他不仅是尿了裤子,而且还在裤子里大便了。
拉齐埃(恶心):唉!
你能自己洗澡吗?
内景,走廊和卫生间,白天拉齐埃走进卫生间。
她把莫尔塔扎先生的干净衣服挂在墙壁的一个钉子上,打开浴缸的水龙头,把他领进卫生间。
拉齐埃:脱掉衣服,自己洗澡,然后再把这些衣服穿上……你听懂了吗?
自己洗澡,这样就舒服了。
拉齐埃走出浴室,关上门,等在浴室门外的走廊上。
她很担心莫尔塔扎先生。
索玛耶好奇地站在走廊里。
拉齐埃把耳朵贴到浴室门上。
拉齐埃:你能行吗?
她等了片刻。
把门推开一道缝。
莫尔塔扎先生依然呆立在浴室中间,跟刚才一样。
拉齐埃:看,把裤子穿上……裤子……好吗?
拉齐埃再次离开浴室,关上门。
莫尔塔扎先生木然地盯着关闭的浴室门。
莫尔塔扎先生:西敏……内景,语言学院,接待处和教室,白天西敏手持听筒,站在她任教的语言学院的秘书办公桌前。
接待区四周是教室,可以透过半开的房门看到教室里的学生。
西敏:他需要上厕所时自己会说的……嗯,带他去浴室……我12点才能来呢……我有课……不……你给我丈夫打电话了吗?
给他打电话。
你有他的电话号码吗?
写下来。
在门厅的电脑桌旁有支钢笔……我等着你。
西敏等着电话另一端的回应。
她瞥了一眼等她回去继续上课的学生。
心里迟疑不决。
内景,纳德家,起居室和莫尔塔扎先生的房间,白天拉齐埃手持听筒,显然是在打电话,等待对方应答。
莫尔塔扎先生依然穿着脏衣服,坐在他的床边。
索玛耶从他身边走开,来到起居室。
拉齐埃挂了电话,看着一脸无辜的莫尔塔扎先生。
索玛耶:妈妈,他真难闻。
拉齐埃:嘘———!
这样说不礼貌。
拉齐埃从钱包里拿出一个小本子。
她拨了一个自己记在小本子上的电话号码,等着对方接听。
拉齐埃:喂……日安……请原谅,我遇到了一个与宗教有关的问题。
我在一户人家里工作。
这里有一位老人。
我是来照顾他的。
我刚刚看到他尿湿裤子了。
他们没有告诉我他生活不能自理。
我想问问您我该怎么做。
如果我给他清洗更衣,这是否会被视为罪孽……(稍顿)不,这里没有其他人。
他有七八十岁,已经老态龙钟了……(稍顿)我给他的儿子打了几次电话,但是他没有接听……我在这里不认识其他人……(稍顿)我可能会无意间看到……(稍顿)这事挺急的,这个可怜人已经这样坐了半个小时了……(稍顿)不,我今天会告诉他儿子我不能再干了……(稍顿)是的……是的……好的。
非常感谢。
很抱歉打扰您。
再见。
拉齐埃挂断电话,走进厨房,拿出一副手套。
索玛耶:我不会告诉爸爸的。
拉齐埃:我的小天使。
拉齐埃走进莫尔塔扎先生的房间,关上门。
索玛耶好奇地走向门口。
她从钥匙孔里向内窥视,看到妈妈脱掉莫尔塔扎先生的衣服,给他擦洗。
外景,加油站,下午泰尔梅在给纳德的汽车加油。
纳德坐在方向盘后面,从侧视镜里瞧着她。
有几个人瞅着泰尔梅,很惊讶她居然在干这种活儿。
泰尔梅加满了油箱。
把喷嘴放回原处,走向纳德的车窗。
纳德递给泰尔梅两张两千托曼的纸币。
泰尔梅付给加油站的营业员,疾步回到副驾驶座上,把加油卡还给父亲。
泰尔梅(上车):大家都盯着我看……纳德:没关系,宝贝。
加了多少?
泰尔梅:三十七升半……纳德:你拿回找头了吗?
泰尔梅:他没给我……纳德:你没要吗?
泰尔梅:这是他的小费。
纳德:他加油时才有小费呢……你去把找头要回来……快去。
泰尔梅下车,走向营业员。
排在队伍里等待加油的下一辆车烦躁起来,按响了喇叭。
从后视镜里,纳德看到泰尔梅在跟营业员争执,想要回找头。
泰尔梅最终拿回了钱。
她兴高采烈地回到车里。
纳德发动汽车,开走了。
泰尔梅把钱交还给纳德。
纳德:你留着吧。
内景,纳德家,起居室和莫尔塔扎先生的房间,下午纳德和泰尔梅冲进家门。
纳德手里还抓着报纸。
加赫拉艾太太坐在长餐桌后面。
看到纳德进门,她站起身来。
拉齐埃在厨房。
纳德(对加赫拉艾太太):你好……很抱歉我们来晚了。
泰尔梅:你好。
加赫拉艾太太:你好……泰尔梅,近来如何?
泰尔梅:还行。
我去拿书。
加赫拉艾太太:还有你的考试成绩。
泰尔梅回房间拿她的数学课本。
纳德脱掉外套,走向父亲的房间,想把买的报纸给他。
索玛耶坐在莫尔塔扎先生身旁,正在给他读报纸。
纳德(对父亲):你怎么样?
好吗?
(对索玛耶)你好吗,小姐?
是你给他读报还是他给你读报?
莫尔塔扎先生:阿里结婚了吗?
纳德:谁是阿里?
莫尔塔扎先生:阿里。
纳德(跟父亲逗趣):结了,爸爸……现在轮到你了。
莫尔塔扎先生由衷地笑了。
索玛耶局促不安,溜出了房间。
拉齐埃从厨房里出来,穿上黑长袍,打算离开。
拉齐埃(对索玛耶):去穿鞋。
我们要走了。
加赫拉艾太太(对索玛耶):别忘了你的画。
索玛耶从餐桌上收拾起她的画和蜡笔。
加赫拉艾太太:好好照顾你妈妈,好吗?
索玛耶:好的。
索玛耶把画和蜡笔放进她的双肩背包里。
纳德从莫尔塔扎先生房间里出来。
拉齐埃:你好。
纳德:你好……你没有拧紧氧气阀门。
拉齐埃:我早上拧紧了……一定是他又打开了。
纳德:从现在开始,把阀门拧到底,这样他就转不动了。
拉齐埃:请原谅,但是我明天可能不来了。
纳德(愕然):你说过你每天都来的!
拉齐埃:太远了。
纳德:我已经回绝了另一个人。
现在是下午4点。
我上哪儿去找人明天早上来?
拉齐埃:对我来说,这份工作太重了。
纳德:请到这儿来……纳德走向厨房。
索玛耶(指着她的鞋):我穿不上。
拉齐埃帮她穿鞋。
加赫拉艾太太:你之所以觉得累,也许是因为你第一天来上工的缘故。
拉齐埃:不是,夫人……(指着莫尔塔扎先生的房间)你已经来了一会了。
你也看到了……以我目前的状况的确应付不来。
(对索玛耶)拿上你的包。
加赫拉艾太太:这是医生的电话号码。
拉齐埃:是男的还是女的?
加赫拉艾太太:女的。
她的秘书认识我。
告诉她们是加赫拉艾让你去的。
她们也做超声波的。
索玛耶:宝宝在踢妈妈的肚子。
加赫拉艾太太:因为他想出来跟你玩。
拉齐埃:宝宝今天动得很厉害。
加赫拉艾太太:那一定是个男孩。
拉齐埃笑着走向厨房。
泰尔梅捧着书和笔记本回来,挨着加赫拉艾太太坐到餐桌前。
内景,厨房,下午纳德往茶壶里灌水,然后按键烧水。
拉齐埃站在厨房门口。
纳德在厨房碗柜里找茶叶。
纳德:昨天说好了的。
我明天怎么能把他自己留在家里?
(对泰尔梅)泰尔梅,你妈妈把茶叶放在哪里了?
泰尔梅(画外音):我不知道。
拉齐埃:你没说过我还得给他清洗身体。
纳德:清洗身体?
拉齐埃:他今天弄脏了裤子。
纳德把目光从碗柜移开,讪讪地看了拉齐埃一眼。
拉齐埃:让我来给他清洗身体不合适。
请付我今天的工钱,我好走。
纳德沉吟。
拉齐埃:把工钱给我好吗……?
纳德:你能不能至少明天再来一趟?
给我点儿时间找人来替你?
我得在报纸上登个广告。
拉齐埃:你可以打电话找个男护工。
纳德:我不能随便让什么人进我家。
纳德从衣袋里掏出钱,付给拉齐埃。
拉齐埃接钱离去。
拉齐埃:再见。
纳德回到厨房。
他听到门铃声响起,过去开门。
拉齐埃站在门口。
纳德:唔?
拉齐埃:请原谅,但是我可不可以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我丈夫,就说我是在报纸上看到的,让他来做这份工作?
纳德:你把这事告诉他,如果他愿意的话……拉齐埃:我不想让他知道你认识我。
我没有告诉他我到这里来做钟点工。
纳德:请他打个电话,今晚来见我……拉齐埃:今天来不及了。
我明天还来。
告诉他从后天开始。
至于报酬……纳德:好的,让他给我打电话。
我们安排一下,在银行见面。
拉齐埃:谢谢你。
纳德:再见。
今天你辛苦了,谢谢。
拉齐埃下楼。
纳德返身关上门。
外景,汽车站,下午在这座城市一个人声鼎沸的广场里,拉齐埃和索玛耶筋疲力尽地坐在汽车站的长凳上。
内景,银行,白天守卫开门。
拉齐埃的丈夫霍贾特,一个形容瘦削的37岁男人进来,走向柜台。
霍贾特坐到一个办公桌旁,向里张望金库和一摞摞现金,纳德正在忙着清点。
纳德在金库的日结单尾端签字,然后走向银行经理的办公桌。
纳德:你好。
霍贾特(认出了纳德):你好,先生。
纳德把金库日结单放在银行经理的办公桌上,走回自己的办公桌。
霍贾特:对不起,我来晚了一点儿。
纳德:没关系。
你说你以前在哪儿工作?
霍贾特:我以前是个鞋匠。
纳德:现在你不干了?
霍贾特:是的,我失业了。
纳德:你给他清洗身体没问题吧?
因为昨天他把自己给弄脏了。
霍贾特:没问题。
我会像对待自己父亲那样对待他……纳德:但是你得单独跟他在一起,必须悉心照看他。
霍贾特:你妻子不在家?
纳德:不在,我目前是一个人。
霍贾特:请原谅,但是三十万的报酬,对于这份工作来说是不是有点儿少?
纳德:你想要多少?
霍贾特:我当鞋匠当了十五年。
我不怕吃苦受累。
我看不惯懒汉。
你至少应该付我四十万……纳德:我的确付不了那么多。
霍贾特:我来干几天看看。
如果你觉得我干得好,就在三十万上多加点儿。
如果不满意,你连钱都不用付。
我今天就可以开工。
纳德:不用,今天那里有别人,我给你把地址写下来。
从明天开始。
带身份证来。
霍贾特:好的。
纳德写下了地址。
内景,纳德家,厨房和起居室,早上纳德站在桌旁。
泰尔梅的课本放在桌上。
他一边狼吞虎咽地吃早餐喝茶,一边考问泰尔梅。
泰尔梅从厨房外面回答。
纳德:恒久(constant)?
泰尔梅:持续(continuous)。
纳德:不毛之地(barren)?
泰尔梅:沙洲(sandbar)。
纳德(纠正她):沙漠(desert)!
泰尔梅:沙漠。
纳德:起义(insurrection)?
泰尔梅:反抗(rebellion)。
门铃响了。
纳德(继续用考试的口吻):门铃?
泰尔梅已经穿好了校服,正在穿鞋。
她走向对讲机。
泰尔梅(继续用答题的口吻):拉齐埃太太。
纳德(继续用提问的口吻):不!
泰尔梅(继续用答题的口吻):她丈夫。
泰尔梅按下按钮,开楼门放拉齐埃和她女儿进来,她并没有看究竟是谁。
纳德:把下面的词翻译成波斯语,设计模型?
泰尔梅:Nemunak。
纳德:蜜饯?
泰尔梅:Khoshaab。
纳德拿着书走出厨房。
他穿上鞋打算出门。
看了看还在房间里酣睡的父亲。
纳德:担保?
泰尔梅:Tazmin,zamanat。
纳德:那是阿拉伯语。
讲波斯语。
泰尔梅:我们的书上就是这么写的。
纳德:我还以为我们已经达成协议,再也不说这句话了呢。
错了就是错了,是不是书上写的并不重要。
至于“担保”,你写……纳德思索。
泰尔梅:如果我写别的她会扣分的。
纳德:随她扣吧……写poshtvaneh。
门铃响了。
泰尔梅开门。
拉齐埃和女儿进来了。
泰尔梅:你好。
拉齐埃:你好。
纳德:你好,夫人……今天应该是你丈夫来啊!
泰尔梅出门。
拉齐埃:他来不了。
纳德:明天呢?
他来吗?
拉齐埃:我不知道。
如果他不来,我来。
纳德:我希望今后不要每天如此。
拉齐埃:不是,这个可怜的人是想来的。
可是昨晚他的一个债主领着警察上门,把他带走了。
纳德:哦,如果真有什么麻烦,他来不了的话,最好提前几天告诉我。
拉齐埃:不,他肯定会来的。
我会去见债主,求他放人。
他的支票被拒付了。
因为害怕被拘留,他上一个星期都没敢回家。
泰尔梅(画外音):爸爸,我们要迟到了!
内景,厨房,白天拉齐埃从厨房水槽底下把垃圾桶拖出来。
她把水槽里的垃圾也装进去,袋口打了一个结。
她把垃圾袋拎到厨房门口。
垃圾袋很重。
她叫索玛耶来帮忙。
拉齐埃(轻声):索玛耶!
她开始清理早餐桌。
内景,莫尔塔扎先生的房间,白天索玛耶站在莫尔塔扎先生床边,盯着盖在他口鼻上的氧气罩。
她好奇地把手放在氧气筒阀门上,向左拧,然后向右拧。
她把阀门拧得太大了,惊醒了莫尔塔扎先生。
索玛耶(对莫尔塔扎先生):你好。
拉齐埃(画外音):索玛耶!
索玛耶赶忙溜出房间。
内景,门厅,白天索玛耶从莫尔塔扎先生房间里出来。
拉齐埃在折门厅里的地毯,两天前这些地毯被弄脏了。
拉齐埃:把垃圾丢出去。
索玛耶走向垃圾袋。
拉齐埃抓着地毯,拖向浴室。
拉齐埃:你能行吗?
放在门口就可以了。
索玛耶吃力地拎起垃圾袋,拿到外面。
拉齐埃把地毯拖进浴室。
内景,楼梯,白天索玛耶拖着垃圾袋下楼。
突然,袋子破了,一些垃圾还有污水漏到了楼梯上。
索玛耶想捡起垃圾,塞回袋子,却是徒劳。
内景,浴室,白天拉齐埃把地毯放进浴缸,尽管很费劲,她依然尽力清洗漂净。
索玛耶凑到浴室门前。
索玛耶:妈妈,袋子破了!
拉齐埃(丧气地):唉!
……在哪里?
索玛耶:在楼梯上。
拉齐埃(恼火地):你怎么还弄脏了衣服?
我到哪里去给你找干净衣服?
脱下来!
拉齐埃心烦意乱。
她烦躁地脱掉索玛耶的衣服。
索玛耶心里有些难受,但是她没有表现出来。
内景,楼梯,白天拉齐埃在楼梯上,拿着簸箕和扫帚,清理破口的垃圾袋弄出的一片狼藉。
索玛耶穿着泰尔梅的衣服,对她来说衣服太大了。
她忧心忡忡地走到门口。
索玛耶:妈妈……他没在自己的房间里。
拉齐埃(担起心来):去看看他是不是在浴室。
索玛耶回身进去了。
拉齐埃忐忑不安。
她把清理垃圾的事先放到一边,急忙返回纳德家。
外景,纳德家公寓楼外,白天心急如焚的拉齐埃冲出了楼门,她向街道两端张望,不知道该去哪个方向找。
她奔向主要的十字路口。
外景,街道,白天拉齐埃一边跑,一边四处张望。
她冲到路口的另一侧,又折回纳德家这条街道。
她停下来喘气,不知道自己该去哪个方向,该去什么地方。
她瞄到了街道尽头的一个报摊,发现莫尔塔扎先生光着脚站在报摊旁。
他试图横越车流穿梭不息的街道。
她惊恐万状,向他跑去,过马路时眼睛也紧盯着他。
突然,身后传来尖利的刹车声。
内景,纳德家,泰尔梅的房间,白天纳德、泰尔梅、索玛耶和莫尔塔扎先生在玩桌式足球,弄出很大的声响。
内景,厨房,白天满面倦容的拉齐埃在厨房水槽洗脸。
她听到了快乐的尖叫声,但是她另有心事,忧形于色。
她擦干脸。
扣上外套的扣子,走出厨房。
内景,楼梯,白天拉齐埃开门。
她疲惫地带着女儿走下楼梯。
内/外景,公共汽车/街道,下午一辆汽车驶进车站。
拉齐埃和女儿上车,站在女宾区域。
公交车人满为患,没有空座位。
索玛耶累极了。
一位妇女向侧方挪了挪,让索玛耶坐在身旁。
拉齐埃跟其他妇女一起站在通道上。
公交车开动了。
拉齐埃无力地抓着栏杆。
她一阵眩晕,险些跌倒。
她身后的一个女人扶住了她。
另一个女人起身把座位让给拉齐埃。
女乘客:来坐在这儿。
拉齐埃坐下,筋疲力尽地闭上了眼睛。
内景,纳德家,楼梯,白天楼上的邻居卡拉尼太太站在纳德家的公寓外面,正在跟莫尔塔扎先生说话,透过玻璃门可以看到老人扭曲的轮廓。
卡拉尼太太:你吃早饭了吗?
你去坐下,我给你的儿子打电话。
别进厨房。
卡拉尼太太不放心地上楼回家。
公寓楼大门开启的声音传来。
她返身下楼,等着看来者是谁。
是拉齐埃和索玛耶。
拉齐埃爬楼时几乎是举步维艰。
卡拉尼太太:我的孩子,这个可怜的老人在门口站了半个小时了。
你怎么来得这么晚?
拉齐埃:我得转公交车,太远了……你好。
卡拉尼太太:你好。
拉齐埃从门口横档上摸到钥匙。
卡拉尼太太:倒垃圾时要搬着垃圾桶。
袋子里洒出来的污水弄得楼梯上到处都是。
拉齐埃:昨天我头晕,失手把垃圾袋掉在了地上。
我今天会把楼梯拖干净。
拉齐埃开门。
她和索玛耶领着莫尔塔扎先生回房间。
卡拉尼太太嘟囔着什么,上楼去了。
外景,泰尔梅学校外面,街道,白天纳德驾车从主干道转向泰尔梅学校所在的小街。
放学了,街道上挤满了学生和车辆。
纳德来得有点儿迟。
他徐徐驶过学校,目光搜寻着泰尔梅。
加赫拉艾太太从学校里出来,一群学生簇拥着她,跟她走向她的车。
泰尔梅也在其中。
她给加赫拉艾太太看一个模型,是她专门为期末考试做的。
内景,纳德家,楼梯,白天纳德拎着泰尔梅的双肩背包,走在她前面上楼梯。
泰尔梅手拿报纸。
他们来至公寓门前。
纳德按响门铃。
泰尔梅累了,蹲下身去,想坐到楼梯上。
纳德:别坐那儿,是湿的。
泰尔梅倚靠着墙壁。
纳德再次按响门铃。
没人应答。
他拧了拧门把手,然后敲门。
他迷惑不解。
纳德:夫人……夫人……(提高声音)夫人!
他伸手去横档上摸索钥匙。
没有找到。
纳德:她女儿叫什么名字?
泰尔梅:索玛耶。
纳德:索玛耶……索玛耶……纳德担心起来。
他把耳朵贴到门上,想试试能否听到什么动静。
纳德转头看向通往上层的楼梯。
纳德:卡拉尼太太……卡拉尼太太……他登上几级楼梯。
泰尔梅上前叫门。
泰尔梅:爷爷……爷爷……楼上邻居家的门开了。
纳德又向上走了几步。
纳德:卡拉尼太太?
卡拉尼太太(画外音):哦,你好。
纳德:你好。
你今天见到我们家那个女钟点工了吗?
卡拉尼太太(画外音):她刚才在拖楼梯。
纳德:什么时候?
卡拉尼太太(画外音):就在中午之前……她没在家吗?
纳德:没有……(对泰尔梅)等在这儿,我去车里拿我的钥匙。
纳德奔下楼。
内景,门厅和莫尔塔扎先生的房间,白天锁孔里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门开了。
纳德和泰尔梅进家。
家里没人。
莫尔塔扎先生房间的门关得紧紧的。
纳德打开门,和泰尔梅一起进去。
莫尔塔扎先生已经从床上跌了下来。
他的一只手被头巾牢牢地绑在床头栏杆上。
他弄脏了裤子,假牙也从嘴里掉了出来。
显然他被孤零零地丢在这里很久了。
纳德看到父亲的这副模样简直要气疯了。
他抱起父亲的头,直视父亲的脸。
莫尔塔扎先生的眼珠在转动。
他还活着。
泰尔梅把祖父的手从床上解开。
纳德扶起父亲,让他坐到床边。
他怒不可遏。
泰尔梅泪盈于睫。
纳德:爸爸……爸爸……泰尔梅从地板上捡起祖父的眼镜。
纳德:看着他……(边走边说)无耻!
盛怒的纳德疾步冲出房间。
内景,主卧室,白天纳德急匆匆地翻看床头柜和梳妆台的抽屉,那里是存放有价证券、现款和金饰的地方。
他查看另一个存放现金的抽屉,数钱。
钱的数目少了一些。
纳德:你从抽屉里拿钱了吗?
泰尔梅(画外音):没有。
内景,门厅,白天纳德从自己的房间出来,走向厨房。
他看到索玛耶的双肩背包落在公寓门边的一个角落里。
他向厨房扫了一眼。
内景,莫尔塔扎先生的房间,白天纳德:这是谁干的?
莫尔塔扎先生茫然地盯着纳德。
纳德:站起来。
站起来。
纳德架着父亲的双臂,帮他站起身。
他抬起父亲的双臂,然后又放下,查看父亲有没有受伤。
纳德:动动胳膊……抬手……胳膊疼吗?
走两步……走……抬腿……有没有哪里觉得疼?
纳德协助父亲走了几步。
泰尔梅很为祖父担心。
莫尔塔扎先生已经不能自如地走动了。
纳德:怎么了,爸爸?
你的腿疼吗?
纳德让父亲坐在床边。
他解开父亲衬衣的扣子,脱下衬衣,查看父亲的身体上有没有伤痕。
纳德想脱下父亲的裤子。
他父亲却抓着裤子不放。
泰尔梅站在旁边,泪水在眼睛里打转。
纳德:我想看看你是不是没事……放手……纳德猛然醒悟过来,莫尔塔扎先生是因为泰尔梅在场而感到尴尬。
纳德(对泰尔梅):去外面站着。
泰尔梅:他受伤了吗?
纳德:没有……去外面。
泰尔梅出去。
纳德脱下父亲的脏裤子,扶着他走出房间。
纳德(高声,对泰尔梅):去厨房,关上门。
内景,厨房和门厅,白天透过半开的门,泰尔梅看到父亲像扶着孩子一样扶着祖父,走向浴室。
她关上门,泪流满面。
纳德(画外音):把他的衣服给我拿来。
外景,阳台,白天泰尔梅从晾衣杆上收拢祖父的衣服和毛巾。
内景,门厅,白天(接前)拉齐埃和索玛耶急匆匆地进了公寓楼。
她发现门已经开了,纳德和泰尔梅的鞋子放在门口,心里惴惴不安。
她进门,看到莫尔塔扎先生的房间里空无一人,登时惊慌起来。
泰尔梅抱着莫尔塔扎先生的衣服和毛巾从厨房走进门厅。
索玛耶兴高采烈地向她跑去。
索玛耶:你好。
泰尔梅不理她,神色冷淡地走向浴室。
从她的反应中,拉齐埃看出情形不妙。
索玛耶想跟着泰尔梅。
拉齐埃:到这儿来。
索玛耶停住脚步。
拉齐埃走向厨房,索玛耶跟在后面。
索玛耶:妈妈,我渴了。
内景,厨房和门厅,白天拉齐埃惶然发现纳德也在家里。
她拿了一个玻璃杯,从水龙头里接水,递给索玛耶喝。
悲愤交加的纳德走进厨房。
拉齐埃:你好。
纳德:你去哪儿了?
拉齐埃:发生了一些事。
我必须离开一下。
纳德:你没有权力离开!
拉齐埃:当时他在睡觉。
纳德:那么说,如果他在睡觉,你就可以把他锁在屋里自己出去?
拉齐埃:我没走很久。
纳德(愤愤地):没走很久?
你这是直视着我的眼睛当面说谎!
(越说越生气)我回家的时候,他都奄奄一息了。
拉齐埃:我本以为他会像每天那样睡觉。
纳德:那么说,只要他在睡觉,你就可以锁上他走人?
拉齐埃慑于纳德的震怒,不做声了。
正在喝水的索玛耶也被吓到了。
纳德:我在跟你说话!
拉齐埃:他没事吧?
纳德:你为什么把他的手绑到床上……嗯?
索玛耶把空杯子交给妈妈。
纳德:你在这个家里的职责是什么?
是把这个老人的手绑到床上,把他锁起来,去忙活你自己的事儿吗?
拉齐埃:我不能不去。
纳德:我没有付你钱吗?
你为什么自己从抽屉里拿钱?
拉齐埃(极度震惊):我拿了钱?!
纳德(对拉齐埃):走。
滚出去。
拉齐埃(对索玛耶):去外面等我。
索玛耶出去。
拉齐埃:我什么时候拿钱了?
纳德:你没拿吗?
该死的,你给我滚!
泰尔梅(画外音):爸爸……好了。
拉齐埃:我以殉道者的名义起誓,我没拿……喏,你可以搜查我的包,如果里面有钱……纳德:滚出去!
拉齐埃(泪水涌入眼眶):你是想赖掉我应得的工钱。
纳德走过去,想把她往门外推。
纳德:你应得的就是从这里被踢出去……因为你孩子在场我才没这么做。
滚!
拉齐埃(惊叫):别碰我。
纳德:那你就自己出去!
纳德逼着她出门。
他跟着她走到门口,砰地在她身后关上了门。
泰尔梅(画外音):爸爸……内景,走廊和浴室,白天纳德走向浴室所在的走廊。
泰尔梅:他就坐在门后面。
不肯向后退。
纳德推门,但是他父亲坐在门背后,不肯让开。
纳德:向后退,让我把门打开……起来……起来,向后退……爸爸……纳德想把手从门缝伸进去,推开父亲。
为此他坐到地上。
泰尔梅焦急地站在旁边。
拉齐埃的敲门声传来。
纳德用力推门,听到父亲在呻吟。
纳德:爸爸,动一下!
……去看看那是怎么回事。
敲门声更响了,纳德越来越恼火,越来越沮丧。
纳德(烦躁地):爸爸,你快累死我了。
向后退……(气急败坏)我不是告诉你往后退了吗?
(高声)让开!
泰尔梅:你喊什么?
他又听不懂。
纳德(对泰尔梅):我不是让你看着他吗?
(对父亲)起来!
泰尔梅:也许他的腿受伤了,站不起来了。
纳德(对父亲,带着威吓的语气):向后退!
我说向后退!
纳德被逼无奈,只好用力撞门。
门猛地开了,他的父亲被推倒在浴室地上。
门铃响了。
纳德(对父亲):你干吗要让我这么难受?
莫尔塔扎先生眼神呆滞地盯着纳德。
拉齐埃的敲门声让纳德失去了理智。
他冲出浴室。
内景,走廊和楼梯,白天拉齐埃打开公寓门,自己进来了。
纳德(冲拉齐埃咆哮):谁允许你进来的?
拉齐埃(担心地):我想知道他出了什么事。
纳德:这不关你的事!
把钥匙给我,滚出去!
拉齐埃:我什么都没偷。
如果我……纳德:我不想听你解释。
你只管给我滚出去。
拉齐埃:你把今天的工钱给我,我就走。
楼上邻居开门的声音。
纳德:凭什么付你钱?
拉齐埃(快要哭了):我来这里干活,带着孩子,还要从……(呜咽)我以先知的名义起誓,我一分钱都没有拿。
纳德:滚出去,你爱怎么哭就怎么哭。
拉齐埃:除非拿到工钱,否则我不会走。
纳德冲向她,抓住她的肩,推她出去。
拉齐埃(尖叫):别碰我!
纳德把她推出去,砰地关门落锁。
他怒气冲冲地折回走廊。
泰尔梅站在走廊里,又惊又怕。
她不安地走到门口,细听外面的动静,想知道有没有出什么事。
拉齐埃的声音沉寂下来。
泰尔梅放心不下,把门打开。
她看到拉齐埃坐在楼梯上,疼得连叫都叫不出声,几乎要窒息了。
索玛耶站在上面一磴,抽抽搭搭地哭泣。
邻居卡拉尼太太想帮拉齐埃一把。
几位邻居站在楼梯上。
卡拉尼太太抚摸她的肩膀。
卡拉尼太太:出了什么事?
拉齐埃想站起来。
卡拉尼太太:坐一会儿……别起来……拉齐埃头昏目眩,挣扎着站了起来。
她虚弱地抓住女儿的手,用黑袍裹住自己,离开了。
泰尔梅心里很不好受,她回到屋里,关上了门。
内景,浴室,白天纳德打开水龙头。
他把手持花洒举到父亲头上。
父亲坐在浴缸边沿。
他拿丝瓜络给父亲擦洗。
在擦洗的时候,注意到父亲的肘部有伤痕。
他落下泪来。
想到自己此前对父亲的呵斥,他追悔莫及,而且满心愧疚。
他用双臂抱住父亲的头,亲吻父亲,就像一个父亲对孩子做的那样。
外景,西敏父母家外的街道,黄昏纳德开车。
他的父亲安静地坐在前排副驾驶座上。
泰尔梅在后座,身旁放着书包和小旅行包。
他们驶过街道,停在一栋旧公寓楼旁。
泰尔梅收拾自己的东西下车。
纳德:让她陪你学英语。
泰尔梅:再见,爷爷。
纳德(对父亲):爸爸,泰尔梅跟你再见呢。
莫尔塔扎先生没有应声。
泰尔梅下车,跳过道旁排水沟,走向外婆家。
纳德等在车内,目送她过去。
泰尔梅按响门铃。
她冲着对讲机说话,然后又折了回来。
纳德放低车窗。
泰尔梅想跃过水沟,回到车前。
纳德:别过来……怎么回事?
泰尔梅:妈妈想让你进去。
纳德:告诉她我没法进去,爷爷在车上呢。
泰尔梅:她说有重要的事。
内景,西敏父母家,夜一个朴素的老公寓。
卡蒂外婆(西敏的母亲)给纳德开门。
西敏70岁的老父亲坐在角落里的一把椅子上,因为腿脚不方便,他只能以这个姿势祈祷。
一个年轻的卫星电视技师站在电视机前,在卫星电视接收器上调试频道。
西敏戴上头巾,走出房间。
纳德:你好。
卡蒂外婆:你好。
你还没跟妻子离婚就不搭理我们了。
纳德:我很忙。
卡蒂外婆:男人跟妻子离婚,通常是为了轻松点儿。
西敏来到起居室。
纳德向屋里走了几步。
他们心情抑郁,彼此很冷淡。
西敏:泰尔梅呢?
纳德:爸爸在车里。
她陪着他呢。
卡蒂外婆:那就把他也请进来。
纳德:不,他太累了。
这时候他本该小睡片刻的。
卫星电视技师:夫人,这些频道有太多静电。
卡蒂外婆:唔,把你能弄好的调出来就行了。
西敏(对纳德):你今天跟那个女人吵架了?
纳德:哪个女人?
西敏:拉齐埃。
纳德:她来见过你?
西敏:她姑姐打了个电话。
纳德:无耻!
西敏:她做了什么事?
纳德:把老人家绑在床上,锁了房门。
跑去办自己的事了。
我要是再晚十分钟回家,也许就永远失去父亲了。
西敏(担心地):爸爸没出什么事吧?
纳德:他从床上摔了下来。
我不知道这个可怜人这样待了多久。
西敏:她去哪儿了?
纳德:我怎么知道?
西敏:她说你打她了。
纳德:我打她了?
胡扯!
西敏:那她怎么去了医院?
纳德(震惊地):医院?
为什么?
出了什么事?
西敏:你还问我?
纳德:我只是把她推出了屋子。
西敏:那位姑姐可是骂起来没完没了。
纳德:说什么?
西敏:什么如果她死了,你的双手就沾满了血。
类似的话吧。
纳德显然有些不安。
西敏的父亲做完了祈祷。
西敏的父亲:去医院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你可能有麻烦了……你好。
纳德(对西敏的父亲):你好。
(对西敏)她没说出了什么事?
西敏:我挂了电话。
不想听她骂人。
纳德垂头丧气地坐到她身旁的椅子上。
纳德:你从街上随便雇个不知底细的人,就会惹这种麻烦。
西敏:别怪到我头上。
我告诉过泰尔梅,让她跟你说,我不认识这个女人,只认识她姑姐。
纳德:她在哪家医院?
内景,医院,夜德黑兰南部的一家医院,设施陈旧。
纳德走向问询处。
西敏跟在他身后。
一位中年妇女坐在问询处那里打电话。
接待员(对纳德):什么事?
(对电话)先别挂。
纳德:打扰了,请问有没有一位病人,是个女的,名叫拉齐埃的被送来……接待员:她姓什么?
西敏:我们不知道她姓什么,但她是今晚早些时候被送来的。
纳德:她丈夫的姓是萨马迪……接待员:她是因为什么来就医的?
纳德和西敏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纳德:我们不知道。
我们只是听说她状况不太好,被送到医院来了。
接待员翻看记录。
接待员(读一份记录):拉齐埃……阿斯纳吉?
西敏:是一个30多岁的女人。
接待员:探视时间已经过了。
她做了手术,被送进病房了。
纳德:什么手术?
接待员:她流产了。
听到这个消息,纳德懵了,他缩到一个角落里,站着发呆。
西敏:她本人没事吧?
接待员:嗯,本人没事。
西敏:她的家人在这儿吗?
接待员:在这儿……他们现在可能待在走廊尽头。
西敏走向难过地站在角落里的纳德。
西敏:你对她做了什么?
纳德(西敏的问话刺痛了他):我对她做了什么?
内景,走廊尽头,夜走廊尽头一个正方形区域里摆放着几排长凳。
柱子上安装着一台电视机,正在播放新闻。
病人的亲属沉默地坐在长凳上,有些人在打瞌睡。
拉齐埃的丈夫霍贾特也在其中,他在看电视。
西敏和纳德沿着走廊来到这处等待区。
纳德发现了霍贾特,小心翼翼地走上前。
西敏跟在后面。
纳德:你好。
霍贾特:你好……你……(认出了纳德)你好……你好吗?
纳德:谢谢……她怎么样了?
霍贾特(不解地):谁?
纳德:你妻子。
霍贾特:他们把她送到病房里去了……你认识她?!
西敏:是的……我认识她。
霍贾特有些疑惑。
纳德和西敏没料到他的反应这么平静,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解释自己为何要来医院。
西敏:我们能看看她吗?
霍贾特的姐姐阿扎姆拿着蛋糕和果汁来了。
她认识西敏。
阿扎姆(对霍贾特):他们没有三明治。
西敏:你好。
阿扎姆不搭理她。
霍贾特(对纳德和西敏):你们怎么认识我妻子的?
西敏:我是通过你姐姐认识她的。
她介绍她给我做钟点工。
阿扎姆(挖苦地,对西敏):真是太谢谢你了!
霍贾特(对纳德):她是去你家工作?
纳德:你既然来不了,所以她替你来了。
阿扎姆(对霍贾特):坐下来吃点儿东西。
霍贾特(对纳德):她来照顾你父亲?
纳德:就来了几天。
霍贾特:你那天怎么不告诉我?
纳德:我以为她会自己告诉你的。
霍贾特:你来这里干什么?
西敏:我们想,如果有什么事,我们可以……阿扎姆:比如什么?
你们害死了她的孩子,现在想来起死回生吗?
霍贾特(对阿扎姆):但她自己说她是摔倒了!
阿扎姆:你想让她说什么?
说我去别人家干活,累得要死,他们不但不付钱,还动手打我?
听到此言,霍贾特扑向纳德,冷不防地抓住了他,狠狠地扇了他一耳光。
纳德自卫,去抓霍贾特的手。
阿扎姆想拦住霍贾特,但霍贾特此时已经失去了理智。
西敏挡到纳德身前。
其他人围了过来。
霍贾特一拳打在西敏的脸颊和鼻子上。
纳德推搡霍贾特,护住西敏。
人们把霍贾特拉到一旁。
霍贾特破口大骂。
阿扎姆(冲着纳德喊):你们干吗要来这儿?
西敏深恐冲突愈演愈烈,把纳德拽到了另一边。
纳德没有反对,他一声不吭,坐到了角落里。
他的衬衣被撕破了。
西敏:别坐在那儿。
我们走。
站起来……纳德抬头,看到西敏的鼻子在流血。
内/外景,纳德的汽车/街道,夜衣衫不整的纳德在开车。
西敏坐在副驾驶座上,头向后仰。
她的眼睛下方有点儿淤伤青肿,手拿一块小毛巾堵着鼻子。
纳德:要不要把你的座椅向后挪挪?
西敏摇头,表示不用。
纳德:我会带你回家,然后去接爸爸和泰尔梅。
西敏:不。
纳德:你说“不”是什么意思?!
你想这副模样回你父母家吗?!
西敏不语。
纳德:到此为止吧。
你今晚回家。
西敏:我不想回去。
纳德愕然,他没有再说什么。
内景,法院,走廊,白天在法院拥挤忙碌的走廊上,纳德在寻找传唤他的分庭。
他的手里捏着一张纸。
走廊里坐着许多人。
在这些面孔里,他发现了拉齐埃的女儿索玛耶。
她独自一人坐在那里,注意力落在戴手铐或穿囚服的人身上。
透过一扇半开半掩的门,纳德看到了霍贾特,后者正在跟预审法官的助理讲话。
在他身后几英尺的地方,是拉齐埃站在门边。
纳德想等他们说完出来,自己再进去。
现在索玛耶瞧见了纳德。
她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打招呼还是不理他。
纳德友善地望着她。
霍贾特和拉齐埃走出房间。
他们没料想会看到纳德。
他们与纳德擦肩而过,一言未发。
拉齐埃依旧形容憔悴,一脸病容。
纳德进去了。
霍贾特满怀恨意,对纳德怒目而视。
拉齐埃牵着女儿的手,走向门口,她要离开,但是霍贾特似乎想留下。
内景,预审法官的办公室,白天这个房间有一扇窗户,朝向外面熙来攘往的院子。
霍贾特和拉齐埃坐在正对预审法官办公桌的椅子上。
纳德坐在另一边。
一把空椅子将他们隔开。
门半开着,能够听到隔壁房间的交谈声和脚步声。
书记员是一个年轻人,坐在另一张办公桌后面,正在接电话。
预审法官给他们的回答做笔录。
预审法官:所以……霍贾特·萨马迪先生和拉齐埃……霍贾特:阿斯纳吉。
预审法官:是你吗,夫人?
拉齐埃:是的。
预审法官:你是纳德·拉瓦萨尼先生……(对拉齐埃)好吧,你控告他什么?
霍贾特:可以让我替她说吗?
预审法官:你们是联名诉讼。
谁讲都可以。
霍贾特:我的妻子在这个人的家里做钟点工。
当然是未经我同意的。
这个人指控她偷窃。
还把她推下楼梯。
她摔倒了,失去了我的孩子。
预审法官:你有法医的报告吗?
霍贾特:在您的办公桌上。
预审法官:日期是哪天?
霍贾特:星期三是哪天?
预审法官(对纳德):你听到指控了吗?
你接受指控吗?
你如何申辩?
纳德(痛苦地):我很抱歉,听说此事我非常难过,我立即动身赶往了医院。
预审法官:那么你是承认上述指控属实了?
(指着法医的报告,对霍贾特)你是在出事当天从法医办公室那里拿到的这份报告吗?
霍贾特:那天晚上我们是去了医院。
我们把医院的病历送交了法医办公室。
预审法官(读报告):四个半月……男性……(对纳德)唔,解释吧。
纳德:我承认自己那天对她有些粗暴。
预审法官:什么叫粗暴?
你有没有推这位女士?
纳德:我没有推她。
我是想让她出去。
预审法官:瞧,先生,请把话说清楚。
你是被控过失杀人。
胎儿已经四个半月了,可以被视同成人。
纳德被预审法官的话惊呆了。
纳德:我接近她时没有推她的意思……我想让她离开,这样我就能关上我家的门了。
拉齐埃(难以置信):你没有推我?!
预审法官:夫人,请安静。
纳德:如果我知道她怀孕了,我就不会用那种方法让她出去了。
我只是想让她走。
预审法官:夫人,你是否接受他的解释?
拉齐埃:他不是推我。
他抓着我这里,把我搡了出去。
纳德:我没有搡她。
好像我说过我想让她离开我家。
霍贾特:你这个蠢货,谁会把一个孕妇这样弄出去?
纳德:我不知道她怀孕了。
霍贾特:你为什么说谎?
纳德:我直到去了医院才得知此事。
拉齐埃:法官阁下,您对我来说就像一位兄长,您认为会有人从一个女人的外貌和体型上看不出她怀孕与否吗……霍贾特:已经怀孕四五个月了。
纳德:我什么时候仔细打量过你?
你来的时候我不是已经走了就是马上要出门。
等我下午回来的时候,你总是已经穿好黑长袍,打算离开了。
事实上无论什么时候我见到你,你都是这个样子穿着黑长袍。
我怎么知道你……预审法官(对拉齐埃):他可以声称无法从你的外表看出你怀孕了。
纳德:而且,法官阁下,我从未想过一个孕妇会应聘这种工作。
拉齐埃:法官阁下,我当着他、他的女儿和来他们家的私人家教说起过自己怀孕的事。
他们都听到了。
纳德:什么时候?
我不记得有这回事。
霍贾特:你当然不记得。
纳德:无论如何,问题的关键不在于我是否知道。
预审法官:在于!
如果事实证明你知道,法庭可以判你入狱服刑一到三年……嗯?
纳德:我不知道。
拉齐埃:她女儿的家庭教师可以证明。
让她出庭,说他没有听到。
预审法官:可以让她明天到庭吗?
纳德:法官阁下,我不想让她或者学校卷入此事。
这对我的孩子不利。
霍贾特(火冒三丈):你这个混蛋!
你杀死了我的孩子!
还说什么对你孩子不利!
纳德:不要侮辱我。
霍贾特(冷静了一点儿):你的孩子是人,我们的孩子就是动物?
预审法官(对霍贾特):不要侮辱人。
霍贾特:是我侮辱人,还是他侮辱人?
他居然让我那可怜的怀孕的妻子清洁他父亲腿间的大便!
纳德:夫人,我有没有强迫你来?
你来不就是为了……预审法官(对霍贾特):瞧,如果你扰乱法庭秩序,我会判你三天监禁。
拉齐埃(对预审法官):请原谅,他有点儿暴脾气……霍贾特(对拉齐埃):暴脾气?
我本来应该起诉你偷偷地为一个陌生的、来历不明的单身男人工作的……拉齐埃(落泪):我只是想帮着付账单。
法官阁下,他已经失业几个月了。
预审法官:那位家庭教师必须出庭作证。
(对纳德)你叫她明天来,或者把她的电话号码给伊扎迪先生,让他来安排。
拉齐埃还在抽泣。
拉齐埃:法官阁下,我今天来这里只为了一件事……我失去了我的孩子,但更令我痛心的是,他指控我做贼……霍贾特:如果我们是贼,就不用去你家工作了。
预审法官(对纳德):你有物证或人证来证明她偷钱了吗?
纳德:我查看我的抽屉,发现钱少了。
少的数目正相当于我付给她的工钱。
预审法官:你们争执的起因是什么?
霍贾特:他指控她偷窃。
纳德:法官阁下,我父亲已经80岁了。
他有病在身,患有老年痴呆症。
她把他的手绑在床上,自顾自出门去了。
那天我们回家早,我看到父亲倒在地板上,手还绑在床上。
我还以为他死了呢。
然后她回来了。
我不能说我没生气。
我很生气。
我叫她走,她很顽固,执意不走。
拉齐埃:法官阁下,我能去哪里?
他指控我偷钱,如果我不要钱就走,他会认定是我偷的。
预审法官:你父亲受伤了吗?
纳德:是的,他受了轻伤。
拉齐埃闻言有些不安。
她看了看窗户,站起身,想离开房间。
预审法官:夫人,坐下。
你要去哪里?
拉齐埃(指着窗户):我女儿在往外走!
预审法官:尽快回来。
关上门。
拉齐埃离开,关上背后的门。
内景,走廊,白天拉齐埃借口去找女儿,走出了预审法庭。
她穿过拥挤忙碌的走廊,走向出口。
她显得心事重重。
外景,院子,白天她来到院子中,四处张望,看到女儿正在角落里玩耍。
她满腹疑虑,转弯走向公共电话。
她心神不定地等着前面打电话的人结束通话。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笔记本。
她戴上镜片有裂纹的眼镜,读出了上面的一个电话号码。
轮到她用电话了。
她拨了号码,等着对方应答。
她瞥到霍贾特来院子里找她。
她抢在霍贾特看见她之前挂了电话,走向霍贾特。
霍贾特: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拉齐埃:我不舒服。
你去吧,我这就来。
霍贾特:他说你把他父亲锁起来自己出门了。
拉齐埃:我应该怎么说?
霍贾特:怎么说?
如果他提起诉讼,你就该被拘留了。
拉齐埃不知所措。
显然她处境困难。
拉齐埃:你去吧。
我这就来。
霍贾特走开了。
拉齐埃心中郁郁,而且彷徨不定。
她回法庭。
院子里人声喧嚣。
索玛耶站在角落中,瞧着一只小猫。
这只小猫偎在一名囚犯的脚边。
囚犯戴着手铐,身穿囚服。
一个警卫坐在他身旁。
囚犯端着一个塑料盘子,把吃剩的食物丢在地上喂猫。
小猫一边吃一边蹭这名囚犯的腿。
索玛耶好奇地凑过去,站在那里观察小猫咪。
内景,预审法官的办公室,白天现在,纳德、霍贾特和拉齐埃都站在预审法官的办公桌前。
他们显得比刚才更加烦乱。
门依然开着,其他等着见法官的人在门前排起队伍,手里拿着材料。
拉齐埃:他在睡觉。
我锁上门,免得他出来。
他的儿子会在早上把门反锁,把钥匙留给我。
我见他这么做,所以……预审法官:他说你把老人绑在了床上。
拉齐埃:我担心他会醒来,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我以先知的名义发誓,我这么做是出于对他的同情。
纳德:问题是你为什么擅离工作岗位。
霍贾特:只要她离开你就打她?
谁说过你能碰我的妻子?
如果说名誉对你很重要,那它对我也同样重要。
纳德:别出言不逊。
预审法官:先生,离开这个房间……继续。
纳德:我要针对这个女人提起诉讼。
预审法官:写一份起诉书。
带你父亲去见法医。
如果他受伤了,出一份报告。
霍贾特:那我们的起诉呢?
预审法官(对霍贾特):在这上面签字,离开。
预审法官(对纳德):叫人来给你交纳保释金或者抵押房契。
纳德(极度震惊):为什么要交纳保释金?
预审法官:你被指控谋杀。
我不能让你走。
赔偿金是四千万托曼。
纳德:我怎么交纳保释金或抵押房契?
我住在父亲的房子里。
预审法官:没有保释金你就只能进监狱了……过来,在这里签字。
显然,纳德的处境让拉齐埃感到很不安。
她跟霍贾特上前,在文件上签字。
纳德一筹莫展。
纳德(恳求):法官阁下,我父亲有病,现在他是独自在家。
我找不到人来照看他。
我不得不把他锁在家里,前来出庭。
我女儿今天下午会放学回家。
没人在家照顾他们。
我会留下我的身份证,我的薪金单,随便您想要什么,但是如果我进了监狱,我父亲和女儿……求您了。
预审法官:瞧,先生,这不是由我说了算的。
是法律规定。
内景,法官助理的办公室,白天纳德在打电话。
房间里挤满了人,其他人都在对法官助理讲话。
纳德(打电话):银行的人行吗?
(稍顿)塔瓦索利行吗?
(稍顿)以谁的名义?
(稍顿)您妻子在家吗?
(稍顿)您可以对她说吗?
(稍顿)求您了,巴赫曼,请尽快把结果告诉我。
如果一小时内不把房契拿来,我就得去监狱了……如果我十分钟之后打来,您能得知结果吗?
(稍顿)好的。
(稍顿)不,谢谢。
纳德心慌意乱。
他放下听筒,又拿起来拨另一个电话号码。
法官助理出言阻止。
法官助理:你打算打多少个电话?
纳德:我只想留个口信。
法官助理:快点儿,这个地方要清场了。
纳德拿起听筒,又打了一个电话。
他等待着对方的回应,此时,他透过窗户看到霍贾特和他的妻子依然逗留在法院里。
内景,纳德家,莫尔塔扎先生的房间、门厅、厨房,夜泰尔梅从厨房出来,去浴室洗手。
西敏已经来了,她走向电话应答机,重放纳德的留言。
纳德(留言录音):你好,泰尔梅……我今天困在这里了。
他们今晚不让我走。
什么都不用担心。
没事。
只不过今晚你得自己过了。
诸事留意。
定时带爷爷去浴室。
吻你。
保重。
我明天再给你打电话。
西敏一边听着留言回放,一边站起身,走向莫尔塔扎先生的房间。
莫尔塔扎先生很安静,间或看看西敏。
西敏心情矛盾。
泰尔梅从浴室出来。
泰尔梅:你要是不走,爸爸现在就不会待在监狱里了。
西敏:你爸爸进监狱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他像一个暴徒一样殴打孕妇。
泰尔梅:因为你走了她才来的。
西敏(讥诮地):他因为我离家出走而难过得失常了。
泰尔梅:他知道你不是真的要走。
西敏默然,沉思片刻。
西敏:你告诉他了?!
泰尔梅:他自己看出来了。
西敏:说实话。
你告诉他了?
泰尔梅不答。
西敏:收拾你的东西。
我们这就走……泰尔梅:我不去。
我还有作业要做。
西敏:那我就把你留在这里啦。
如果你吓破胆,我……泰尔梅:很好。
西敏:就算你给我打电话,我也不会管你的。
泰尔梅不做声。
西敏让莫尔塔扎先生坐到沙发上,自己走进厨房拿东西。
内/外景,西敏的汽车/街道,夜莫尔塔扎先生不声不响地坐在副驾驶位置上。
他目光空洞地直视前方。
西敏在开车。
西敏:一句话都没说,没说别这么做,没说别走,没说我不会跟你离婚的……一句话都没说……“以前你想跟我共同生活。
现在你不想了!
”……就好像我没跟他共同生活十四年一样。
随之是短暂的沉寂。
西敏黯然神伤。
西敏:如果他说“我不会跟你离婚”,或者跟我吵架,或者找些借口,也不会伤人这么深……她终于潸然泪下。
西敏:孩子!
只关心我们的孩子,是吗?
有没有我无关紧要……西敏说话时,莫尔塔扎先生一直注视着她。
显然他完全不明白西敏在说什么。
西敏把车停在路旁。
她沉吟片刻,终究是放心不下。
她在那条车水马龙的街道上掉了个头,回去了。
外景,法院,院子,白天纳德穿过院子走向法庭。
他跟一位警察铐在一起。
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在监狱里这一夜是备受煎熬。
泰尔梅似乎是在等他,看到他之后,迎上前来。
纳德发现她在这里,不由愕然。
泰尔梅:爸爸……你好。
纳德:你在这里做什么?
你跟谁一起来的?
泰尔梅看到父亲的手跟一位年轻警察的手铐在一起。
她看起来似乎要哭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纳德:你怎么没去学校?
你今天不是要考试吗?
泰尔梅:不,是明天。
纳德、泰尔梅和警察走向法庭。
纳德:谁带你来的?
泰尔梅:妈妈带来了外公的房契。
纳德闻言有点儿吃惊。
内/外景,走廊/院子,白天纳德和泰尔梅进了走廊。
他向走廊另一端瞥了一眼,看到霍贾特、他的妻子和他们的女儿正坐在那里等待。
索玛耶凝视着泰尔梅。
纳德也看到了卡蒂外婆,他和泰尔梅还有警察向她走过去。
纳德:你好。
卡蒂外婆:难道你不应该告诉我们,你有麻烦,让我们带房契来吗?
纳德:我不想麻烦您。
卡蒂外婆:蠢家伙。
纳德(对泰尔梅):爷爷在哪里?
卡蒂外婆:他平安无事。
他在我们家。
来,坐下。
警察:不,夫人,他不能坐。
我得带他去见预审法官。
卡蒂外婆(对纳德):他们口口声声说什么“我的孩子”,仿佛是他们十八岁的儿子在街上被一刀捅死了。
纳德:您跟他们说话了?
卡蒂外婆:那个男人简直不可理喻。
我对那个妻子说,你还年轻,你可以明年再要孩子。
实话实说嘛!
西敏走向他们,手里拿着房契和其他文件。
她对纳德依然冷若冰霜。
卡蒂外婆:出什么事了?
西敏:我得带人去给房屋估价。
纳德:你好。
西敏:嗨。
(对卡蒂外婆和泰尔梅)你们待在这儿。
我会回来的。
西敏穿过走廊,走向院子。
从她的脸上可以看出,她也度过了难熬的一夜。
内景,警卫办公桌,白天警卫办公桌的女警在抽屉里的一堆手机中翻找西敏的手机。
西敏站在办公桌前,等着拿回手机再走。
刚刚进门的加赫拉艾太太瞧见了她。
加赫拉艾太太:嗨,拉瓦萨尼太太。
女警把手机递给西敏。
西敏:嗨。
(对女警)谢谢。
(对加赫拉艾太太)你好吗?
加赫拉艾太太:见到你真好。
出了什么事?
真的是……西敏:是的,太不幸了。
他推了她,她摔倒了,失去了孩子。
加赫拉艾太太(忧心忡忡):那么我该对他们怎么说呢?
西敏:我不知道他们会问什么。
加赫拉艾太太:如果他们问及……女警(对加赫拉艾太太):夫人,您的手机。
西敏不知道如何回答加赫拉艾太太的问题。
加赫拉艾太太把手机交给女警。
西敏(对加赫拉艾太太):您如实回答吧。
(走向出口)失陪了,我得去处理一下房契。
加赫拉艾太太:好的。
西敏离开。
内景,预审法官的办公室,白天霍贾特和拉齐埃坐在预审法官办公室的前排座椅上。
他们在加赫拉艾太太的一侧,纳德在另一侧。
加赫拉艾太太在回答法官的提问。
预审法官:他在哪里?
加赫拉艾太太:拉瓦萨尼先生在厨房。
预审法官:他有没有回应你们的谈话?
有没有参与你们的谈话?
加赫拉艾太太:即或如此,我也没留意。
预审法官:你是怎么知道她怀孕的?
加赫拉艾太太:我想是她告诉我的。
拉齐埃:夫人,是你问我的。
我干吗要主动告诉你?
加赫拉艾太太:哦,是的,她的女儿在画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她说这是我爸爸和我妈妈。
我说你妈妈没有那么胖。
她说她的肚子里有一个宝宝。
预审法官:这么说你没有从她的外表看出她是否怀孕?
加赫拉艾太太:没有。
霍贾特:你怎么说谎?
你是一个女人。
女人能够从别的女人脸上看出她是否怀孕。
加赫拉艾太太:即使我能看出来,这对拉瓦萨尼先生来说又有什么分别?
霍贾特:这个女人是他女儿的家庭教师。
他们是合起伙来捏造事实。
纳德:你凭什么侮辱这位女士?
霍贾特:没人跟你说话。
纳德:我哪有机会捏造事实?
我昨晚是待在这里的!
拉齐埃:法官阁下,这事显而易见。
现在我是在对你说话,即使那个人(指着书记员)……无意于此,他也能够听见我们的谈话。
(对书记员)是吗?
纳德:我没听见。
我的心思没在这上头。
我为什么要听你们谈话?
我有没有必要向真主起誓?
霍贾特:就好像你还相信真主和先知似的。
纳德:不是只有你们这种人才有真主和先知!
加赫拉艾太太(对预审法官):他是一位正人君子。
我去他家给他女儿教课有一年了。
他总是直到我授课结束才进起居室。
他总是待在自己房间里。
纳德:为什么她怀孕了却不告诉我?
为什么她隐瞒事实来做钟点工?
如果我知道,我不会雇用她。
霍贾特:你明知她没有得到丈夫的允许,为什么还雇用她?
预审法官(对加赫拉艾太太):你可以走了。
内景,走廊,白天卡蒂外婆戴着老花镜。
她在抓紧时间考问泰尔梅课本上的知识。
泰尔梅坐在卡蒂外婆一侧。
索玛耶坐在另一侧,略微隔开一点距离。
她对于泰尔梅的回答很是好奇。
泰尔梅:在萨珊王朝的统治下,人们被分成两个阶层,皇室贵族与普通百姓。
卡蒂外婆(纠正她):平民百姓。
加赫拉艾太太走出预审法官的办公室,走向她们。
泰尔梅:夫人,他们问了什么问题?
加赫拉艾太太:他们关心的是你父亲是否知道索玛耶的母亲怀孕了。
卡蒂外婆:真是抱歉,我们给您惹了这么多麻烦。
加赫拉艾太太:没什么。
(对索玛耶)宝贝,你妈妈是怎么失去宝宝的?
索玛耶:她肚子疼。
加赫拉艾太太:为什么?
……爸爸在家跟她吵架了吗?
卡蒂外婆(想让索玛耶解释):他为什么要跟她吵架?
加赫拉艾太太(对索玛耶):也许因为她瞒着他去别人家工作?
他打她了吗?
索玛耶:我的妈妈和爸爸从不吵架。
加赫拉艾太太:那为什么那天你画了他们吵架的情形?
你给我看过那张画。
索玛耶:他们不再吵架了。
加赫拉艾太太:你确定?
索玛耶不做声了。
内景,预审法官的办公室,白天纳德和霍贾特站在预审法官的办公桌前,拉齐埃坐在椅子上。
霍贾特:昨天他说他不知道她怀孕了。
今天他却说他没有推她。
(对拉齐埃)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拉齐埃(对纳德):你没有推我?
纳德:我抓住她这里,把她从门口送了出去。
我这样做,是因为她当着我女儿的面出言不逊。
拉齐埃:我什么时候对你出言不逊了?
预审法官(对纳德):那她是怎么失去的孩子?
纳德:我也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预审法官:看来你忘了“我把她弄出了房子,但是我没有推她”。
门跟楼梯的距离有多远?
是两米还是三米?
还有什么原因会导致她流产?
霍贾特(对纳德):如果你问心无愧,干吗要去医院看看她出了什么事?
纳德:我去是为了合乎礼度。
霍贾特:你打她的时候怎么没想礼度?
预审法官:你们争执的时候有没有人在场?
拉齐埃:有,邻居们在场。
预审法官:我已经下令问询了。
霍贾特:卷入这件事的邻居也会跟那位教师一样。
纳德:法官阁下,他从一开始就在侮辱我们!
我也能够……预审法官(对霍贾特):他们有否合谋,或者谁说实话谁说谎,得由我来决定。
你对此无权发言。
霍贾特:先生,您是否知道他的前妻已经保释了他?
预审法官:夫人,你能否找到人为你作担保?
拉齐埃:您是什么意思?
预审法官:找一位政府雇员或者企业主为你担保。
霍贾特:为了什么?
拉齐埃:没有。
只有我丈夫,他目前还在失业。
预审法官:你需要有人为你作担保。
你被起诉了。
拉齐埃(惶惑不安):我被控以什么罪名?
预审法官:根据他的起诉书……霍贾特:他没有权力这么做!
预审法官:她承认自己把他的父亲绑在床上,锁上门离开了。
拉齐埃:我对您解释过为什么……霍贾特:这个可怜人刚刚失去了孩子……(对纳德)你不觉得羞耻吗?
你还管自己叫男人?
预审法官:先生,低声!
霍贾特:看在真主的分上,您为什么不听我们说话?
他扭曲了事实。
(愤怒地咆哮)他打了我妻子,害死了我的孩子。
还有比这更一目了然的事吗?
您为什么想践踏一个可怜人的权利?
预审法官:如果你扰乱法庭秩序,我就判你三天监禁。
霍贾特: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你以为我还会害怕监狱吗?
你倒是应该畏惧真主。
预审法官(对书记员):给警卫打电话,派一名警察来拘留他。
书记员拿起电话。
拉齐埃慌忙过去拦住了他。
拉齐埃:先生,为了《古兰经》的缘故,请不要这样做!
(对霍贾特)出去吧,别说了。
霍贾特(暴跳如雷):为什么不说?
就听任他们践踏我们的权利吗?
拉齐埃想把霍贾特拉出去。
霍贾特(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我跟着一个鞋匠干了十年。
他们解雇了我。
我起诉了无数次,跑了无数趟法庭,来来回回忙活了一年,什么结果也没有……预审法官(对秘书):给门卫打电话,告诉他们别放他离开。
纳德彬彬有礼地站在原处。
能够听到霍贾特的声音从走廊里传来。
内/外景,走廊/院子,白天霍贾特从屋里出来,气得发疯。
拉齐埃焦急地想让他平静下来。
在场的人都瞅着他们,有些人聚拢到他们身旁。
霍贾特:我以先知的名义起誓,这次我不会让你们践踏我的权利……我会在自己身上浇上汽油,就在这个法庭自焚……卡蒂外婆也上前观看。
拉齐埃吓坏了。
泰尔梅和索玛耶本来在院子里喂前天那只小猫,现在也开始关注里面发生的事情。
一位警察上前,要把霍贾特带走。
拉齐埃(对警察):请原谅我们吧。
他会冷静下来的。
警察不理她,自顾自带走了霍贾特。
拉齐埃走投无路,只得返回预审法官的办公室。
内景,预审法官的办公室,白天忧心如焚的拉齐埃进来。
预审法官在写着什么。
纳德依然站在他面前。
拉齐埃(恳求):法官阁下,我求您看在《古兰经》和殉道者的分上……他压力太大了。
预审法官:我已经签发了命令。
拉齐埃:在过去的那个月里,他几乎隔天就要进出监狱一次。
债主拒收他的支票。
我求他们放他出来……预审法官:我在过去的两天中还生着病呢。
拉齐埃把手伸进包里,拿出一个装满药丸的塑料袋。
拉齐埃:我请求您原谅他。
先生,看看这些。
他每天都要吃一大把药。
自从丢掉工作,他就抑郁了。
他自己也无能为力。
纳德:先生,我能请求您原谅他这一次吗?
拉齐埃(对预审法官):您就像他的兄长……预审法官:去告诉他找人来为他作担保……拉齐埃:好的,先生!
预审法官:……你不能离开法庭。
拉齐埃:我会等他回来。
拉齐埃走出房间。
外景,法院,白天院子里人流络绎不绝,泰尔梅和索玛耶坐在一个角落里,小猫偎在她们身边。
她们在谈天。
泰尔梅:有这只猫的脑袋那么大。
索玛耶:那它是怎么踢人的?
泰尔梅:四个月的胎儿会踢人?!
索玛耶:是的。
我听到过!
泰尔梅:四个月的胎儿还没有胳膊和腿呢,怎么踢?
索玛耶:你去我妈妈的……我妈妈的肚子里看过宝宝长什么样吗?
泰尔梅:没有,但是在书里有图片。
就像一块这样的肉……她做了个鬼脸,看上去像一个未成形的胎儿。
索玛耶笑了。
索玛耶:如果宝宝什么都没长,那他们怎么知道他是个男孩?
泰尔梅:是个男孩吗?
索玛耶:我妈妈在医院里把他生出来之后,他们发现那是个男孩……泰尔梅:你也看到了吗?
霍贾特向外走,边走边对索玛耶嚷嚷。
听到霍贾特的声音,泰尔梅住了口。
霍贾特:去坐到你妈妈身边。
别待在外面太阳底下。
泰尔梅看到霍贾特向她投来敌视的眼神。
她也跟着索玛耶进去了。
霍贾特走向大门。
西敏迎面走来,手里拿着文件,她已经评估完房屋。
她与霍贾特擦肩而过。
内/外景,走廊/院子,白天纳德和泰尔梅坐在长凳上。
他的手依然跟一位警察的手铐在一起。
卡蒂外婆从院子里进来。
她慈爱地牵着索玛耶的手。
泰尔梅:你会让她回来吗?
纳德:她会认为这是因为她把我保释了出来。
泰尔梅:随她怎么想吧!
求你了,爸爸!
纳德(别无选择):好吧……泰尔梅:你许个诺?
纳德开玩笑地举手发誓。
他的手跟警察的手铐在一起,把警察的手也带了起来。
纳德(开玩笑):你干吗也发誓?
警察不由莞尔。
卡蒂外婆和索玛耶走向纳德。
卡蒂外婆:起来!
去收回你对他们的起诉书。
撤销起诉,让他们走……可怜人……外景,法庭外的街道,白天泰尔梅和纳德上车离开。
泰尔梅:爸爸!
纳德:什么事?
泰尔梅:你不知道拉齐埃怀有身孕?
纳德:不知道。
沉默。
纳德察觉到泰尔梅有心事。
纳德: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泰尔梅:昨晚妈妈说你是知道的。
纳德:就算我知道,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泰尔梅:她说在医院里当他们告诉你拉齐埃的宝宝死了时,你什么都没说。
你没有问她是不是怀孕了。
你没有觉得惊讶。
碰到类似情况,人们通常会追问她是不是怀着孩子的。
看起来你像是知道了。
纳德听到泰尔梅的话很吃惊。
他一时语塞。
纳德:你妈妈是想让你跟我作对。
泰尔梅:别对她说我把这个告诉你了。
纳德默然。
显然他心中很不好受。
外景,卡蒂外婆家外的街道,白天纳德的车驶来,停在卡蒂外婆家对面。
在街道另一侧,西敏和她妈妈也下了车,走向房子。
泰尔梅:你会告诉她吗?
纳德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泰尔梅。
他下车,走向街道对面。
泰尔梅留在车里。
纳德横穿街道。
来到卡蒂外婆的房子前。
他按门铃,然后进去了。
泰尔梅期待的目光久久停留在卡蒂外婆家门上。
她忧形于色。
过了片刻,纳德搀扶着父亲走出来。
卡蒂外婆把他们送到门口。
他打开后座的门,帮助父亲坐到后座上。
泰尔梅依然满怀期望地盯着卡蒂外婆家。
纳德上车,打着火,发动引擎。
泰尔梅的希望破灭了,她悒悒地把目光转向自己这一侧的窗外。
纳德明白她很伤心。
纳德:我做不到,宝贝。
泰尔梅:你不是许过诺言吗?
纳德:我很抱歉。
纳德开车走了。
车里气氛沉默凝重。
内景,纳德家,楼梯,白天纳德扶着父亲的胳膊爬上楼梯。
泰尔梅依然怏怏不乐,她走在他们前面,先到达门口,等着爷爷过来。
纳德:她是倒在哪一级楼梯上的?
泰尔梅:下面那一级。
纳德把钥匙插进锁眼,开门。
他盯着楼梯,陷入了沉思。
纳德:带爷爷进去,我马上就来。
泰尔梅搀着爷爷的手,带他进去了。
纳德注视着楼梯。
内景,门厅和莫尔塔扎先生的房间,白天泰尔梅把爷爷安顿在床边坐下。
老人像个孩子一样缄默而无助。
她回到门厅。
依然在想心事。
她看见了索玛耶的双肩背包,这个包被落在了公寓门后面。
她打开背包,从里面翻出了一张画。
笔迹稚拙,画的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女人有着突出的肚子。
从画面上可以看出男人和女人在打架。
纳德开门进来。
他注意到泰尔梅在盯着画看。
泰尔梅把画拿回自己房间。
过去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让纳德心力交瘁,他脱下外衣,陷入沙发里。
他的目光落在父亲身上,父亲明显不如上一周有活力了。
纳德(对泰尔梅):宝贝,你把水壶烧上好吗?
泰尔梅一言不发,走进厨房。
内景,厨房,白天泰尔梅被炉子坏掉的打火开关弄得很是气馁,她用火柴点燃了炉子。
纳德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她。
纳德:你午饭想吃什么?
我叫外卖。
泰尔梅:我不饿。
纳德走进厨房。
纳德:你生我的气了?
泰尔梅:你去跟卡拉尼太太说了什么?
纳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泰尔梅:你为什么去他们家?
纳德:我告诉她,他们会来调查。
要留心。
这不行吗?
泰尔梅:如果她说的是实话,为什么要留心?
纳德闻言惊呆了。
他这才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纳德:到这儿来。
我想给你看些东西。
泰尔梅:我有作业要做。
纳德:先别管作业。
我要你过来。
纳德走出厨房。
泰尔梅无可奈何地跟在后面。
内景,楼梯,白天纳德打开公寓门,走向通往楼下的楼梯。
泰尔梅不明白他的用意,在门口站住脚。
纳德:你说她摔倒在这儿,是吗?
泰尔梅很担心邻居会听到他们的对话。
泰尔梅:嗯,进来解释吧。
纳德:我要说的话没什么可瞒人的。
好吧……假设我是那个女人……我是从门口倒向这个方向,对吗?
纳德从门口走向拉齐埃摔倒的那一级楼梯。
要到达这一级楼梯,他必须中途改变方向。
纳德:过来。
你看,如果有人被推了一把,他们会一直往前,直到撞上什么东西。
他们不可能一会儿倒向这边一会儿倒向那边,然后再停在这里,是吗?
如果我推了她,她会直接倒在上面的楼梯那里,或者最远是这边的第一级楼梯。
好吧,设想一下,你被推了一把,朝这个方向移动……泰尔梅凝神思索。
泰尔梅:那她怎么会倒在那里?
纳德:我不知道,但她不是被推到那级楼梯上的。
要么是她自己摔倒的,要么是随后又有什么事发生。
泰尔梅盯着楼梯。
纳德走向公寓门。
纳德:你去站在我刚才站的地方。
从那个位置看一看。
去站到那里。
泰尔梅过去,站在通向拉齐埃摔倒之处的楼梯上。
泰尔梅(下楼梯):你为什么不对他们说这些?
纳德(进家门):忘掉他们吧。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
你自己找出答案吧。
纳德进屋,关上门。
泰尔梅站在楼梯上,陷入了沉思。
内景,公寓门后和门厅,白天纳德站在公寓门后,他依然是愁怀莫释。
他父亲站在门厅里盯着他。
他们彼此对视。
纳德按下门把手,开门。
内景,楼梯,白天纳德家的房门突然开了,纳德把一位年轻警察推出门,推向楼梯,而警察则试图阻止他。
年轻警察在楼梯顶端止住脚步。
纳德(对年轻警察):对不起。
在楼梯上,一位警察拿着一张纸,在为这一幕做目击证人。
邻居们,包括卡拉尼太太,站在通向上一层楼的楼梯上。
霍贾特和索玛耶站在下一层的平台处,拉齐埃站在楼梯半中间。
警察(对拉齐埃):他是把你推往这个方向吗?
拉齐埃:不,是往楼下推。
纳德:警官,从这扇门里不可能把任何人推到楼下。
警察:你在哪里摔倒的?
拉齐埃:在这段楼梯上。
警察:哪一级?
拉齐埃犹疑地指了指第二级。
霍贾特全神贯注地听着他们的每一句话。
拉齐埃:我想是这一级。
警察:是你认为还是你确定?
拉齐埃:不,我不确定。
警察(对卡拉尼太太):你是在这里发现她的吗?
卡拉尼太太:我没看见她摔倒。
但是当我到这里的时候,她是坐在下面那一磴上。
霍贾特(对拉齐埃):你怎么什么都不说?!
……去演示给他们看看,他是怎么推你的。
拉齐埃:我当时晕头转向,记不清发生了什么。
纳德(对霍贾特):看着,我去站在门口她的位置上。
(对年轻警察)你推我,想用多大劲儿都行,看看我能不能摔倒在这位女士说的地方。
霍贾特:你当然不会摔倒。
她是一个孕妇。
她一碰就倒。
纳德:那么你来站在你妻子的位置上。
你来选让谁推你。
看看你会不会摔倒在那级楼梯上。
霍贾特:什么楼梯?!
她说她是倒在上面的。
纳德:大家都说是在下面的楼梯看到她的。
警察(对女邻居):夫人,你亲眼看到她被推了吗?
女邻居:从上面我看不到她被推,但是她摔倒的时候我看到了是哪一级楼梯。
警察:你当时站在哪里?
能不能指给我看一下?
抱着孩子的女邻居上楼,警察跟着她。
纳德:也许她是因为头晕才摔倒的。
霍贾特(对拉齐埃):你上下楼梯有多少次?
为什么她以前不头晕?
卡拉尼太太:请原谅。
在我见到她的那个早上,我问她为什么楼梯上有垃圾。
她说是她头晕,失手掉了垃圾袋。
(对拉齐埃)是吗?
拉齐埃:是我女儿把垃圾袋拿下楼的。
卡拉尼太太:你告诉我是你头晕……纳德:卡拉尼太太,那天她是不是还拖过地?
楼梯很湿。
也许她是滑倒的。
霍贾特(恼怒地):混蛋!
是你推了她,她才跌倒的。
纳德:放尊重些!
我只是不想当着你妻子和孩子的面对你说难听的话。
霍贾特(气冲冲地):去死吧你。
警察(对霍贾特):不许骂人。
把他带出去。
霍贾特(对警察):他们跟他住在一栋楼里,会说对他不利的话吗?
警察:如果你有证据表明他在说谎,那就起诉。
霍贾特:那么他们说的都是实话了?
警察:把这事交给预审法官处理吧。
年轻警察领着霍贾特走向楼梯。
拉齐埃彷徨无助,她站在楼梯半中间,眼看着丈夫被年轻警察强迫着走下楼梯。
能够听到邻居上楼的声音,向警察解释的声音,被迫离开这栋楼的霍贾特的咆哮。
索玛耶揪心地看着母亲。
内景,门厅和莫尔塔扎先生的房间,白天索玛耶拿着双肩背包,站在公寓门口。
她看着莫尔塔扎先生从房间里出来。
纳德给索玛耶拿来了她的图画本。
纳德:到这儿来……你不想要图画本了吗?
宝贝,不要因为你父母和我的争执而感到难过,好吗?
这儿……到这儿来,我把这个放到你的双肩背包里。
索玛耶:我妈妈没有拿钱。
纳德:我知道……我们争执不是为了这个。
索玛耶:那你们为什么争执?
纳德:因为她把我爸爸丢在家里,让我很难过。
索玛耶:她去看医生了。
纳德闻言一愣,他思忖片刻。
纳德:好吧,宝贝。
去吧……下楼时要当心。
内景,法医的办公室,检查室,白天莫尔塔扎先生坐在检查椅上,一位中年医生在浏览纳德从法庭拿来的文件。
纳德站在他的办公桌对面。
法医:基于法庭的要求,我们会给他做检查,写下我们的检查结果。
纳德:但是你能看出来他无法讲话。
法医:你不是说过他患有老年痴呆症吗?
纳德:是的,但是他以前还能说几句话的。
法医:这里不是法庭。
这事你得去那里证明。
法医的回答让纳德心里很不舒服。
法医:他身上有伤吗?
纳德:是的,有淤伤……法医:让他躺到床上去,脱下他的衣服。
纳德引着父亲走到床边,让父亲躺下。
他解开父亲的衬衣纽扣,拉开衬衣。
他踌躇了一下,改了主意,把父亲的衬衣穿好,扣上纽扣。
法医走向他们。
法医:怎么了?
纳德:我不确定他的淤伤是不是因为摔下床而导致的。
外景,泰尔梅学校外面,白天西敏坐在方向盘后面,等着泰尔梅从学校里出来。
学生们开心地吵吵嚷嚷。
他们考试完毕,现在可以离开学校,迎向前来接他们的父母,或者骑车回家了。
泰尔梅冲出校门,在街上张望,找父亲的汽车。
西敏瞧见了她,按了一下喇叭。
泰尔梅看到她,疾奔过来。
西敏:别跑……慢点儿。
泰尔梅满心焦灼,从窗户外对妈妈说———泰尔梅:妈妈,打起来了。
内景,走廊,白天从校长办公室传来争执和打斗的声音。
西敏和泰尔梅快步走向办公室。
几名学生好奇地站在走廊里,目睹了发生的一切。
泰尔梅尴尬万分。
她等在办公室外面。
西敏进去。
内景,校长办公室,白天一个大办公室,窗户对着院子。
加赫拉艾太太吓得面色苍白。
她站在角落里。
女校长、副校长和一两位职员也在那里。
悲愤欲绝的霍贾特坐在一把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本《古兰经》。
学校的门卫站在他身旁。
显然,在西敏到来之前,已经发生了一场激烈的争执。
副校长(对霍贾特):你要是想吵架,就去找警察。
霍贾特:我不想跟任何人吵架。
我只想跟这位女士谈谈。
加赫拉艾太太(浑身战抖):我为什么要跟你谈谈?
我跟你和这个女人的丈夫都不熟。
霍贾特:如果你跟他不熟,你为什么要去法庭上说谎?
西敏:她说什么谎了?
霍贾特:她说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校长:萨法伊先生,请给警察打电话。
霍贾特:夫人,别拿警察来吓唬我。
门卫:你这样做不对,先生……请起身离开。
西敏:你是跟别人有纠纷,不是跟她。
霍贾特:要是跟她无关,她干吗想哄骗我女儿开口?
加赫拉艾太太:我没做过这种事。
霍贾特:你为什么对她说,是因为我打了她妈妈,才失去孩子的?
加赫拉艾太太: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霍贾特:看在真主的分上,你是为人师表的人,你不觉得羞耻吗?
你拿着一个4岁小孩的画,对她说,因为她爸爸打了她妈妈,她妈妈才失去了孩子?
有这回事吗?
加赫拉艾太太:我没这样说。
霍贾特:你凭什么认为我这种人就会像禽兽一样打老婆孩子?
我以《古兰经》发誓,我们是像你一样的人。
霍贾特的手气得发抖。
室内有一霎的沉默,他的处境让大家都为之心酸。
门卫:我们去外面呼吸一点新鲜空气。
走吧。
霍贾特起身离开。
走到半途,他给西敏下了最后通牒。
霍贾特: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连这条命我也不在乎。
他扯开衣领,把脖颈露出来给她们看。
副校长:好了,先生,走吧。
霍贾特(对加赫拉艾太太):夫人,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失业了。
我会整天守在外面。
你总得出门吧。
去法庭说,你说了谎,否则,我就揭了你和她丈夫的老底……加赫拉艾太太(大叫):无耻!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保持沉默,你却……霍贾特:如果你们是清白的,你干吗要帮他?
加赫拉艾太太:是你们打来电话,要我去法庭,说他们有问题要问我。
我去了,不管他们问的是什么,我都是如实回答的。
霍贾特:如果你说的是实话,那就把手放在《古兰经》上发誓。
西敏:先生……加赫拉艾太太(大叫):好,给我《古兰经》!
我不怕起誓。
霍贾特:你说她丈夫不知道我妻子怀孕。
你说!
加赫拉艾太太上前,把手放在霍贾特带来的《古兰经》上。
加赫拉艾太太(高声):我以《古兰经》发誓,那天在他们家里,她丈夫没有听到你妻子和我所说的话。
他在厨房,没有从我们的对话中得知你妻子怀孕的事……够了吗?
还要我说什么?
霍贾特离去。
西敏难过地站在角落里。
副校长让加赫拉艾太太坐到一把椅子上,后者依然因为恐惧而全身颤抖。
校长:他疯了……(对加赫拉艾太太)你不能自己回家。
给你丈夫打电话,让他来吧。
加赫拉艾太太:不……不……我不想让他知道。
西敏:我很抱歉,加赫拉艾太太。
加赫拉艾太太:我出庭作证是出于对你丈夫的尊重……早知道是这种结果,我连电话都不会接。
副校长:去哪里?
他还没走呢!
加赫拉艾太太:我去洗脸。
加赫拉艾太太离开了办公室。
内景,走廊,白天泰尔梅站在办公室门口,显然她已经把一切都听在耳中。
加赫拉艾太太走出办公室,泰尔梅看到她羞愤交加的锋利眼神,简直无地自容。
加赫拉艾太太离去。
泰尔梅无精打采地走向出口。
内景,纳德家,门厅,白天纳德把无绳电话放在耳边,等着对方应答。
他走向门口,为西敏和泰尔梅开门,然后踅回起居室。
纳德:喂?
您好,加赫拉艾太太。
我先前给您留了口信。
您可否接听电话?
关于那个照顾我父亲的女士,显然那天您给了她一个妇科医生的电话号码。
我想问您要那个电话号码,打电话过去问问,她在那周是否去看过医生,她出了什么问题。
如果您回电,我将不胜感激。
谢谢。
内景,厨房,白天纳德把盘子放进厨房水槽里。
他对西敏视而不见。
忐忑不安的泰尔梅来到厨房门口。
西敏:你想做什么?
纳德:对谁做什么?
西敏:对他们。
纳德:你是什么意思?
西敏:你想每天都打打闹闹吗?
纳德:怎么,出什么事了?
西敏:他今天去了她的学校,当着所有人的面给她难堪。
纳德(对泰尔梅):他说什么了?
泰尔梅:他大叫,“她爸爸杀死了我的孩子。
”西敏:她还怎么回学校去?
纳德闻言心如刀绞。
西敏: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纳德:我在做什么?
西敏:他出言威胁了。
纳德:他敢!
西敏:泰尔梅,宝贝,回你房间,关上门。
泰尔梅不情愿地离开厨房,关上了门。
西敏:如果他在你孩子的上学路上行凶怎么办?
纳德:你想让我怎么做?
跟你一起躲到国外去?
西敏:去他的国外!
我是在跟你谈孩子的事儿。
你给她制造了一个什么样的处境?
纳德:我制造的?
你还有脸指责我?
是谁离家出走的?
谁在她考试期间提出离婚的?
西敏:你不是说过你什么时候想走就走吗?!
纳德:没错。
那你回来干什么?
走啊!
西敏:我会走的!
但是首先我得关心一下她的处境。
纳德:她的处境没问题。
西敏:你有两个选择……纳德:别给我下最后通牒。
西敏:不是最后通牒。
要么你跟他们讲和……纳德:不,我知道怎么应付他们。
西敏:你没打过她吗?
你没有把她推到楼梯上吗?
她没有失去孩子吗?
纳德(尖刻地):是的!
是的!
我杀死了她的孩子!
西敏:那你干吗这么固执?
赔钱了事。
纳德:我不想被迫这么做。
西敏:怎么是被迫?
设身处地为他们想想。
纳德:他们的麻烦不该由我来买单。
西敏(厉声):他们的孩子死了!
纳德(怒吼):我的爸爸受伤了!
他甚至不再开口说话了!
西敏:他以前也不怎么说话。
纳德:听到他说几个字我也高兴。
西敏:你是把这事跟你造成她流产相提并论吗?
纳德:你从哪儿看到是我造成的?
西敏:那她是怎么失去孩子的?
纳德(情绪失控):我不知道。
可能是她丈夫做了什么事,她想赖在我头上。
她孩子说她在那天去看医生了。
出了什么事,竟至于让她连两个小时都不能等就跑去看医生?
她为什么把老人家绑在床上自己走了?
西敏:法医说她的孩子是由外力打击致死的。
纳德:法医也会出错。
除非证据确凿,否则我决不认可是我的责任。
西敏:好吧,让我带泰尔梅走。
纳德:可耻啊,你居然借机向我施加压力。
西敏:我担心自己的孩子。
纳德:你的孩子想生活在此地,在这个社会里。
她必须留在这里完成学业。
西敏:学什么?
打架和冥顽不灵?
纳德:我不想让她跟你学成一个懦夫,每次别人一嚷嚷你就害怕。
他知道这招对谁管用。
他干吗不来威胁我?
西敏:对,我是一个懦夫。
纳德:在你的整个生命中,从未解决过问题,不是逃走,就是举手投降。
就说说为什么你想离开这个国家吧。
你是不敢留在这里。
西敏:哦,你留下来是要济世安民吗?
没有我,你连这个家都管不好,一星期都对付不过去。
纳德:我是管不了,我应该对此负责。
西敏:好吧。
让我带泰尔梅走。
至于你,悉听尊便。
纳德:我从没拦过她。
纳德走向门口,打开门,对起居室里的泰尔梅说道———纳德:泰尔梅,宝贝,你不用觉得非留下不可。
随你去哪里,只要你喜欢。
西敏伤心欲绝。
内景,起居室和走廊,白天泰尔梅坐在沙发上,琢磨自己刚刚听到的一切。
西敏从厨房走进起居室。
她从沙发上拿起包。
西敏:你还是不想走?!
泰尔梅没有回答。
她甚至没有抬头。
西敏离去。
内景,泰尔梅的房间,白天纳德在跟泰尔梅做她的数学作业。
纳德:他的售价是每公斤200托曼,如果他每天用270公斤面粉……写下270……他每天的收入是多少?
意思是他每天赚的利润是多少?
那么我们该怎么计算?
泰尔梅:你说谎了吗?
纳德闻言心中一惊。
纳德:什么?
泰尔梅:你说谎了。
纳德:关于什么?
泰尔梅:你说你不知道拉齐埃怀孕了。
纳德:你干吗问这个?
泰尔梅:你说你没有听到拉齐埃那天与加赫拉艾太太的谈话。
纳德:是这样。
泰尔梅:那你怎么知道加赫拉艾太太给了她妇科医生的电话号码?
她不是在那个时候给她的吗?
泰尔梅的问题让纳德猝不及防,无言以对。
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泰尔梅。
纳德:好吧……如果我们想计算利润……纳德说不下去了。
纳德:你妈妈说的是实话……我知道她怀孕了。
泰尔梅抬起头,神情愕然。
纳德:她们在起居室谈话时,我在厨房全都听到了。
泰尔梅:那你为什么说你没有听到?
纳德:你知道如果我承认知情会有什么后果吗?
入狱服刑一到三年。
我放心不下你。
你跟谁在一起……泰尔梅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泰尔梅:如果你知道,你为什么还打她?
纳德:我知道她怀孕了,但是在事发当时我没想到这一点。
我把这事忘到脑后了。
我的注意力没在这上面。
我也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泰尔梅:那就跟他们解释清楚。
纳德:法律不关心这个。
我要么知情要么不知情……泰尔梅思索父亲刚刚说过的话。
纳德:如果你愿意,我会去告诉他们……外景,泰尔梅学校外面的街道,纳德的汽车,白天纳德坐在自己汽车的方向盘后面,他父亲坐在副驾驶座上。
他开车抵达泰尔梅学校所在的街道。
就在转弯时,他发现霍贾特站在摩托车旁。
纳德心神不宁地在学校前停了车。
他从后视镜里观察霍贾特。
学生们正在放学。
纳德注意到,有几个学生对他侧目以视。
他明白他们眼神的含义。
泰尔梅步出学校大门。
纳德的目光追随着她,同时在后视镜里留意霍贾特,以防他做出伤人的举动。
泰尔梅打开后座门。
泰尔梅:嗨。
纳德:嗨,宝贝。
泰尔梅:我不是告诉过你,别停在学校前面吗?
纳德被泰尔梅的话伤到了。
他一言不发地倒车,想掉个头。
他发现加赫拉艾太太的汽车从旁驶过。
他按喇叭,想让她停下来。
加赫拉艾太太置若罔闻。
纳德下车。
纳德:加赫拉艾太太……加赫拉艾太太!
加赫拉艾太太的车加速驶离。
纳德驱车飞快地改变方向,尾随而去。
泰尔梅:你找她干什么?
纳德没有回答,加快了车速。
内景,法庭,预审法官的办公室,白天纳德站在预审法官办公桌的对面,写起诉书。
门口站了几位原告和被告,等着见法官。
纳德:现在该由谁对我孩子的安全负责?
预审法官:如果没有目击证人,就无法立案。
纳德:这么说,如果没有目击证人,我就得等着他杀了我女儿,然后再来找您?
预审法官:我怎么知道你所言属实?
纳德:我干吗要说谎?
我把女儿和父亲带到这里来,目的就是为了说谎吗?
预审法官:她现在在这里吗?
纳德:是的,在外面。
问她本人吧。
我不敢把她留在学校里。
我不敢把我爸爸留在家里。
我没法工作。
我的生活一团糟。
我没法去上班……预审法官:你不知道他的妻子怀孕了?
纳德:不,我不知道。
预审法官:当她跟你女儿的教师谈话时,你没有听到她们的对话?
纳德:不,没有。
预审法官:你没有,嗯?
纳德:没有。
预审法官:你女儿的教师来这里撤销了证词。
她说你知道。
纳德:她来这里说我知道?
预审法官:是的,她昨天来了。
纳德:因为他去学校威胁她了。
预审法官:回答我的问题。
你有没有听到她说的话?
纳德:不,我没有听到她们的谈话。
预审法官:那你怎么知道她给了她妇科医生的电话号码?
纳德:是我女儿告诉我的。
预审法官:你女儿是怎么说的?
纳德:她说这个女人从她教师那里拿到了妇科医生的电话号码。
预审法官:去叫你女儿进来……你在外面等着。
纳德别无选择,离开了房间。
纳德一走,其他的原告和被告立刻一拥而入。
内景,预审法官的办公室和走廊,白天纳德忧思重重。
他穿过法官助理的房间,来到走廊上,走向莫尔塔扎先生和泰尔梅。
他们留在人来人往的等待区中,并肩坐在一条长凳上。
泰尔梅穿着校服,手里握着一本书,但是并没有读,而是盯着一只在走廊里溜达的猫咪。
纳德过去。
纳德:泰尔梅……宝贝,过来。
泰尔梅放下书,走过来。
纳德:进去。
他想问你一些问题。
泰尔梅:什么问题?
纳德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泰尔梅:他想问什么?
纳德:我不知道。
纳德走向法官助理的房间。
泰尔梅跟在后面。
他们各怀心事。
莫尔塔扎先生被丢在原地,独自一人坐着。
泰尔梅进了房间,纳德返回,坐到父亲身旁。
他心乱如麻地等着泰尔梅回来。
内景,预审法官的办公室,白天泰尔梅进来时,另一桩案件显然正在审理之中。
被告戴着手铐坐着。
泰尔梅站在法官办公桌旁边。
预审法官:你应该说什么?
泰尔梅:您还什么都没有问呢。
预审法官:你爸爸没告诉你我想问你什么?
泰尔梅:没有。
预审法官:你在学校上几年级?
泰尔梅:六年级。
预审法官:你的老师去你家,跟你家钟点工谈她怀孕的事的那一天,你在场吗?
泰尔梅:当时不在,我去拿书了。
预审法官:那你怎么知道她从你老师那儿得到了医生的号码?
泰尔梅:因为我老师是在后来她要离开时才给了她号码。
预审法官:她是当着你的面给她的?
泰尔梅:是的。
预审法官:你为什么不早告诉你爸爸?
泰尔梅:什么?
预审法官:她从你老师手里拿了号码的事。
泰尔梅:我没觉得这是什么大事,没觉得有必要告诉爸爸。
预审法官:是你告诉你爸爸的,还是他自己听到的?
泰尔梅:当她给号码时……我告诉他的。
预审法官:你告诉他的?
泰尔梅:是的。
预审法官:好的。
内/外景,纳德的汽车/街道,白天纳德开车。
他父亲在副驾驶座上,泰尔梅坐在后座。
泰尔梅悒悒不乐地看着窗外。
纳德注意到她情绪低落。
泰尔梅一言不发。
纳德把车停到路边。
三个人默默无言地坐在车里,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让纳德疚心疾首。
外/内景,德黑兰大市场/鞋匠区,白天西敏和拉齐埃的姑姐阿扎姆,穿行在德黑兰大市场的鞋匠区。
大市场里人头攒动,她们走进众多拱廊中的一条。
内景,鞋匠铺,白天阿扎姆、西敏和霍贾特坐在一家鞋匠铺里的凳子上。
这家铺子似乎已经歇业多时了。
必需的工具和材料一应俱全,但是没人干活儿。
年老的店主,阿里先生,坐在一张油漆斑驳的老桌子旁。
桌子紧挨着一个嘈杂的窗户。
他伏在桌子上,已经睡着了。
西敏(对霍贾特):我很担心,这些争执会让情况进一步恶化。
阿扎姆:夫人,是你的丈夫伤害了这个可怜人。
西敏:他们都一样固执。
霍贾特:难道我是无理取闹吗?
我犯了哪条王法?
难道事实不是我的妻子挨了打,我的孩子没了命吗?
西敏:你说的对。
霍贾特:你丈夫不肯承担责任。
西敏:我承认他有责任,但是这样闹又有什么好处呢?
无非是在法庭上纠缠一两年,然后判定一个赔偿计划。
霍贾特:我难过就难过在这里。
夫人,你凭什么认为我是为了钱才打官司的?
西敏: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霍贾特:我知道,在你看来,这家伙就是个要饭的,现在他的孩子死了,他想……西敏:你干吗要这么说……霍贾特:我心里明白!
没人瞧得起我们这种人……阿扎姆:让我们听听她想说什么。
原本伏在桌子上睡觉的阿里先生被吵醒了。
他起身接了些水。
西敏:没有其他办法了。
你的孩子不能复生,我的丈夫也不会因为这事被绞死。
阿扎姆:她是对的,而且她丈夫似乎也不是存心的。
霍贾特伤心地起身离开。
阿里先生跟着他。
阿里先生:他们是好人,给你提供了解决问题的办法。
拿钱了事吧。
这样你也能过得宽裕一点儿。
结束这场折磨吧。
西敏:我们现在就确定一个数目,我会去求得我丈夫的同意。
霍贾特走向门口。
霍贾特:我们现在还得求得他的同意?
阿里先生:瞧你那做派,就跟你不需要钱似的。
看看你自己。
霍贾特嗒然走出铺子。
阿扎姆:阿里先生,别让他走。
阿里先生跟着霍贾特出去。
阿里先生(出门):死脑筋!
西敏的目光一直跟随着他们。
阿里先生追上了霍贾特,拦住他,开始跟他谈话。
内景,纳德家,泰尔梅的房间,下午西敏坐在床边。
公寓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凝视着阳台上的衣物。
衣物晾在衣架上,在微风中轻轻摇动。
她听到钥匙在锁眼中转动的声音,纳德、泰尔梅和莫尔塔扎先生进门了。
西敏站起身。
她看了看自己在镜子中的映像,试图掩盖她的悲伤。
她不确定是应该迎出去还是等着纳德和泰尔梅进来。
泰尔梅察觉到西敏在家,来到房间门口。
西敏无言地拥抱她。
泰尔梅:你会留下吗?
西敏不知道该说什么。
泰尔梅:妈妈!
西敏:我跟他谈谈。
内景,厨房,下午纳德忙着把脏盘子放进洗碗机里。
这些盘子总是放不妥帖,他很泄气。
西敏来到厨房,站在阳台旁。
纳德压根儿无视她的存在。
西敏不知道从何说起。
西敏:来,坐下。
我想跟你谈谈。
纳德:我能听到你说话。
西敏:我去跟她丈夫谈过了。
纳德依然忙着对付盘子。
西敏:把盘子的事先放放。
纳德关上洗碗机,面对西敏。
西敏:谈判并不顺利,但是我设法跟他说通了,只拿一千五百万,而不是四千万。
用三张五百万托曼的支票换一个庭外和解。
纳德(觉得匪夷所思):谁允许你答应给他钱的?!
西敏:我担心孩子的安全,我受不了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
刚才你们回来晚了,我急得要命。
纳德:你没明白我刚才说的话。
我是说你为什么要插手?
西敏: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吵架。
纳德(沮丧地):哦,真主啊,我怎么就没法让她明白我的意思呢?
西敏:你不是说过,这是我的错吗?
是我介绍她来干这份工作,如果我没走,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来解决这事。
纳德:如果我付钱,那就意味着我承认这是我的责任。
他不会放过我们的。
西敏:你认为不付钱的话他会放过我们吗?
纳德:我为什么要贿赂一个……西敏:就算你付的是给我的赡养费吧。
纳德:我可以举债给你付赡养费,但是对于敲诈勒索,我没钱支应,有钱也不给。
西敏:我们的孩子在经历青春期。
她很痛苦。
纳德:如果她很痛苦,她就不会留在这里了。
西敏:你以为她为什么留下?
是选择了你?
她是为了不让我们分手。
她知道没有她我哪儿也不会去。
她很痛苦,但是她没有表现出来。
纳德:你可以现在就给他们打电话,就说我丈夫说了,他不会付钱,除非能够证明责任在他。
西敏:我会卖掉我的车。
纳德:我不想让你为了我的缘故卖掉你的车。
西敏:你的孩子就不重要,不值一千五百万吗?
纳德:你怎么信口雌黄?
钱不是问题。
我不会让步的,除非能够证明是我的错。
西敏:只要我孩子的安全无法得到保障,我就不会……纳德:你没有权力做任何事……西敏:如果我袖手旁观的话,你还在监狱里呢。
纳德:我不想仰仗你妈妈的房契出狱。
你星期一就去法庭,把房契要回来。
纳德竭力按捺住自己的性子。
西敏勃然大怒。
内景,起居室和走廊,下午(接前)泰尔梅坐在厨房近旁的沙发上。
莫尔塔扎先生感觉到有人在争吵,蹒跚着从自己房间里出来,走向厨房。
西敏从厨房径直走向泰尔梅的房间。
莫尔塔扎先生跟着她。
西敏(边走边高声对纳德说):你就直说了吧,在你眼里孩子根本不值一千五百万,别拿这些借口来蒙事儿。
纳德从厨房出来。
他牵着父亲的手,领着父亲走向浴室。
西敏(走向泰尔梅):起来!
我不会再让你待在这里。
太危险了。
纳德把父亲领进浴室。
他站在浴室门口,注视着泰尔梅。
泰尔梅不知道该怎么办。
西敏拿着泰尔梅的物品走出房间。
泰尔梅站起身。
纳德看着她。
泰尔梅:你说过你会留下的。
西敏(厉声):我以前太蠢了……起来!
泰尔梅:好吧……你先下楼,我会来的。
西敏抓起她的钥匙,拂袖而去。
泰尔梅伤心地走向她的房间。
她经过纳德身旁。
纳德:不用担心爸爸。
去那里住几天,住到你考完试。
你跟外婆待在一起,会很开心的。
泰尔梅:你不是说过不严重吗?
纳德:事情变得严重了。
泰尔梅没料想会听到这句话,一下子崩溃了,痛哭失声。
她走向自己的房间。
纳德丢下父亲,跟着她。
纳德:泰尔梅……泰尔梅……宝贝!
泰尔梅不理他。
纳德:你一哭,我也要哭了。
泰尔梅:你为什么不付给他们钱?
你要是付了钱,妈妈就能回来了。
纳德:妈妈回不回来跟这事毫无关系。
泰尔梅:有关系。
她这次来是想留下的。
她的东西都在车里。
我看到了。
泰尔梅进房,关上了门。
可以听到对讲机的声音一直在响。
纳德返回厨房。
内/外景,厨房和门厅/公寓楼外面,下午纳德心里既难受又纠结。
他来到阳台近旁,向楼下的街道张望。
他看到西敏的车停在街道对面。
公寓门开了。
他回头看去。
开门的是泰尔梅。
莫尔塔扎先生跟她走向门口,仿佛想阻止她。
泰尔梅把东西放在门外,领着莫尔塔扎先生回房间。
心情矛盾的纳德走到厨房门口。
泰尔梅再次走向公寓门,拿起自己的物品。
纳德:泰尔梅……泰尔梅停住脚步,想听听纳德要说什么。
纳德:……如果你觉得我有罪,那就跟你妈妈说,回到楼上来。
我们会给他们打电话,安排一次会面,给他们付钱。
对讲机再次响起。
泰尔梅下楼。
纳德回到阳台。
他俯视街道,看到西敏走回自己的车,进去了。
他等着看泰尔梅是跟妈妈走还是留下。
少顷,泰尔梅上了妈妈的车,她们驱车离去。
纳德似乎因为泰尔梅没有请求妈妈回来而感到欣慰。
他走出厨房。
内景,语言学院,楼梯和走廊,白天拉齐埃和女儿登上一家语言学院的楼梯。
她们进了学院。
接待处四围是教室,里面坐满了学习英语的青年男女。
有些课堂的门开着。
拉齐埃走向接待员的办公桌。
拉齐埃:你好……打扰了,请问拉瓦萨尼太太在吗?
接待员:她在上课。
拉齐埃:她告诉我10点钟来。
接待员:请坐。
拉齐埃和她的小女儿坐下来等待。
内景,教室,白天拉齐埃和西敏面对面坐在两把椅子上。
四周摆放着许多空椅子。
几步之外,索玛耶在黑板上画画。
拉齐埃虽然心中纠结,终于还是把话说出了口。
拉齐埃:我不是很确定。
西敏(愕然):他没有推你?
拉齐埃:推了……拉齐埃欲言又止。
西敏:随后你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拉齐埃:没有。
在此之前我的孩子就不动了。
西敏:在什么之前?
拉齐埃:在他推我之前。
西敏:你是说你的孩子当时已经死了?
拉齐埃:我不知道。
也许。
西敏哑然。
拉齐埃担忧地看了看索玛耶。
西敏:在此之前发生过什么事吗?
拉齐埃:我说不准,但是前一天晚上我肚子很痛。
西敏:怎么会这样?
拉齐埃:我被一辆车撞了。
西敏闻言极度震惊。
她们沉默片刻。
拉齐埃:你公公溜到了街上。
我去追他。
他过马路想回家。
我怕他被车撞到,赶忙跑过去拦他,结果我反而被撞到了。
那个晚上就开始疼了。
西敏:你丈夫知道吗?
拉齐埃不语。
西敏:你为什么不去法庭上说这事?
拉齐埃:昨天你跟他谈过钱的事之后,他已经把钱许给了债主。
西敏:这跟我的丈夫有什么关系?
看看我们的生活成了什么样!
拉齐埃:是我的错。
昨天,他说你答应给钱,我真的害怕了。
我给几个人打了电话。
他们都说如果我心存疑虑的话,拿这笔钱就是罪过。
西敏:要是我们不想付这笔钱的话,就得证明我丈夫是无辜的。
拉齐埃:不,求你了!
我已经让你发誓了,这些话只能你知我知。
西敏:但是你丈夫不会放过我们的。
我为我的孩子担心。
拉齐埃:我害怕拿了不义之财,会有不幸落在我孩子的头上。
西敏:你建议我们怎么做?
拉齐埃:别付这笔钱。
西敏:你丈夫不会放过我们的。
拉齐埃无词以对。
对她的处境,西敏也爱莫能助。
她们相顾无言。
索玛耶忙着在黑板上画画。
内景,霍贾特家,厨房和门厅,夜霍贾特家狭小但是干净,墙壁洁白。
拉齐埃在逼仄的厨房里忙碌着。
她往托盘上的玻璃杯里倒茶。
她心乱如麻,还得强作镇定。
透过门,她看到索玛耶和泰尔梅在仅可容膝的门厅里并肩而坐。
索玛耶把自己画的画拿给泰尔梅看。
她很高兴泰尔梅来到她家。
拉齐埃端着托盘走向门厅。
在门厅里,她迎面遇上了从起居室里出来的姑姐阿扎姆。
阿扎姆:把这个给我吧。
拿几个盘子来。
拉齐埃把茶盘递给她。
阿扎姆看出了拉齐埃的隐忧。
阿扎姆:别担心。
不会有事的。
拉齐埃回到厨房。
内景,起居室,夜这处小公寓的起居室由两个彼此连接的房间组成。
地毯一直铺到了房间边缘。
纳德和西敏坐在房间一侧,霍贾特坐在对面。
房间里还有几个中年男人,他们是霍贾特的债主和熟人。
阿扎姆为每个人奉茶,然后坐到角落里。
西敏(对霍贾特):明天或后天……任何时候只要你撤诉,我们就给你三张支票。
中年男人甲:愿真主保佑你。
中年男人乙:霍贾特,拿纸笔来,我们把协议写下来,签字,这样……纳德:在我们签字之前,我只想说一件事……中年男人丙:说句祈祷词吧。
无论如何,现在事情总算了结了。
纳德:我已经同意赔偿了,不会反悔的。
我只是希望当着他的妻子和我的女儿说几句话。
霍贾特(对阿扎姆):她怎么不来?
阿扎姆(朝着门厅喊拉齐埃):妹妹……纳德:请您也把我女儿叫来好吗?
阿扎姆:小姐……你父亲想让你过来。
大家都安静下来,对于纳德想说什么很是好奇。
泰尔梅进屋。
纳德往旁边挪了挪,让她坐到自己身旁。
拉齐埃和她女儿也进来坐在门边。
拉齐埃(对所有人):刚才失陪了。
纳德:瞧,在我写支票之前,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夫人,你是一个虔诚的人。
请拿一本《古兰经》,把你的手放在上面,发誓是我造成了你的流产。
拉齐埃大骇。
西敏没料到纳德会有这一请求,暗自担心。
中年男人:去拿《古兰经》来。
霍贾特(对阿扎姆):去拿来。
阿扎姆还未起身,拉齐埃就站起来离开了房间。
内景,厨房,夜拉齐埃绝望地站在小厨房里,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之中。
她如今是进退维谷。
阿扎姆:赶快回来,否则他们要起疑心了。
拉齐埃看着她,心灵备受煎熬。
阿扎姆:他的债主在这里等着拿钱。
看在殉道者的分上,不要毁了我们的名誉。
拉齐埃:我不发誓。
阿扎姆琢磨怎样说服她回去。
对此事一无所知的霍贾特走了进来。
霍贾特:你怎么不来?
拉齐埃不敢回答。
阿扎姆:她害怕发誓。
霍贾特难以置信地看向拉齐埃。
拉齐埃:我不是很确定。
霍贾特大惊失色。
他关上厨房门,以免别人听到他们的谈话。
阿扎姆待在厨房外面。
霍贾特(恐慌地):你怎么现在才说?!
拉齐埃:我告诉过阿扎姆。
霍贾特(垂头丧气):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拉齐埃:前一天,一辆汽车撞到了我,当晚我就疼得很厉害。
霍贾特思忖该怎么做。
霍贾特:就算有错,让我来担当吧。
拉齐埃:不,这是罪孽。
我问过了。
霍贾特:他们已经同意付钱了。
拉齐埃:我害怕我们会受到惩罚。
霍贾特(心急如焚):比目前更厉害的惩罚?
(恳求)看看我的处境。
怜悯怜悯我吧。
拉齐埃:我害怕会有不幸落到我们的孩子头上。
霍贾特:但现在对她残忍的是你。
霍贾特带着恳求的神色走向拉齐埃,想领她出厨房。
他的举动很不寻常。
拉齐埃:我向真主发誓,我做不到。
突然,霍贾特开始像个疯子一样默不作声地打自己。
拉齐埃试图抓住他的手。
霍贾特完全失去了控制,冲出了厨房。
拉齐埃焦急地跟在他后面。
内景,门厅和起居室,夜霍贾特冲出家门。
拉齐埃痛不欲生。
她穿过门厅走向起居室。
纳德、西敏和其他客人正坐在那里。
她站在门口,对西敏说道———拉齐埃:夫人,你今晚干吗要来这儿?
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来吗?
我不是告诉过你这是不义之财,我不想要吗?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还怎么在这个家里生活下去?
我向真主起誓,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拉齐埃泪眼婆娑地离开了房间。
纳德难以置信地看着西敏。
索玛耶和泰尔梅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外景,霍贾特家外面,夜纳德的车停在霍贾特家所在街道附近的一片开阔区域里。
所有的车窗都被打碎了。
纳德、西敏和泰尔梅看到这一幕,惊呆了。
纳德难过地打开车门,把碎玻璃从座位上拂掉。
一片碎玻璃割伤了他的手。
他用一块布缠住流血的手,进了车。
内/外景,纳德的汽车/街道,夜纳德的汽车穿越这个城市的南部区域。
风透过没有玻璃的车窗,在车里呼呼吹过。
汽车在行驶,泰尔梅深陷在自己的思绪中。
内景,家事法院,离婚法庭,白天秋去冬来。
从窗外的风景可以清楚地看出,这是个阴雨天。
纳德和西敏坐在两把椅子上,面对着法官。
他们从头到脚都穿着黑色的冬装。
从纳德胡须的长度可以看出,他已经几个月没有修剪胡须了。
他们都沉默不语。
法官在读他们的离婚申请。
随之是片刻的沉寂。
内景,走廊,白天泰尔梅独自坐在忙碌的走廊里。
从新学期开始,她就在校服外加上了一件黑色的羊毛开衫。
她在沉思。
纳德过来,领着她进了法官的房间。
泰尔梅站在法官面前。
她的父母在她两侧。
纳德站着,西敏依然坐着。
泰尔梅:你好。
法官:你好。
小姐,你的父母把这个问题留给了你,由你来决定想跟谁住在一起。
泰尔梅内心在挣扎。
法官:你决定了吗?
纳德和西敏外表强作镇定,其实心都悬在了半空。
法官:怎么了?
泰尔梅:我现在就得说吗?
法官:如果你还没有决定……泰尔梅:我已经决定了。
法官:唔?
父母在场对泰尔梅是一种折磨。
法官:如果你觉得当着他们的面难以启齿的话,让他们等在外面好吗?
泰尔梅:可以让他们等在外面吗?
法官(对纳德和西敏):请去外面等。
把女儿逼到这一境地,西敏和纳德心中很不好受。
他们经过书记员的房间,来到走廊。
他们各据一个角落,倚靠在墙上。
他们都关注泰尔梅给出的答案,他们都忐忑不安。
(全剧终)
伊朗,非常熟悉,在新闻里常听到。但又极端的陌生。他们的国家什么制度?民众信仰什么宗教的什么分支?法律制度如何?我都不清楚。电影就像一扇窗,让我直接看到了伊朗社会上的一个家庭,态度中立,直面现实。看到他们为了坚持信仰而拒绝撒谎,或是为撒谎而痛苦,我无地自容。30万美元拍出的好作品
一般
我两次准备安下心来看这部口碑大作,但是我两次都hold不住.关掉了播放器,大陆香港都有类似剧情的电视剧和电影,却没有获得过神马金奖,或许背制裁的伊朗比开放的中国对于欧美列强来说更有吸引力!
Bravo. 感受如何完全取决于观影者自身的阅历
压抑的喘不过气,如果导演想以小见大隐喻整个伊朗,未免天真了。什么精英群体和劳苦大众的对立,bullshit!
女儿和谁了啊急得我屁都出来了,打五分的大哥大姐我想采访你们
目瞪口呆,剧本简直要上天了!从家庭延伸到社会最终复归家庭。信仰解决问题却又是束缚,女性觉醒却又不得不被男权捆绑。传统与现代,挣脱与挽留,信仰与欲望,法律与道德……如此多的矛盾却无一能解。救救孩子吧。
如果不是有伊朗这个噱头,这部电影还真算不上什么....
结尾长镜头加分太多了。几个人设实在诡异,除了男主没有一个是有脑子的,编出这种行为脑残、思想脑残的人物很有真实性很震撼人吗?除了带点电影质感,这和国产垃圾都市爱情电视剧有几把区别?
宗教味太浓了,电影有不少的局限。。而且以中国人的角度看。。更多可能会认为悲剧是那老人造成的
超越了法律及人情,信仰的困境。
我一点都不喜欢这部电影,题材和手法都不喜欢,不明白为什么能得三大奖。我觉得很做作,是拍给外国人看的,为了拿奖而拍的似的。
伊朗片我看得很少,不知道大家的评价为什么这么高,感觉有宗教信仰的人类都不太好理解。我看的片源从一半起就音画不同步了,白瞎了我的高清画质。
看了几分钟 放弃 看不下
1.波斯人的民族性格展示透彻,一面给他们自己的镜子。 2.植入的伊斯兰宗教与波斯人的文化、社会环境并不兼容,宗教与社会貌合神离。 3.伊朗一部二手标致车约合一千五百万里亚尔,价值人民币7500元。 4.其他的要说的你们都说过了
手法和题材都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这么个破事絮絮叨叨,没完没了。我体会不了伊朗人民的苦楚,可能是因为这种事情在天朝太平常了吧。
都市大型情感类节目SP加长版,等待结局的时候字幕升起,我听到电影院里有个男的小声说了句“你...妹......”
感情细腻,行云流水
没有感觉哪里好。
伊朗电影的最后一镜衬底总让我怅然若失呆坐良久,景深处坐满这个国家依旧因贫富差距和宗教种族艰难捍卫自己一方生存空间的人们,在婴孩啼哭中焦灼等待一个破镜难逃的结局,几声怆然琴声随字幕默默升起。奥斯卡没有理由拒绝一部第三世界小成本好片,而我们的顶级制作可以被兵不血刃轻易拿下亦值得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