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名:《有关阿凡达的所有秘密》译者 : 海的微笑 美兰天空1977年,22岁的卡车司机詹姆斯•卡梅隆和一个伙计去看《星球大战》。
朋友陶醉于电影之中不能自拔;卡梅隆却离开电影院准备打拳击发泄一下。
他是个大学辍学生,整天在南加利福尼亚奥兰治县开车运送校餐。
但闲暇的时候,他绘制小模型还写科幻小说——发生在遥远星系的故事。
现在他面临一个令人泄气的现实:他白日梦中幻想的世界已经被卢卡斯带入生活。
《星球大战》应该是他的作品才对。
这事真让他生气,于是他自己买了一些廉价摄影器材,试图还原卢卡斯的拍摄过程。
他在客厅中打出刺眼的明亮光线,让摄像机沿一条轨道滚动来演练推拉摄影,这一切都令他的妻子怒不可遏。
他数天逡巡于南加州大学图书馆,阅读所有相关特效的书籍。
他变得,用他自己的话说,“彻底痴迷。
”他很快意识到自己需要一些资金,于是他说服了一群当地牙医,为他号称卡梅隆版本《星球大战》的制作投资20,000美元。
他伙同一个朋友写了名为《世代交替》的剧本,把钱都用在一个12分钟射击片断的拍摄上,凸显外星机器人和一个操作大量骷髅的女人之间的单格拍制打斗场景。
(那些骷髅战士就是卡梅隆小心翼翼装配出的模型。
)原计划是利用这段剪辑赢得摄影棚,然后拍出全长影片。
但在好莱坞兜售了好几个月后,卡梅隆空手而归,不得已将叫板卢卡斯的野心暂时搁置。
只好付诸努力做一些有价值的事了:在B级片之王罗杰•科曼手下打工。
卡梅隆受雇为电影《世纪争霸战》打造微缩太空飞船,他用自己的方式日渐上位,后来成为科曼旗下的虚拟视觉效果专家之一。
1981年,他登上导演宝座,监督制作了一部劣质恐怖片,食人鱼II:繁殖 。
一天晚上,开完《食人鱼》编辑会之后,卡梅隆发着高烧睡着了,梦见自己看见一个机器人张牙舞爪走向一个惊恐的女人。
场面定格于此。
其后一年间,卡梅隆以这个梦中场景为基础完成了一个剧本,讲述一个机器人刺客穿越时光及时杀死未来叛军领袖的母亲。
这一次,他不再需要牙医投资。
故事编得相当令人信服,他能够说服一家小电影融资公司出资由他执导此片。
当1984年影片上映时,《终结者》一举奠定了阿诺德•施瓦辛格的巨星地位,而詹姆斯•卡梅隆,这位曾经的卡车司机,则摇身一变成为一名顶级大导演。
在接下来的十年中,卡梅隆执导了一系列惊人之作,包括《异形》,《深渊》,《终结者2:末日审判》,还有《真实的谎言》。
这些影片全球票房收入达11亿美元,为卡梅隆带来了足够影响力,使他重燃自己关于打造星际史诗的梦想火花。
于是1995年,他写了一部长达82页的剧本,讲述当地球沦落为暗淡荒原之后一名瘫痪士兵去一个遥远的星球执行任务。
那个被称作潘多拉的外星世界由纳美人(Na’vi)组成,这种狂暴类人族皮肤是蓝色的,长着猫脸,拖着爬行动物一样的尾巴,身高10英尺。
潘朵拉星球的大气层对人体有毒害,所以科学家们将纳美族进行了基因工程改造,打造出新物种阿凡达——具有人类意识、并且可以完全受远程控制的生物体。
卡麦隆认为电影《阿凡达》将是他的再度问鼎之作。
这也是继完成轮船撞冰山的小历险再加上浪漫制作之后他的头一部影片。
《泰坦尼克号》,当然,后来成为有史以来收获最丰的电影。
它赢得了包括最佳影片、最佳导演在内的11个奥斯卡奖项。
卡梅隆如今可以随心所欲得拍摄电影。
那么他做了什么呢?
他人间蒸发了。
自那时起12年卡梅隆都不肯再发行一部好莱坞电影。
他录制了一些水下纪录片并搞了一些制作,但很大程度上他远离公众视线之外。
期间大多数时候,他很少提及《阿凡达》,也不怎么透露他的拍片计划。
蓝色革命但是现在,最终,王者归来。
12月18日,《阿凡达》登陆影院。
这一次,现今55岁的卡梅隆不用像拍摄《泰坦尼克号》时那样,在墨西哥海岸建造远洋轮船残骸,那么为什么这位好莱坞屈指可数的大导演花那么长时间拍一部电影呢?
部分原因在于:超越卢卡斯,乔治•卢卡斯,并非易事。
卡梅隆需要发明一整套电影制作技术,推动全球影院更新设备,构想外星世界的全部细节。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需要操心费力。
要真正了解为什么《阿凡达》旷日持久才面世,我们必须回头审视《泰坦尼克号》的制作过程。
“人们或许忘记了,那段时间真难呀。
”卡梅隆在位于加利福尼亚州马里布家中的私人影院接受了我的采访。
他看上去要比1998年奥斯卡颁奖典礼上温和许多——头发长了,又添了白发,脸刮得干干净净。
可是,他那著名的急脾气,仍一览无余。
采访开始时,我问他,过去十年里,你一直在做什么?
他郑重地说,“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且听我慢慢道来。
“拍摄泰坦尼克号时,我们一直都在估算,我们有可能会亏多少,”而如今回看它那梦幻般的票房收入时,人们很容易忘记,泰坦尼克号曾一度被预言票房毒药。
拍摄费用比预算资金——1亿美元,整整翻了一番,号称有史以来最昂贵的影片。
主要赞助人,20世纪福斯电影公司,也向卡梅隆施压,要求压缩成本。
卡梅隆承诺放弃全部导演费用和利润分成,以示控制成本。
泰坦尼克号的上映又错过了7月4日的档期,似乎又有麻烦了。
卡梅隆在编辑台上放一个剃须刀片,上面贴着一张便签:影片成功,方能使用。
“我只知道我拍了一部耗资2亿美元的爱情大片,而结局是几乎所有人丧生。
我究竟在要干什么?
”他私下里对朋友说。
“我也许不得不从新开始我的职业生涯。
”好莱坞业内杂志Variety称其为“电影史上最大的豪赌”并且质疑福斯公司能否收回成本。
“每个人都认为影片要遭遇毁灭性的失败,” 雷圣基尼(Rae Sanchini,),卡梅隆制作公司的前任董事长说。
然而,泰坦尼克号奇迹般地躲过了冰山,凭借全球票房收入18亿美元,顺利跻身票房收入最高影片之列。
“我们一下子从谷底跃至顶峰,”基尼说。
“突如其来的成功,我们每个人都有点不知所措,对吉姆来说,更甚。
他身心俱疲。
不过,基尼仍期待大导演能重张旗鼓,再接再厉。
拍摄泰坦尼克号前,卡梅隆对阿凡达充满了激情——毕竟,从1977年以来,拍摄一部外太空巨片,一直是他魂牵梦绕的梦想。
可现在,他似乎提不上一丁点兴趣。
他的矛盾心理一部分源自和数字公司(DigitalDomain)商谈结果。
数字公司,一家成立于1993的特效公司,卡梅隆是创始人之一。
他陈述了阿凡达的创作构想,说明剧中主角是约10英寸高蓝皮肤的外星人,细腰,四肢健壮。
他们必须栩栩如生,却又不能使用特殊道具。
这些外星人需要用计算机设计出来。
但鉴于当时的技术水平,他的团队告诉他,这不现实。
这项工程需要太多时间、资金和卓越的计算机设计能力。
“如果我们这样去做,我们一定会失败,”其中一位艺术家告诉他。
“这不可能完成。
这样的技术根本不存在。
”卡梅隆释然了。
他不喜欢与演员、经纪人讨价还价。
“他们在胡扯。
”他想休息了。
这时,天上掉馅饼了,硕大无比,砸下卡梅隆。
福斯公司高层知道,他们若想赚更多的钱,就得让好莱坞国王高高兴兴。
于是,他之前放弃利润分成的约定作废,奥斯卡颁奖后,他们给他开了一张数千万美元的支票(据说,卡梅隆最终分得了7500万多美元)。
有了这笔钱,他余生不用工作,都够花了。
“正是这笔钱,”卡梅隆说“我可以随心所欲玩了。
”且看卡梅隆如何游戏人间。
密克罗尼西亚:潜伏在二战时期遗留下来的深水炸弹附近,这不是闹着玩,炸弹都装满了炸药。
2000夏,他包租了一艘80英尺长的轮船。
带上一群工作伙伴,潜入沉没的日本战舰。
文森特.佩斯(VincentPace),水下摄影专家,曾参与了泰坦尼克号和深渊的拍摄。
佩斯带上了所有的设备,期待拍摄到高清画面,但是他很快发现卡梅隆有新的想法。
当他们浏览水下拍摄的镜头时,卡梅隆突然问佩斯:我们可以不可以制造一个“圣杯摄像机”,一种高清晰摄像设备,同时可以播放二维图像和三维图像呢?
佩斯不能确定,毕竟他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但是他了解观看传统3-D电影的红蓝相间的廉价纸眼镜。
众所周知,他们用起来非常不方便,而且看久了,如果放映机没有校准好,会引起头痛。
卡梅隆相信一定有办法去改。
他其实是想谈谈他对下一代摄像机的构想:便携带,数字化,高清晰,3-D成像。
发明这种像机绝非易事,但卡梅隆决定白手起家。
他提到一种神秘的,在心里酝酿已久的放映方案,观众仿佛亲临外星球。
卡梅隆想制作一部真正能让观众身临其境的3-D影片。
既然没有理想的3-D相机,他就必须设计一个符合要求的摄像机。
所以,他邀请佩斯参与太平洋水下历险,借机了解一下水下摄像机对3-D相机有否帮助。
或许他的目标,看似有点极端,但是佩斯认为这个主意很有趣,也就同意参与新型相机的研发。
“那次水下之旅,吉姆目标明确,非常好玩,但与我而言,真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
”佩斯说。
两个月后,卡梅隆为佩斯买了一张从洛杉矶到东京的头等舱飞机票,约为17,000美元。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索尼高清晰相机部,和工程师面对面交流了。
佩斯此行主要是帮助卡梅隆说服索尼工程师,将专业级高清摄像机上的镜头和图像传感器从处理器中分离出来——然后,镜头和笨重的中央处理器分离,用电缆线连接。
传统的3-D摄像机约重450磅,而改进后的摄像机,仅重50磅,双镜头成像。
摄影师也轻松多了。
索尼同意建一条新的生产线,不过需要有原型。
佩斯着手研发。
三个月后,佩斯把镜头放入摄像机里,摄像师就能精确地控制了3-D图像了。
他以为找几个演员来试试就成。
但卡梅隆显然又有了新的想法。
他要求佩斯在租来的二战时期P-51战斗上安装一套拍摄设备,而佩斯则在B-17候命。
一旦空中拍摄开始,P-51飞行员端起50口径的机关枪,向佩斯B-17发射空弹, 卡梅隆则立刻跳入P-51飞行员身后。
“这是我第一次体验吉姆式的测试,”佩斯说。
摄像机实验效果不错,三维成像准确,即使长时间播放,也没有头痛之虞。
佩斯以为卡梅隆就要开拍阿凡达了。
然而,这位大导演又带着他的新式武器潜入海底2.3英里,拍摄泰坦尼克号残骸的三维图像了。
这表明卡梅隆暂时还不想开始他的“男人式冒险。
”这次海下历险的合作伙伴是深海探险家安德鲁.怀特(AndrewWight),一位勇敢的澳大利亚人。
怀特曾勘测过坍塌的水下洞穴,与大白鲨擦肩而过,和咸水鳄鱼对峙。
他觉得完成卡梅隆任务,有点麻烦。
当飓风沿着东海岸向他们推进时,怀特认为他们应及时掉转船头,躲避飓风。
但卡梅隆主张这是拍摄“漩涡飓风”的绝佳机会,非常惊心动魄。
俄罗斯船长否决了卡梅隆的建议,匆匆逃离现场,卡梅隆倍感失望。
“他是个难缠的家伙,”怀特说。
“这不是什么死亡计划,比较有趣而已。
”基尼,卡梅隆制片公司前董事长,也看不懂他想干什么。
“我明白,他有点厌倦拍影片了,但是,我不希望他误入歧途,越走越远。
”院线屈服于视觉卡梅隆当然不是那种把事情弄得一团糟的愚人。
他想拍阿凡达,一部真正的数字三维影片。
遗憾的是,连锁影院不愿意采用这种技术。
因为每个影院约要投资10万美元进行设备更新,说服他们最好的办法是让他们看到高清晰三维立体影片带来的票房收益。
因此卡梅隆决定让其他大导演先试试他的新家伙。
第一部影片是罗伯特.雷德里格斯(RobertRodriguez)执导的特工小子。
虽然观看影片时,还要带上老式的红蓝相间的眼镜。
但是卡梅隆希望借此证明立体电影有市场需求,从而刺激影院业主投资下一代放映系统。
2003年夏季,特工小子在全球的票房收入达2亿美元,但说到投资新设备,影院还是有些犹豫。
卡梅隆决定亲自和影院业主亲自谈谈。
2005年3月,巴黎拉斯维加斯酒店和赌场举行的电影展览会上,他全力以赴,宣传他的新放映系统。
他的话很有煽动性。
“世界已迈入新的电影时代。
”万一不起作用,他又危言耸听,如果现在他们不及时调整设备,将来一定会后悔。
当年年底,仅有79家影院能够播放立体电影。
但是2005-2009五年间,增加了3000多家能够放映立体电影的影院。
梦幻中的真实缺少立体影院并不是卡梅隆裹足不前的唯一原因。
特效公司仍在努力创造逼真的动画形象。
2002年时已微露端倪,当时彼得.杰克逊(PeterJackson)与新西兰维塔数码公司合作,用电脑特效设计了一个令人目瞪口呆的形象——咕噜,指环王里与霍比特人为敌的一个角色。
卡梅隆认为CG时代来了。
2005年的春季,他和福斯高层会面,请求投资几百万美元,实证他的梦想。
起初他们还有些顾虑,不全部是技术的问题。
比如说:尾巴——是不是所有的外星人都需要拖着一条尾巴吗?
“是的”卡梅隆肯定地说。
“他们需要有尾巴。
”他没有再说什么,他也无需再去解释了。
福斯高层也停止了质疑,他们同意进行开拍测试。
卡梅隆是好莱坞的重磅炸弹,威力无须多言。
卡梅隆用了五周时间进行了第二次测试。
主要是外星人和阿尔达穿越森林,进行交流一组镜头。
卢卡斯的工业光魔公司完成了电脑特效,而这足以说服福斯公司投资1.95亿美元拍摄这部影片。
卡梅隆又重回导演位子。
首先,卡梅隆邀请卢卡斯加盟。
卢卡斯在奥兰治县注册2万美元在家里开了一家特效工作站。
而这次,钱不是问题。
卢卡斯又有30多年制作星球大战的丰富经验。
英雄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为了获得更逼真的效果,卡梅隆聘请专家,进行了精心的设计。
首先他聘请南加州大学的语言专家保罗(PaulFormmer)为潘多拉星球的原住民纳美族(Na’vi)——一种蓝色皮肤的类人类,设计一套全新的语言系统。
2005年8月保罗正式加盟。
他询问卡梅隆,他希望外星人有哪种发音效果?
咔哒的喉音或者混合音调?
为了缩小选择范围,保罗打开麦克风,录下了几种不用的声音样本供卡梅隆挑选。
卡梅隆比较喜欢“清喉擦音”,这是口语中常见的一种声音,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一样,有点含糊不清。
确定了语言的基调后,保罗开始构建基本的语法体系。
卡梅隆有自己的看法,比如在讨论名词的语法规则时,复合词的修饰语是在词首还是词尾呢?
建立单独的语法体系,花费了保尔数月的时间。
“他是个非常有想法的人。
”保罗说。
“他从来不告诉你从哪里着手建立一个语言体系,但是他会和你讨语法点。
”13个月之后,工作正式开始。
保尔写了一本题为“纳美族语言”的小册子,他开始为演员示范如何发音。
他建立了纳美族语言训练营,一句一句地教他们。
“卡梅隆希望演员的表演富有激情,但他们是在说一门从来不曾存在过的语言呀。
”保尔说。
如果演员发音不准确,他得停下来逐字逐句地纠正。
“有时演员们也很恼火,当我去纠正他们不正确的发音时,因为毕竟它们从来就没有如此这般发音。
“随着语言系统的建立,卡梅隆又着手为外星球上的动植物命名。
每种动植物都有纳美族名,拉丁名和俗称。
仿佛这还不足以逼真,卡梅隆聘请了加州大学的植物科学系系主任JodieHolt为他创造的几十种植物写了详细的科学说明。
她大约用了五周的时间说明了潘多拉植物,其发光和磁性特性是如何形成的。
当她完成这项工作后,卡梅隆又将所有条目按编入动植物分类。
这些幕后工作永远不会再荧屏上展现,但是卡梅隆乐此不彼。
他聘请了很多专家,比如天体物理学家,音乐教授,考古学家。
他们计算出潘多拉星球的大气密度,创建了三种等结构的外星音乐。
当其中一位专家拿出星球大战的百科全书时,卡梅隆瞥了一眼,“我们会做的更好。
“最后,作家和编辑团队汇编了一本350页的潘多拉百科全书手册。
它记录和这个外星球有关的所有科学和文化。
完全体现了卡梅隆的虚拟世界。
今冬,阿尔达的粉丝就可以在线阅读这本百科全书的部分章节了。
卡梅隆移动着激光笔,试图给我看一些东西。
丰富的场景,随着激光笔,一一呈现,最后定格在一群纳美族人身上。
笔停下了。
他示意我看一个华美的头饰上,上面缀满了数百之多的珠子。
他们看上去非常清晰,和真的并无两样。
每一粒珠子都是数字艺术家专门设计的,卡梅隆介绍说,所以他们看起来就像纯手工做出的。
“每一片叶子,每根草都是这样做出来的。
回望1997,卡梅隆为泰坦尼克号殚精极虑,而灾难似乎就在眼前。
“我们兢兢业业地工作,却顾虑重重,想想那时真傻,”他说。
现在问题似乎反过来了:对我们的期望越来越高。
“工作压力也越来越大,”他说。
虽然这次,卡梅隆更像是享受工作、至少他无需在编辑台上放剃须刀片以明志了“对吉姆而言,阿凡达是一剂解毒药,”基尼说。
“他不必再为天气,衣柜,历史准确性或者其他问题而忧心忡忡了。
如果女主角长了丘疹,也不会是可怕的灾难了。
阿凡达给吉姆掌控全局的能力。
”从卡梅隆渴望拍摄一部与星球大战抗衡的外太空巨片起,32年过去了。
卡梅隆终于梦想成真。
现在他迫不及待地想听听观众和评论家怎么说。
这不是他所能控制的。
1. 为了帮助演员们更好地进入角色,导演James Cameron把演员和拍摄团队都带到夏威夷,在当地的森林和原始丛林里体验原始部落的野外生活,比如生篝火、烤鱼。
不过这些体验都是在白天进行的,晚上剧组成员都住在高级酒店(四季酒店)。
2. 阿凡达(Avatar)手脚都有五个手指/脚趾,而且有眉毛;但纳维人(Na'vi)手脚都只有四个手指/脚趾,没有眉毛。
3. 还记得电影里格蕾丝博士的阿凡达穿了一件Stanford的T恤吗?
Grace博士的演员,Sigourney Weaver,的确于1971年毕业于斯坦福大学(专业是英语文学)。
对了,她是1949年生的,今年已经61岁了!
真是看不出来……而且她身高有1米8!
【发现大家最惊叹这条,所以追加查询了Sigourney Weaver惊为天人的背景资料,详情见下面评论的第8楼】4. 纳维人(Na'vi)的语言,完全是由语言学家Paul Frommer(美国南加州大学的教授)想出来的!
导演James Cameron请他设计一种语言,要求是既能让所有演员感到发音简单,又听上去和世界上任何一种语言都不相似。
语言学家Paul Frommer最后一共想出了约500个词。
5. 虽然电影里从没有明确告知这故事发生在哪一年,但当男主角Jake录影像日记的时候,显示器上写着:2154年。
(哇,真没注意,下次仔细去看看!
)6. 《阿凡达》仅用了17天,就在全球突破10亿美金的票房收入,是目前电影界的最快记录。
7. IMAX其实是加拿大公司。
可惜大家一般都把高科技和美国联系在一起。
同样,电影里绝大部分的特效都是由制作过《指环王》系列电影的新西兰公司完成的。
(谢谢豆友tking1000的指正,“阿凡达的特效,全球数的出来的特效公司几乎都参与了。。
包括工业光魔,数字领域,WETA等等。。。
”) 8. Jake的最后一段录影日记里说那天(8月24日)是他的生日,但这天可能并不是他属于“人类”的生日,而是他重生,成为Omaticaya的一员,成为真正的纳维部族一员的生日。
以上是我自己整理和翻译的,信息的主要来源如下:http://www.imdb.com/title/tt0499549/triviahttp://www.imdb.com/name/nm0000244/biohttp://en.wikipedia.org/wiki/Paul_Frommerhttp://en.wikipedia.org/wiki/IMAX_Corporation欢迎大家补充和修正!!
一部关于未来的电影,萦绕着过去情境,你可以看见滚滚而来的生命,战争与爱情在特效的衬托下无比恢宏,在震撼和震惊的尽头仿佛看见了历史的维度。
当地球的子民打开潘多拉的盒子,一切重生繁盛,一切面临毁灭。
在战场上失去双腿的杰克延续同胞兄弟的工作,他以另一个躯体奔跑穿梭于原始森林,与飞龙翱翔,与公主相恋。
凭直觉而行动,听从内心的声音,用眼神去交流。
这是一个带有浓重英雄主义的梦,故事情节是典型的好莱坞风格。
只是,看到无情的机器摧毁了生命树,纳维人的灭族之灾已是覆水难收之时,我的手被自己咬出了牙印,浅浅的血痕。
遍地开花的死亡与战火,脆弱坚韧的泪水与拯救,世界已经走近一个极限,再跨出一步,一切变为疯狂的毫无人性的屠杀。
我似乎看到了数百年前被驱逐的印第安土著,看到了1840年的鸦片战争,看到了越战、海湾战争、伊拉克战争……看到了人类的残忍与屠杀的光影,却也看到了摇曳的生命树下生生不息的爱与希望。
一部科幻片,但一切都是真实的,或者说很多都曾相似真实的发生过。
它们在我们每个人的记忆中,历史上,物竞天择,弱肉强食是不变的生存法则。
少有人在丰饶的矿藏面前记得这个世界的美丽与奇异。
少有人在经济诱惑面前记得还有爱与尊重、纯粹的精神可以平衡一切。
这部电影中,我看到了宇宙的神秘——永生不朽的伊甸园一样的谜,在卡梅隆导演眩目的3D特效之中,另一个星球的鸟啼兽走、幽谷落花,那样真实而绝美得展现在世人面前,浩大的场景几乎要淹没影片本身的叙事。
那是过去也是未来的图景,让你心怀憧憬让你窒息。
在生命弘大的叙事中,宇宙种种神幻只是一场想象。
打开盒子,闭上眼睛,一天结束,一天又到来。
行走在世界与世界的边缘,阿凡达和杰克的生活已融为一体。
每一颗自由的心都不应该被操纵。
过度的操纵只会导致一种结果——反抗。
最后的最后,阿凡达背离了人类,归于纳维。
在黑暗里睁开的眼睛。
透过一只眼睛你可以看到什么。
在毁灭与重建之间,在贪婪与美好之间,人性是如何延展。
在族群认同之间,在梦想的自由之中,该诅咒的终归于毁灭,该赞美的生命郁郁葱葱。
这样的故事着实不新鲜,但它可以激起全人类的共鸣。
这就是大众文化的魅力,这就是文化工业。
通俗的情节,全球性的煽动,新技术的渲染,政治权力的世俗化,夸张的褒贬都构成了看不见的情绪关联,让你走进影院。
涵盖最大的受众群,无论你是下里巴人还是阳春白雪,阿凡达都是下凡的天神,他告诉你:I see you。
我看见了你,你的梦想与现实,看见了你这个民族,你们的过去与未来。
战争不是一场3D游戏, ,去努力用心感受。
也许某一天它就会再一次真实地发生在身边。
那个时候,亦会需要你,站出来,为保卫家园而战。
我看见了大拆迁的到来,看到了全球化的噩梦。
但我也看见了阿凡达,象征纯粹精神与平衡的生命树。
暮色苍茫,再看最后一眼潘多拉星球,内心波澜又寂静。
即使,G要退出中国市场;即使,大巴仍然不能上路;即使,房价依然飙升;即使,毕业后会做一个被有产阶级不屑的蚁族;即使,有一天徘徊于自己经济困境的组织们都无力关心这个地球……即使,最糟糕的状况会到来。
我还是相信,一个民族的生命树的存在。
眼里心里和梦里的创世福音——写在《阿凡达》即将破船之际【负一】献给卡神这篇文章从2010年1月4日写到2010年1月25日。
期间,共看《阿凡达》四次,IMAX 3D两次,数字3D两次,至今包括请客在内共贡献票房880元人民币。
献给所有挚爱《阿凡达》的影迷。
献给刚刚击沉《泰坦尼克号》的《阿凡达》。
献给为影迷带来新世纪福音的创世卡神。
【零】初夜观感很多年以后,当我把《三体》搬上大银幕,我仍会依稀记得年轻时代那个寒冷的晚上,为《阿凡达》贡献中国大陆最早一批票房的荣耀,地点上海和平影都IMAX厅,形式胶片3D,零点大陆首映场。
而现在的我清楚记得的是,十二年前,我们刚读初三,胡晓彬问我对《泰坦尼克号》热卖的看法,我说卡麦伦可能很久以后都不会拍片了,因为他创造了一个连自己也永远无法攀越的高峰——票房上的。
正如我说的大部分废话一样,我说对了一半,说错了一半。
但今天,我不想说废话了。
我想把话说绝。
好莱坞有很多神一般的存在。
如今我更加确信,卡麦伦是毫无疑问的众神之神,万王之王。
我无法保证这篇影评能够做到客观。
你指望一个完全疯狂的人能说什不偏不倚的话。
我也无法保证这篇影评能够不剧透。
我的想法就是,如果你有时间看我这影评来点剧透快感,还不如马上写请假报告,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资源买票,去3D影院去看一遍《阿凡达》,或者再看一遍。
我能保证的只有一个,卡麦伦又成功地做了一回既有的超A级商业电影制作标准的破坏者和重塑者,而且做得比以往数次更摧枯拉朽、登峰造极。
我一度以为《泰坦尼克号》的票房神话不再可重复。
现在我坚信可以。
我一度以为卡麦伦的巅峰期已经过了。
现在我才意识到,他早已走在世界期待的前面。
我不会再把卡麦伦和当今活着的任何一个电影大师比了。
我就是要拿他和希区柯克比,要拿他和爱森斯坦比,要拿他和格里菲斯比,我甚至要拿他和米开朗基罗比,要拿他和达芬奇比。
同样,历史将会称其为推动“剧院复兴运动”的第一人。
从今以后,好莱坞的所有商业巨人又重新面临着这样一个抉择:是跟着卡麦伦走,还是跟着卡麦伦跑。
既然去年看《TDK》,我已经用“逆天”来形容它的票房表现了,那么如今面对《阿凡达》,我只能用AVATAR来形容《阿凡达》。
我猜想今后将必然诞生的《阿凡达》续集,业界会以“A2”来表示,《异形》从此让道。
维基百科对单词A的解读除了“冠词”之外,将还有一条,是“AVATAR”的缩写。
我期待我身边的亲人朋友,在2010年不会因为我整天叨念这部电影而对我敬而远之。
我更祈祷《阿凡达》不会毁灭我看其他电影的热情——不过好像晚了。
现在的我,眼里心里脑里和梦里,只有潘朵拉!
以上写在2010年1月4日凌晨四点,状态是又困又疯。
【一】电影控制论比《阿凡达》的故事更俗套的,就是说《阿凡达》故事俗套的影评。
这些人绝对没有恶意,而且绝对正确。
他们只是不了解或者不愿意多辩解一下:一部好莱坞的超A级制作要超越最不可能的巅峰,真正需要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所谓“超A级制作”,我以为现在的标准就是万一票房失利可让大制片厂老板下台的电影。
而掐指一算,在近年出现的所有超A级制作中,《阿凡达》是为数不多的非续集电影,更是唯一的上映前毫无受众基础的电影。
所以在这里,我一定要为《阿凡达》俗套的故事好好认真地辩护一下:你难道以为卡麦伦称霸地球靠的是什么其他法宝?
对他而言,经典的故事就是百分之九十九的俗套加百分之一的灵光。
这百分之一的灵光就如同绝世大厨的顶级秘方,让饕餮盛宴焕然一新。
现在分析下来,卡麦伦在故事情节、叙事手法和细节设定上所做的所有选择,几乎全部是正确的。
他不是要做个CULT电影,他只是想把以往所有商业巨片都远远甩在后面,再一次。
而他面临的最大一个难题是:在影迷口味日益挑剔的今天,怎样才能让潘朵拉的世界真正登上银幕时显得不雷人?
我想所有人都会承认,去年“阿凡达日”全球影迷下载的先行预告片是很雷人的。
这个难题,或许才让卡神寂寞了十四年,忙碌了十四年。
2小时40分钟的故事容量,承担着开辟一个全新且完整的世界观的重任,而这只是观众了解故事的基础,这不是一块人人都能啃的硬骨头。
虽然能让全球老百姓都在影片开始的一个小时之内看明白且接受一个不存在世界,貌似不需要惊世骇俗的叙事技巧,但是简单做下对比,就可以看出《阿凡达》和以往的极大部分具有复杂架空世界观的电影是不同的:我们看《移魂都市》,看《黑客帝国》,看《星际迷航》,再看《阿凡达》,有什么区别?
在前三者,世界观本身是故事;而在后者,世界观只是一个寻常故事的不寻常背景,这就要求你不能过多着墨世界观,导致顾此失彼。
卡麦伦有创造一个世界的野心和能力,但是更难能可贵的是他的克制。
要让所有人(不仅是小众极品影迷,更是普罗大众)既为人物所倾心,又为故事所征服,更为世界观所疯狂,那没有两千把刷子是绝对不行的。
故事发展的每一步都不能踏错,角色的每一句台词都不能浪费,在这同时,又必须兼顾到世界观与故事的融合。
一旦顾此失彼,潘朵拉就变成“圆环套圆环”,纳威人就变成海宝,超A级制作就变成超B级制作。
而卡麦伦之所以会让我们放心,是因为在别的导演看来是很棘手的事情,他有的是控制观众的方法。
电影控制论,一直是我想好好讲的一点,因为我们的电影太缺控制的手段了。
我们的电影想让观众哭的时候,观众却往往想笑;想让人紧张,人却打哈欠。
商业电影是一种催眠技术,是一种控制人情绪和思维的技术。
导演好比催眠师,与观众进行潜意识的斗法。
控制住了观众,才能突破票房的极限。
正如你想获得一个人的注意,最有效的不是在他面前晃悠,而是冲他耳朵大声喊叫一下;故事对于大多数观众而言,就是需要最原始和最简单的刺激点。
刺激会为观众提供人物的动机,刺激会让观众产生忘我的境界。
而卡麦伦所坚信的就是:刺激一定要原始和简单。
越原始越可以直指人心,越简单越可以控制更多人。
是的,极致的超A级商业电影之间的较量,如同武林绝顶高手的PK,什么视觉效果,什么营销策略,什么大牌明星,这些粗浅的招式都只是十亿级别的基础,要想更上一层楼,它们所真正比拼的,就是“控制”的功夫。
你能控制的观众越多(票房基数大),能控制得越深(长线走势和二次票源),你才有赢的机会。
因此说观众是上帝的导演永远没出息,必须要让你的观众永远被你牵着鼻子走,这才能成为商业电影的至尊大帝。
正如所有口碑票房双丰收的杰出商业电影一样,《阿凡达》又给我们带来电影控制手段的无数启示。
且看它是如何通过刺激来控制我的。
【二】泥土《阿凡达》给我的第一个刺激,就出现在泥土上。
说到这里,不得不由衷赞叹卡麦伦对细节的把握。
当残腿的杰克第一次进入阿凡达,疯狂地奔出实验室,陶醉地享受赤脚摩挲在潘朵拉的土地上时,我就爱上了这部电影。
如此真实的细节流露,在很多票房重弹中往往会因为要赶场子而被忽略。
现在回想,这个脚插泥土的段落出现得非常及时,至少有两个好处。
第一,它没有留给观众足够时间去质疑阿凡达这个怪诞又扯淡的替身设定。
这是阿凡达第一次现身的桥段,鉴于远在本片上映前网上对纳威人的设定一片“雷声”,这次亮相可谓“丑媳妇第一次见公婆”,至关重要,且不提会有多少影迷反应过来这设定是不是抄袭《黑客帝国》或《EVA》的,或许更会有人去歪想科学家要遥控阿凡达应该是用3G还是4G?
如果影迷这样七想八想,不仅出戏了,还会造成影迷对蓝精灵的不认同。
只要在这一刻让观众得到喘息之机而出戏,那么电影必然失败。
而为了控制观众的思绪,卡麦伦就用了个很简单的方法:造一个小小Trouble——让杰克不顾一切冲出去,让科学家追他,自然吸引观众转移注意力。
而Trouble来了,怎么平息?
于是脚插泥土这个相当有品位的镜头就来了,仿佛一个完美的“起承转合”,让所有人舒坦的同时忘记了自己的小聪明。
很多大制作沦为烂片,就是因为在这种节骨眼上没有进行处理,让观众有时间跳出来嘲笑。
第二,它再次强调了杰克的残疾身份,让观众认同了杰克今后如此热衷进入阿凡达的动机。
这个动机有多重要?
或者说,杰克的残疾身份有多重要?
可以说,它是全片故事的第一推动力,它推动了杰克来到潘朵拉,它推动了杰克自愿当卧底,它推动了杰克身为纳威人后的每个选择,它更为人类阵营对杰克残腿的前后态度进行了重要对比。
残疾这东西,就是一个很完美很原始的“刺激”,无论是善良纯洁还是恶贯满盈的人,看到残疾总会不安,这是最原始的动物性使然,和道德无关。
完整、健康的肉体是人的最基本诉求,卡麦伦有效地利用了观众这一点潜意识的倾向,即观众宁愿希望看到一个蹦蹦跳跳的健全阿凡达,也不愿看见整天坐在轮椅上的残疾杰克,来对观众进行偏好的悄然控制。
【三】美梦《阿凡达》给我的第二个刺激,就是谁也绕不开的潘朵拉。
纵观所有架空题材的超A级大片,从《星际迷航》到《星球大战》,从《异形》到《黑客帝国》,莫不是需要一整个系列的长度支撑一个世界观。
能在单部电影容量内展现这么富有细节且基本经得住推敲的原创世界,这足以把《阿凡达》送进商业电影教科书——而教学问题是:“怎样在最短时间里向观众交代你的世界背景?
”是啊,如果其他NB导演是答题者,他会怎么做?
迈克尔贝会说,“这个太深奥了,我来个爆炸先。
”乔治卢卡斯会说,“哪有这么麻烦,上段滚屏字幕不就得了。
”罗兰艾默里奇会说,“我会安排一个印度科学家在开头把所有事情和结果都讲明白。
”斯皮尔伯格会说,“啊,嗯,这个,我想,我是监制,还是交给导演去回答吧……”沃卓斯基姐弟会说,“我们会安排一群人讲一堆话,不过我们猜你还是看不懂。
”克里斯托弗诺兰会说,“简单,先拍个前传。
”彼得杰克逊会说,“嗯,新线老板说必须要多加个带旁白的片头,这得跟我老婆弗兰克商量一下,时间又来不及了……”而卡麦伦呢?
如果你问他这个问题,他没准会咆哮:“WHAT DO YOU FXXKING UNDERSTAND ??? WHY DO YOU TRASHING MY SCENE??? YOU ARE TRASHING MY SCENE!!!”(贝尔发飙事件绝对是学他的。
)我可不想被卡麦伦咆哮,那还是老老实实靠有限的回忆分析一下吧。
卡麦伦的第一个做法是“视觉创造信仰”。
直到现在,我仍坚信潘朵拉存在,虽然我知道潘朵拉不存在。
毫不夸张地说,首映场后一个礼拜以来每天晚上我都梦见潘朵拉,正如我小时候每天梦见老家一样。
一个虚拟的世界竟然能如此影响我潜的意识,实在可畏。
俗话说“你骗不了我的眼睛”,但是眼睛却可以骗你。
东西再假,全新3D的魔术却能够把它们变成最真实可信的东西。
在我眼前展开的不是一面墙,而是一扇大窗,银幕真正有了纵深,所有的事实在那里演绎。
理智没有办法驳倒感性,逻辑完败,幻术全胜。
正如CG绘图拯救了T-1000的真实性一样,3D让我们“真的”进行了一次潘朵拉之旅。
在这一层面上,3D变成了叙事的基础,卡麦伦只让3D技术去解决“信”的问题——够简单,够粗暴,但是够有效。
我以前看概念图的时候也觉得奇怪,按理说潘朵拉的很多概念设计在《指环王》时期就可以做到完美无缺了,卡麦伦等的是什么技术?
现在才悟到,我们的思维方式和卡麦伦不是在一个星球上。
卡麦伦不是想让我们眼睛SEE,他是想让我们意识BELIEVE。
《阿凡达》毫无疑问是几十年来第一部严格界定自己观看方式的电影,并通过此来重新调整新世纪的好莱坞电影的定义。
从此,在好莱坞发生的所有对话是不是应该分成两类范式:3D的,非3D的?
卡麦伦的第二个做法是“技术逼出真实”。
卡麦伦身为好莱坞的技术头号巨匠,那不叫天使般的认真,那叫魔鬼般的偏执。
看过金庸的都知道“独孤求败”,当他剑术高深到一定境界,可以无招胜有招,万物皆可为剑。
卡麦伦对技术层面的苛求已经达到了这个“无招”境界:偏执地用技术去解决以往任何人不会用技术去解决的问题,比如:设定的真实性,细节的真实性,表演的真实性。
虽然事先知道,但是我没有办法在第一次观看的时候分出注意力去瞧瞧纳威人的四根手指,我只打算在看五遍以后再去关照这些细节;我现在更不想学纳威语里的“I SEE YOU”,那是十遍以后的事情。
但这不是卡麦伦的标准,他的标准是让影迷看十遍以上。
虽然我现在所唯一渴望的,只是在我有限的生命中如何再多去几次影院观看《阿凡达》,以解心头之痒,但是,我知道等我有了DVD,一定会像当年死磕EVA一样逐帧研究纳威人的尾巴在调节身体平衡的时候的作用,研究雌雄飞龙花纹的差异,研究娜蒂丽这个纳威版张韶涵笑过几次,各有何不同。
尤其是娜蒂丽,通过卡麦伦和维塔工作室共同研发的全新表演捕捉技术,使其动画所产生的情感反应真实度达到了震慑级别,这或许是《阿凡达》所有技术中最让我激动到休克的了。
这一点很有说头,先来总结历史。
纵观影史所有CG虚拟人物,第一个模仿人物表情的虚拟人就是1989年卡麦伦的《深渊》里的水柱,随后1991年的卡麦伦的《T2》里的T-1000基本没有表情,再然后就是十年的空白,到2001年《最终幻想》自不量力的抽筋雀斑脸一度又让表情捕捉遭遇冷宫,再到罗伯特赞米斯基执着的3D兼表情捕捉尝试的多次失败,直到2002年彼得杰克逊的《指环王2双塔》里格鲁姆的横空出世第一次让所有人看到了希望,最后又是2005年彼得杰克逊的《金刚》为这一轮CG虚拟人物竞争画上完满句号,我认为彼得大帝已经站在了CG表情的第一个顶峰。
但是“顶峰”既然是“第一个”,也就意味着“巅峰”同时是“瓶颈”。
仔细琢磨,彼得大帝能做到的是什么表情?
无非“喜、怒、哀、威”四大种类。
况且如果脱离动作捕捉演员天才安迪瑟金斯,或许格鲁姆和金刚的最终效果都会大打折扣。
而如今《阿凡达》来了,表情捕捉的金棒在几人间简单转了一圈后又一次回到了卡麦伦手中。
卡神毫无疑问又突破了CG人物可能性的界限。
为什么这么说?
其实很多普通观众、包括我们很多导演并不能理解《阿凡达》里CG的巅峰性突破,以为离开了3D《阿凡达》就是普通的特效大片。
而在介绍《阿凡达》CG成就之前,有必要再来说说一个概念:“诡异的峡谷”(豆友“在水一方”告诉我“恐怖谷理论”这个说法更大众,在此谢了)。
这是我几天前才学到的专有名词,在这里装B一次。
“诡异的峡谷”就是在人造人领域冲锋陷阵的人观察到的这样一个现象:你创造的一个假人,当其与我们人类的脸部的特征越来越接近时,观众对它的亲切感就越来越强;然而,这不是永远成正比的,当它的逼真程度直逼人脸,观众看起来几无二致,却又能意识到这不是真脸时,亲切感会陡然下降,情绪反应不是接受而是排斥。
画成曲线的话,就会出现一个“诡异的峡谷”。
这就是为什么《最终幻想》、《极地特快》和《贝奥武夫》探索失败的原因:够真,但又不够真,这也是为什么几乎所有的动画商业大作的主角设定都是动物或夸张的卡通人物,谁也不敢再在逼真度上跨雷池。
而什么证据能说明《阿凡达》又一次拓开了CG的疆界?
什么证据证明卡麦伦是技术之神?
答案就是爱情!
话说世间表情,最难读懂的就是爱的表情。
别说CG创作的虚拟人物,就连真真实实的人,爱的表情都是最难辨认的。
我说我的脸上写着“爱”,你可能读出来的是“抱抱”,他可能读出来的是“猥琐”,爱的表情是什么,天晓得(或许蒂姆罗斯也晓得)。
但是,这个长得像张韶涵的纳威公主娜蒂丽却做到了!
当看到她第一次救了杰克,说他“心很坚强”时眼神的躲躲闪闪,我看到了《勇敢的心》里的苏菲玛索;当看到她第一次教杰克骑马失败,平静地说“再来一次”,我看到了《神雕侠侣》里的李若彤;当她奋不顾身踢倒苏泰,保护失去意识的杰克阿凡达,我看到了《T2》里的琳达汉密尔顿;当看到她知道了杰克的无间道身份,那份委屈、伤心、失望、愤怒的表情,我看到了——我老婆!!!
OH MY GOD,活生生的,I SEE YOU!!!
绝顶震撼啊!
前所未见啊!
想到如此细腻、真实的表情捕捉和表情再造技术将来所会演绎的无数爱与恨的故事,身为技术控的我真的激动得想把楼板跳穿啊!
卡麦伦的第三个做法是“审美孕育简单”。
注意,是简单,不是复杂。
要讲简单,首先又要回顾一下卡麦伦的审美。
潘朵拉星球上的所有东西都不是我们前所未见的,网上都如数家珍般说《阿凡达》抄袭《黑客帝国》、《与狼共舞》、《风中奇缘》、《幽灵公主》、《天空之城》甚至《神雕侠侣》,但我觉得这些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他以闻名天下的偏执,把自己多年来的审美喜好统统加进了潘朵拉,狠狠地抄袭了一下自己。
他此前在艺术指导上最绚丽的两部作品,就是《异形2》和《深渊》。
而在《阿凡达》的世界中,人类基地就是《异形2》的样子,潘朵拉夜景基本就是《深渊》的蓝紫色调。
能如此明目张胆地自我复制,却又能把以前的成功再次突破和登顶,说明卡麦伦眼里绝对没有观众,只有他自己。
不过既然卡麦伦对自己的要求比我们还严格,那我们身为影迷反倒省心得幸福呢。
而身为影迷,我一直认为,卡麦伦并没有系统性的审美倾向,没有自己电影美学的绝对标签。
这与其说是局限,不如说是解放。
他在《阿凡达》之前所创造的5个世界——终结者、异形、深渊、真实的谎言、泰坦尼克号——在美学上基本没有交集,各自向五个不同方向远远射去。
人们提到终结者的金属骨架,自然认为这是卡麦伦的铁血美学代表,但是要说终结者就代表着卡麦伦的美学,那笼罩在晚霞下的泰坦尼克又算什么呢?
不过我们再看《阿凡达》,就会发现潘朵拉如同一面窥私镜,比卡麦伦以往任何作品都更好地让我们窥见他“私”属性的美学偏好。
我总结如下:一,是爱躲猫猫的蓝紫光源;二,是爱练叉腰肌的骨骼机械美学;三,是爱打酱油的无毒无害无副作用的柔软发光半透明海蜇皮;四,是爱当周老虎的莫奈睡莲油画(师徒游泳那九十度俯镜)。
既然卡麦伦声称这是他从小到大梦境的实现,那么我们不妨顺水推舟,把卡麦伦的私人偏好的美学风格总结为“潘朵拉”风格,即融合“魔兽世界式的生态+星际争霸式的机械+神秘主义的蓝紫光源+充满宗教感的圣洁生物+印象派色彩美学”的混搭科幻风格。
该“潘朵拉”风格的法宝就是:有一点点引领,有一点点跟风,很流行,很简单,很美。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发现《阿凡达》的画面几乎可以俘获所有年龄层次和各种偏好的观众的心,因为潘朵拉的“美”太简单,简单到只需还原成一个字:“梦”。
这个梦不是大卫林奇的噩梦,不是特里吉列姆的怪梦,不是蒂姆伯顿的黑暗哥特梦,不是大卫柯南伯格的身体异化梦,而是美梦,是孩童渴望至极的远游之梦,是成人离乡太久的故土之梦!
卡麦伦的第四个做法是“菜鸟催生必要”。
这里讲的是叙事方法。
我们会发现,卡麦伦使用的是极为讨巧的介绍世界观的方法,也是我所极为推崇的叙事模式——“学徒”模式。
“学徒”这个东西,对于介绍一个宏大得让人不知从何讲起的世界观的时候,往往是最最省心得力的宝贝!
诸位,开动你们小脑筋,想想有多少巨大的架空世界观是通过“学徒”桥段来开始讲述的?
《黑客帝国》,《星球大战》,《超时空要塞》,《猎人》,《火影忍者》,《JOJO的奇妙冒险》,《EVA》,《飞跃巅峰》,《灌篮高手》,《将太寿司》,《中华小当家》,《圣斗士星矢》,《七龙珠》……这是俗套吗?
是俗套,更是内行!
这是业内人士经历了无数失败叙事经验后提炼出的绝顶智慧啊!
如果观众逼问:你讲故事归你讲故事,为什么偏要讲那么多背景知识?
有必要吗?
那么导演就回答:你说没必要,那我就造出必要来,我的主角偏偏是个菜鸟,我的故事偏偏就是上课!
“学徒”模式除了极大地方便了介绍架空世界观以外,还有一个很独特的功能,就是菜鸟的巨大成长空间为今后的故事主线提供了无限的戏剧可能。
而相对于《黑客帝国》与《星球大战》那样稍显没有章法的学徒课程不同,卡麦伦在设计每一个主要课程中都精心编织了故事推进的动力和伏笔:第一节课篝火晚会是展现人物冲突与表现家园之树的内部结构,第二节课骑马是讲USB联系(潘朵拉上最核心的概念),第三堂课骑龙是杰克真正成为纳威部落战士的标志,也引出了爱娃圣母之树的方位地点。
至于零星的一些小课程,比如教语言学是讲述“I SEE YOU”问候语的桥段(是通过背景音交代的,卡麦伦组织细节的功力强到可怕),比如射箭铺垫两人感情,比如往下跳抓叶子为后来杰克在大战时保命进行了铺垫……组织得非常有章法和节奏,而且每个段落既有美的一面,又有叙事的一面,还有为今后铺垫的一面,没有一个没用的段落!
“杰克上课”桥段本来很可能成为《阿凡达》里最乏味最平淡的第二幕,结果却成为了节奏最快、视觉最美、感情最真的一幕,最后更以一段“杨过与小龙女”式爱情为高潮收尾,有力推进第三幕“强制拆迁”的到来……功力啊功力,这是迈克尔贝、罗曼艾默里奇之流一辈子都学不到的功力啊!
卡麦伦的确能在好莱坞经典三幕式剧本上当所有商业导演和编剧的老师!
《阿凡达》的成功,是好莱坞经典叙事流在以《变形金刚》为首的特效脑残流和以《TDK》为首的矛盾密集流联合夹击下的胜利大反扑!
前年我在《TDK》影评最后就猜测了卡麦伦对于经典叙事的坚持,并表达了担忧,事实证明,我又对了,我又错了!
【四】杯具《阿凡达》给我的第三个刺激,就是家园之树的倒下。
推倒家园之树,在视觉上是一个高峰,在情感上更是一个高潮。
“杯具”模式,是《阿凡达》继“学徒”模式后又一个得到成功应用的模式,这个模式卡麦伦已经第三次用,早已滚瓜烂熟了。
1991年,全世界所有男孩都为施瓦辛格在钢水中高高翘起的大拇指而黯然伤神;1997年,全世界所有女孩都为迪卡普里奥冻死前的“NEVER LET GO”谋杀餐巾纸;这一次,卡麦伦不相信眼泪,他只相信“家破人亡”的震撼——同样是最简单最原始的刺激。
家园之树的倒掉,在主题上对《阿凡达》进行了升华,生态环保论啊,文明冲突论啊,拆迁大队和钉子户啊,各种观后解读如火山爆发般涌现。
有人说这体现了卡麦伦身为商业导演的良心,我不反驳,但是我本能觉得这不是卡麦伦的核心动机。
十几年前他写这个剧本的时候,或许只是基于一个很简单的直觉:观众喜欢杯具。
其实按现在的笼罩在金融危机阴影下的世界心态和氛围,讲杯具着实是不合时宜的。
但是怪了,你以为现在人们需要洗具,结果观众用钱包投票的结果都是杯具,要么大口径杯具,要么小口径杯具,哪怕不是杯具,也肯定需要些杯具作调味剂。
先看看全球票房过十亿的电影。
前年的老大《TDK》是第一种,去年的老大《变形金刚2》是第三种(柱子哥的倒下),而今年的老大《阿凡达》是第二种。
再看看其他全球票房超10亿的航母级大片,当了十多年的老大的《泰坦尼克号》是毫无疑问的特大突发杯具;《指环王3:王者归来》的结局超级诡异,这个大团圆结局感觉却比什么杯具都伤感,恐怕是因为道路太曲折了,前途太不光明了,中土世界的人再也笑不出来了;《加勒比海盗2:聚魂棺》的票房竟然比第三部好,我看一大原因就是结尾的时候杰克船长被章鱼给吃了。
再看近年口碑比较好的几部:《飞屋环游记》最让人念念不忘的,是开头5分钟的伤感爱情小杯具;《地球废品分装员》中,小瓦力的一度死亡或失忆成了戏剧中最成功的“刺激”。
再看国内,《十月围城》和《风声》,口碑远超《三枪》和《建国大业》。
观众的确喜欢来自杯具的刺激。
杯具给人刺激,刺激产生代入,代入就可以控制。
鲁迅爷爷说,杯具就是把人性中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
与国内部分商业杯具大片如《黄金甲》、《夜宴》等扭曲的杯具相比,卡麦伦似乎把鲁迅杯具观的奥义参悟得更透彻:杯具的重点不是讲悲惨,而是讲价值。
《黄金甲》改编自曹禺的《雷雨》,《夜宴》改编自莎士比亚的《麦克白》,但是这两部经典杯具改编,却在抛弃原著时代背景的同时也把最重要的核心价值抛弃了,人性再也没有可守望的价值,故事沦为臆想中的宫廷异史。
这样的电影几乎没有可供讨论的价值,正常心智的人更不会为此神伤落泪。
而卡麦伦的杯具套路的确没有什么技巧可言,他只是把按部就班地把东西美好的一面展示给人看,再把这美好的东西毁了。
沉入钢水的T-800如此,冻死的杰克如此,倒下的家园之树也是如此,而已。
关键的就是,这个价值是什么?
该怎么讲?
杯具之后,又该如何收场?
与所有解开卡麦伦故事枷锁的密匙一样,卡麦伦设计的杯具大受欢迎的答案仍然都是“简单”二字。
父辈的消失(《T2》),爱人的消失(《泰坦尼克号》),家国的消失(《阿凡达》),都能刺激全世界人民最普遍的情感。
最简单的故事,用最难以察觉的复杂技巧讲述,这是卡麦伦讲故事的不二法门。
《阿凡达》的节奏非常之快,信息量非常之大,而且必要的信息全都隐藏在其他故事和画面表现之中。
举个具体例子,潘朵拉的任何信息,都是在真正展示之前就在画面和台词中出现过一次到两次,好莱坞剧作家将之称为“三次原则”,即认为观众无法记住画面与台词的全部细节,因此任何有用信息重复三次左右是相当必要的。
潘朵拉的空气对人类有毒,这个信息只有在最后大结局的时候才真正表现出来,但是却在杰克降落潘朵拉之前就用台词强调,并在后面的故事中用夸奇上校的动作反复过三次以上,更别说无数的画面暗示了。
阿凡达辫子的作用,只有在第二幕杰克学骑马时得以展现,却在杰克进入阿凡达的第一夜安睡前有过强调,并在苏泰第一次骑马出现时用画面重复。
爱娃的圣树种子,在娜蒂丽解释之前就出现过一次,阻止了娜蒂丽的暗杀。
纳威人的弓箭,在夸奇上校第一次演讲前就在土方车的巨大轮胎上出现过。
而推倒家园之树,更是核心的故事,几乎出现在派克每次出场时……这些或大或小的铺垫,让在潘朵拉上发生的所有事都不显得突兀。
相比较而言,国内的商业大片显得非常奇怪:用最简单拙劣的技巧,来讲述最复杂的故事。
《黄金甲》想说的是一个王族的腐化,故事的包袱却总是没有铺垫,任何一个八卦猛料的曝出都如同程咬金让人无所适从。
《无极》想讲一个关于命运的杯具,却用“满神”这么一个滑稽概念来阐述,无厘头的是,满神才出现过两次,而且都是在故事开头,后面故事的走向简直惨不忍睹。
《十面埋伏》的杯具可谓“峰回路转”,人物时好时坏,给我的感觉像是一个说书人在不断自打耳光,并在嘴里叨念着“哎呀我前面都说的都不算数”。
技巧跟不上故事,又不愿意把故事往简单里做,是我们所有妄图用杯具大片赚百姓口碑的导演的通病,拍出来的片子就像拉画片。
当然,票房都还可以,这是属于我们老百姓自己的杯具。
再说说杯具场面的处理。
看多了杯具的煽情场面,《阿凡达》属于绝对干脆利落型,这在当下尤其讨人喜欢。
树倒了,人死了,女主角哭了,女主角骂男主角了,男主角回到现实了,男主角被打晕了,加上旁白以加大信息量和节奏,OVER。
极为克制的几个慢镜,极为克制地调低色饱和,极为短暂的悲鸣。
换上莱德利斯考特,一定多加几个渲染情绪的慢镜摇再来个女高音吟唱。
若再换上大陆电视剧导演,一定再加一堆女主角哭的镜头,大叫“爸你不能死”,再倒过来大叫“你不能死啊爸”。
若再再换上台湾剧或韩国剧导演,那一定会有娜蒂丽决意自杀的情节,不撑满五分钟不罢休。
最后谈谈收场。
杯具之后,需要一个情绪排泄点。
这个排泄点,可大可小。
小如《TDK》戈登局长远望蝙蝠侠的黑暗背影,大如《阿凡达》的爱娃胜利大反扑。
原则只有一个,气势要到。
与《泰坦尼克号》相比,《阿凡达》的杯具只是出现在第二幕的结尾,第三幕更完成了一个几乎不可能的大逆转。
讲到这里,我倒要再啰嗦一下《阿凡达》的另外一个正确之处:场面一定要越做越大。
我在银幕上观看过《2012》三遍。
感想就是,罗兰艾默里奇越来越会做特效了,但是越来越不会安排场面了。
全片视觉最高潮的段落在洛杉矶大逃亡,之后的黄石火山爆发次之,最后的洪水最反高潮,还不如《后天》爽,整个曲线就是一路下滑。
从情绪控制来说也是一样,洛杉矶地震段落是紧迫感最强的,之后就运用上了“主角不死光环”的无敌技能,故事讲到中国这边,我就知道如果主角最后不死,那么《2010》的故事就毫无亮点可言了。
果然,主角没死,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最后的戏剧冲突竟然是方舟的一扇门关不上,把人与自然的矛盾转移到了人与机械的矛盾,把最后的大决战段落安排在了一个机房,场面越做越小,先前积累的情绪真气全部涣散,简直是脑残至极。
陆川说《2012》导演应该向卡麦伦磕头,我觉得不夸张,虽然罗兰艾默里奇定然不会磕的。
而《阿凡达》没有犯这个错误,所有矛盾都在结局得到了妥善处理,该死的死,该走的走,该留的留。
虽然看到这里,什么3D奇观都会有审美疲劳,但是《阿凡达》大结局的场面仍然是大过推倒家园之树段落的。
镜头增加了急推的频率(也是很简单的增加画面冲击力的方法),决战双方的数量也都更多更快更强,最后定格在杰克夫妇和夸奇上校的决斗,完成了一次故事矛盾和观众情绪的完全释放。
最后“AVATAR”片名出现时,有观众情不自禁地鼓掌,不是因为他们觉得自己人生改变了,而是他们觉得情绪上很爽。
理论上这样的大团圆结局是最没品格的,所以我们有品格的商业大片从来就不屑于让我们情绪爽快一把。
《黄金甲》莫名其妙地定格在被周润发毒药腐蚀坏的菊花台,《十面埋伏》莫名奇妙地定格在漫天飞雪中大叫的刘德华,《无极》莫名其妙地定格在张东健背着张伯芝飞天,《夜宴》莫名其妙地定格在章子怡被刺后的回眸一指,都没有任何排泄点。
就这么憋着吧,不便秘才怪。
【五】上校《阿凡达》给我的第四个刺激,是上校的屏息射击。
或许这么说有点夸张,但是我觉得夸奇上校是《阿凡达》里最重要的人物。
这个反派看似没有说过什么关键性的台词,但是他的作用就像牛虻叮牛屁股一样,以推动故事发展为己任,专心致志地制造矛盾,是个“麻烦制造者”。
没有他,《阿凡达》的故事就如同DISCOVERY拍摄的《环球行者》系列风光片,杰克作为主持人带我们领略潘朵拉星球上的风土人情。
有了他,《阿凡达》的故事才有那么点儿像《无间道》了,他为杰克制造了焦虑和不安,他不断提醒观众杰克的立场,他为《阿凡达》提供了阵营的把玩。
论天下故事,要想有那么一点大格局,阵营是必不可少的。
有阵营才有动机,有动机才有目标,有目标才能推动故事——说着说着,好像又触到了我们大片普遍的软肋,算了,不谈国产片了。
话再绕回来。
如果没有夸奇上校,《阿凡达》的阵营就过于简单:公司和土著,这样就如同两阵营游戏《红色警戒》,不是很耐玩了。
但是夸奇就像老鼠爱大米一样对杰克念念不忘,催促杰克成为特殊的摇摆的第三阵营,于是《阿凡达》就变成了三阵营游戏《星际争霸》。
他和杰克的五次重要见面,次次推进故事往实质方向发展。
第一次是由他演讲引出人类普遍的对潘朵拉的敌视,第二次是他以治疗双腿为诱惑向杰克提出卧底计划,第三次他套杰克话看穿了他的真实目的,第四次他翻脸逮捕了杰克等人,最后一次他死死追踪杰克,不断提醒杰克的阵营本是人类。
看得出来,夸奇是原本一潭死水的搅局者,他是行动派。
“行动派”是什么意思?
拍摄动作片不是谈情说爱,更不是请客吃饭,里面必须要安排这么一个积极的行动者,一不做二不休,在故事僵化的时候激活矛盾,让所有人动起来,这就是“行动派”。
动作片就是简单讲一群武功好的人踢来打去的吗?
哪有这么简单。
看看成功的动作片,首先必有一个成功的行动派。
迈克连恩,T-1000,小丑,杰森波恩,杰克鲍尔,他们仿佛被注入了无数的精力,不仅自己动,还挥鞭让妄想懒洋洋过日子的、妄想美滋滋谈恋爱的、妄想急吼吼上厕所的都统统极不情愿地动起来,跳起来,骂起来,打起来。
这才是动作片。
你看看那些失败的动作片,首先肯定没个像样的行动派,剧情动不起来。
而值得我们关注的就是,夸奇上校这个行动派的塑造,基本上就是完全靠细节撑起来的。
第一个细节就是皮鞋。
卡麦伦的动作电影喜欢给重要人物皮鞋的特写。
我们看到的夸奇上校第一个镜头就是一个3D的皮鞋,伴随着极为铿锵错落的口音:“身为安全主管,我的工作就是让你们活着。
但是我不会成功。
”一个严谨、严厉、严肃的夸奇上校就来了。
第二个细节是他的胸肌。
卡麦伦特地安排这个场景,用画面表示他是力量型猛男。
随后就是熟练操控AUP的能力。
第三个细节是他在攻打家园之树时在直升飞机里喝咖啡。
表现他的无比自信。
第四个细节是他在与杰克谈话时抿了一下嘴。
谈话里表示杰克可以当晚回地球治愈双腿,但是杰克流连忘返,他同时表示出了失望、不屑、怀疑。
第五个细节让我尖叫。
当他发现杰克越狱时,当即踹开安全门,置总部所有人的安全于不顾的同时在毒气中屏气射击直升机,射完了自动步枪再射手枪,直到全部射完,才悠然戴上手下送来的面罩。
一个有超强自制力、能分清任务优先级、完全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和能干什么的冷血杀手跃然银幕之上。
在那一瞬间,我想起了T-1000,那儿时熟悉的伟大的感觉回来了!
这些细节给了强悍、强硬的夸奇上校无比有力的支撑,这些支撑导致我们最后看夸奇上校在坠机中生还并与杰克一对一决斗时的所有情节都不觉得讶异,并且充满期待。
如果说夸奇是鹰派的行动派,那么杰克就是鸽派的。
鸽派的行动派往往比鹰派更难塑造,因为他必须乖,更棘手的是这个行动派还是个残疾人。
但好玩的是,卡麦伦塑造杰克的方法,却是让他不乖。
当杰克第一次进入格瑞斯的实验室,我们就发现书呆子诺曼想引他看控制台,但是他自说自话直奔阿凡达的培养皿。
这不仅帮助剧情更快进入主题,也帮助我们获得一个粗浅的印象:杰克虽然残疾,但是好动得很。
第二次不乖是进入连接器后老是抬头。
第三次是进入阿凡达后夺门而出。
第四次是见了娜蒂丽竟然厚着脸皮追上去,这些都不断强化着杰克的好动不羁的性格。
【六】绝望与希望的未来粗浅回顾了几个刺激,让《阿凡达》又一次完成了对我的控制。
很久没有受到如此纯净的美的涤荡了。
国外网上有人说看了《阿凡达》有自杀的冲动。
有人说“早上醒来发现自己的世界是灰色的,如果自杀能让我去潘朵拉,我想我会的。
”我没有自杀的冲动,但是恐怕也差不了多少。
至今我没有兴趣去看任何一部其它电影。
一秒钟都不想。
去探访《阿凡达》盛况时,看到撑伞去和平影都排队买IMAX票的影迷排队绕了来福士广场半周,连警察都出动来维持秩序。
我真想在人群中大叫我已经看过IMAX两遍啦!
然后幸福地让这些人的眼神杀死我。
不过我恐怕很快就会加入他们的行列,再去看第四遍、第五遍……《阿凡达》甚至让我第一次对它的DVD不感兴趣。
如果说这是《阿凡达》众多了不起的革命之一,这恐怕是最革命的革命。
今晚,《阿凡达》恐怕已经破了《泰坦尼克号》的全球票房纪录。
早在这之前,就有人PS了一张图,说如果美国发行十亿面值的美元的话,上面应该印着卡麦伦的头像。
看着《阿凡达》的制作花絮,看到卡麦伦拿着虚拟摄像机对着空空地板,显示器却看到潘朵拉茂密的草地,我才真正透彻明白我们中国电影和好莱坞的差距,也更明白好莱坞接下来会做些什么,这让我绝望。
卡麦伦不需要任何奖项或者票房数字的证明了。
他赢了这场电影史上最大的资本豪赌,创建了一套方法论,这套方法论可以卖更多的钱,可以全面提升好莱坞超A级电影的标准,拉大与所有国家的差距,然后,垄断,然后,输出。
中国电影落后50年,不是假的。
“被震傻了”,宁财神的这句话,不是假的。
《阿凡达》卖疯了,但中国电影一定要冷静。
院线盲目建设IMAX,几年内会亏得很惨。
制作方盲目引进3D设备与捕捉系统,十几年内也会输得很惨。
第一个要学的,不是技术,而是技巧。
不是讨好观众的技巧,而是控制观众的技巧。
不能再指望现在处在权力巅峰的那些导演们了。
号称不怕《阿凡达》,他们已经瞎了。
WTO关于中国垄断电影引进的决议已经不断叩击这中国电影市场的大门,如今《阿凡达》终于轰开了,后面的洪水马上就来,没人能挡住,把所有不合时宜的腐朽冲垮殆尽,而我们的诺亚方舟还未竣工。
乱到极致,必产生秩序。
对此我们仍然可对新生代充满信心。
是时候让盗版培养的一代世界最杰出影迷群体崛起了!
回头想来,《阿凡达》完美得没有犯任何可能的错误,但是这仅局限在最顶级商业电影领域。
它彻底赢了,但仍然不是我心头的最最好,因为我知道它完全可以更好。
正因如此,我恰恰认定这才是关于《阿凡达》最美妙的一件事,因为我们知道,更好看的,还在后面。
这不是我们影迷最幸福的事吗?
2010年1月25日毕转自我SPACE:http://evarnold7.spaces.live.com/blog/cns!3C4928A5D97A0C8E!1265.entry
【负一】献给卡神这篇文章从2010年1月4日写到2010年1月25日。
期间,共看《阿凡达》四次,IMAX 3D两次,数字3D两次,至今包括请客在内共贡献票房880元人民币。
献给所有挚爱《阿凡达》的影迷。
献给刚刚击沉《泰坦尼克号》的《阿凡达》。
献给为影迷带来新世纪福音的创世卡神。
【零】初夜观感很多年以后,当我把《三体》搬上大银幕,我仍会依稀记得年轻时代那个寒冷的晚上,为《阿凡达》贡献中国大陆最早一批票房的荣耀,地点上海和平影都IMAX厅,形式胶片3D,零点大陆首映场。
而现在的我清楚记得的是,十二年前,我们刚读初三,胡晓彬问我对《泰坦尼克号》热卖的看法,我说卡麦伦可能很久以后都不会拍片了,因为他创造了一个连自己也永远无法攀越的高峰——票房上的。
正如我说的大部分废话一样,我说对了一半,说错了一半。
但今天,我不想说废话了。
我想把话说绝。
好莱坞有很多神一般的存在。
如今我更加确信,卡麦伦是毫无疑问的众神之神,万王之王。
我无法保证这篇影评能够做到客观。
你指望一个完全疯狂的人能说什不偏不倚的话。
我也无法保证这篇影评能够不剧透。
我的想法就是,如果你有时间看我这影评来点剧透快感,还不如马上写请假报告,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资源买票,去3D影院去看一遍《阿凡达》,或者再看一遍。
我能保证的只有一个,卡麦伦又成功地做了一回既有的超A级商业电影制作标准的破坏者和重塑者,而且做得比以往数次更摧枯拉朽、登峰造极。
我一度以为《泰坦尼克号》的票房神话不再可重复。
现在我坚信可以。
我一度以为卡麦伦的巅峰期已经过了。
现在我才意识到,他早已走在世界期待的前面。
我不会再把卡麦伦和当今活着的任何一个电影大师比了。
我就是要拿他和希区柯克比,要拿他和爱森斯坦比,要拿他和格里菲斯比,我甚至要拿他和米开朗基罗比,要拿他和达芬奇比。
同样,历史将会称其为推动“剧院复兴运动”的第一人。
从今以后,好莱坞的所有商业巨人又重新面临着这样一个抉择:是跟着卡麦伦走,还是跟着卡麦伦跑。
既然去年看《TDK》,我已经用“逆天”来形容它的票房表现了,那么如今面对《阿凡达》,我只能用AVATAR来形容《阿凡达》。
我猜想今后将必然诞生的《阿凡达》续集,业界会以“A2”来表示,《异形》从此让道。
维基百科对单词A的解读除了“冠词”之外,将还有一条,是“AVATAR”的缩写。
我期待我身边的亲人朋友,在2010年不会因为我整天叨念这部电影而对我敬而远之。
我更祈祷《阿凡达》不会毁灭我看其他电影的热情——不过好像晚了。
现在的我,眼里心里脑里和梦里,只有潘朵拉!
以上写在2010年1月4日凌晨四点,状态是又困又疯。
【一】电影控制论比《阿凡达》的故事更俗套的,就是说《阿凡达》故事俗套的影评。
这些人绝对没有恶意,而且绝对正确。
他们只是不了解或者不愿意多辩解一下:一部好莱坞的超A级制作要超越最不可能的巅峰,真正需要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所谓“超A级制作”,我以为现在的标准就是万一票房失利可让大制片厂老板下台的电影。
而掐指一算,在近年出现的所有超A级制作中,《阿凡达》是为数不多的非续集电影,更是唯一的上映前毫无受众基础的电影。
所以在这里,我一定要为《阿凡达》俗套的故事好好认真地辩护一下:你难道以为卡麦伦称霸地球靠的是什么其他法宝?
对他而言,经典的故事就是百分之九十九的俗套加百分之一的灵光。
这百分之一的灵光就如同绝世大厨的顶级秘方,让饕餮盛宴焕然一新。
现在分析下来,卡麦伦在故事情节、叙事手法和细节设定上所做的所有选择,几乎全部是正确的。
他不是要做个CULT电影,他只是想把以往所有商业巨片都远远甩在后面,再一次。
而他面临的最大一个难题是:在影迷口味日益挑剔的今天,怎样才能让潘朵拉的世界真正登上银幕时显得不雷人?
我想所有人都会承认,去年“阿凡达日”全球影迷下载的先行预告片是很雷人的。
这个难题,或许才让卡神寂寞了十四年,忙碌了十四年。
2小时40分钟的故事容量,承担着开辟一个全新且完整的世界观的重任,而这只是观众了解故事的基础,这不是一块人人都能啃的硬骨头。
虽然能让全球老百姓都在影片开始的一个小时之内看明白且接受一个不存在世界,貌似不需要惊世骇俗的叙事技巧,但是简单做下对比,就可以看出《阿凡达》和以往的极大部分具有复杂架空世界观的电影是不同的:我们看《移魂都市》,看《黑客帝国》,看《星际迷航》,再看《阿凡达》,有什么区别?
在前三者,世界观本身是故事;而在后者,世界观只是一个寻常故事的不寻常背景,这就要求你不能过多着墨世界观,导致顾此失彼。
卡麦伦有创造一个世界的野心和能力,但是更难能可贵的是他的克制。
要让所有人(不仅是小众极品影迷,更是普罗大众)既为人物所倾心,又为故事所征服,更为世界观所疯狂,那没有两千把刷子是绝对不行的。
故事发展的每一步都不能踏错,角色的每一句台词都不能浪费,在这同时,又必须兼顾到世界观与故事的融合。
一旦顾此失彼,潘朵拉就变成“圆环套圆环”,纳威人就变成海宝,超A级制作就变成超B级制作。
而卡麦伦之所以会让我们放心,是因为在别的导演看来是很棘手的事情,他有的是控制观众的方法。
电影控制论,一直是我想好好讲的一点,因为我们的电影太缺控制的手段了。
我们的电影想让观众哭的时候,观众却往往想笑;想让人紧张,人却打哈欠。
商业电影是一种催眠技术,是一种控制人情绪和思维的技术。
导演好比催眠师,与观众进行潜意识的斗法。
控制住了观众,才能突破票房的极限。
正如你想获得一个人的注意,最有效的不是在他面前晃悠,而是冲他耳朵大声喊叫一下;故事对于大多数观众而言,就是需要最原始和最简单的刺激点。
刺激会为观众提供人物的动机,刺激会让观众产生忘我的境界。
而卡麦伦所坚信的就是:刺激一定要原始和简单。
越原始越可以直指人心,越简单越可以控制更多人。
是的,极致的超A级商业电影之间的较量,如同武林绝顶高手的PK,什么视觉效果,什么营销策略,什么大牌明星,这些粗浅的招式都只是十亿级别的基础,要想更上一层楼,它们所真正比拼的,就是“控制”的功夫。
你能控制的观众越多(票房基数大),能控制得越深(长线走势和二次票源),你才有赢的机会。
因此说观众是上帝的导演永远没出息,必须要让你的观众永远被你牵着鼻子走,这才能成为商业电影的至尊大帝。
正如所有口碑票房双丰收的杰出商业电影一样,《阿凡达》又给我们带来电影控制手段的无数启示。
且看它是如何通过刺激来控制我的。
【二】泥土《阿凡达》给我的第一个刺激,就出现在泥土上。
说到这里,不得不由衷赞叹卡麦伦对细节的把握。
当残腿的杰克第一次进入阿凡达,疯狂地奔出实验室,陶醉地享受赤脚摩挲在潘朵拉的土地上时,我就爱上了这部电影。
如此真实的细节流露,在很多票房重弹中往往会因为要赶场子而被忽略。
现在回想,这个脚插泥土的段落出现得非常及时,至少有两个好处。
第一,它没有留给观众足够时间去质疑阿凡达这个怪诞又扯淡的替身设定。
这是阿凡达第一次现身的桥段,鉴于远在本片上映前网上对纳威人的设定一片“雷声”,这次亮相可谓“丑媳妇第一次见公婆”,至关重要,且不提会有多少影迷反应过来这设定是不是抄袭《黑客帝国》或《EVA》的,或许更会有人去歪想科学家要遥控阿凡达应该是用3G还是4G?
如果影迷这样七想八想,不仅出戏了,还会造成影迷对蓝精灵的不认同。
只要在这一刻让观众得到喘息之机而出戏,那么电影必然失败。
而为了控制观众的思绪,卡麦伦就用了个很简单的方法:造一个小小Trouble——让杰克不顾一切冲出去,让科学家追他,自然吸引观众转移注意力。
而Trouble来了,怎么平息?
于是脚插泥土这个相当有品位的镜头就来了,仿佛一个完美的“起承转合”,让所有人舒坦的同时忘记了自己的小聪明。
很多大制作沦为烂片,就是因为在这种节骨眼上没有进行处理,让观众有时间跳出来嘲笑。
第二,它再次强调了杰克的残疾身份,让观众认同了杰克今后如此热衷进入阿凡达的动机。
这个动机有多重要?
或者说,杰克的残疾身份有多重要?
可以说,它是全片故事的第一推动力,它推动了杰克来到潘朵拉,它推动了杰克自愿当卧底,它推动了杰克身为纳威人后的每个选择,它更为人类阵营对杰克残腿的前后态度进行了重要对比。
残疾这东西,就是一个很完美很原始的“刺激”,无论是善良纯洁还是恶贯满盈的人,看到残疾总会不安,这是最原始的动物性使然,和道德无关。
完整、健康的肉体是人的最基本诉求,卡麦伦有效地利用了观众这一点潜意识的倾向,即观众宁愿希望看到一个蹦蹦跳跳的健全阿凡达,也不愿看见整天坐在轮椅上的残疾杰克,来对观众进行偏好的悄然控制。
【三】美梦《阿凡达》给我的第二个刺激,就是谁也绕不开的潘朵拉。
纵观所有架空题材的超A级大片,从《星际迷航》到《星球大战》,从《异形》到《黑客帝国》,莫不是需要一整个系列的长度支撑一个世界观。
能在单部电影容量内展现这么富有细节且基本经得住推敲的原创世界,这足以把《阿凡达》送进商业电影教科书——而教学问题是:“怎样在最短时间里向观众交代你的世界背景?
”是啊,如果其他NB导演是答题者,他会怎么做?
迈克尔贝会说,“这个太深奥了,我来个爆炸先。
”乔治卢卡斯会说,“哪有这么麻烦,上段滚屏字幕不就得了。
”罗兰艾默里奇会说,“我会安排一个印度科学家在开头把所有事情和结果都讲明白。
”斯皮尔伯格会说,“啊,嗯,这个,我想,我是监制,还是交给导演去回答吧……”沃卓斯基姐弟会说,“我们会安排一群人讲一堆话,不过我们猜你还是看不懂。
”克里斯托弗诺兰会说,“简单,先拍个前传。
”彼得杰克逊会说,“嗯,新线老板说必须要多加个带旁白的片头,这得跟我老婆弗兰克商量一下,时间又来不及了……”而卡麦伦呢?
如果你问他这个问题,他没准会咆哮:“WHAT DO YOU FXXKING UNDERSTAND ??? WHY DO YOU TRASHING MY SCENE??? YOU ARE TRASHING MY SCENE!!!”(贝尔发飙事件绝对是学他的。
)我可不想被卡麦伦咆哮,那还是老老实实靠有限的回忆分析一下吧。
卡麦伦的第一个做法是“视觉创造信仰”。
直到现在,我仍坚信潘朵拉存在,虽然我知道潘朵拉不存在。
毫不夸张地说,首映场后一个礼拜以来每天晚上我都梦见潘朵拉,正如我小时候每天梦见老家一样。
一个虚拟的世界竟然能如此影响我潜的意识,实在可畏。
俗话说“你骗不了我的眼睛”,但是眼睛却可以骗你。
东西再假,全新3D的魔术却能够把它们变成最真实可信的东西。
在我眼前展开的不是一面墙,而是一扇大窗,银幕真正有了纵深,所有的事实在那里演绎。
理智没有办法驳倒感性,逻辑完败,幻术全胜。
正如CG绘图拯救了T-1000的真实性一样,3D让我们“真的”进行了一次潘朵拉之旅。
在这一层面上,3D变成了叙事的基础,卡麦伦只让3D技术去解决“信”的问题——够简单,够粗暴,但是够有效。
我以前看概念图的时候也觉得奇怪,按理说潘朵拉的很多概念设计在《指环王》时期就可以做到完美无缺了,卡麦伦等的是什么技术?
现在才悟到,我们的思维方式和卡麦伦不是在一个星球上。
卡麦伦不是想让我们眼睛SEE,他是想让我们意识BELIEVE。
《阿凡达》毫无疑问是几十年来第一部严格界定自己观看方式的电影,并通过此来重新调整新世纪的好莱坞电影的定义。
从此,在好莱坞发生的所有对话是不是应该分成两类范式:3D的,非3D的?
卡麦伦的第二个做法是“技术逼出真实”。
卡麦伦身为好莱坞的技术头号巨匠,那不叫天使般的认真,那叫魔鬼般的偏执。
看过金庸的都知道“独孤求败”,当他剑术高深到一定境界,可以无招胜有招,万物皆可为剑。
卡麦伦对技术层面的苛求已经达到了这个“无招”境界:偏执地用技术去解决以往任何人不会用技术去解决的问题,比如:设定的真实性,细节的真实性,表演的真实性。
虽然事先知道,但是我没有办法在第一次观看的时候分出注意力去瞧瞧纳威人的四根手指,我只打算在看五遍以后再去关照这些细节;我现在更不想学纳威语里的“I SEE YOU”,那是十遍以后的事情。
但这不是卡麦伦的标准,他的标准是让影迷看十遍以上。
虽然我现在所唯一渴望的,只是在我有限的生命中如何再多去几次影院观看《阿凡达》,以解心头之痒,但是,我知道等我有了DVD,一定会像当年死磕EVA一样逐帧研究纳威人的尾巴在调节身体平衡的时候的作用,研究雌雄飞龙花纹的差异,研究娜蒂丽这个纳威版张韶涵笑过几次,各有何不同。
尤其是娜蒂丽,通过卡麦伦和维塔工作室共同研发的全新表演捕捉技术,使其动画所产生的情感反应真实度达到了震慑级别,这或许是《阿凡达》所有技术中最让我激动到休克的了。
这一点很有说头,先来总结历史。
纵观影史所有CG虚拟人物,第一个模仿人物表情的虚拟人就是1989年卡麦伦的《深渊》里的水柱,随后1991年的卡麦伦的《T2》里的T-1000基本没有表情,再然后就是十年的空白,到2001年《最终幻想》自不量力的抽筋雀斑脸一度又让表情捕捉遭遇冷宫,再到罗伯特赞米斯基执着的3D兼表情捕捉尝试的多次失败,直到2002年彼得杰克逊的《指环王2双塔》里格鲁姆的横空出世第一次让所有人看到了希望,最后又是2005年彼得杰克逊的《金刚》为这一轮CG虚拟人物竞争画上完满句号,我认为彼得大帝已经站在了CG表情的第一个顶峰。
但是“顶峰”既然是“第一个”,也就意味着“巅峰”同时是“瓶颈”。
仔细琢磨,彼得大帝能做到的是什么表情?
无非“喜、怒、哀、威”四大种类。
况且如果脱离动作捕捉演员天才安迪瑟金斯,或许格鲁姆和金刚的最终效果都会大打折扣。
而如今《阿凡达》来了,表情捕捉的金棒在几人间简单转了一圈后又一次回到了卡麦伦手中。
卡神毫无疑问又突破了CG人物可能性的界限。
为什么这么说?
其实很多普通观众、包括我们很多导演并不能理解《阿凡达》里CG的巅峰性突破,以为离开了3D《阿凡达》就是普通的特效大片。
而在介绍《阿凡达》CG成就之前,有必要再来说说一个概念:“诡异的峡谷”。
这是我几天前才学到的专有名词,在这里装B一次。
“诡异的峡谷”就是在人造人领域冲锋陷阵的人观察到的这样一个现象:你创造的一个假人,当其与我们人类的脸部的特征越来越接近时,观众对它的亲切感就越来越强;然而,这不是永远成正比的,当它的逼真程度直逼人脸,观众看起来几无二致,却又能意识到这不是真脸时,亲切感会陡然下降,情绪反应不是接受而是排斥。
画成曲线的话,就会出现一个“诡异的峡谷”。
这就是为什么《最终幻想》、《极地特快》和《贝奥武夫》探索失败的原因:够真,但又不够真,这也是为什么几乎所有的动画商业大作的主角设定都是动物或夸张的卡通人物,谁也不敢再在逼真度上跨雷池。
而什么证据能说明《阿凡达》又一次拓开了CG的疆界?
什么证据证明卡麦伦是技术之神?
答案就是爱情!
话说世间表情,最难读懂的就是爱的表情。
别说CG创作的虚拟人物,就连真真实实的人,爱的表情都是最难辨认的。
我说我的脸上写着“爱”,你可能读出来的是“抱抱”,他可能读出来的是“猥琐”,爱的表情是什么,天晓得(或许蒂姆罗斯也晓得)。
但是,这个长得像张韶涵的纳威公主娜蒂丽却做到了!
当看到她第一次救了杰克,说他“心很坚强”时眼神的躲躲闪闪,我看到了《勇敢的心》里的苏菲玛索;当看到她第一次教杰克骑马失败,平静地说“再来一次”,我看到了《神雕侠侣》里的李若彤;当她奋不顾身踢倒苏泰,保护失去意识的杰克阿凡达,我看到了《T2》里的琳达汉密尔顿;当看到她知道了杰克的无间道身份,那份委屈、伤心、失望、愤怒的表情,我看到了——我老婆!!!
OH MY GOD,活生生的,I SEE YOU!!!
绝顶震撼啊!
前所未见啊!
想到如此细腻、真实的表情捕捉和表情再造技术将来所会演绎的无数爱与恨的故事,身为技术控的我真的激动得想把楼板跳穿啊!
卡麦伦的第三个做法是“审美孕育简单”。
注意,是简单,不是复杂。
要讲简单,首先又要回顾一下卡麦伦的审美。
潘朵拉星球上的所有东西都不是我们前所未见的,网上都如数家珍般说《阿凡达》抄袭《黑客帝国》、《与狼共舞》、《风中奇缘》、《幽灵公主》、《天空之城》甚至《神雕侠侣》,但我觉得这些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他以闻名天下的偏执,把自己多年来的审美喜好统统加进了潘朵拉,狠狠地抄袭了一下自己。
他此前在艺术指导上最绚丽的两部作品,就是《异形2》和《深渊》。
而在《阿凡达》的世界中,人类基地就是《异形2》的样子,潘朵拉夜景基本就是《深渊》的蓝紫色调。
能如此明目张胆地自我复制,却又能把以前的成功再次突破和登顶,说明卡麦伦眼里绝对没有观众,只有他自己。
不过既然卡麦伦对自己的要求比我们还严格,那我们身为影迷反倒省心得幸福呢。
而身为影迷,我一直认为,卡麦伦并没有系统性的审美倾向,没有自己电影美学的绝对标签。
这与其说是局限,不如说是解放。
他在《阿凡达》之前所创造的5个世界——终结者、异形、深渊、真实的谎言、泰坦尼克号——在美学上基本没有交集,各自向五个不同方向远远射去。
人们提到终结者的金属骨架,自然认为这是卡麦伦的铁血美学代表,但是要说终结者就代表着卡麦伦的美学,那笼罩在晚霞下的泰坦尼克又算什么呢?
不过我们再看《阿凡达》,就会发现潘朵拉如同一面窥私镜,比卡麦伦以往任何作品都更好地让我们窥见他“私”属性的美学偏好。
我总结如下:一,是爱躲猫猫的蓝紫光源;二,是爱练叉腰肌的骨骼机械美学;三,是爱打酱油的无毒无害无副作用的柔软发光半透明海蜇皮;四,是爱当周老虎的莫奈睡莲油画(师徒游泳那九十度俯镜)。
既然卡麦伦声称这是他从小到大梦境的实现,那么我们不妨顺水推舟,把卡麦伦的私人偏好的美学风格总结为“潘朵拉”风格,即融合“魔兽世界式的生态+星际争霸式的机械+神秘主义的蓝紫光源+充满宗教感的圣洁生物+印象派色彩美学”的混搭科幻风格。
该“潘朵拉”风格的法宝就是:有一点点引领,有一点点跟风,很流行,很简单,很美。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发现《阿凡达》的画面几乎可以俘获所有年龄层次和各种偏好的观众的心,因为潘朵拉的“美”太简单,简单到只需还原成一个字:“梦”。
这个梦不是大卫林奇的噩梦,不是特里吉列姆的怪梦,不是蒂姆伯顿的黑暗哥特梦,不是大卫柯南伯格的身体异化梦,而是美梦,是孩童渴望至极的远游之梦,是成人离乡太久的故土之梦!
卡麦伦的第四个做法是“菜鸟催生必要”。
这里讲的是叙事方法。
我们会发现,卡麦伦使用的是极为讨巧的介绍世界观的方法,也是我所极为推崇的叙事模式——“学徒”模式。
“学徒”这个东西,对于介绍一个宏大得让人不知从何讲起的世界观的时候,往往是最最省心得力的宝贝!
诸位,开动你们小脑筋,想想有多少巨大的架空世界观是通过“学徒”桥段来开始讲述的?
《黑客帝国》,《星球大战》,《超时空要塞》,《猎人》,《火影忍者》,《JOJO的奇妙冒险》,《EVA》,《飞跃巅峰》,《灌篮高手》,《将太寿司》,《中华小当家》,《圣斗士星矢》,《七龙珠》……这是俗套吗?
是俗套,更是内行!
这是业内人士经历了无数失败叙事经验后提炼出的绝顶智慧啊!
如果观众逼问:你讲故事归你讲故事,为什么偏要讲那么多背景知识?
有必要吗?
那么导演就回答:你说没必要,那我就造出必要来,我的主角偏偏是个菜鸟,我的故事偏偏就是上课!
“学徒”模式除了极大地方便了介绍架空世界观以外,还有一个很独特的功能,就是菜鸟的巨大成长空间为今后的故事主线提供了无限的戏剧可能。
而相对于《黑客帝国》与《星球大战》那样稍显没有章法的学徒课程不同,卡麦伦在设计每一个主要课程中都精心编织了故事推进的动力和伏笔:第一节课篝火晚会是展现人物冲突与表现家园之树的内部结构,第二节课骑马是讲USB联系(潘朵拉上最核心的概念),第三堂课骑龙是杰克真正成为纳威部落战士的标志,也引出了爱娃圣母之树的方位地点。
至于零星的一些小课程,比如教语言学是讲述“I SEE YOU”问候语的桥段(是通过背景音交代的,卡麦伦组织细节的功力强到可怕),比如射箭铺垫两人感情,比如往下跳抓叶子为后来杰克在大战时保命进行了铺垫……组织得非常有章法和节奏,而且每个段落既有美的一面,又有叙事的一面,还有为今后铺垫的一面,没有一个没用的段落!
“杰克上课”桥段本来很可能成为《阿凡达》里最乏味最平淡的第二幕,结果却成为了节奏最快、视觉最美、感情最真的一幕,最后更以一段“杨过与小龙女”式爱情为高潮收尾,有力推进第三幕“强制拆迁”的到来……功力啊功力,这是迈克尔贝、罗曼艾默里奇之流一辈子都学不到的功力啊!
卡麦伦的确能在好莱坞经典三幕式剧本上当所有商业导演和编剧的老师!
《阿凡达》的成功,是好莱坞经典叙事流在以《变形金刚》为首的特效脑残流和以《TDK》为首的矛盾密集流联合夹击下的胜利大反扑!
前年我在《TDK》影评最后就猜测了卡麦伦对于经典叙事的坚持,并表达了担忧,事实证明,我又对了,我又错了!
【四】杯具《阿凡达》给我的第三个刺激,就是家园之树的倒下。
推倒家园之树,在视觉上是一个高峰,在情感上更是一个高潮。
“杯具”模式,是《阿凡达》继“学徒”模式后又一个得到成功应用的模式,这个模式卡麦伦已经第三次用,早已滚瓜烂熟了。
1991年,全世界所有男孩都为施瓦辛格在钢水中高高翘起的大拇指而黯然伤神;1997年,全世界所有女孩都为迪卡普里奥冻死前的“NEVER LET GO”谋杀餐巾纸;这一次,卡麦伦不相信眼泪,他只相信“家破人亡”的震撼——同样是最简单最原始的刺激。
家园之树的倒掉,在主题上对《阿凡达》进行了升华,生态环保论啊,文明冲突论啊,拆迁大队和钉子户啊,各种观后解读如火山爆发般涌现。
有人说这体现了卡麦伦身为商业导演的良心,我不反驳,但是我本能觉得这不是卡麦伦的核心动机。
十几年前他写这个剧本的时候,或许只是基于一个很简单的直觉:观众喜欢杯具。
其实按现在的笼罩在金融危机阴影下的世界心态和氛围,讲杯具着实是不合时宜的。
但是怪了,你以为现在人们需要洗具,结果观众用钱包投票的结果都是杯具,要么大口径杯具,要么小口径杯具,哪怕不是杯具,也肯定需要些杯具作调味剂。
先看看全球票房过十亿的电影。
前年的老大《TDK》是第一种,去年的老大《变形金刚2》是第三种(柱子哥的倒下),而今年的老大《阿凡达》是第二种。
再看看其他全球票房超10亿的航母级大片,当了一甲子的老大的《泰坦尼克号》是毫无疑问的特大突发杯具;《指环王3:王者归来》的结局超级诡异,这个大团圆结局感觉却比什么杯具都伤感,恐怕是因为道路太曲折了,前途太不光明了,中土世界的人再也笑不出来了;《加勒比海盗2:聚魂棺》的票房竟然比第三部好,我看一大原因就是结尾的时候杰克船长被章鱼给吃了。
再看近年口碑比较好的几部:《飞屋环游记》最让人念念不忘的,是开头5分钟的伤感爱情小杯具;《地球废品分装员》中,小瓦力的一度死亡或失忆成了戏剧中最成功的“刺激”。
再看国内,《十月围城》和《风声》,口碑远超《三枪》和《建国大业》。
观众的确喜欢来自杯具的刺激。
杯具给人刺激,刺激产生代入,代入就可以控制。
鲁迅爷爷说,杯具就是把人性中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
与国内部分商业杯具大片如《黄金甲》、《夜宴》等扭曲的杯具相比,卡麦伦似乎把鲁迅杯具观的奥义参悟得更透彻:杯具的重点不是讲悲惨,而是讲价值。
《黄金甲》改编自曹禺的《雷雨》,《夜宴》改编自莎士比亚的《麦克白》,但是这两部经典杯具改编,却在抛弃原著时代背景的同时也把最重要的核心价值抛弃了,人性再也没有可守望的价值,故事沦为臆想中的宫廷异史。
这样的电影几乎没有可供讨论的价值,正常心智的人更不会为此神伤落泪。
而卡麦伦的杯具套路的确没有什么技巧可言,他只是把按部就班地把东西美好的一面展示给人看,再把这美好的东西毁了。
沉入钢水的T-800如此,冻死的杰克如此,倒下的家园之树也是如此,而已。
关键的就是,这个价值是什么?
该怎么讲?
杯具之后,又该如何收场?
与所有解开卡麦伦故事枷锁的密匙一样,卡麦伦设计的杯具大受欢迎的答案仍然都是“简单”二字。
父辈的消失(《T2》),爱人的消失(《泰坦尼克号》),家国的消失(《阿凡达》),都能刺激全世界人民最普遍的情感。
最简单的故事,用最难以察觉的复杂技巧讲述,这是卡麦伦讲故事的不二法门。
《阿凡达》的节奏非常之快,信息量非常之大,而且必要的信息全都隐藏在其他故事和画面表现之中。
举个具体例子,潘朵拉的任何信息,都是在真正展示之前就在画面和台词中出现过一次到两次,好莱坞剧作家将之称为“三次原则”,即认为观众无法记住画面与台词的全部细节,因此任何有用信息重复三次左右是相当必要的。
潘朵拉的空气对人类有毒,这个信息只有在最后大结局的时候才真正表现出来,但是却在杰克降落潘朵拉之前就用台词强调,并在后面的故事中用夸奇上校的动作反复过三次以上,更别说无数的画面暗示了。
阿凡达辫子的作用,只有在第二幕杰克学骑马时得以展现,却在杰克进入阿凡达的第一夜安睡前有过强调,并在苏泰第一次骑马出现时用画面重复。
爱娃的圣树种子,在娜蒂丽解释之前就出现过一次,阻止了娜蒂丽的暗杀。
纳威人的弓箭,在夸奇上校第一次演讲前就在土方车的巨大轮胎上出现过。
而推倒家园之树,更是核心的故事,几乎出现在派克每次出场时……这些或大或小的铺垫,让在潘朵拉上发生的所有事都不显得突兀。
相比较而言,国内的商业大片显得非常奇怪:用最简单拙劣的技巧,来讲述最复杂的故事。
《黄金甲》想说的是一个王族的腐化,故事的包袱却总是没有铺垫,任何一个八卦猛料的曝出都如同程咬金让人无所适从。
《无极》想讲一个关于命运的杯具,却用“满神”这么一个滑稽概念来阐述,无厘头的是,满神才出现过两次,而且都是在故事开头,后面故事的走向简直惨不忍睹。
《十面埋伏》的杯具可谓“峰回路转”,人物时好时坏,给我的感觉像是一个说书人在不断自打耳光,并在嘴里叨念着“哎呀我前面都说的都不算数”。
技巧跟不上故事,又不愿意把故事往简单里做,是我们所有妄图用杯具大片赚百姓口碑的导演的通病,拍出来的片子就像拉画片。
当然,票房都还可以,这是属于我们老百姓自己的杯具。
再说说杯具场面的处理。
看多了杯具的煽情场面,《阿凡达》属于绝对干脆利落型,这在当下尤其讨人喜欢。
树倒了,人死了,女主角哭了,女主角骂男主角了,男主角回到现实了,男主角被打晕了,加上旁白以加大信息量和节奏,OVER。
极为克制的几个慢镜,极为克制地调低色饱和,极为短暂的悲鸣。
换上莱德利斯考特,一定多加几个渲染情绪的慢镜摇再来个女高音吟唱。
若再换上大陆电视剧导演,一定再加一堆女主角哭的镜头,大叫“爸你不能死”,再倒过来大叫“你不能死啊爸”。
若再再换上台湾剧或韩国剧导演,那一定会有娜蒂丽决意自杀的情节,不撑满五分钟不罢休。
最后谈谈收场。
杯具之后,需要一个情绪排泄点。
这个排泄点,可大可小。
小如《TDK》戈登局长远望蝙蝠侠的黑暗背影,大如《阿凡达》的爱娃胜利大反扑。
原则只有一个,气势要到。
与《泰坦尼克号》相比,《阿凡达》的杯具只是出现在第二幕的结尾,第三幕更完成了一个几乎不可能的大逆转。
讲到这里,我倒要再啰嗦一下《阿凡达》的另外一个正确之处:场面一定要越做越大。
我在银幕上观看过《2012》三遍。
感想就是,罗兰艾默里奇越来越会做特效了,但是越来越不会安排场面了。
全片视觉最高潮的段落在洛杉矶大逃亡,之后的黄石火山爆发次之,最后的洪水最反高潮,还不如《后天》爽,整个曲线就是一路下滑。
从情绪控制来说也是一样,洛杉矶地震段落是紧迫感最强的,之后就运用上了“主角不死光环”的无敌技能,故事讲到中国这边,我就知道如果主角最后不死,那么《2010》的故事就毫无亮点可言了。
果然,主角没死,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最后的戏剧冲突竟然是方舟的一扇门关不上,把人与自然的矛盾转移到了人与机械的矛盾,把最后的大决战段落安排在了一个机房,场面越做越小,先前积累的情绪真气全部涣散,简直是脑残至极。
陆川说《2012》导演应该向卡麦伦磕头,我觉得不夸张,虽然罗兰艾默里奇定然不会磕的。
而《阿凡达》没有犯这个错误,所有矛盾都在结局得到了妥善处理,该死的死,该走的走,该留的留。
虽然看到这里,什么3D奇观都会有审美疲劳,但是《阿凡达》大结局的场面仍然是大过推倒家园之树段落的。
镜头增加了急推的频率(也是很简单的增加画面冲击力的方法),决战双方的数量也都更多更快更强,最后定格在杰克夫妇和夸奇上校的决斗,完成了一次故事矛盾和观众情绪的完全释放。
最后“AVATAR”片名出现时,有观众情不自禁地鼓掌,不是因为他们觉得自己人生改变了,而是他们觉得情绪上很爽。
理论上这样的大团圆结局是最没品格的,所以我们有品格的商业大片从来就不屑于让我们情绪爽快一把。
《黄金甲》莫名其妙地定格在被周润发毒药腐蚀坏的菊花台,《十面埋伏》莫名奇妙地定格在漫天飞雪中大叫的刘德华,《无极》莫名其妙地定格在张东健背着张伯芝飞天,《夜宴》莫名其妙地定格在章子怡被刺后的回眸一指,都没有任何排泄点。
就这么憋着吧,不便秘才怪。
【五】上校《阿凡达》给我的第四个刺激,是上校的屏息射击。
或许这么说有点夸张,但是我觉得夸奇上校是《阿凡达》里最重要的人物。
这个反派看似没有说过什么关键性的台词,但是他的作用就像牛虻叮牛屁股一样,以推动故事发展为己任,专心致志地制造矛盾,是个“麻烦制造者”。
没有他,《阿凡达》的故事就如同DISCOVERY拍摄的《环球行者》系列风光片,杰克作为主持人带我们领略潘朵拉星球上的风土人情。
有了他,《阿凡达》的故事才有那么点儿像《无间道》了,他为杰克制造了焦虑和不安,他不断提醒观众杰克的立场,他为《阿凡达》提供了阵营的把玩。
论天下故事,要想有那么一点大格局,阵营是必不可少的。
有阵营才有动机,有动机才有目标,有目标才能推动故事——说着说着,好像又触到了我们大片普遍的软肋,算了,不谈国产片了。
话再绕回来。
如果没有夸奇上校,《阿凡达》的阵营就过于简单:公司和土著,这样就如同两阵营游戏《红色警戒》,不是很耐玩了。
但是夸奇就像老鼠爱大米一样对杰克念念不忘,催促杰克成为特殊的摇摆的第三阵营,于是《阿凡达》就变成了三阵营游戏《星际争霸》。
他和杰克的五次重要见面,次次推进故事往实质方向发展。
第一次是由他演讲引出人类普遍的对潘朵拉的敌视,第二次是他以治疗双腿为诱惑向杰克提出卧底计划,第三次他套杰克话看穿了他的真实目的,第四次他翻脸逮捕了杰克等人,最后一次他死死追踪杰克,不断提醒杰克的阵营本是人类。
看得出来,夸奇是原本一潭死水的搅局者,他是行动派。
“行动派”是什么意思?
拍摄动作片不是谈情说爱,更不是请客吃饭,里面必须要安排这么一个积极的行动者,一不做二不休,在故事僵化的时候激活矛盾,让所有人动起来,这就是“行动派”。
动作片就是简单讲一群武功好的人踢来打去的吗?
哪有这么简单。
看看成功的动作片,首先必有一个成功的行动派。
迈克连恩,T-1000,小丑,杰森波恩,杰克鲍尔,他们仿佛被注入了无数的精力,不仅自己动,还挥鞭让妄想懒洋洋过日子的、妄想美滋滋谈恋爱的、妄想急吼吼上厕所的都统统极不情愿地动起来,跳起来,骂起来,打起来。
这才是动作片。
你看看那些失败的动作片,首先肯定没个像样的行动派,剧情动不起来。
而值得我们关注的就是,夸奇上校这个行动派的塑造,基本上就是完全靠细节撑起来的。
第一个细节就是皮鞋。
卡麦伦的动作电影喜欢给重要人物皮鞋的特写。
我们看到的夸奇上校第一个镜头就是一个3D的皮鞋,伴随着极为铿锵错落的口音:“身为安全主管,我的工作就是让你们活着。
但是我不会成功。
”一个严谨、严厉、严肃的夸奇上校就来了。
第二个细节是他的胸肌。
卡麦伦特地安排这个场景,用画面表示他是力量型猛男。
随后就是熟练操控AUP的能力。
第三个细节是他在攻打家园之树时在直升飞机里喝咖啡。
表现他的无比自信。
第四个细节是他在与杰克谈话时抿了一下嘴。
谈话里表示杰克可以当晚回地球治愈双腿,但是杰克流连忘返,他同时表示出了失望、不屑、怀疑。
第五个细节让我尖叫。
当他发现杰克越狱时,当即踹开安全门,置总部所有人的安全于不顾的同时在毒气中屏气射击直升机,射完了自动步枪再射手枪,直到全部射完,才悠然戴上手下送来的面罩。
一个有超强自制力、能分清任务优先级、完全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和能干什么的冷血杀手跃然银幕之上。
在那一瞬间,我想起了T-1000,那儿时熟悉的伟大的感觉回来了!
这些细节给了强悍、强硬的夸奇上校无比有力的支撑,这些支撑导致我们最后看夸奇上校在坠机中生还并与杰克一对一决斗时的所有情节都不觉得讶异,并且充满期待。
如果说夸奇是鹰派的行动派,那么杰克就是鸽派的。
鸽派的行动派往往比鹰派更难塑造,因为他必须乖,更棘手的是这个行动派还是个残疾人。
但好玩的是,卡麦伦塑造杰克的方法,却是让他不乖。
当杰克第一次进入格瑞斯的实验室,我们就发现书呆子诺曼想引他看控制台,但是他自说自话直奔阿凡达的培养皿。
这不仅帮助剧情更快进入主题,也帮助我们获得一个粗浅的印象:杰克虽然残疾,但是好动得很。
第二次不乖是进入连接器后老是抬头。
第三次是进入阿凡达后夺门而出。
第四次是见了娜蒂丽竟然厚着脸皮追上去,这些都不断强化着杰克的好动不羁的性格。
【六】绝望与希望的未来粗浅回顾了几个刺激,让《阿凡达》又一次完成了对我的控制。
很久没有受到如此纯净的美的涤荡了。
国外网上有人说看了《阿凡达》有自杀的冲动。
有人说“早上醒来发现自己的世界是灰色的,如果自杀能让我去潘朵拉,我想我会的。
”我没有自杀的冲动,但是恐怕也差不了多少。
至今我没有兴趣去看任何一部其它电影。
一秒钟都不想。
去探访《阿凡达》盛况时,看到撑伞去和平影都排队买IMAX票的影迷排队绕了来福士广场半周,连警察都出动来维持秩序。
我真想在人群中大叫我已经看过IMAX两遍啦!
然后幸福地让这些人的眼神杀死我。
不过我恐怕很快就会加入他们的行列,再去看第四遍、第五遍……《阿凡达》甚至让我第一次对它的DVD不感兴趣。
如果说这是《阿凡达》众多了不起的革命之一,这恐怕是最革命的革命。
今晚,《阿凡达》恐怕已经破了《泰坦尼克号》的全球票房纪录。
早在这之前,就有人PS了一张图,说如果美国发行十亿面值的美元的话,上面应该印着卡麦伦的头像。
看着《阿凡达》的制作花絮,看到卡麦伦拿着虚拟摄像机对着空空地板,显示器却看到潘朵拉茂密的草地,我才真正透彻明白我们中国电影和好莱坞的差距,也更明白好莱坞接下来会做些什么,这让我绝望。
卡麦伦不需要任何奖项或者票房数字的证明了。
他赢了这场电影史上最大的资本豪赌,创建了一套方法论,这套方法论可以卖更多的钱,可以全面提升好莱坞超A级电影的标准,拉大与所有国家的差距,然后,垄断,然后,输出。
中国电影落后50年,不是假的。
“被震傻了”,宁财神的这句话,不是假的。
《阿凡达》卖疯了,但中国电影一定要冷静。
院线盲目建设IMAX,几年内会亏得很惨。
制作方盲目引进3D设备与捕捉系统,十几年内也会输得很惨。
第一个要学的,不是技术,而是技巧。
不是讨好观众的技巧,而是控制观众的技巧。
不能再指望现在处在权力巅峰的那些导演们了。
号称不怕《阿凡达》,他们已经瞎了。
WTO关于中国垄断电影引进的决议已经不断叩击这中国电影市场的大门,如今《阿凡达》终于轰开了,后面的洪水马上就来,没人能挡住,把所有不合时宜的腐朽冲垮殆尽,而我们的诺亚方舟还未竣工。
乱到极致,必产生秩序。
对此我们仍然可对新生代充满信心。
是时候让盗版培养的一代世界最杰出影迷群体崛起了!
回头想来,《阿凡达》完美得没有犯任何可能的错误,但是这仅局限在最顶级商业电影领域。
它彻底赢了,但仍然不是我心头的最最好,因为我知道它完全可以更好。
正因如此,我恰恰认定这才是关于《阿凡达》最美妙的一件事,因为我们知道,更好看的,还在后面。
这不是我们影迷最幸福的事吗?
2010年1月25日毕
用“开启好莱坞电影的崭新时代”来总结《阿凡达》,我想并不为过。
这部卡梅隆耗时4年半制作,总斥资接近5亿美元打造的《阿凡达》不仅开辟了电影3D技术的新天地,其带给人的视听感受也是划时代的。
它将一度被家庭投影和蓝光高清DVD狠狠冲击的电影院们终于拉回到了影迷视线的焦点,一个电影史上的新纪元就此开启。
愧而为人,傲而为人《阿凡达》的故事围绕一位战斗中负伤而下身瘫痪的前海军战士Jake Sully展开,他决定替死去的同胞哥哥来到潘多拉星操纵人类基因与当地Na'vi部族基因结合创造出的 “阿凡达” 混血生物。
Jake的目的是打入身高九尺、身后长尾,蓝皮肤黄眼睛的Na'vi部落,说服他们自愿离开世代居住的家园,从而使人类能在SecFor公司的带领下砍伐殆尽该地区的原始森林,开采地下昂贵的“不可得(unobtainium)”矿石。
这共162分钟的故事里有探险、挑战、爱情,有大爆炸大冒险大动作,也有熟悉的好莱坞个人英雄主义,有欲擒故纵的传奇剧式套路,并非完美。
尽管如此,《阿凡达》情节本身的动人之处也足够余音绕梁。
这份动人,来自于剧中尽管有些脸谱化,却又真实得可怕的正反面人物对比。
头号反面人物上校Miles Quaritch是鹰派军事打击力量的代表,身先士卒骁勇善战,那真是男人中的男人,精英中的精英;但与此同时,他对一切外来文化物种都傲慢拮据、食古不化——这与美国历史上著名的战争狂人柯蒂斯·李梅将军和“越战推手”的马克斯维尔·泰勒将军何其相似!
而只追求商业利润最大化的SecFor公司经理Parker Selfridge尽管思维单调定势,在目睹Na'vi人家园之树焚毁时依然表现出了一丝难得的憾意。
主人公Jake是在剧中发生人生观世界观转变的“开眼”之人,其天真流露与心灵成长的经历之动人自不必说,但比较天人合一的Na'vi公主Neytiri,还是后者的生命力更流光溢彩,就跟她生活的潘多拉星一样,生机盎然,比野草还要顽强。
当剧中上校Miles Quaritch称Na'vi们为“野人”,Parker Selfridge叫他们“蓝猴子”时,我脑子里挥之不去的则是《出类拔萃》一书中美国政府精英口中的东亚“黄色小人儿”;是中东的“恐怖分子”,是拒绝拆迁破坏社会和谐国家建设的“刁民”“贱民”。
随着人类“天下万物皆为我有”的贪婪触角一点点伸入那么美丽的Na'vi家园,就好象我们自己的足迹在这个星球上不顾后果的肆意扩张一样,“愧而为人”是我能发出的仅有慨叹。
但当我随着Jake的眼睛去观察体验那妙不可言的潘多拉瑰奇世界之时,跟着他体会重生、爱情、尊严和救赎,又不得不为身而为人的这份执著深感骄傲。
我们复杂、矛盾,罪孽深重;但同时也单纯、脆弱,希望永存。
这样的感觉与看完《泰坦尼克》之后很相似:明知是好莱坞的俗套,但为其情真意切之极,依然感动得无怨无悔。
技术革命今年早先体验过《死神来了4》的3D效果,不甚满意。
画面纵深分层,与三维立体画效果类似,但并无身临其境的现场感。
《阿凡达》开场仅几分钟,真正身临其境的效果便立时出现。
Jake Sully从飞船的休眠仓中醒来,置身失重状态的宇宙飞船,为了表现Jake的悬浮,此时镜头同位滚动,而观影效果则是荧幕焦点静止,座位上的人——我自己——在飘!
Jake成为“阿凡达”混血生物进入潘多拉星原始森林之后,那些丰富多样的草本植物似乎就在人鼻子底下,触手可及;Jake第一次看到一片倒置伞状的巨型多层红色花朵时,那些阳光般伸展的针叶花瓣几乎就覆盖着前面观众的脑袋,伸伸脖子说不定你也能碰到。
更不用提那些漫天飞舞的“灵魂树”种子,它们像雪花,又像海洋中透明的水母,环绕着电影中的人物,也包围了屏幕前的每一个人,让你屏气凝神,让你目不暇接,让你彻底迷失在潘多拉星的奇幻迤逦世界中无法自拔。
这种因景致美极而造成的深切撼动,我只在第一次见到蓝水晶般清澈见底的加勒比海水时体会过,只在亲历海底珊瑚礁森林五彩缤纷触手可及的热带鱼群时感叹过,只在观看库布里克的《2001:太空之旅》穿越黑洞的神作时赞美过。
在《阿凡达》中,卡梅隆把他亲手打造的潘多拉奇幻世界以体验的方式呈现在了观众眼前,这在电影史上绝无仅有。
为了能百分百的表现潘多拉这个奇绝的梦幻世界,卡梅隆使用了三项突破性技术:虚拟摄像技术、表情抓取,和联合数字立体摄影机(fusion camera system)。
虚拟摄像机技术目前为止还主要用于3D虚拟世界游戏,比如《塞尔达传说》系列游戏,游戏者控制虚拟世界中自己的人工智能体,将人物行为信息实时双向反馈,人物所处的三维立体环境随着其动作位置变化实时发生变化。
在《阿凡达》中,演员佩戴无数感应器进行“行动抓取”,电脑对抓取的数据直接进行处理,将其所代表的虚拟人物按预制比例直接显示在监控器上,从而使导演能实时观测虚拟人物与虚拟电子潘多拉世界的交互效果。
表情抓取指抓取演员表情的电脑图形技术。
卡梅隆在洛杉矶的Playa Vista建立了一个比一般表演抓取工作室大5倍的专门舞台(the volume),安装了120个固定摄像头,全角度抓取演员表演的全部信息;扮演Na'vi人的演员同时佩戴一个特制的帽子,由一部微型摄像机详细记录其在表演中面部表情的一切变化。
卡梅隆希望借此传输95%的演员表演和面部表情信息到他或她的数码虚拟人物身上。
结果便是无比逼真的成像效果,观众完全无法区别真人与虚拟人物的交互。
(http://www.popularmechanics.com/technology/industry/4339457.html)联合数字立体摄影机则是导演卡梅隆和数字摄像技术创新者,摄像师Vince Page共同开创的3D立体摄像系统。
此系统使用两台索尼HDC-F950 高清摄像镜头,如同人的左右眼一样距离大约70毫米同时拍摄,随着人物距离镜头远近的变化自动调整左右两个镜头之间的距离,并将数据传回相应的EVS XT[2]成像处理系统进行合成,制造出最类似人眼的立体景深感受。
联合数字立体摄影机如今已被广泛用于了不少3D电影的拍摄,包括卡梅隆自己使用同一技术拍摄的3D纪录片《深海异形》。
(http://video.google.com/videoplay?docid=-241532803911842846#)没有这三项技术创新就没有那种身临其境的潘多拉星体验,观众就不能切身体会那种神秘、迤逦、瑰奇,不能感受身骑龙鸟翱翔的速度、不能领会漫游夜森林的色彩,不能感知生命之树的呼吸与呢喃。
而这一切的感受都是属于影院的,是确保故事逼真情感真切的关键。
新时代到来导演卡梅隆在《泰坦尼克》之后沉寂多年,从2005年起着手筹拍《阿凡达》,四年半的时间里自己研发3D摄像机,搞技术创新。
这位早年曾是卡车司机,受到库布里克《2001:太空之旅》启迪才走入电影界导演的蛰伏能力实在非同小可。
《阿凡达》的故事整体其实有点像《泰若星球》(Battle for Terra),有点像《天空之城》,又有点像《与狼共舞》(Dances with Wolves)和《风中奇缘》(Pocahontas),再或者《第九区》(District 9),同时还透着“圈地运动”、 “殖民扩张”、“越战”、“拆迁”、“森林砍伐”等很多历史血案和人类社会现实问题的残酷影子。
这份左派的社会责任感,是让我在卡梅隆无以伦比的电影技术革命之外最佩服他的一点。
电影中特意提到了人类“以恐怖主义对付恐怖主义(fight terror with terror)”和“预先军事打击”的野蛮残忍,这其实针对哪个政府什么现象,相信所有的观众都心知肚明。
毕竟,一部只有技术进步的电影只能停在电影学院的教科书上,却无法停留在影迷心里。
像Michael Bay的《变形金刚2》那样的好莱坞电影,再多的技术投入,再炫的视觉效果,再复杂的打斗场面,也只是一场缺乏真情实感的噱头,徒增头痛。
而卡梅隆的《阿凡达》之所以伟大,不仅因为它空前的3D技术,不仅因为它无以匹敌的视觉效果,不仅因为它耗时4年半花费5亿的精心锻造,最重要的是它有良心,它讲了真话,它站在资本和权力的对立面,它让我们审视人类自己。
而所有这一切,都必须在电影永远的“生命之树”——电影院内进行。
“如果我们放弃这片土地,转让给你们,你们一定要记住:这片土地是神圣的。
” 1854年,一位印第安人酋长给“在华盛顿特区的大首领”写下这句话。
他与他的族人已经拼尽了最后的一分力量,年轻的猎手们已牺牲殆尽,年老体弱者被疾病缠身……没有人听到他们的哀嚎与怒吼,没有人在乎这已在灭族边缘的古老部族。
酋长已经看到了故事的结局:守不住了,再也守不住了……这土地,祖先的土地……那些白人殖民者端着他们的步枪,一波又一波地出现在地平线上…… “他们会来的,就像永不停歇的雨。
”——电影《阿凡达》。
在2010年的最冷的一天里我盼来了期待已久的视觉盛宴,科技进步创造出的华丽纵然让人惊叹,但却并没能让我感动。
《阿凡达》技术上的巅峰位置毋庸置疑,但从“电影本身”来讲,却乏善可陈——甚至可以说缺乏原创性。
抛开整个创意与《风中奇缘》的相似,在众多场景中都能找到《天空之城》的影子;灵魂之树下的治疗仪式和《幽灵公主》中湖边的一幕如出一辙;人形机器战甲不能追溯回高达也至少可以说和沃卓斯基的《骇客帝国》有雷同,而哈里路亚山更是酷似徐克的新蜀山;更别提那个脸谱得不得了的大反派,他简直可以塞到所有反战电影里演个无人性长官而游刃有余,如此没有层次没有个性的人物加上影片视觉上的特点,让我恍惚生出“正在看动画片”的错觉。
用来娱乐是够了,但偏偏,詹姆斯·卡梅隆想说的更多。
《阿凡达》在美国上映前一个月,有一条没人关注的新闻占据了报纸的小小角落。
2009年11月5日,奥巴马总统表示他将改善印第安人生活状况,并承诺给他们“实现美国梦的公平机会”。
这是全美印第安人部落首领大会15年来首次召开。
印第安人作为美国“原住民”(Native American),1/4的人生活在贫困线下,暴力犯罪率是全国平均水平的20倍以上,人口中受大学教育的比率则是平均值的1/2。
酋长们抱怨自己和一些联邦参议员的会面之间还不到15分钟,要把所有困难讲完都不够…… 奥巴马总统讲话后20天,就是感恩节了。
虔诚的家庭都要欢聚一堂,在油乎乎的火鸡和大碗土豆泥前祈祷感恩。
可是大多数美国人都不知道感恩节——这个真正的新大陆节日的由来。
1620年,一艘船载着102名清教徒从英国来到了新大陆,在饥寒交迫的日子里,是印第安人给他们食物,教会他们狩猎与种植,让他们熬过了那个冬天。
1620年北美大陆的那个冬天也许特别寒冷,让“五月花号”的102名殖民者永远记住了感恩;1620年北美大陆的那个冬天也许还不够冷,没有让他们记住自己真正的恩人并非天父,而是那些棕色皮肤的“异教徒”。
1621年,殖民者活了下来。
1622年,战争爆发了,它被后世称为“印第安人战争”——一场施恩者与受恩者、主人与客人之间的战争。
这荒谬的战争迅速演变成一边倒的杀戮,火枪是主要武器,霍乱和天花是帮凶,一直持续到1890年才结束。
15世纪末新航路开辟后的短短100年间,美洲印第安人踪人口从4000万锐减95%,而500年后的今天,美国仅存300万印第安人。
潘朵拉星球是个再明显不过的比喻,它富饶却危险,美丽而致命,吸引了无数自觉勇敢的探险者,对于他们来说,这只是一场游戏。
500年前,探险者们受“黄金帝国”的诱惑和荷尔蒙的驱使铤而走险;而对于潘朵拉星球的掠夺者们来说,“阿凡达化身”的出现让生命——这种冒险活动的最低筹码也可以不被支付,对于人类来说,这是一场角色扮演游戏:你可以游览新世界,骑六条腿的马,顺带泡土著妹妹。
可是对于纳威人来说,对于印第安人来说,对于非洲土著来说,对于面对着火枪和大炮的,祖祖辈辈生活在他们“自己的土地”上的人来说,这长达500年的“游戏”,如噩梦般残酷。
《阿凡达》其实是一封迟来500年的道歉信:“对不起,我们推倒了那么多树木,修建铁路;对不起,我们为了金矿,杀死了你的家人;对不起,我们被你们从风雪中拯救,刚刚暖和过来,就把利刃插入你的胸膛。
”我们心里都清楚,为了娱乐你和我,电影硬生生的给了我们一个完美结局:这猎杀的游戏本就该在直升机坠落、女机师牺牲的那一刻结束——所有的反抗者都会死,生存下来的纳威人则永远也不能重拾他们的精神传统。
再强劲的弓弩也不能射穿防弹玻璃,再伟大的猎手也无法召唤丛林巨兽,再幸运的原住民也不可能拥有手榴弹。
是的,如果一切就结束在直升机坠落的时刻。
你听到注定胜利的一方嚣张的大笑了吗?
你黄色的眼睛无神地望向天空,你胸前的伤口汩汩流出献血,你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你回忆起从小听到的故事,你试图找到接引你的神祇……可你听到一双牛皮靴踏在泥泞中,向你走来,那声音让你觉得冷;你看到了黑洞洞的枪口。
在这一刻,你不是战士,这不是战死,这是处决。
可是你没有罪。
有罪的是他们。
你是他们不当作人的人,你爱着他们不爱的土地。
枪响。
这结局在历史上重复了多少遍?
这结局不出自剧本,出自历史。
特库姆塞,最后一位团结起印第安人部落和白人殖民者对抗的酋长,在慷慨赴死之前说:“自哈里森(总统)之后每20年选出的最高首领都会死,他死的时候你们将会想起我的人民的死亡。
”自1840年起,每一个在尾数为0的年份当选的美国总统都死在任上,第一个例外直到里根遇刺未亡才出现。
关于这个诅咒说法众多,但这仇恨千真万确。
《阿凡达》,一封迟来500年的道歉信,3D的,却不够真诚。
直到最后,詹姆斯·卡梅隆也不愿意让应该忏悔的人们好好忏悔,在应该残忍的时刻,没能残忍到底。
是的,消费者们永远有权利要求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永远有权利笑着走出电影院,去参加圣诞派对。
“——好吧,那些蓝色的家伙们是让我觉得有点不舒服,可是……管它呢,一切都是假的啊!
” 今天,当无比清晰,无比震撼,无比鲜艳,无比美妙的奇观呈现在我的面前,我感到这不是潘朵拉星球,在地球上,也曾有过这美丽绝伦的地方,也曾有过这原生、无杂的生态,也曾有过能够倾听自然声音的人类。
是我们把它毁掉了。
我们不但毁掉了它,我们还正在毁掉它,我们无一丝忏悔,无一分犹疑,20年后,地球上最后的“潘朵拉”——亚马逊雨林,天然的物种宝库,用人力再也无法重建的超级生态圈,将不复存在。
“如果我们放弃这片土地,转让给你们,你们一定要记住:这片土地是神圣的……清风给了我们的祖先第一口呼吸,也送走了祖先的最后一声叹息…… 你们一定要照顾好这片土地上的动物……降临到动物身上的命运终将也会降临到人类身上……告诉你们的孩子,他们脚下的土地是祖先的遗灰,土地存留着我们亲人的生命。
像我们教导自己的孩子那样,告诉你们的孩子,大地是我们的母亲。
任何降临在大地上的事,终将会降临在大地的孩子身上。
” 这位印第安人酋长叫做西雅图,美国西北部的最大城市以他的名字命名。
写下这封信后,他最终还是率领部族,迁入政府指定的保护区,永远失去了这片神圣的土地。
我等待着,降临在这大地上的事,降临到我们所有人身上——不仅仅是殖民地白人,所有因贪念而种下罪恶的人——我们。
我等待着,无奈,但,一切早已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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奖品是Iphone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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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届奥斯卡终究没有让我失望。
本来就一属于电玩城的片子得到了其应有的定位。
当然,这个消息对于众多些死咬技术分,坚持画面至上的观众们来说着实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好在很快,已有部分政治觉悟较高的群众通过揣测资本主义民主的虚伪,评委团领导之间的私人恩怨,以及电影话题敏感不够和谐等原因,得出了神作惨遭封杀的若干合理解释。
我就笑了,其画面技术含量毋庸置疑,但要说什么划时代,什么主流文化,甚至什么反拆迁,大不过只是观众中毒YY的假想。
别说划时代,非提技术层面,当年CG版最终幻想绝对算是开创了先河,虽然作为电影很恶。
也别说票房的事儿,这个指标代表的今天已远远超过电影本身,其中一点可以参考下郎咸平对小沈阳现象的分析。
还有听到最多的就是:电影好看就行,管他什么剧情,累不累!
这些人我就奇怪啦,你们听过影评这个词么?
那些传测背后黑幕的朋友,商业性强如奥斯卡者,拒绝一个全球25亿票房的本土大片,当真没有涉及电影艺术水准的成分?
10日更新:某些朋友完全没有必要用《拆弹》来比较,你们认为这是既生瑜何生亮的关系么?
我没有推崇《拆弹》的意思,只不过avatar输在了情节上恐怕已是不争的事实,按这个标准,即使没有《拆弹》,avatar也就是那几个技术奖而已。
好吧,在我眼里avatar就是一个略带情节的技术堆积,虽然极尽绚烂。
技术方面卡梅隆说到底更多只是一个推进者,而非创造者。
说到没看过imax的没有发言权的很可笑了,首先所谓的发言权我倒是有,只是我想问个问题,你们觉得奥斯卡评委们不带3D眼镜和带上3D眼镜作出的评论会有多大区别呢?
毕竟技术奖项已经都给出去了。。。
能提到3D眼镜带来发言权,只能说明阿凡达更符合一个电玩城的愉快体验。
离开电影本源,技术上的革新只是一个时间问题,所带来的兴奋感自然有限。
如果有人被这次的卡梅隆深深震撼到空前绝后,那我只能说他/她多半没有经历过之前的若干次“划时代”。
而今天某批人次面对未来的再次革新时也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痛哭流涕了,不是阿凡达空前绝后,而是曾经他们被相同的东西刺激过了。
借用WALL-E的评论:阿凡达终究不是铁船,奇观世界上存在一部就足够了,只能说明卡梅隆当年有能力拍下阿凡达,那么它讲称谓奇观,而铁船就一文不值了(当然,当时的技术不可能拍出来),所以崇尚技术终究会被新技术取代,回归人文本质才是电影给我们的最初的感动。
我不能说avatar没有情节,没有故事,但是抛开了那些”迟早会来更好的“的外壳,它还剩多少值得让人奉作经典呢?
昨天终于把我这段时间正在做的、基本上完全DIY的一本书的前期工作都做完了,接下来就是印刷了。
为了犒劳一下自己,我跟张胖儿决定一起去看一看传说中的《阿凡达》。
由于听到某人谣传,说北京1月6日前IMAX3D版《阿凡达》的票已经卖没了,所以我们就随便找了一家电影院看了普通3D版的。
但就是这普通3D版的《阿凡达》,也让我看得一愣一愣的。
回想一下我看此片时的情形,基本上都是保持着这样一种表情:张着嘴,呆呆地盯着屏幕。
因为其中的很多画面让我觉得自己就像是梦境中漫游,另外还有很多细节都充满了奇思妙想,通过这些细节也能看得出来:这是一部用了多年时间反复雕磨出来的心血之作。
今天在宁财神的微博上看到这样一句话:“昨天半夜跟几个导演和制片人看《阿凡达》,散场之后,气氛诡异,沉默,沮丧,几乎没人聊电影,都被震傻了。
”我相信这部《阿凡达》肯定会把世界各国的很多电影业内人士都给震傻了,单从这个角度来看,这部电影想不成为世界影史中的划时代之作都很难。
这部电影到底牛B在哪里?
关于这个问题,只是听别人的描述是无法想象的,其实这跟做爱是一个道理,没做过的人如果想知道做爱到底是啥滋味,就得自己亲自去做一次,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当然,现在必须是这样,但未来可就不一定了。
当我看完《阿凡达》之后,我曾苦苦思索这样一个问题:未来千年A片发展之趋势。
我相信未来的A片肯定都是3D的,而在未来的未来,那时的A片可能会像《阿凡达》男主人公所体验的那样,即一个地球男性只要让自己躺在一个仪器里,他就可以让自己在一个虚拟游戏世界里跟他迷恋的任意一个女人做爱,另外他也可以用自己的大脑控制一个克隆人,然后让后者四处冒险并猎艳,甚至还可以跑到宇宙中的某颗星球上,跟外星女人谈恋爱并做爱。
当然,其前提就是那个外星女人最好不要是电影《第九区》中的那款外星人。
接下来再探讨一下《阿凡达》的“思想性”。
《阿凡达》的视觉效果肯定是革命性的,但其“思想性”的确是挺平庸的。
不过这也没什么了,因为如果在这样一部超级商业大片儿里探讨那种晦涩的、终极的哲学理念,这的确太冒险了。
你总不能让卡梅隆用5亿美元拍一部类似于《银翼杀手》或《2001太空漫游》这样的电影吧,因为如果他真的这么干了,他同样也会在世界影史中流芳百世,只是《阿凡达》的投资人肯定会跟他拼命。
不过韩寒对《阿凡达》的“思想性”似乎推崇有加,他在博客中这样写道:“有一些中国的影评人认为,电影虽然不错,但是有些情节还是落入了俗套。
我完全不这么认为,因为野蛮强拆对于其他国家的观众来说,的确是一件超乎他们想象力的事情,也就是外星球和中国才可能发生。
这是一部伟大的电影……”当然,这可能只是为了反讽,也许韩寒只是借《阿凡达》的酒杯浇一浇自己心中的块垒。
关于《阿凡达》的“思想性”,科幻作家韩松的评价要更专业一些:“由于期望太高,故此这部电影留给人的回味是如此之少……这部电影的最大缺憾就是它无争议。
同样,也没有什么前瞻性……”韩松对《阿凡达》的评价还是挺到位的,就其“思想性”而言,它可回味的东西的确很少,另外它也的确缺乏争议性和前瞻性。
但我相信在未来的某一天,当我回想起这部电影,我还是会在心中由衷地感叹:“真牛B啊!
”因为3D版的它曾让我觉得自己就像是在梦境中漫游,我想这就够了。
另外鉴于它还激发我去思考了“未来千年A片发展之趋势”这样一个很严肃、很深沉的问题,所以我给这部电影打五星。
当我从东莞的万达影院里出来时,我真是深刻后悔跟着一帮技术+魔兽死宅们来看的第一次Avatar。
请想象一下当你在电影院里,正在为潘朵拉星球的美景而动容,或者正在为杰克飞身一跃跳到魅影背上激动万分时,旁边一直有一个人在跟你吐槽和讲没营养的冷笑话,你会不会很想给这人的嘴巴贴上封条?
其实我很想,只是我没空。
而出了电影院之后,虽然我很想好好回味一下电影的剧情和画面,然而耳边却是缭绕不去声调越争越高的3D技术和即时渲染问题(OK,身为一个纯文科生,这玩意儿我其实搞不懂)……我只想逃走,然而我还必须跟这些人一起同车回深圳,只能一路继续忍受无休止的技术讨论和评论。
我在茫茫夜幕中看车窗外的风景。
不知怎的,我觉得,这辆在高速公路上紧闭车窗飞快行驶的汽车,像极了今天的人类文明。
或者就像是电影里,人类部队必须戴在脸上的氧气面罩一样。
我们与自然已经完全地隔绝了,而我们以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活下去,才能更好地活下去。
这令我感到很难过。
我们在发展,在飞速地发展,然而我们用机械和玻璃,用一切非自然的产品把自己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同时把大量的各式污染抛入自然,并且宣称“自然是危险的”。
我们洋洋自得地炫耀自己的“文明”,以为只有物质文明才是文明,却遗忘了其实文明可以有不同的表现形式。
甚至有人得意洋洋地在自己的博客上说人类其实可以给Na'vi人提供驱蚊剂和寄生虫药,提供更好的住房和床铺,提供他们“现代文明”所制造的一切……然而他似乎忘记了,在电影里,借着上校之口我们知道,Na'vi人不需要地球人那样的医院、学校和所谓的“现代文明”;借男主角杰克之口我们知道,他们同样不会需要任何地球上可以出口给他们的东西,无论是啤酒还是牛仔裤……潘朵拉不是殖民前的美洲大陆,也不是1848年以前的中国,潘朵拉就是潘朵拉。
潘朵拉星球上发生的这个故事,不是钉子户与暴力拆迁之间的故事,也不是西进运动的白人与印第安土著之间的故事,更不是美国与伊拉克之间的故事……这个故事就是这个故事,一群把地球耗竭的人类远赴外星试图殖民和掠夺最后被打得滚回老家的故事。
我们自以为是地要去解构一个故事,要去分析这个故事后面的潜文本,要分析出潜文本的意义所在,要分析出导演和编剧试图控制我们的情绪和思想……这样的分析,又是不是太舍本逐末?
尽管当电影里,人类的飞机轰倒了家园树后,我也曾对自己说:“这是一个小高潮。
”我向来不惮以完全的感性去感受一部电影、一个故事、一篇文字、一副图画或一段音乐,我并不害怕自己的感情会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看喜剧时欢笑,看悲剧时哭泣,这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倘若全屏蔽了这些,只是冷漠地剖析着自己情感产生的来由,或者剖析作者的意图,把自己变成一个只会剖析而难以享受的机器,对于一个本应该感性与理性兼具的人类来说,又是一件何等悲哀的事情。
害怕自己的情绪或者情感会失控,恰恰是因为从来就不认识自己,也不认识这个世界。
所以我很喜欢Avatar里Na'vi人的招呼语:I see you.这不仅仅是“我看见你”这样简单的意思。
这句话更深的意思是:我看见你,不仅仅看到你的人,也看到你的灵魂,看到你的本真。
能“看见”,就意味着能认识,就意味着可以沟通了解,就意味着知道我们本是同源,也就知道我们同为一体。
而人类是看不见的。
或者说,就像个婴儿一样,本身虽然已经早早具备了这个能力,但却从来没有被激发过,因此也无从使用这种能力。
这真是一种悲哀。
我曾经在跑完1500米之后仰面躺在苜蓿草从中,默默地在心里对它们和我身下的大地说:“请借我一些力气。
”苜蓿的草叶随风拂过我的脸,半分钟之后,当其他被人扶着慢慢走的人还在继续艰难慢慢走时,我已经可以一个鲤鱼打挺起身然后如常走回体育场的看台休息了。
我也曾在一个中午,安抚一只被一群无知的小孩追着试图远远地丢箱子扣住的小狗。
那小狗只是刚刚断奶,非常的瘦弱,我轻轻地抚摸它对它说:“他们不是故意要欺负你,只是想带你回家去好好养起来,又怕你咬了他们而已。
你要放心……”然后,就看那狗扑簌簌地落了泪……我可以看见一些,但却看得不是那么真切。
像是隔着车窗的玻璃,而窗外还在细雨绵绵。
当人类轰炸家园树,巨大的树干轰鸣着倒下的时候,我在心里说:“这一刻,我为自己是一个人类而深感耻辱。
”但我们也许永远都不会过上Na'vi的生活,因为人类已经把自己推上了死路。
不仅地球将被人类耗竭,一旦人类真的发展出了星际航行技术,我将毫不怀疑人类可以继续耗竭他们所发现的一切星球。
从这一点来说,虽然我身为一个人类,但我真心地希望人类这个种族早点灭亡。
就像《地球停转之日》中基努李维斯说的那样,人类不死,地球就要灭亡,地球一旦灭亡了,人类也就没戏了;但人类死了,至少地球可以存活下来。
我们一直在喊着要“拯救地球”,实际上想的却是拯救自己。
因为地球已经受够了人类,它随时可以动用一颗星球的资源来毁灭这群胡作非为的人类。
而一颗星球上的一类生物,如果他们自以为已经拥有了发达的技术,可以去征服去驯化一颗星球,那么他们随时会发现自己错得如此荒唐可笑。
只是,我依然期待着,有一天我可以看见,看见树的灵魂、草的灵魂、动物的灵魂、人的灵魂……我也希望,到那时,我们再见面时,可以怀着尊敬地道一声:“我看见你。
”那简单的几个字里蕴含着融入世界的力量。
【友情提醒一下要转我影评的同学:转走可以,请注明原作者和出处,另外请附个你转贴的地址给我去see see~】
看了之后真觉得我魔兽没白玩
刚刚看完,浑身起鸡皮疙瘩,无愧于人类电影历史上一个里程碑
人家09年的电影………至今是我们无法超越的神作,这种电影在电影院看和在手机上看完全两码事,故事很简单,但是真的很好看,剧情7分,视觉效果9分,爱情故事8分,最后,这种反战体裁的电影让美国人拍出来……再想想印第安人的结局,怎么就感觉这么讽刺呢………唉,想给四星,但电影实在太好看了,4.5吧。
无数的评论都在扯民生聊政治,难道阿凡达除了内层科技外衣外跟国内这帮捧臭脚的人眼里也确实是觉着匮乏的一无是处但又不愿承认所以只能跟这儿拼了命的给卡梅隆整潜台词么?回头再看奥斯卡,阿凡达一路高歌猛进到头来一盆冷水,唯一拎回的内几个也跟鼓励奖没什么区别。我说咱是不是也该不傻逼点儿了?
里程碑式的电影,开创了一个时代!初看之时只能用震撼来表达,剧情,画面,很棒。
呃,,我看了个枪版,,,然后觉得就那么回事 关键是你以前拍的是泰坦尼克!你自己忘了么
刨除3D特效,也没剩下什么了。我看的不是3D的,所以只能给3分。
3.5,IMAX3D重刷复魅失败,技术上的超群拔萃,不足充当剧作和人物设计四处漏风的幌子。卡梅隆专注于“架构”而非“诠释”,带来的最直接损害即为开场让人目不暇接的东方灵性元素,原始丛林间具象而幽微的呢喃,后半段光彩尽失,扁平为某种想当然(被工业惰性说服)的超意志神力,看上去辽远而宏阔,却是经不起注视的肥皂泡。好在表面叙事动力匮乏,多少被画内丰富的运动感所掩盖,节奏仍是一气呵成的,也借此重新定义了影院视听场环绕下的”I see you”。可叹的是受此巨大幻象蛊惑,好莱坞从此如同失心疯的上校,踏上了一条力比多燃烧过剩的不归路。
3D的看着有点儿晕,不过还算一部不错的片子~
噢我无感。。。我为电影技术迈进新纪元高兴,但我不同意说这是一个动人的好故事。。。
嘛,微妙~虽然效果是没的说,但我还是不能够自我代入外星生物那~话说你们看到巨大化人形机甲就那么被砸烂的时候,不会感到惋惜的嘛~~虽然是量产机啦...再话说,你们没觉得avatar是放大版蓝精灵吗...
主题还蛮符合丑国热爱侵略的本性
场面恢弘华美,情节烂俗狗血
不如阿凡提
望京星美的服务真是差得首屈一指
从电影观感来说,《阿凡达》的立体效果确实是革命性的。该故事你可以说它是老套的,但绝对不简单。可以说商业电影里的中上水准吧。
拆迁者爱上钉子户!
印第安在白人领导下的反白人入侵战争,可惜史实与此相反
十二年前南京只有一家IMAX在河西万达,一家人周四晚上去排队买了周五22:00的电影票:但其实当时看完,并没有意识到什么,我记得当时报纸还说片子不如泰坦尼克号感人,卡梅隆不行了云云。现在,我刚走出影厅,一想到这是一部12年前的电影,就感到一阵绝望:我们一点进步都没有,只等着卡梅隆未来再提前十年二十年拯救我们。
那时这部电影风靡一时啊,到现在还有关于阿凡达cosplay的形象,可以说是经典了,开启了我们新的视觉感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