栩谷是个无法活在当下的男人,全片都仿佛抽离于世,感觉一直在逃避,好像无法直面赤裸的生活。
明明和祥子同居,被桑山问起却要含糊不清地回答,桑山问他是否考虑结婚,他确反过来说也许先被对方甩了;在居酒屋被编剧家泽井问起他与祥子的关系,回答也是模糊的,被泽井评判为“过家家”;桑山给祥子看自己写的以她为主角的剧本时,栩谷也是自抽自烟,不看着他们;日常与祥子吃饭也是,几乎只顾闷头吃;祥子说怀孕了考虑生下来,他说没有信心做父亲,全程对话不看祥子;祥子流产回来,背对着她装睡;他知道祥子与桑山在一起后的反应也是淡淡的“扫噶”;甚至殉情前最后一别他也没有看着祥子说再见。
栩谷这个懦弱的逃避的男人,影片中也有活在当下的几个场景:与祥子在一起的雨夜,街头被祥子捉住的小龙虾仿佛见证他俩感情的信物,躺在雨地里表示自己对女人又感兴趣的栩谷;祥子怒泼泽井后忙不迭向对方道歉的栩谷;小酒馆里和祥子一起大声K歌的栩谷;发现玲玲在拍自己后反手掌握镜头权的栩谷;改写“腐花之雨”的剧本,写下“抱紧祥子,亲吻她的嘴唇”的栩谷;最后跟着祥子的幽灵站在房间门口流泪的栩谷。
死去的小龙虾代表了他和祥子走到尾声的感情,这感情在栩谷看来是有些随意的,不能长久的。
祥子桑山的殉情给栩谷带来的影响是持续的,与伊关的神奇相遇及长谈把栩谷逐渐拉回到了当下,后来镜头中反复出现的不停游动的金鱼代表了栩谷重新开始活到当下。
所以有了他对剧本的修改,有了祥子幽灵的出现和他站在门口直面一切留下的泪水。
看《火口的两人》开始注意到导演剧本里的饮食男女。
这部剧也是一样,三场酒,三顿饭,栩谷与祥子的关系从祥子主动接近身为导演的栩谷,到栩谷开始压制祥子,再到二人进入相互厌烦的状态,在喝酒与吃饭的镜头中全部呈现。
饮食是生活的基础需求,没有祥子与伊关一起喝酒吃饭的镜头,彼时祥子一心追求事业也支持伊关去奋斗,祥子不需要生活。
对比之下,和栩谷一起的祥子渐渐认清事业无望的现实,生活成了追求的方向之一,她希望与栩谷成为家人,既有和事业相连系的酒馆场景也有了生活烟火气的二人火锅镜头。
祥子主动接近栩谷的酒局
被泽井指出二人“过家家”的酒局
桑山邀请祥子主演,祥子欣喜却又小心翼翼观察栩谷反应的酒局
栩谷随口应允写一个适合祥子出演的剧本
发现小龙虾死去的那顿火锅
感情走到尾声的二人,一顿已经完结的早餐 日常游离于外很少表露情感的栩谷,在第二场火锅戏时会主动给祥子夹菜,也会拿面条关心小龙虾,当然与他需要掌握火锅的节奏有关,也是他对先前拒绝成为父亲拒绝成为家人的一种廉价的弥补。
终究祥子的殉情给无法活在当下的栩谷上了残酷的一课。
持续的雨水是对过往腐坏的情感的祭奠也是对过去的栩谷的洗礼。
只是,雨会停,游动的金鱼会死,惯常游离逃避的栩谷,今后是不是能一直活在当下呢?
背徳と淫行の果に、欲情の喚起ではなく、エロティシズムの消尽がゴールとすれば、画面に置いてそのアクションとリアクションの連鎖をいかに実現するか。
これこそが、セックスのイメージが溢れ返っている今日においてもなお、ピンク映画を撮る際に乗り越えなければならぬ、最初の壁である — 徹底的に「立たせない」ピンク映画の創出。
本作最後の「大乱闘」は、観客を前にして臆することなく、その具体例を提示する。
それぞれの役者は特権的なカラダを持っているにもかかわらず、その使用法はしばしば笑いを誘う。
あんな出鱈目で無味乾燥なセックスはどうよ、と。
お尻を掘る男は、必ず掘られるし、死体に近い男の上に跨る女性は、カメラを持って彼の苦悩する顔を撮って見せる。
こうやって愛の傍らに、対峙と降伏の力学が働かなくなり、乱調し、空転しはじめる。
兎にも角にもやりっぱなしで、垂直と水平の交差のみで構成される肉体の苦戦が耐え難いけれど、画面に映っている男女の振る舞いは、果たして最悪なのか、それとも最悪の始まりなのか、もっと言うと、最悪の向う側に何があるのか、誰も判らない。
そもそも監督は、見せようともしない。
少なくとも、スナックで熱唱する祥子をじっと見つめる桑山の眼差し(45度の仰ぎ見)や狭い空間での3人の構図が、おそらく伊関のケツの「再開発」を目撃する栩谷にとっては、最も優しいデジャブになるかもしれない。
熱唱の続きはあるが、悪夢の続きはどうも思い出せない。
祥子に纏わる死の淵を覗く純愛劇で終わるピンク映画は、やがて「さよならの代わりに」、ピンク映画自身の死を思い出すための最良の悲歌として遠くから響いてくる。
剧中片尾曲出来,一会儿竟然还有一小段彩色的段落。
几句歌词之后,一股热流涌上喉头,涌上眼睛。
这一小段就像密钥一般,把通片的颓废丧气,全扭转成真情实感了。
导演功力深厚啊。
黑白段落与彩色段落在时间上的层次安排的顺顺当当,毫无突兀。
两位男主,前任和前前任,后面得知交往都是女主,这个时机也安排的很正。
一会儿现在一会儿回忆,一会儿是他的回忆,一会儿又是他的回忆,时间穿梭,叙事清晰动人。
加上不少坦诚肉搏的段落,还有成人玩具,各种元素添加的也是恰到好处,又很匹配粉红电影的主题。
在密钥的解析下,导演把日本人那种内敛的极少明白直接表达的情感刻画的入木三分。
收尾好亮眼。
在上映的当地必然是又叫好又叫座的文艺片。
3 April 2024 香港文化中心不爱电影,但逃不掉。
那些一起看过聊过的文学、电影、艺术,是不是从来对你来说都不重要?
这听过最齐的一次掌声,在灯光亮起时。
将纯粹的肉体通过三位主角的职业,色情片导演、编剧和演员,引入大荧幕。
当男性被强制进入,当一贯拍摄女演员的导演成为被摄的物体,摄影机的使用权被易位,话语重新回到章节的他者。
影片结束,男主拿起话筒恶狠狠地唱再会的彼端,身后的观众也在轻哼,不过是风继续吹。
夏日雨中的清晨,蓝色的空气包裹着麻木的肉体,我也只想在你身边、在被子表面轻轻抽泣。
东亚三国的集体记忆和文化符号被一在提及,三个国家的肉体交织时,我与男主一起抽烟旁观。
一场注定落空的关系,正如得到机会修改过去后又不忍心对自己的回忆无情拆解,所以最想做的还是抱着你亲吻到花瓣全部被雨水打落,腐烂在丢失的这些年的水塘。
记得别踩到小龙虾。
来源:『花腐し』荒井晴彦監督 これはR40映画です【Director’s Interview Vol.370】渣翻:我(部分有剧透请注意,开头影片简介省略了🧎)40禁电影Q:这部电影有趣得令人惊叹,不过制作完成后的反馈怎么样?
荒井:被说“这是一部会筛选观众的作品”之类的。
因为现在只看肤浅电影的傻子太多了。
想说“《怪物》(2023)那样搞都能得奖,我们可不得不去迎战了吧”。
但这种话几乎是不能说的吧(笑)。
最近,遵纪守法、political correctness之类的,开始决定一部电影的价值。
s3xual harassment当然不能在电影中出现、s3x场面本身也被避讳、r@pe肯定不行、写r@pe场面也不行。
这些理由都太扯了。
《在那里的鬼》(2022/广木隆一导演、荒井晴彦编剧)讲的是井上光晴和妻子、濑户内寂听之间三角关系的出轨故事,但这个故事本身就会被现在的年轻人判出局。
在电视剧里,出轨了就会被当成犯罪分子对待,年轻人被植入了这样的价值观。
只宣传“出轨片”的话,就几乎不会有观众来看。
所以我都觉得年轻人不来看也行了,就说我们这是“40禁电影”(笑)。
还有“没文化就不能看哈”。
没文化还能看着有意思的是山田洋次的电影吧(笑)。
Q:算上这部作品您总共导演过4部作品,和至今为止您参与编剧的作品数量相比少之又少,但能感觉到您执导的电影在视听方面都很考究。
至今为止,您经常让他人来拍摄自己写作的剧本吗?
荒井:是这样呢。
有人和我说“这部没有《火口的二人》那么好”的话,我就会想“拍都拍了,现在才说晚了吧”。
何况我还在拍完第一部片之后就空窗了十几年呢。
拍片这种事应该越早拍越好吧。
年轻又精力充沛时写出来的剧本,现在已经写不出来了。
我写的那些东西全都被其他导演们榨干了啊(笑)。
从《火口的二人》到《花腐》Q:听说这部作品原定过由足立正生来执导吗?
荒井:2004年在汤布院电影节的时候,广木隆一和竹中直人就说想拍《花腐》了。
竹中好像说过如果自己做不了导演,“我当演员也可以,就让我加入广木的剧组吧”。
我想着“原作就这么有意思吗?
”觉得很担心。
那段时间我试着读了之后,发现这是一部非常形而上的小说,真想问“他们觉得哪里有意思啊?
准备拍成什么样啊?
”(笑)。
所以我想着如果是足立的话应该能处理好、就让他写了梗概,结果完全是按照小说顺下来的,我就让他走人了(笑)。
我想这是不是哪里误会了呢。
虽然足立正生是一个超现实主义的人,他是不是因为往返于原作的方向而变了呢?
虽然他也拍出了《REVOLUTION+1》(2021)那样的电影对吧。
不过这之后,我和松浦老师见了面,跟他说了类似“请把原作交给我”这样的话,也顺势决定这次就让斋藤久志来拍吧。
然后在2013年左右让中野太写了剧本。
2013年10月剧本初稿完成,斋藤读完评价说“是中野太版的《新宿混乱的街区》(1977)呢”。
虽然这么说了,但他最后也没有凑到钱来拍,那个剧本就那么放在那里了。
Q:您自己有了想执导这部作品的想法是在什么时候呢?
荒井:是在《火口的二人》下映之后吧。
现场拍摄相对来说也很顺利,就感觉“是不是再拍一部也行啊”。
大概是那个时候联系的现先生(制片人佐藤现)吧,把剧本送过去、他回复说“拍吧”,然后就去见他了。
当时的事情我现在还记得很清楚的。
那是个雨天呢。
从御茶之水的医院去东映公司,我们在楼下的咖啡店聊了聊。
不过那之后还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年月变了、新冠疫情也开始了,剧本里全是密接的场景,所以还被说“这肯定还是不行吧”(笑)。
Q:有没有哪件事情让您觉得因为有了《火口的二人》,这部作品才有制作的可能性?
荒井:我觉得《火口的二人》得了《电影旬报》的年度最佳是挺大一部分原因。
《火口的二人》那时的平面摄影师野村佐纪子在片场一直不停地快拍,照片里记录下的工作人员们所有人都是带着笑容的。
那么快乐的现场,我就想着“那要再来一次吗”。
下面这个事情也是这样,亲密行为协调员西山老师也和我们说他很愉快,还说“下次也请叫上我”(笑)。
一开始,我还有川上(摄影川上皓市)谁的,还说“不需要亲密行为协调员之类的吧”,但现老师和我们说“这是为了保护导演和演员们”。
不过我最早是和(西山老师之外的)另一个人谈的,那个人说什么“私处贴就像是口罩”。
川上说“虽然私处贴拍出来会穿帮,但是毛能被拍到的话也能用吧”,那人就说“在好莱坞(他立刻就说出了‘好莱坞’)拍的话他们就会在私处贴上面接上假毛”。
他说得做到那种程度。
于是我说“有个叫大岛渚的人通过《感官世界》(1976)拓展了电影的表现手法,但如果按你的说法,从今往后都拍不出这样的电影了,是这个意思吧”,他说“对”。
我正想着“不太想和这人一块搞啊”,对面传来一句“我没法和这些人一起工作”(笑)。
在日本,亲密行为协调员仅仅只有两个人。
结果就是,让西山老师而不是那个人来真是太好了。
让爽快的人来搞真是太好了。
自编自导的功与过Q:您自己在作为导演的同时,会有变动剧本的时候吗?
荒井:是啊,每天、每晚都在修改呢。
Q:对剧本创作来说,是否由自己执导会有什么不同的影响?
荒井:确实不一样的。
只写剧本的时候,就会一边挑衅地想着“怎么样?
给我拍出来啊”一边写,但面对自己的时候就做不到、哪怕对别人就能说出来(笑)。
所以不尽量用别人写的剧本的话就肯定不行。
从某个时候开始,自编自导的人不是变多了吗?
很多人都是独立电影出身,“不如省钱不找编剧”这种资金上的问题或许也存在,但我觉得这种想法让电影变得贫瘠了。
自己这样做过就会知道,“这么写拍的时候太麻烦了”或者“这块估计很花钱吧”就不写了。
我认为这种事情会让电影渐渐萎缩。
但是我也被人说过“就你还说这种话?
”“让你拍别人的剧本的话,你也会把内容改掉吧”(笑)。
拍《身心投入》的时候,他们也抓住把柄得意洋洋地问我,你说什么“不准在片场改剧本”不还是改了吗?
“你不也在改吗?
”之类的。
但是我还是觉得“sb,我说的是我不准别人瞎改我的剧本,那我自己改我自己写的剧本有什么问题?
”(笑)。
Q:您现在理解导演们想改剧本的理由了吗?
荒井:基本上是朝着降低导演拍摄难度的方向修改的。
这是很明确的。
我是编剧,在作为编剧拍电影,所以我不会做出那种修改。
Q:这次的拍法是不是融入了您对其他导演的回应,像是在说“这样拍不就行了吗?
”。
荒井:是不是呢?
这就得看同行们是怎么看的了。
当副导演的时候下过不少功夫Q:您好像会很下功夫去讲究剧本里没写出来的那些细枝末节的部分,比如小吃店里正在播放的音乐,一般来说(因为预算问题)会播放免费音源,但您会放真实有人演唱的版本。
荒井:在韩国小吃店里,是打算用韩国的伽倻琴来演奏巴洛克音乐,就找了伽倻琴乐手在后期录音棚里录制。
设定上是黄金街的店家那边的音乐,如果用CD版本的曲子会很贵,所以请了山崎ハコ来翻唱一些她第一次唱的歌。
做《福田村事件》的时候,当时去了铃木庆一家里工作,他是用电脑来做的,我有点惊讶。
因为录音部门说“感觉虐杀的场景给得不够啊”,我们就提出“既然是乡村庙会一般的一场虐杀,要不要加太鼓的声音进去?
”。
然后佐伯俊道(编剧)说,“新藤兼人导演的《鬼婆》(1964)里,林光就用了日本太鼓”。
想着“啊,那效果应该不错”准备加进去的时候,才发现铃木庆一那边没有日本太鼓的音源。
我说“这个声音不是日本太鼓吧?
”,他说是韩国的什么乐器。
我觉得这明明还是一部有关残杀朝鲜人的电影,这么用肯定不行的啊。
我在小录音棚或livehouse里给四部作品都录了音乐,应该算是奢侈的吧。
Q:把自己写下的文字落到视听的实处,这个工作过程是怎样的?
荒井:我很喜欢最终版本的剪辑和混音的过程,因为虽然只能在自己拍下来的素材范围内进行变动,但在这个范围之内也会经常有“这样做应该比剧本本身效果好吧?
”的想法。
Q:剪辑时也会出现变动剧本的部分吗?
荒井:大体的走向还是一致的。
只是有时候为了缩短片长,会强行剪掉或者拼接起一些素材。
因为我以前干过粉红电影的副导演,那时候很多事情都必须得自己亲身来做,比如喊着要服装但又没有服装部门的时候。
衣服就从女朋友那里借两件过来,取景就直接用自己家之类的。
因为抱着类似“就只有导演最碍事了”的想法(笑)。
自己写剧本、自己安排叙事,就会想着“搞什么啊,根本不需要导演啊”。
因为是粉红电影,所以在混音的时候就可以无视版权随便用音源(笑)。
不过那样做的代价就是发行不了录像带了。
不会使用流行语Q:在请人出演自己的剧本时,您是如何指导演员的表演的?
荒井:我们倒是不会聊得那么长篇大论。
之后看成片的时候,我心想“虽然我什么也没讲,他们竟然完全朝着我想的方向去做了”。
特别是さとうほなみ的表现让我有这种感觉。
但是我们在汤布院聊到的时候,她却跟我说“您可是确确实实地讲过(表演指示)的”(笑)。
Q:以さとうほなみ的台词为代表,您是怎么写作角色年轻时的台词的?
写作和自己年龄段不同的角色的台词会不会有难度?
荒井:我是写不出现在的年轻人说的话的。
但是这部电影的故事(在设定上)稍微有点古早,所以我写的台词可能也能蒙混过去。
《W的悲剧》的导演泽井信一郎说过,“我经常被人说过时了,但这样不好吗?
现在的流行语是绝对不能用在电影里的。
不然电影就会立刻过时。
但是已经过时的东西是不会变得更过时的,所以没关系”、“越普通的台词越好”。
就算有些人是冲着做出现代感而采用年轻人的流行语,我也理解不了这种想法。
Q:栩谷和伊关二人都是电影制作者,您在剧本中有融入您自己对电影的考量吗?
荒井:应该是有的。
虽然和原作无关,电影版设定在上映粉红电影的电影院崩溃、拍摄从35(35毫米胶片)转为数字摄影,那段粉红电影的终末期。
我想这部片应该是献给粉红电影、同时也是献给某个女人的,交织在一起的安魂曲。
Q:我很喜欢伊关写不出剧本时,不经意间吐露出“到最后也没什么想写的”的那个场景。
荒井:那倒是我的真心话。
我女儿在汤布院电影节看过那场戏之后跟我说,“爸爸,你成为了某个人物,也成为了一个父亲。
我也成为了一个母亲呀”,那时感觉眼泪涌上来了……。
不清不楚也很好Q:请您聊聊是如何决定选择绫野刚、柄本佑、さとうほなみ三人出演的。
荒井:好难的问题(笑)。
一开始我们给栩谷定的是年龄在五六十岁,故事发生的时间也是现在。
但是找不到愿意全裸出演的人,而且他们和年轻时的形象相差太大。
所以考虑把设定改为十年前栩谷四十多岁的时候,绫野刚的名字就出现在我们眼前。
我觉得他在《只在那里发光》里很有魅力。
但考虑到他身边的种种谣言、有点不太放心,所以就想让柄本佑也参与进来。
但是真正进入片场,就会发现他是一个用心又认真的人。
他给人感觉和(松田)优作一样,虽然优作也经常被人说是一个很暴力的人,有时候会说“我只不过做到这点程度,为什么你们都跟不上我?
”,展现出自己的能力。
小健(萩原健一)身上好像也有这种感觉。
绫野和佑的双人镜头真的是绝妙对吧。
他们两个表演的性质不同,互相都有意识地处理着这一点来演(笑)。
我很明白他俩这种情况。
Q:这两个人作为对照而存在,同时又能感觉到他们的一致。
这一点是绝妙的。
荒井:不过也就只是两个男人在聊天的场景罢了(笑)。
Q:两个人的相遇是由过去和现实交错而成的,这种结构也非常有趣。
在开场戏中,栩谷进入只在一半空间落下的雨中那个场景,也是剧本里写好的吗?
荒井:从一开始就写了。
设定是借进入雨中来表现进入另一个世界,另一边所发生的事情可能是真实的、也可能是虚假的,或者也可能是栩谷进入了逝者的世界。
虽然也有人说这部分内容很难理解,我觉得各人有各自的理解也挺好的嘛。
我也老被问“他是坠入梦境了吗”“那台电脑里的东西是谁写的”之类的问题。
现先生没和我说过,但我觉得会说“观众看不懂这里吧”的制片人还是很多的。
柄本明在汤布院电影节的研讨会上就说了,“为什么就非要想看懂呢?
不清不楚的不是挺好吗?
”。
真是句名言啊(笑)。
现在有那种想法的观众太多了吧。
我们年轻的时候看不懂的电影多了。
英格玛·伯格曼什么的完全看不懂(笑)。
读完电影杂志上的影评再去看,也还是看不懂。
所以我最后的结论是“神的问题,日本人是搞不懂的呀”(笑)。
Q:虽然没有特别明确的解释来描述这个片段,但是也没有感觉到所谓“看不懂”的违和感。
荒井:因为我是现实主义者、只能基于现实来考量,也很讨厌幻想之类的词。
所谓幻想,对我而言只是从严峻的现实中逃跑的一场梦。
所以我有点烦别人说我写的是幻想故事。
为什么做得不那么现实的话就得马上说这是幻想呢。
原作里写的是,祥子走上楼梯,然后以“试图追随其后的栩谷,又一次从第一阶起,向自己刚刚走下的楼梯踏出脚步”这样一句话结束。
我想,啊,就是这里吧,让我觉得它必须得做成幽灵电影。
所以与其被说成幻想,我觉得被说成幽灵电影更合适。
Q:结尾的卡拉OK片段也是,让人觉得很惊喜,拍得非常好。
荒井:那是自己当导演才能做到的效果哦。
二重唱的形式是在片场拍到一半才想到的。
我问绫野“能唱吗?
”,他说“啊,好的”,我们就这么拍了。
感觉效果很好,拍着拍着眼眶也跟着湿润了。
但是那首歌有整整六分钟啊。
在电影中间部分、或者回忆片段里把六分钟都用进去肯定不可能的吧。
但是又不想浪费这段素材,所以就放到片尾字幕来用了。
Q:一直注视着歌唱着的祥子的桑山(吉冈睦雄),在栩谷开始唱歌的那一刻眼神迅速闪开了。
真的很细致呢。
荒井:那个地方啊,是栩谷把烟灰缸放在了桑山给祥子写的剧本上。
而桑山把它挪走了。
虽然我什么也没讲,他们就那样自然地演出来了。
当然还想继续做导演Q:相信您这次也能收到作为导演的反馈,那今后还有继续做导演的意向吗?
荒井:有这个想法,但是我的体力……。
这段时间做了手术又住院,晚上完全睡不着……。
会想“死在这里的话就上不了颁奖典礼了……”或者“明年就拍不了那部片了啊”。
也会感觉到“大夫,就拜托您了啊”。
住进ICU的话就会睡不着觉呀。
然后我就想那些死去的前辈们,藤田(敏八)活到65岁。
神代辰巳活到67岁。
和他们比我不是活得够长了吗。
深作(欣二)活到72岁,笠原(和夫)活到75岁。
和他们比我也还活着嘛(笑)。
或者会想是不是也该要死了呢。
但是我一出院就被安排上了紧张的采访日程。
哪怕是在大病初愈后(笑)。
神代导演在五十出头的时候拍了《红发女郎》(1979)。
那时候他说“写剧本是种体能上的疲惫”。
我可能因此才得以出场。
神代导演五十多岁、开始疲惫的时候,我刚好三十岁。
真的是很幸运。
因为手术,血栓在我体内游动、有可能会引起中风麻痹,我心想“可别让我得上语言障碍或者意识不清什么的啊”,像新藤兼人导演那样都坐轮椅了还能去片场那种的。
虽然人在片场,但是工作不都是让别人来干的吗。
不过好在我挺过来了(笑)。
评分:80/100(80给画面和音乐,50给演员,剧情倒扣50)画面和音乐有好多,剧情就有多令人无语。
伊关和栩谷这两个一事无成的男人像水蛭蚂蟥一样,除了拖累有生命力的祥子和相对着自爱自怜之外到底还有什么用,住着女方房子还PUA人家没有能力演技不好没有观众。
祥子明明是一个眼睛闪闪发光又很有活力的人。
她摊上这俩贵物真是倒了三辈子血霉。
(这俩混账东西就是把鲜花打落和沤到腐烂的连绵大雨。
)哥俩看着两姑娘做的时候,完全是养胃脸✖️2。
或者说里面所有和性、情欲直接相关的场景,都从戏里养胃到戏外(指传染观众)。
而且这部接在《黑道与家族》后面看,实在是对男性气质的大肆嘲笑。
一边是传统黑道的末日悲歌,一边是粉红电影的追忆和“挽歌”,两部都是镜头画面很美但剧情一坨。
如果说黑帮的任侠与担当还有一点悲壮凄美的话,那花腐及粉红电影这种扭曲的、理直气壮的对女性的剥削打压,干脆彻底腐烂算了。
有一说一,能看到柄本佑的角色被说短,绫野刚的角色做完之后女方说这次算我服务你,还挺好玩的。
一方面像是什么恶趣味和低俗玩笑,另一方面可能除他俩以外再也没男演员能演得这么萎靡但不怎么招人烦。
#小卷儿2024电影清单# 20240818《腐花之雨》之49当我不再对性感到羞耻时,我现在能够好好欣赏《火口的两人》和《腐花之雨》了,虽然这两部是情色电影的噱头,但是名副其实的好剧本好故事。
导演荒井晴彦是个很厉害的导演。
性只是主角深入内心,了解自己的一种链接方式而已。
两个男人,一个五年没拍片的粉红电影导演,一个写不出剧本的编剧,拼凑出一个有着电影梦的女人祥子为何自杀殉情的故事。
26岁意外怀孕,编剧男友希望她生下孩子,她拒绝了,然后分手了。
她不希望孩子阻碍她追寻自己的演员梦。
32岁她和导演男友同居六年,再次怀孕,演员梦不顺利,年纪大了,她和导演男友商量她想生下孩子,郁郁不得志的导演男友拒绝了,他说他不想组建家庭,和谁都不想,他不想被责任束缚。
孩子流掉了,三天后心如死灰的祥子和另一名导演被发现殉情在海边,是什么原因让她选择了自杀?
是被抛弃?
同时被演员梦、导演男友、孩子抛弃吗?
导演说,电影和祥子都抛弃了我。
一个不幸的男人是没办法让女人幸福的。
男女之间的感情无法长久保鲜,会慢慢腐败,直到走到离别。
不要等到失去够才追悔莫及时才后悔遗憾,在一起的时候请珍惜,请表达你的温柔,你的爱,你的支持,你的热情。
结尾彩蛋,导演真的造了一个美好的梦啊!
这电影营造的一种搞笑又哀伤、深沉又缱绻的氛围,让我看完以后感动在心头萦绕。
在电影的一开始,就有一对男女躺在汹涌潮水的海滩上殉情。
绫野刚饰演的栩谷去参加葬礼,死去的女人祥子是他的前女友。
当别人问起,他们为什么自杀?
栩谷回答:因为龙虾死了。
拍电影不成功,栩谷交不出房租,被房东要求去驱赶另一个公寓的租户,也就是影片另一个男主角,柄本佑饰演的伊関,也是一个写不出剧本的AV编剧。
两个男人在喝酒谈天时,聊起各自的前女友——当电影是现在时是黑白色的,当回忆过去时,电影变成了彩色。
聊着聊着,他们发现各自的前女友是同一个人,也就是祥子。
2000年时,还是学生的伊関和祥子在一起,那时的祥子还是个憧憬成为演员的学生。
2006年,和栩谷在一起时的祥子,已经是一名pink film的女演员。
和两个男人的相处过程都是从喜悦,给予到产生裂痕,失望,决裂。
两个男人陷入对祥子的愧疚和怀念中,失去了祥子的世界没有了颜色。
影片中里有很多处电影情结,男女主角都是电影从业者,并且是郁郁不得志的角色。
甚至有祥子出演一部pink eiga的拍摄片段。
还有一场戏,课堂上男教授说,因为你们没有活在当下,所以写不出好剧本。
一个学生问:电影从卢米埃尔到现在已经106年了。
意思是经典早被别人拍过了。
老师说,过去的人是拍不出2001年的日本人的当下的。
你们得去刻画活在当今时代的人们。
对于电影片名的由来,有这样一段对话。
来自万叶集的一首俳句。
腐花之雨。
也让人回想起与祥子的初遇,连绵不绝的大雨,还有那只出现在街道上的龙虾,被养着养着死在鱼缸里的龙虾🦞。
电影后段很温柔的一场戏:栩谷醒来发现伊関把两个人聊天内容写成了剧本,看到他自己描述和祥子的最后一幕对话,当时原场景是祥子说自己和桑山出轨时,栩谷没有任何表示,只是说哦是这样。
栩谷删掉了这段对话,先是改成了栩谷听到祥子的话后,狠狠的打了她,祥子说,别打我的脸,我可是个女演员。
栩谷又删除了这段对白,改成,栩谷凝视着祥子,紧紧抱住祥子,唇を重ねる。
栩谷站在楼梯间,看到一袭白裙的祥子的幻像,走上楼梯,消失。
电影的结尾,是桑山、栩谷和祥子三个人之前一起唱卡拉OK的闪回。
祥子唱的是山口百惠的《さよならの向こう側》。
从当时的场景可以看出,祥子认真看着屏幕唱歌。
栩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而桑山,一直眼睛看着祥子。
(片头殉情的是桑山和祥子)
用山口百惠的这首当年隐退的谢幕歌曲,真是让我差点泪崩。
除了代表对逝去的祥子的怀念,更是77岁的曾经在七八十年代参与了pink eiga鼎盛期的荒井晴彦导演对粉红电影的一首镇魂曲。
再品味下歌词:何亿光年 辉く星も 寿命があると教えてくれたのは あなたでした季节ごとに咲く 一轮の花に 无限の命知らせてくれたのも あなたでしたLast song for youlast song for you约束なしの お别れですLast song for youlast song for you今度はいつと言えませんあなたの燃える手 あなたの口づけあなたのぬくもり あなたのすべてをきっと 私 忘れません後姿 みないで下さいThank you for your kindnessThank you for your tendernessThank you for your smileThank you for your loveThank you for your everythingさよならのかわりに眠れないほどに 思い惑う日々 热い言叶で支えてくれたのは あなたでした时として一人 くじけそうになる 心に梦を与えてくれたのも あなたでしたLast song for youlast song for you涙をかくし お别れですLast song for youlast song for youいつものように さり気なくあなたの呼びかけ あなたの喝釆あなたのやさしさ あなたのすべてをきっと 私 忘れません後姿 みないでゆきますThank you for your kindnessThank you for your tendernessThank you for your smileThank you for your loveThank you for your everythingさよならのかわりにさよならのかわりにさよならのかわりに
在潮涌潮退的岸边粉红电影导演和粉红女演员为何“殉情”?
作者:Gansen豆瓣 @ gansen荒井晴彦的《花腐》是我今年最喜欢的剧院电影。
时长约两个半小时,宣称改编自诗人/小说家/文学研究者/影评人松浦寿辉的同名小说的《花腐》,如题名所喻——阴历四月里连绵不断的、让卯花都腐烂的雨【1】,全片充斥大量被雨水和阴霾时刻包裹的场景,第一眼看上去冗长,沉闷,颓败。
尤其是当越来越多聚焦少数者追求正确性的新时代影像狂轰滥炸般登上银幕时,乍看之下以排他的自恋自怜的男性为故事中心的《花腐》似乎很过时。
可作为21世纪的一名资深电影人,他怎么可能意识不到这一点……【2】【1】松浦寿輝『花腐し』講談社、2000年。
【2】2023年的荒井,让我想起来了同样是粉红电影继承者的导演石井隆在90年代的遭遇。
借影评人藤井的话来形容 “就像那个时代一样,90年代后的石井隆仍然坚持在电影里创造完全非日常的纯粹虚构世界,可现代的观众已不再那么相信虚构的力量,他们只会觉得石井的电影很沉重。
他们无法产生共鸣,这个时代的主要的电影观众原本就是些年轻女性,和之前不同了,她们对石井世界的情色,暴力和hard-boiled不感兴趣。
观众层失去了多样性,这是事实“。
藤井仁子「日本映画の「失われた十年」——あるいは相米慎二と石井隆の21世紀」『キネマ旬報』(1566)、2010年10月。
《腐花之雨》剧照放映要结束时,我满脑子想的只有:我和荒井之间相差的近50年的岁月,究竟真的有那么久吗?
它真的可以让所谓的差异横亘在我们之间吗?
虽然从不觉得荒井是有才华灵气的电影导演,这部《花腐》好像也只是重复了一些我好像早就知晓的事理,但因为荒井在这个年纪还愿意让自己的影片带有一些朴实无华的,透彻得近乎真理的,私人性的特质,我要怎么才能拒绝不爱它?
在我的眼中,荒井的这部《花腐》才算得上是近来最具现在性的电影。
不愿看到它被埋没,也想记下自己第一次看它时的发现,所以有了这篇很啰嗦的观后感,期待获得一些共鸣。
从电影的第一个场景开始。
《腐花之雨》的第一个场景#1《腐花之雨》电影的开场:在潮涌潮退的岸边“殉情”《花腐》的第一个场景发生在,某个潮起潮涌的海岸边。
黑白的镜头。
有两个人面对面蜷缩着身体,侧躺在陆地与海水交界的地方。
在这个时刻还无法判断那二人是否已经死去。
有风,海浪一阵阵拍打上岸,时而在二人的脚边短暂停留,时而汹涌而上没过他们的腰间。
他们始终一动不动。
作为电影的开场,这是个没有太多情绪的,平平无奇的镜头。
下一幕,男主角栩谷在一个雨天去拜访死去的前女友祥子的父母,被质问“你是我女儿的什么人?
我的女儿为什么和那个电影导演一起自杀了?
那个导演是不是已有家室?
难道,他们是殉情吗”。
栩谷看上去是个本就不善言辞的人,他在老夫妇的质问面前语塞了,只能黯然离去。
他和她的死,也许是不道德的事件,还带着点儿荒诞。
《腐花之雨》截图场景切换。
室内的葬礼。
身着黑色衣服的一群人在餐桌上激烈谈论粉红电影界的没落现状,气氛压抑,像在猜测/暗示开场镜头里死去的电影导演是因为环境与职业的困境而不得已选择了自杀。
栩谷也在席上,他的工作也和电影有关。
混乱中有个男人站起身,质问栩谷“他们两个人到底为什么自杀?
你和那两个人都有交集。
你难道不知道为什么吗?
”—— “因为龙虾死了” ——栩谷不着边的含糊回答让来客们议论纷纷。
这里,他和她的死,也许还带有时代悲剧的刻印。
《腐花之雨》截图葬礼过后,电影才算是显现了一些原作小说的影子。
时间是2012年,那场半年前的自杀在栩谷的世界留下了阴霾——要将人腐蚀掉的雨水总是连绵不绝下在栩谷的周围。
拍不成电影的栩谷接手了一个兼职工作,前往一幢即将被推倒重建的破旧公寓去驱赶最后一位住客。
因此结识了故事另一位男主角伊関,一个怎么都写不出粉红电影剧本的,和栩谷同样郁郁不得志的中年男人。
《腐花之雨》剧照之后栩谷与伊関在房间,街道和韩国小酒馆的交谈场景作为主线贯穿了全片。
交谈的内容全都关于他们之间交往过的一位女性。
伊関在2000年与她相遇,她梦想成为一名像样的演员。
而栩谷则在2006年和她坠入爱河,她那时是一位粉红电影演员。
不同的时间,相似的是两个男人都对她怀有内疚之情,为恋爱关系的破裂感到遗憾。
这样的情节展开不得不说的确是很俗套的,是很男性视角的,但这个一点都不重要。
《腐花之雨》剧照包含二人交谈在内的所有现在时场景是黑白的,而回想镜头全都为彩色。
当两个人在一次次交谈过后,终于意识到他们所怀念的是同一个人。
除了栩谷与伊関的相遇方式,过多的交谈,及绵延不绝的雨水之外——像我在开头提到的那样,电影和小说《花腐》的相似之处简直寥寥无几。
如影评人樋口尚文在看过本片之后立刻言明的那样“松浦寿辉的原作被彻底地脱胎换骨,通过把与粉红电影有关联的各种要素导入人物关系的原型里,荒井把故事完全带入了自己的世界之中”【3】。
正确的指摘,但不到位。
【3】樋口尚文「樋口尚文の千夜千本 第208夜『花腐し』(荒井晴彦監督)」https://news.yahoo.co.jp/expert/articles/7becdbc538ff2f3bf4c46645211869aaffa1a256、2023年11月7日。
《腐花之雨》截图需要思考,那为何一开始要选择松浦寿辉?
从樋口尚文,甚至包括创作者荒井晴彦本人在内,至今没人提及这应该至关重要的一点:除了对题名有着绝好比拟作用的小说《花腐》之外,电影《花腐》更是对松浦寿辉另一个作品/意象——「潮涌时刻的岸边」——也有着重要的指涉/改编。
电影的血肉和后者才紧紧相关。
《花腐》里某个粉红电影的拍摄现场片头死去的粉红电影导演桑山,在全片中并没什么存在感,他几乎只在电影人们的酒馆聚会上安静坐在角落,或者在拍摄片场里充当和男主交谈的不起眼角色,和影片开场就一起“殉情”的女主角祥子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像样的交集。
这场引领全片的海边殉情戏,以及它的两个人物,其实可以说都与小说《花腐》毫无关联,是电影自身的创造。
可荒井偏偏,让这一幕发生在潮起潮涌的海岸边,让它超越小说的时空以更加有趣的方式导入了松浦寿辉。
#2《腐花之雨》松浦寿辉:作为场所/银幕的「潮涌时刻的岸边」除了导语提到的诗人,小说家,文学研究者和影评人之外,松浦寿辉还常年担任东京大学的教员。
2012年——恰好和电影的现在时间同年(此外小说发表的2000年,也是电影叙事提及的最早年份),松浦在东大本乡校区内发表了退任演讲,题为《在潮涌时刻的岸边活着——研究与创作的夹缝之间》。
演讲以作为意象的“在潮涌时刻生发的某种不安定的感触”为线索,从少年时代追溯到现在,那种感触如何指引并影响他走上文学研究与创作的道路,同时也成为了他人生的一种底调。
松浦寿辉那最初是怎样的一种感触?
松浦这样描述。
“站在潮水涌来的岸边,海浪以不同的轻重缓急的程度,按照一定律动拍打过来,观看这个过程的时间,像是被催眠了一般,然后当我踏入那涌来的海浪里,因为湍急水流使得脚下感到阵阵爽快。
或者在裸足下,浸水的沙滩一点点崩塌,发出沙沙的声响,我的脚也顿时陷入其中,由此带来的某种不安定的好似没底的感触。
些微快乐和些微不安混合在一起,那种不安定的感触是独特的,或者说是一种无依无靠的感触,我觉得正是它构成了我少年时代感性的中核”【4】。
【4】松浦寿輝「波打ち際に生きる——研究と創作のはざまで」『波打ち際に生きる』羽鳥書店、2013年。
数十年间,每当松浦在面对语言和众多记号时,总会调动这样一种感性的中核。
这不安定的,让人感到无依无靠的,甚至有些危险的感触,成为了他三十多年来所有创作里的一个重要的场所(topos)。
《腐花之雨》截图随后松浦总结了这场所的三点特质。
1.处于境界领域时的不安定与不分明;2.作为哺乳动物的人类处于海水与陆地的交界处时候,必然伴随着向前一步就窒息向后一步就可安心的紧张感觉;3.因其可引发引发预感/畏惧/诱惑的感觉,所以它也同时是可以迎接他者到来的地点,那个异形的他者会给我们的生存带来威胁。
的确,电影开头的两个人置身于陆地与海洋的交界地带,随着潮涌潮落“向前一步就窒息向后一步就可安心”,生死的境界线一时间模糊了。
那么在这个相对浅显的相似之处外,这个松浦口中的作为场所的「潮涌时刻的岸边」与作为电影的《花腐》如何产生进一步关联?
《腐花之雨》剧照虽然数量不算多,但松浦的电影评论的确精致耐读,东大任教时也开讲过专门的电影课程。
在演讲中回顾到电影于自己的意义时,松浦断定地说“电影对我来说究竟是什么呢?
我想,电影院的银幕,不就是一个像是潮涌时刻的岸边的场所吗,简直太符合了”【5】。
【5】松浦寿輝「波打ち際に生きる——研究と創作のはざまで」『波打ち際に生きる』羽鳥書店、2013年。
至于为什么相似,引用松浦原话来说就是:“电影院的银幕就是一个正因为危险才愈发有魅力的境界,从那彼岸,影像和声音的波浪带着律动像潮水般阵阵涌来。
观看电影就是用身体感受那阵阵潮涌潮落,在不安定和沉醉中和它相遇的体验。
电影对我来说就是这样的东西。
去写文章来评论那究竟是好电影还是烂电影,说实话在我看来没什么意思。
虽然在世俗层面上我的确做了不少相关的工作,可我至今也不觉得那是多么有趣的事”。
《腐花之雨》剧照抛开松浦所使用的潮涌这个比喻,不得不承认的是,他所形容的电影本质其实并不是多么新鲜的东西,因为无数电影人和研究者都曾讲过类似的话。
基于投射机制而在银幕上现形的电影,它的生命依赖光与影的交替,它让大量未知的影像和声音的混合涌出,它让观众在意识和无意识间/半梦半醒间徘徊,给他们幻觉般的体验,它就像一场催眠…但,荒井偏偏导入并再现的是松浦使用的比喻【6】。
【6】关于自身的影院体验,影评人上野昂志曾用“投射在自己头盖骨外的一场梦”来形容。
上野昻志『映画=反英雄たちの夢』話の特集、1983年。
松浦寿輝《花腐し》《波打ち際に生きる》因此可以这么推断:导演桑山和女演员祥子,他们不像拍不成电影的栩谷,也不像写不成电影剧本的伊関,而是创造出了货真价实的电影。
所以,他们到达了离电影最近的位置,于是他们可以置身在——涌潮时刻的岸边的——也就是银幕旁,在那里获得了半梦半醒半生半死的境界体验。
无论桑山和祥子的死因究竟是否真是不道德的殉情,爱电影的人哪怕是自尽也应当要在那样的岸边。
2012年初,松浦寿辉在东大校园里做了这场演讲。
电影《花腐》里的2012年初,也正是粉红电影和粉红女演员在某个潮起潮涌的海岸边殉情的时间。
导演荒井便是用这样的方式架空了小说《花腐》,让电影在另外的时空导入并回应了小说作者松浦寿辉。
不仅是开头,同样的指涉在影片的最后一个场景也有出现,这留到最后再讲。
《腐花之雨》工作照下一节讲电影《花腐》对粉红电影的引用模仿。
据我的观影经验,好像没有其它的电影类型,比粉红电影更适合和「涌潮时刻的岸边」联系在一起。
这也是为什么桑山与祥子一定要在岸边“殉情”的另一个不可不说的理由。
#3《腐花之雨》伤害与被伤害会永恒循环……就像那些粉红电影里的水一样早年的荒井作为粉红电影的编剧,与神代辰巳,曾根中生,小沼胜和相米慎二等才华横溢的导演共同走过了日本电影的70、80年代。
这个日活和东映等大型电影公司都纷纷制作以情欲戏为要义(通常60分钟的片子要有4场以上情欲戏)的影片的时代,那是荒井电影养分的来源。
他1997年的长片首作《身心投入》和几年前夺得旬报best10首位的《火口的二人》都致敬了粉红电影。
常年担任电影杂志编辑工作的他,也为日本粉红电影的历史提供了了大量有价值的证言。
《火口的二人》剧照《花腐》的采访,荒井晴彦一句简短的发言令人印象深刻。
他说:“这部片子是我献给粉红电影的镇魂曲”【7】。
【7】荒井晴彦「これはR40映画です【Director’s Interview Vol.370】」https://news.yahoo.co.jp/articles/fbd1a68ac09c3c752d1376b4f6407816ddbf1292、2023年11月10日。
镇魂,而不是常见的致敬或怀旧,这听来很不谦逊。
粉红电影作为一个庞大的集合体,它的“魂”是什么?
这个抽象的问题毫无疑问是无解的。
可如果荒井指的是他自己经手过的那些粉红电影的话,倒是没有人比他更有资格讲这话。
《腐花之雨》剧照而要为电影“镇魂”,对旧电影的引用模仿又几乎是唯一正统的方式。
据我的判断,《花腐》与荒井的前作之间最明显的最深刻的相似性正在于——把人和人之间的相遇,喜悦,渴求,给予,失落,憎恨,决裂……伤害与被伤害的生生不息的循环往复与“水循环”重叠呈现。
从电影里一句意义过剩的台词开始讲起。
在主角拥挤昏暗的小房间,乱糟糟的酒馆,下雨的街道,男女身体/情感纠缠的交叠上演之外,《花腐》里有这样一幕:电影学校的课堂上,一个年长男人站在讲台对着底下大声喊道“你们这些年轻人,根本没有活在当下(今を生きていない),所以才写不出好的剧本”,底下的学生们只茫然地听着台上传来的呵斥。
这个场景,它尤其缺少讲究的构图和色调,更像是某个真实发生过的课堂场景的记录。
但唯独“没有活在当下(今を生きていない)”这句台词怎么想都是突兀的,造作的,俗套的。
它存在的意义,好像是为了侧面说明年轻伊関的困扰——他之所以写不出好剧本,是因为没有活在当下(今を生きていない),可在这层意义之外,它还是有着过剩的造作突兀感。
它的意义过剩显然来自别有用心。
就像,荒井采访里说出的“镇魂”一样。
《腐花之雨》截图荒井晴彦担任编剧的粉红电影《母娘監禁 牝<めす>》 (1987年,导演斉藤水丸) 里,“活在当下”也被以同样突兀,意义过剩的方式被讲出。
女高中生千鹤在目睹了另一个同龄少女的自杀后离家出走,被偶然结识的不良青年带回家开始了同居生活。
青年的所作所为虽然过分,却让涉世未深的千鹤在短时间内懂得了爱慕,依恋,嫉妒错位与孤单失落的滋味……她好像开始后悔当初为何要离开家,又不舍得离开。
电影中段,为了讨好青年及他的朋友,千鹤和曾经的女同学取得联络,把她骗到了酒店的房间。
暴行过后,女同学在离开前,带着恨意对千鹤说“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今天的事,不会原谅你的”。
千鹤听到了却带着笑意,用轻松戏谑的口吻回答“其实我们早就死掉了。
我们现在,并没有真的在活着(今を生きていない),早就结束了”。
这里的千鹤。
俨然一位教育者在启示另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少女,只要被伤害过一次,也就是“死”过一次之后,之后就不再真正“活着”,也就是不再有不能忍受的痛苦。
《母娘監禁 牝<めす>》剧照《母娘監禁 牝<めす>》的末尾,千鹤的母亲来到青年家中,请求他放自己的女儿离开。
青年及他的朋友们提出以身体做交换,千鹤的母亲平静应许。
千鹤痛苦地哭喊并躲进了冰箱里,无法面对这残酷的交换仪式。
之后,千鹤如约重获自由,和母亲撑着伞走在回家的路上。
母亲只是略显疲惫,而千鹤魂不守舍。
然后,母亲呢喃道自己口好渴,随即不顾被雨淋湿冲到路旁贩卖机前拿起罐装可乐,心急地一饮而尽。
之后插入了两个特写镜头,千鹤望向母亲的脸,和她的视角镜头:可乐顺着下颚流下弄脏了母亲的脖颈,又和雨水混为一体。
然后镜头来到正面迎接主角,千鹤一把丢掉雨伞,不顾被雨淋湿盈着泪水向眼前奔去。
《母娘監禁 牝<めす>》截图这场戏最有趣的演出就是,用可乐和雨水演绎的“水循环”来肩负为全片收尾的重要叙事功能。
以为自己不再“活着”的千鹤,因为母亲的遭遇意识到了原来还有比那更加残酷的事情,自己好像又“死”去了一遍。
回家路上,千鹤为自己和母亲撑伞,为了不让雨水打湿身体。
但母亲却因为体内缺水,而不顾被大雨淋湿也让可乐进入体内,剩余的可乐则和雨水在自己的脖颈处交融。
这种水的流动就是一种最简单的循环。
在这之上,交换仪式中身体被沾染上青年体液的母亲,想来在这之后自然要厌恶起任何黏着液体的粘附,但由于身体缺水必须要再经历一遍液体的浸润。
那特写镜头的脖颈和流动的液体,谁看都带色情意味。
最后的那个镜头,千鹤也扔掉伞像母亲一样走进雨中,究竟是因为眼泪即将喷薄而出而让她需要补充另外的水分,还是在这之前星星点点浸入她身体的雨水需要以另外的途径被释放……就不得而知了。
总之,水循环这种东西,一旦开始了就不会停下,电影也一样【8】。
【8】 在【3】的影评里,樋口尚文还指出《花腐》前段葬礼场景里“古旧的骂战与乱斗”神似《新宿混乱的街区》。
这部同样经典的粉红电影于1977年上映,由曾根中生担任导演,编剧荒井晴彦。
还有,同样由荒井担任编剧的《红发女郎》 (1979年,导演 神代辰巳)里,有更大的水量。
磅礴的大雨几乎从开头一直下到了最后一个镜头。
雨不停下,主角们也不停地做,红发女郎的哭泣声也好像一直萦绕在耳畔,可想而知又有多少心碎的时刻,多少泪水。
水必须按照一定方向流动。
最后的场景在房间里,男女相拥躺在窗户下方,雨水甚至透过窗下进了室内,打湿了女郎的脸。
女郎说“要是雨可以一直下就好了”,于是,电影只用一个定格镜头收尾,从外部让雨水正下落的时空,此外更是让体液—雨水—泪水的循环流动暂时凝结,而不是永久终止它。
《红发女郎》剧照电影研究者加藤幹朗曾定义过:porno电影的本质在于,让两个身体的裂缝接触,使原本安稳的秩序被破坏,以体液(血液,爱液和唾液等)的流出来抚平混乱,体液的流出正是这种电影类型的一大奇观【9】。
荒井经手的粉红电影突出体液,以及作为它的延伸的雨水,泪水,这一点想来合情合理。
但并非所有的粉红电影都如此,斉藤不符合,神代也并非如此,好像只有荒井对水对液体如此关心,不仅量大,而且总想让它们循环下去。
只论循环,几年前的《火口的二人》也有相同特质。
在火山爆发世界末日到来前,两个人之间好像不眠不休一样经历了一次又一次小小的爆发/死亡。
可这次的《花腐》显然是让人感到怀念的特别的新作,它从题名开始就让久违的雨水下个没完没了。
《花腐》的前段或中段,男主角栩谷回忆起和相识不久的祥子坠入爱河的特别一刻。
发生在雨夜新宿黄金街的某个通道,两个人走出小酒馆,雨伞被掀翻在地上,虽然不情愿,他们开始享受雨水的拍打。
同样是让人物处于通道正中间的取景方式,这里就像是《母娘监禁》末尾的某种延续。
《腐花之雨》截图跪倒在地上嬉笑打闹的时候,祥子捡到了一只龙虾。
这作为两人的宠物之后陪他们一起生活了许久。
在大雨里相爱的他们,在家里一起相拥着淋浴,然后是分别进入浴缸,包围他们身边水越来越少越平静,他们的关系也愈来愈冷淡。
一天,水缸里的龙虾死了,栩谷和祥子之间爆发争吵,栩谷说出伤人的话,结局是决裂。
再不久后,是祥子和桑山在海边殉情的消息。
看到这里,会明白开头的葬礼上栩谷为什么要回答“因为龙虾死了”。
因为,借千鹤的话讲就是“其实我们早就死掉了。
我们现在,并没有真的在活着(今を生きていない),早就结束了”。
葬礼过后那连绵不绝的阴雨,原来是像栩谷一样找不到循环的出口。
《腐花之雨》截图直到影片快结束前上演的一场重头情欲场面。
准确来说,并没有情的存在。
栩谷与伊関从酒馆回到公寓的小房间,伊関工作时认识的两位年轻的成人片女演员早已在那里等候,她们说此时自己只想做只想赶紧到巅峰,请栩谷与伊関满足自己的请求。
之后就是四个人之间做来做去的,虽然有些小花样,但总体上过长的,干巴巴的情欲戏。
这里没有雨水的掺和,更没有泪水的介入,只有给予与索取,这是一场只有体液在交换的独属粉红电影的奇观,是对粉红电影原点的一种回归。
从本文的视角看,也是最纯净简单的一种水循环。
就像看到可乐和雨水交融的千鹤,在这过后的栩谷,也由于刚刚见证了一场混沌,而身处下一场循环的新起点。
《腐花之雨》剧照#4《腐花之雨》结尾 回归粉红电影的原点过后,哪怕电影在这里即将结束,但让人感觉,有什么东西才刚刚开始。
一切都不会尘埃落定,荒井的电影世界,伤害与被伤害,相遇和别离的循环不会终止。
类似于“我们哭过之后,就会看见光明的生活,我们就会带着笑容回想我们现在的不幸,那时我们就可以安息”或者“虽然发生了很多事情,但最后结果总是好的”【10】之类的东西,荒井是绝对排斥的。
所以,在文章开头我讲《花腐》是近来最具现在性的电影。
【10】在做电影赏评委时候,黑泽清曾批评现在的新人导演的作品“「いろいろあったけど、よかったよかった」となる映画が多すぎる”。
映画ナタリー編集部「第2回大島渚賞は審査員総意のもと該当者なし、坂本龍一や黒沢清のコメント到着」https://natalie.mu/eiga/news/417753、2021年2月26日。
总是处于循环当中,这件事本身也和之前提到的作为场所/银幕的「潮涌时刻的岸边」有相近的地方。
它们都强调不安定的流动感,未知,让人觉得无依无靠又带着诱惑,并且这感受会源源不断地再来,它的确是一种奇妙的感触。
于是回到了电影开场的那个镜头和那个被问了好几遍的问题,在潮涌潮退的岸边,粉红电影导演和粉红女演员为何“殉情”?
《腐花之雨》截图电影中段有一个很温柔的回忆镜头。
结束拍摄后,栩谷,祥子和桑山三人来到一家小酒馆。
祥子站起身拿起麦克风唱起了卡拉OK,山口百惠的《さよならの向こう側》。
她的声音通透安定,伴着音乐的律动一阵阵涌来时,轻而易举唤起观众的情动。
这个镜头里,三个人的视线全部朝向不同的地方。
祥子看向画面外的卡拉OK屏幕,而她此时的恋人栩谷只顾着坐在角落吸烟思绪完全在另外的世界,只有桑山从头到尾用温柔带着笑意的视线看着祥子。
导演,一直望向她的女演员。
和她一起感受音乐的波动,再更极致地去海岸边感受潮涌朝落,多么天经地义的事情。
但栩谷做不到,这是他拍不成电影的原因。
他没有“活在当下”,他的摄影机彼时,只投向过去。
而在《花腐》全片的最后一个场景,在堪称粉红电影原点回归的戏码过后,紧接着,就有了一个奇迹时刻。
伊関不见了踪影,只剩栩谷孤身一人站在破旧公寓的楼梯口处。
他的身后是一面挂在墙上的镜子,伸手可及的地方是楼梯,楼梯通向二楼的走廊,伊関的房间就在那尽头。
也许栩谷正准备离开。
但,就在此时,祥子推开了公寓入口的门,站在离栩谷不远的地方。
她穿着白色裙子,一看便知她是幽灵,而不是栩谷的幻象。
《腐花之雨》剧照在这里,荒井晴彦也有了他的幽灵影像!
但这幽灵不像黑泽清电影里的,也不像中田秀夫。
祥子散发着温和的气息,像只是偶然经过一样,和栩谷保持一定距离地缓缓走到楼梯间的拐角,镜子映照了他们两个人的样子,然后祥子再转身继续走上楼梯,走廊,推开了那扇房间的门,就像栩谷和伊関相遇的那天一样。
好像又是一个循环的开始。
如果说电影的开头,女演员祥子逝去的场所来自松浦寿辉所讲的「潮涌时刻的岸边」,那么在电影最后的最后,祥子作为幽灵归来的时刻,也要和开头同质才对。
作为编剧的荒井,向来十分在意剧作的对称与完整度【11】。
【11】《母娘监禁》的第一个场景,包含主角在内的三个穿着制服的女孩站在海边,她们背靠着一堆岩石,岩石后方才是大海。
而在结尾千鹤丢掉雨伞奔向大雨过后的镜头,水平注视着再次穿上制服的千鹤孤身走在海边的样子,此刻她与海水之间没有了岩石做阻挡,而真正走在了陆地与海水的交界地带。
就像《花腐》的开场镜头一样。
《腐花之雨》截图《在潮涌时刻的岸边活着——研究与创作的夹缝之间》这场演讲里,在说完“对我来说,由投影机和银幕支撑起的影像和声音的波浪,带着律动像潮水般阵阵涌来带给我的恍惚感,比任何东西都要重要”之后,松浦不留间隙地紧接着谈到:“我所指的银幕,它的本质在于平面性。
近年来,3D电影越来越多了,但我怎么都对3D这个装置不感兴趣。
最近上课和做演讲的时候,当问到大家有无任何问题要问我,必有人站出来问我怎么看待3D。
每当这个时候我都很想回答那个人,因为我是《平面论》的作者所以理所应当我对3D一点兴趣都没有,你不要再问我这个问题了(笑)。
”【12】【4】松浦寿輝「波打ち際に生きる——研究と創作のはざまで」『波打ち際に生きる』羽鳥書店、2013年。
《腐花之雨》截图比起3D的立体性,松浦推崇传统2D银幕的平面性。
理由,就像他的东大前辈莲实重彦解释过的那样——“想让视线成立就必须保持一定距离”。
3D电影让观众和影像世界之间不存在距离了,所以还是2D更能带给人观看的快乐。
2D优于3D,平面性优于立体性,也许会有人觉得松浦给出的理由不够充分,是否有些以偏概全。
但荒井的改编/呈现绝对可以算是为“平面的美”充满力度地赋肉了。
因为在《花腐》这个幽灵现身的奇妙场景里,还有一个更加奇妙的瞬间。
祥子从公寓入口进来,走上楼梯间的拐角,升上楼梯进入走廊又推开房间门的几个连续镜头里,虽然栩谷和她确实同处一个立体的3D空间,但无论怎样切换机位,他们之间的距离看起来都不如,被映在镜中的二人看起来那样亲密无间。
镜子记录了祥子与栩谷“擦肩而过”的样子。
《腐花之雨》截图镜子,将二人处于立体空间里形成的距离在平面压缩并无化,形成了亲密无间的假象。
镜子,作为一个光滑的可以投射景象的平面,作为银幕正中间的第二个长方形框架,也成为了银幕的分身。
当栩谷望向镜子里,祥子从自己身旁经过的瞬间,平面的2D空间和立体的3D空间同时在观众的面前生成,流逝。
这里,栩谷终于学会了凝视他的女演员,场所进化成了更加现代的观影装置(数码?
),而并非那潮涌潮落的海岸边。
但至少它们都是,平面的。
如果你也觉得那一瞬间的平面更美,自然就会明白《花腐》究竟是怎样的镇魂仪式。
-FIN-
就像人类还和野兽周旋的原始时代,没有庇护所的性爱意味着死亡。
我们在钢铁城市里试图创造些什么东西的时候,如果被自我的無能憋塞住,性爱,也只能等同于死亡。
这个世界大抵已经被同质化了吧,創造的意義早已被架空。
本身就可以获得的庇护所被现代人称为小康,人心安理得地在此繁衍,像是履行着上帝的安排,自以为幸福着。
这是什么幸福呢?
只不过忘记了死亡在不断逼近自己,我只是不让自己忘记我会死,人不应该忘记自己会死,忘记了是种背叛,是放弃自己作为人,成为腐烂物,一種安静的腐烂物,没有臭味的,悄然无息的腐烂。
我宁可爆裂着腐烂!
让我的尸臭炸满整个宇宙,要不,就做一朵永恒的花。
永恒的花是年轻着的人都在追逐着的梦,在梦里不断地追,追到现实里,追到一个腐烂的森林里,那种外表葱绿的森林,内里却早已烂得不忍直视。
完全忘掉已深处這虚伪的森林,同化自己,化作组成森林的一簇草,烂掉也是供养森林的沃土,然后被后生的草遗忘,被它们汲取,汲取到它们腐烂的身体里。
我如果不炸裂着腐烂呢?
我或许就化作一抹星火,星火是不够的,但星火是起点,以那些腐草为食物,让它们下地狱。
你们的腐烂的身体,应该被我吞噬,然后爆燃在我的肚皮里,化作紫色的内焰,我的核心。
我就靠着你们的尸骨生长,然后继续吃掉你们的同类,直到森林被没有终点的火完全取代,我咆哮着嘲笑你们,那时的你们顶多是一抹黑烟,恐惧着逃离我。
我也没多久时间了,杀死你们的目的实现,我会回到最初的星火模样,留给世界的是我的坟墓,你们没有坟墓,我掘了你们本有的坟,当作自己的栖息地。
雨,是你们的图腾崇拜,它对我而言没什么,我死不死只是时间问题,它来救你却反而让你尸骨无存,黑烟化作炭灰,像是我葬礼上飘落的纸钱,我死得快点而以,痛苦减轻,世界也终于归为我的结局。
唯一的结局。
这是我的一场创作,你们是我挥洒的颜料,燃烧的方式,我的姿态就是燃烧。
我最怕力量不大时被你浇灭,这也是演习过无数次的了。
我被消灭,成为腐草的分食对象。
但总有一次,总有一次的,我会生长下去,到那時世界是毀滅的地獄嗎?
那不是毀滅,是創世啊!
是創世!
你的屍體,我的屍體,混雜著,交織成草木灰,是新世界的養料,這個舊病的世界,會翻新成燦爛的花田,我們都身處其中,我們都會開心的,沒誰願意腐爛。
該死的時候死,別嘲笑死,誰沖向死也不要攔著,我們都會死。
人類的世界早已進化至繁盛卻腐爛的森林,從出生便開始腐爛,都默認了腐爛也比死亡好。
所以泥土越來越貧瘠,腐爛著卻佔據幾近全部的養分,陽光永遠明媚,大雨永遠滋潤腐敗,穩態卻沒有活物的世界。
馴服陽光和大雨的世界,不如讓烈日和狂風肆虐。
當生靈不知道自己會死在哪個明天的古代,它們會強壯自己,會信仰天地。
醜陋的高級進化體,只能迫使自己相信臃腫的肉身是強大而美麗的,明天對於他們來講永遠是可以期待的,其實它們早沒了明天,明天只是繼續腐爛的藉口。
我在化身一抹火苗之前,只是弱小的一株花骨朵,掙扎著是選擇開花還是選擇獻祭給天地。
後來發現花朵是無人在意的,荊棘和纏繞的藤蔓會立刻絞殺你,選擇獻祭是力量不夠的,一瞬就會被腐敗的力量吸吮殆盡。
維持現狀呢,只能生活在陰影裡,在陰影裡腐爛掉,或快或慢,都只是沒人記得的,存在不存在都不需要討論,煙滅與不煙滅都無人記得你的誕生。
所以我燃燒了自己,我以這種方式改造世界。
在人類走向那熱帶森林的climx路上,我隨之進化。
最終我會這樣改變世界的,在我存在過的時間中。
沒有我也會有這樣的花骨朵,結局是一片黑土,壓抑著絢爛,在未來的未來。
时代在变,情感也会变。毁坏衰败只是规律。
你爱她吗?不,你爱你自己。你怀念她吗?不,你怀念那个死掉的你。
+ 干瘪,命定的死亡是导演的自我沉溺,于片中角色则成为不合时宜的物恋;于是性消解其魔力。不用提爱。没有性的粉红电影,哈哈。
粉红电影拍成这样当然要惨淡啦!比火口差太多,黑白彩色画面的互换好刻意,回忆的情爱毫无色气唯有臭腐,倒是绫野刚和柄本佑非常和谐。来看柄本佑菊花被塞假几把啦!
想拍洪常秀,结果拍成了魏书钧,或者洪remix魏的男性情色电影就是这样。没有提供更多有关性与爱的解读,人物和人物间的关系都是陈腐的,得不到爱的唯一结果只有失去和缅怀?垂老虚弱的影像
虽然主情节是两个落魄的男人谈论一个不幸的消逝的女人,但其实主题很严肃,层次也很丰富,通过生动的两性关系和互动,表现电影圈边缘男女的生存状态。理想与现实,电影与生活,爱与性,界限矛盾、模糊又尖锐。性是贯穿其中的重要内容,也引申象征。女人是花,男人是雨也是花,他们已经浑身湿透。两个男人殊途同归,一个用女人肯定自己,一个在女人身上否定一切,借口终究破灭,剩下的如果还有意义也只有自己知道。
原作为松浦寿辉2000年芥川奖小说(但似乎关联度不大,电影已作高度风格化改编)。影像中,当下是灰色、回忆是彩色,别具一格,也凸显颓废感。叙事拼图有一定戏剧性,结尾楼梯口-镜中超现实很不错;配乐有意境(结合“雨”之意象)。同时极具有荒井晴彦pink特征(觉得Nia/裕贞最hot…)但没有《火口的两人》经典和有力量。96min“男女关系不可能永保新鲜,它会不断腐烂,最终走向离别”
女人不需要文艺男青年,让他们彻底腐败衰朽吧
很具象的中年危机版自我感动,粉红电影的没落作为中年危机的标志真的再合适不过,许多男性的存在就像最后的3p,自以为男凝,还非要装得云淡风轻地去参与甚至索要自己最后那点尊严,但其实早就被生活后入得爽死。少有的真实是自称为假装女权主义者的大男子主义,但这种坦诚本质还是为了用反差来卖弄——故作聪明但低劣的自我包装罢了。以及如果非要用这种表达形式去自我辩护的话,横道世之介的真诚全然吊打。一句台词可以完全概括:你们的电影真的就是过家家。
第2306部,以两个男人对死去的粉红映画女演员的情色体验制造一个爱欲之死时代下粉红映画的《日落大道》,但影片的问题是讲电影的挽歌还是爱人的挽歌,所以结局一边元电影,一边又爱人的幻象,主题多重,观感冗长。还不如以情色做结尾,就像《日落大道》那最后疯魔般的默片式演出。不过情色让俊男靓女都变得奇丑无比,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们人类非要在人最丑的衣不遮体的时候蠕动来蠕动去。梅雨的场景让人异常舒适
bc 24.10.1 10:30
现实是阴暗腐败的黑白影像,回忆是女主和她的男人们鲜活生动的彩色画面。讲述女主两个阶段的男人回忆一个对性和演艺艺术都抱有极高热情的热烈生活的女人是如何被一步步逼向自杀结局的。片头的葬礼更像导演对粉红电影时代没落的哀悼,电影成为最后一段情欲戏里的男人们一样空有躯壳、热情殆尽,让炙热的欲望只剩下厌恶疲倦和丑陋。文青废男的懦弱自私真是展现得淋漓尽致,活在他们回忆里的女人就只有性爱和争吵,他们有在怀念玲玲吗?没有,是在怀念那个空有理想却从来没支棱起来的自己,还是让这一切继续腐烂下去吧。ps:结尾有刚哥和佐藤穗奈美合唱的日语完整版《风继续吹》,性爱画面确实有点太多且没必要了,导演莫不是真有个拍粉红电影的梦想…
最后改剧本那里好忧伤。男人永远不会知道自己厌女。倒是会写“十年生死两茫茫”
拍在了审美点上!
电影真是便利的东西,可以把腐烂的东西拍成美的,理所当然地暧昧一切不用负责给正确答案。观影期间持续陷入强烈的为祥子不值的心情,两个男主到底爱的是祥子还是电影?或者其实只是借两者掩盖自身的无能无力?以及在他俩如此漫长的精神性交之后导演居然没有安排一场真枪实战确实出乎我意料了,毕竟对anal这么执着😅再见的另一侧是好歌,还是跟这个时代告别吧。
两个无才能的粉红电影编剧导演碰见一桩真实自发混乱的性是否觉得生活难以被宅男的想象超越。里面的琳琳是sod的minamo。
不如柄本佑绫野刚你们睡一下吧。
宛如荒井晴彦为自己这代创作者谱写的安魂曲和墓志铭,非常喜欢开场不多久绫野刚由晴天的一侧步入另一头的雨中的设计,黑白与紧扣片名的雨水近乎点明,濒死之际的回溯,或于肉身的腐烂当中找寻精神的救赎,无论怎样却都陷入了命中注定无可挽回的落空和惆怅中,这其中有两性关系里男性的原罪,有粉红映画乃至AV作品中偏颇的男性主导意识下的失衡,以及穿插在这之间的对男尊女卑概念根深蒂固的日本现代化发展建设和政治人文理念的反思与批评,绫野刚和柄本佑的“相遇”,一种从具象到抽象的自我剖析,为何感情会失去,为何粉红片会落寞,为何一个人,一种文化,一座城,一个国度会浇淋在雨中慢慢腐坏,更为遗憾的是当在痛苦中恍悟时,未曾早早发觉自己已然死去,凋敝的废墟中作为幽灵而“活”,或许是最好的解脱,忍着哭合唱完那首歌,将泪水留在殉情后。
两个废柴男人糟蹋一个有梦想的好女人,最后的minamo是个亮点。
虽然调子挺有意思的。但……太傻x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