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完全不依托语言对白来表达创作者想法和观点的电影作品,借由宏观与微观镜头的切换,向观众平等的展现了人类与非人类个体的生命轨迹。
影片画面主要是由中远距离镜头和近距离镜头两类组成,其中远镜头主要呈现的是一种疏远、不带感情的观察视角,但这样的视角却又透过细微的镜头移动和转动,传递出一种好奇和关心的态度,仿佛自然正静静地看着牧羊人、小羊、树、木炭在时间里的变迁和兴亡。
而这四个生命、四种生命形态的消长与变迁过程,便构成影片的叙事主线。
沿着这条叙事主线,由于四个生命主体都置身在简单重复的场景和作息之中,展现了一种略显无趣、卑微且不由自主的生命状态。
例如牧羊人年岁已大且身体虚弱,独自过着简单且不算太富裕的生活。
老人每日早晨起来便去放羊,回来后会去小镇送羊奶,顺便去教堂拿‘药粉’。
到了夜晚,他脱去层层外衣、饮下‘药粉’后便就寝。
影片透过固定的场景、固定的镜头位置和角度,呈现出老先生这种日复一日的单调生活。
直到有一天,老人不慎将‘药粉’掉落到野外。
夜晚老人四处找不到它,只好急忙忙地出门去索要新的‘药粉’,但无人开门,老先生最终只能颓然回家。
结果隔天早晨,老先生没能准时起身,不久竟然就在床上断气死去。
这种对于生活的顺从与无力感展现的是一种‘水平超越’:在自然选择和实用主义的框架内,人类所拥有的具有‘特权地位’的思维和意识毫无用处(Goodenough, 2001)。
与此相似的是,小羊的突然走失、大树在茂密森林中被看中并砍伐、木头在节日过后就被人们送去熏烧成为木炭,都给人一种天地无情、生命无常的伤感。
然而在叙事主线之间,是那些不断岔出的近镜头,当这些镜头扫向这四个叙事主体之外,关注的是容易被忽视的非人类个体的运动,它们都和人类一样被完整地记录在影片中。
例如老先生在草丛中排便后匆忙离去,镜头突然带向那个草丛,画面中出现了那个被老先生掉落的草药粉纸袋,但除了这纸袋外,还有一大群忙碌地赶来搬运纸袋的虫蚁。
而当老先生隔夜卧病在床、未能起身时,牧羊狗跑到路上朝着村里办活动的人群吠叫,害得他们在匆忙间忘记拉上货车的手刹,结果货车撞破羊群的围篱,羊四处乱跑,其中更有些羊跑到老先生家里,将他盛放浆果的锅给撞下桌子。
这些来回切换和延伸的微观视角,呈现出的是天地间的生生不息,是超脱个体与短暂生命的‘万物有灵论’,导演试图传达:生命意义无差别地存在于每一个瞬间和每一个事物里。
同时,影片中的镜头视角的视觉表达也同样充满象征寓意,导演在视觉上将人类和非人类个体并置比较。
电影中出现了一个类似的观看视角:分别是火化老人和焚烧木炭。
火葬老人是的镜头是从老人所躺墓穴的内部向外看去,门被重重关上,整个屏幕变黑成为一个巧妙的转场。
第二次焚烧木炭也有一个镜头是由堆放的木材内部向外看去,观众的视线逐渐被人搭上来的木材所遮挡,画面再次由明亮变为黑暗。
从前后两次焚烧能够看出两个不同生命形态之间的联系:村民们用火葬的方式处理老人的尸体,由此展开第一次轮回。
第三次轮回中树木即将转变为木炭,也是通过用火焚烧的方式才能完成转变。
人类的消亡以及树木的消亡在影片中被放置在同一镜头语言和叙事情节中,不难联想到这是导演对于人类中心论的抵抗。
纵观整部电影,其叙事描绘的是生命的轮回,而人类(牧羊老人)只是轮回中的组成部分而并非故事中心。
具体表现为一种生命形式按时间顺序取代另一种生命形式(Seger, 2014)。
剧情中牧羊老人日复一日过着平凡而平静的生活,如果不是羊跑出了羊圈并有几只聚集在老人床榻前,村民不会发现老人已经死在自己的家中。
值得注意的是,电影镜头采用了老人临终时模糊的视线为视角,与羊的对视,展现了电影的轮回主题。
老人死了,同时,一只小羊出生了。
小羊挣扎着去适应(或者说重新适应)地面上的生活。
此后的某天,小羊在树林里迷了路,它蜷缩在树下,黑夜将它们一并吞噬了。
虽然没有明确的展示小羊是否死亡,但是之后镜头中出现的白雪以及电影对于轮回的强调暗示了小羊已经死去。
羊和树的依偎又一次完成了灵魂的接力,树在镜头中做为自然界灵的下一个主角。
接下来,人们在春天砍伐了树放到村中央作为某种节日的庆祝仪式。
节日过后,人们把树砍倒,之后把树运到村外,和其他的树一并烧制成木炭。
影片的最后,卡车拉着木炭回到村内,车上的男人把木炭分给各家各户。
电影里所呈现的四段不同的生命经历,传达的是同一个灵魂在不同的生命形态中的四段故事。
此外,轮回也不仅仅是四次生命的轮回,也是电影开头和结尾两次焚烧木炭的镜头相接所形成的环状结构:第一次焚烧象征轮回开始,但第二次焚烧并不是象征轮回的终结,相反,轮回似乎永无终结。
由第二次焚烧开始,随着卡车运回村庄,也使那一个灵魂回到故土,故事重新开始,也可以看做是回到开头。
无论是哪种观点,整个电影的头和尾都正式相接起来,形成一个完整的闭环。
观众能够从叙事中意识到,人类并不处于自然以及电影世界观的中心框架中(羊,树和木炭也没有占主要地位),他(牧羊人)只是众多生命形式的一种,轮回中的一环。
这也在某种程度上呼应了道教对于‘世界运行’这一方面的哲学观点,正如老子在道德经中所说,‘Heaven and earth aren't humane’:这句话暗示着以“heaven and earth”为代表的自然世界,不具备像人类一样的品质,比如同情或道德。
在道教中,宇宙按照其固有的原则运行,这对人类的价值观和关注点来说似乎是冷漠或不可理解的。
这个概念鼓励个人接受宇宙固有的非人类的本质,并使自己与宇宙的流动保持一致,而不是试图将以人类为中心的理想强加于宇宙。
‘The ten thousand things are straw dogs’这句话中,‘ten thousand things’是道家的说法,指的是世界上无数的形式和现象。
“straw dogs”是中国古代用于仪式的物品,在仪式中受到尊敬,但之后被丢弃和践踏。
这句话的内涵是世界上存在无数的形式和对象,尽管它们具有多样性和复杂性,但最终在存在的宏伟计划中都是短暂的和无关紧要的。
在道教中,这种观点提醒人们物质现象的无常和微不足道。
自然界的一切事物都是平等的,自然世界是随机和不可预测的,一切只能顺其自然的发展。
通过结合道教以及电影中的叙事,‘轮回’的剧情设计有效的拒绝了人类中心主义,导演意在向观众呈现一个超越人类个体为中心的自然世界观。
米开朗基罗·弗兰马汀诺是一位天才,而《四次》在他手中是一把解剖存在的柳叶刀。
在意大利南部枯荣交替的山丘上,羊群、牧人、树木与烟尘构成了生命的四重变奏,但导演真正凝视的,是物质在时间中的流变与坍缩——存在的本质,或许正是这种永恒的逃逸与回归。
影片以牧羊老人的死亡为锚点,展开一场无始无终的轮回叙事:躯体分解为尘埃,尘埃被火焰裹挟上升,火焰的余烬滋养树木,树木的汁液被孩童啜饮。
这看似线性的链条,实则是海德格尔“向死而生”的拓扑学演绎——每个存在者都在向自身的终结敞开,而终结本身又成为他者存在的基底。
当镜头长久凝视羊群啃食草根时,草叶的震颤不再是单纯的物理运动,而是存在者之间暴烈的能量交换,是列维纳斯口中“他者之脸”的无声呼救。
弗兰马汀诺用近乎现象学的镜头语言,剥离了人类中心主义的滤镜。
牧羊人咳出的痰液、山羊咀嚼的草茎、烟囱上升的炭粒,在绝对平等的影像权重中,共同编织出德勒兹式的“块茎宇宙”。
当摄像机以昆虫视角掠过泥土时,人类引以为傲的主体性轰然倒塌——我们不过是物质流变中的临时褶皱,是赫拉克利特河水中偶然成形的漩涡。
那些平淡却惊心动魄、被无限拉长的静默时刻:教堂搬运圣像的队伍在山脊蠕动,风将尘埃吹向未知的维度,老牧羊人临终前的呼吸声与羊羔的哀鸣共振。
这些时刻暴露了海德格尔所谓“存在的被抛性”——我们被毫无理由地抛入时空坐标,被迫在有限性中寻找意义。
而当孩童将树脂涂抹在树干时,树脂既是伤口愈合的痂,也是存在者互相渗透的证物,是梅洛-庞蒂“肉身本体论”的绝佳隐喻:世界通过我们的身体思考自身。
焚烧木炭的浓烟升向天空,与教堂钟声共同构成存在的复调。
这不是东方哲学中空泛的轮回,而是西方现象学与后结构主义在影像中的激烈媾和——物质不灭,但形态永劫回归地更迭。
弗兰马汀诺用摄影机证明了巴塔耶的断言:“神圣性存在于排泄物与圣餐饼的等值中”。
当我们目睹羊群踏过老人骨灰时,终于领悟:所有关于永恒的寓言,不过是物质在熵增定律下的短暂喘息。
村子里的石堆在冒烟,牧羊的老人在干咳,他去教堂里收集灰尘每天喝下想让自己恢复生命力。
可老人还是逃不过衰老,没起来的老人最后看到的是模糊中羊群占领了他的房间。
老人离去时一只小羊仔诞生了。
他长大,玩耍,然后在一次出游时掉了队迷了路,最终走到了一棵树下,冻死了。
那棵树茁壮成长,冬去春来,树被砍倒成了村民庆祝节日的道具,狂欢过后,高耸的树被运到了工厂分解成木条,然后,成为了那冒烟的石堆成为了炭火,炭回到了老人的房子,一切成了一圈。
几个月前看了这个导演的新片《洞》,当时的评论那部妙片说的就是只靠视觉也能讲好一个故事。
今天再次打开十几年前的导演的作品,依然感叹这句话的同时也能看到很多变化与不同。
【无台词无配乐固定机位】依然是该导演的特点,但《四次》要讲述的是飘渺的灵魂经历的四次游荡,从人到羊(动物)到树再到碳(矿物),这在哲学中意味着灵魂不朽不断循环。
也因此相比起新作品,镜头的变化要多得多,依然在每一个对象的表述上有重复镜头,但整个故事的讲述上变化多了,要比《洞》好接受很多,也有趣很多。
特别是老人离开后的一切都让人激动,仿佛透过镜头我真的触碰到了那个虚无缥缈的灵魂,我看到了它在不同的生命体中的表达和感受,这是这部片子的影响所带给我的最妙的体验。
我特别喜欢这种灵魂不灭的观点,让我想起莫言老师的作品《生死疲劳》。
当灵魂附着在不同的生命中去观察和看待相同的世界和环境的时候所看到的事情和感受会是不同的,也因此能更加直观的去体会自然宇宙甚至灵魂的广阔与深度。
而这些都通过纯粹的影像和导演的镜头语言传递给了观众。
特别是我看到结尾的碳的时候,我很难描述我那一刻的心潮澎湃。
就故事开头的冒着浓烟的土堆一下子有了答案,电影用一个半小时在我的心头画了一个圆,在这里连接上了。
那种命运感和释然都让我长叹一声,然后大呼妙哇!
不管别人喜不喜欢,我要推荐这一部!
特别是相信命运的人一定要看!
一棵树,从山地到村庄,高过所有屋瓦,污水流淌⋯又干涸的⋯斜坡,一只小羊在雪地过夜,住棚节的晚餐,在人类的哨声中死去,每人掰下一根枝条,曾被蓝天注视,蓝色与挺拔,是昨日的欢宴,风高过屋翎,烟囱冒出炭火的片羽,言语栖息在行为之下,远去的小货车,满载云影和羊毛 《四次》 2023年5月27日
我们玩一个游戏,一个幻化游戏,一个轮回游戏,你将不止是人类,你也会不懂语言,你会在意大利卡拉布里亚岛的一个村子待上一年,不过没关系,你用心看,用心听就好了,保管让你有熟悉感。
春:一个老人的春天你是一个老牧羊人。
你在树下靠着,但一声咳嗽突然从肺里爆出,“咳咳咳——”都快要把整个身体掏空了。
原野上,风吹草的沙沙声,羊身上铃铛的叮当声,狗的汪汪声才刚从坡上由远及近地传来,却被你的咳嗽声打得破碎。
仰头间,树上正在阳光下吐绿叶呢。
希望我的春天也能来啊,只是这个希望还未吐出来就又被涌上来的咳嗽压下去了。
还是这样在暮色里归家,羊什么时候在羊肠小道里跑得那么快了,一溜烟就穿没了,你还要被中途喷出来的咳嗽逼到路旁缓口气,天旋地转间瞥见狗还蹲着等你呢。
日出而作,日落而出,就这样子一直过下去就是你最大的心愿了。
最不安的一刻还是来了,从教堂取来的药丢了。
你在深夜死命地敲着教堂的门,那扇门依然那么严密。
第二天,羊等了你一早上都跳到房子来了。
你“哼哼”地喘息着,从丟药的那一刻你已感到征兆了。
春天树上抽出新芽来,那就会有旧叶要落下的。
昨天是你少有的着急,现在你已无法动弹了。
原来这就是死亡到来的那一刻啊,你眼前看见的是——羊啊!夏:一只迷途的羔羊你从血泊中降生,“嗷嗷——”是你挣扎站起来的呼号。
你不知道,你的这“嗷嗷”声在旁边年长的羊听来宛如天籁,像是从刍草中吸取鲜美的汁,他们是好久没感受到充沛的生命了。
你终于站立起来了,世界从此就摊在你眼前了。
不过,你还小,只能和其他小羊在圈子里乖乖等妈妈和主人回来。
白天还可以和小羊闹,傍晚小羊们都玩累了趴在地上了,你踮起脚翘首,未长好的角伸得高高的,好想快快长大。
哦,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吗?
这绑在脸上的线让你难受,但你终于可以和妈妈一起出去到郊外了。
然而你没想到的是这次将你困住的不是那小羊圈了,而是更广阔的世界。
你一声声的“咩咩”呼叫被淹没在沟里了。
你不相信,你急你恼,一有风吹草动你就觉得是同伴来找你了。
嗓子哑了,世界都安静了,只剩下你一个了。
你终于累到叫不出声了,夜来了,你在那棵绝然独立的树下蜷起自己。
你是被世界困住了吗?
秋:一棵树的孤立你原本是那棵绝然独立于自然的树,现在的你依然独立,但却是孤立无援。
你立在一堆矮房子中,忍受着底下的人的喧闹狂欢。
这也是他们要把你带到这里的原因吗?
你不甘,你挣扎着身子。
你是成功地倒下了,只是你被大卸八块捆绑在拖拉机上,此刻,熟悉的山林、原野正在后退、消失。
最后,你被送到了煤炭场,你揪着自己的心,怎奈热火不是在你的心上,是燃在你的身上,怎么扑也扑不掉。
你想起了刚被送到这里看见的黑黑的家伙。
从高耸入云到低至尘埃原来也只是一瞬间。
冬:化为一团气的木炭你醒来了,是被类似杆子敲被子的声音吵醒的,他们就是那么在你身上打着的,要把你打的又松又软才是合格的煤炭。
你被包在袋子里装在拖拉机上,周围一团黑看不见,哦,反正你也是一团黑。
当听见狗“汪汪”叫,你知道到达村庄了,当听见“铿铿”敲门声,你就知道你的目的地到了。
你期待这一刻的到来吗?
很快就可以玩升天游戏了,穿过烟囱,你飞啦!
你化为一股气,飘在山的怀抱里,升腾在云间。
恭喜你,人间才过了88min,你却觉得像一年那么长,你经历了春夏秋冬四季的更迭,完成了人—羊—树—煤四个角色的转换。
你知道了,这不是什么轮回游戏,这是一次美妙的生命体验。
阳光投下的影子告诉你时辰,山川树木的色彩告诉你四季的变化,万物之声告诉你发生了什么。
你见证大自然中一个个生命的终结与萌动,它们躁动地生,静谧地死,完成了一个个轮回。
一切都那么自然而然地生发,你也无需讶异原始中的信仰,死亡的荒诞,生命的野性。
在日复一日中亦有奇特的瞬间,哲理藏在朴素间,感动埋在生命里,我们唯有热爱生命,敬畏自然。
《四次》这个标题来自于公元前6世纪生活在卡拉布里亚地区的古希腊哲学家毕达哥拉斯的理论。
他认为灵魂在四种生命形态——动物、植物、矿物和人中循环重生。
不过你还会是一粒灰尘,一条狗,一块砖头,一只蚂蚁,你要再来一次循环吗?
最近刚好看了梭罗的日记,觉得两者是相通的,梭罗日记的信息量很少,减少了人事,自然是那么可爱,这颗心那么真诚。
也想起了老子的“大音希声,大象无形”,于是打算读老子的道德经。
其实对自然生命的思考永远没有界线不是吗?
这里在下了快1个月的雨后,今天天晴了。
自然是不会停下运动的脚步的。
哦,今天刚好是感恩节, 这部片子会让你感谢生命,在静默如迷之中感受万物有灵原文来自个人公众号 ——哇片
老人、狗、羊群、村落,简单的四元素延续着老人普通而平淡的日子。
日复一日的重复,平衡而有序。
仿佛在这个偏远而人烟稀少的小村落里,不会再有任何意外。
人与动物与自然,各有各的生存法则,都在属于自己的时空中继续再继续。
一块不起眼的石头打破了平衡。
电影展示了生命的另一种方式。
看似多余被老头丢下不起眼的石头,被士兵捡了去,再然后,一个小男孩为了躲避一条狗的吠叫,随手那么一指。
车滑下来了,羊群放出来了,狗跑了。
这个普通的桥段在其他影片中可能并不起眼,但在这个播放了四十分钟却没有一句对白的电影中却显得如此的设计巧妙。
平衡和有序也不过是生命的一个阶段,无论你怎么的墨守陈规,生活总是会给你一些意外,未必是惊喜,未必是惊吓,但一定会以一种新的形式出现。
随后,有人离世,小羊出生进一步印证了关于生命轮回的命题。
生命如画圆,从一个点开始,中间不论你走了多远,也不管你画的够不够圆,最后得以另一个点处结束。
人离开了,小羊出生了。
整个世界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离开而停止运转,生命一样的开始、结束。
小羊和老头一样重复着作为羊的生活。
然后这种平衡又一次被打破,小羊离开了羊群,走入了森林中。
夜幕再一次的降临,如同老头闭了四次眼睛一般,随后我们不知道小羊的命运如何,是逃离还是解脱,是在森林中饿死或是继续更好的生活。
冬天来了,春天又来了,四季遵循着固有的自然规律按部就班的来着。
影片进行到一个小时,这种四季的平衡又一次被打破。
人,更多的人。
抬着砍伐的树木,,在人们的欢呼中,这棵走过春夏秋冬的树完成了它的使命。
树的生命到此本该结束,可当地人用它烧成了炭,那围起来的高高的烧痰的窑像极了坟墓,只是这埋葬的可以是一切生命。
当工人用一铲子铲子的土盖到窑上时,尘归尘,土归土,生命的终结也无外乎如此了。
但影片让最后这棵树完成了另一次转化,它成了炭,以另一种形式继续存在。
炭最后又被送到村庄里的各个村民家中,生命在这里仿佛又完成了一种循环。
从人到动物到植物再到没有生命的矿物,达尔文的自然规则在从高等到低等。
神说众生平等大概正是如此,人的离世,动物的出生,再到树的转化。
影片的最后又回到开头的那个场景,那条通往村庄的路继续延续人类的文明,可路边住的老人不在了,养羊的地方已经成了草地。
整部电影时间、地点不详,人物不详,甚至连一句对白都没有,从主流电影的观赏角度看,算是一部地地道道的闷片。
可看完整部电影,你不得不相信,这不仅是一部电影,还是一部关于生命的哲学。
古希腊哲学家毕达哥拉斯认为灵魂不朽,在四种生命形态——动物、植物、矿物和人中循环重生。
老人、山羊、大树乃至到最后的炭,生命便在这四种物质形态中转换、反复。
生死之间如若只是时间万物的存在形式,那么我们便很好理解故事中关于这四者之间的联系。
此片没有完整的叙事情节,也没有以往电影的各种戏剧冲突,有的只是静静的描述,以纪录片般的方式中立的讲诉老人、山羊、树的生死轮回。
当你静下心来观赏之后,你得到的不仅仅是对一段电影的感官,更多的是对生命轮回的敬仰以及对生命本质的尊重。
这个电影静静地看,能看出味道。
偏远封闭的乡村。
仿佛被上帝遗忘之地。
时间永无尽头。
一个老人,一群羊。
老人家徒四壁,他一个人死去了,羊群没了主人。
这一部分给我带来感触,是因为每个人本质上都是孤独的。
不管他是一个人死去,还是死在众人的目光下和怀抱里。
我凝视着老人的生活时,也不免会想,如果我是他,如果我也一个人形影相吊,如果我也在这样一个闭塞的乡村,牧着一群羊,身体携带着自己的病痛,并且有一天,这病突然夺走生命……这意味着什么。
仿佛也不意味着什么。
我并没有像他那样在这样一个闭塞的乡村,(暂时还)没有一个人在暮年之际形影相吊,还无疾病来缠我的身体。
我是比他幸运一些呢,还是根本无所谓差别?
甚或,他其实比我活得更加强大?
这没有一个确定的答案。
生活就是一趟不确定的旅程,当人的确定性渐渐减少,也就伴随着年老,当确定性消失,就是死亡之时。
我庆幸自己,这些年来,在巨大的生命不确定性中,开辟了目前这样的一条路来,远比我少年时能想象到的要精彩。
我也想知道,我还有什么新的可能。
正是对未来不确定性的前景依然抱持着巨大的好奇以及信心,所以我觉得,我还并未老。
我也很害怕,这种好奇和信心会突然间消失,或者被我自己死死地认定,它不过是虚妄的。
那将是多么残酷。
残酷的不是孤独本身,而是不确定性的消失。
片名往往是电影的线索所在,也是看懂一部影片的绝佳角度。
因而,理解片名是理解电影的关键。
在观影的过程中,我一直在自问导演所谓的“four times”,到底是指哪“四次”。
直到影片末尾,烟囱里冒出一股青烟,我才明白导演所谓的四次,或许是指“四次”不同的生命周期,而这四种生命的周期,又是一体的。
第一次,是一棵松树的生命周期。
从老人与小羊的庇护所,到人们欢庆新生(新年或新婚)的工具,又被木炭厂加工成木炭,然后进入人们的家中,包括老人家里燃起的那盆炭火。
第二次,是一位老人的生命周期。
但是导演在这里只为我们展现了他的晚年,孤独寂寞的晚年。
他每天的生活是放羊、拉屎、求药、睡觉,最后由一只狗与一群羊告诉人们自己的死亡。
第三次,是一群羊的周期。
从影片开始在老人背后偷袭,到搞乱老人的家,再到生出小羊,最后在风雪中饥寒交迫而死。
第四次,导演交代的并不明确。
或许是指老人额头和松树皮上的蚂蚁,他们则是一直运动不休。
导演没有展示蚂蚁的死亡,但是随着老人与松树的消失,上面附着的蚂蚁自然也会不见。
整部电影之中,几乎没有任何对白,且镜头往往距离人物很远,并静止不动。
导演近乎用一种写实主义的方法,在向我们展现生活本身。
PS:写这篇影评的时候,没有提前看几位大神的影评,没想到毕达哥拉斯的学说。
与他们的理解有相同,也有出入,但整体而言,还是基本能够感受到电影的主旨的。
这部电影与莫言小说《生死疲劳》表达方式有相似之处,但后者的感情更为强烈些。
意大利有基督天主教 《四次》,韩国有金基德导演的佛教《春夏秋冬又一春》,希望这个时代还有这样的大师,否则生活太无聊了,这是个美味的精神食粮,影片里的树、羊、车、人群、狗、小孩、送货人 等 角色都是电影语言,需要观众和知音们思考,越思考越。。。。。
回味无穷。。。。。。。。。。。。。。。。。。。。。。。。。。。。。。。。。。。。。。。。。。。。。。。。。。。。。。。。。。。。。。。。。。。。。。。。。。。。。。。。。。。。。。。。。。。。。。。。。。。。。。。。。。。。。。。
总之就是好看,嘿嘿
这或许是电影史上唯一一部“没有”摄影机的电影,同时也可以看成第一部,如果我们相信这位名叫弗兰马汀诺(甚至还不怎么名见经传)的意大利导演仍然饱有旺盛的创造力,同时具有改写电影史的野心。
电影史从未缺少企图让摄影机消失的导演,却没有一位曾经真正做到。
比如在费里尼的电影中,方法是不断地加重影像的繁杂度,运用无从捉摸的镜头处理,用巴洛克式影像不断轰击观众感官以达到崩溃效果,观众来不及意识到摄影机存在便被影像裹挟而去。
但这是一种障眼法,摄影机只是在观影中逃脱了意识,却没有被真正消灭。
又比如小津安二郎,独辟蹊径地使用低角度摄影机位,以此来消除导演意识的介入,以一个全知的视角模拟超脱者的视角,但其固定镜头间的剪辑手法依然有着明显“切”痕。
究其原因,是因为摄影机永远都不会“被消失”,而只会“自我消失”。
这就如同欲望,永远无法借由压抑来将其消灭,只能经由我们对欲望的彻底觉知(认清了所有的欲望组成),才会自行消失。
弗兰马汀诺或许是第一位认识到此点的导演,并将这一理念完美落实,从而创造出这部名叫《四次》的杰作。
我们应当感慨是一位意大利人发现了这份原本属于东方世界的秘密,同时作为后人也应当汗颜,我们如此彻底地将其忽视恰恰是因为它深刻地裹挟在我们的生命之中,因为一切都太过熟悉了。
上个世纪,一位来自印度的圣人将这份遗产从远古带回现代,这位超然的觉知者最振聋发聩的话语之一是“观察者即被观察者”,弗兰马汀诺以殊途同归的方式在电影中将这一观念完美契行,从而让摄影机自行消失。
于是,我们可以来谈谈《四次》是如何做到将摄影机消失。
一个最明显的证据就是电影里仅仅出现的两处主观镜头,它们的主体都不是人,而是羊。
第一处主观镜头由两个画面组成:前一画面是一只羊仰望天空,紧接着就是飘着云彩的蓝天。
为什么全片只有羊的主观镜头?
这值得深思;为什么电影从头到尾只出现老人的正脸特写?
同样值得深思。
我们可以作出的解释如下:主观镜头一旦是人发出了,观众也就意识到一个观察者,即观众自己;但如果镜头是来自动物的视角,观众就不再有自己是观察者的意识,代入感自行消失。
这就是这部电影带予观众的奇妙观感:无法被以往任何观影经验所污染,它是纯粹、再生的:是自然万象自己叠印于胶片之上,像是浑然天成的上帝之作。
因而,摄影机不再模拟人的眼睛,而是动物的眼睛(羊),甚至可以看成是物质(碳)和一个不再有思维能力的老人(仅剩感知)。
对于动物来说,观察者这一词汇本身即不存在,观察者与被观察者的分离纯属基于人类的话语之谈。
只有当摄影机在模拟人(有观察能力的人)的眼睛之时,它才无法被消失,它时刻观察被观察者。
但是,一旦摄影机模拟动物(或物质)的观察,也就只有观察了:观察者与被观察者浑然一体,无谈分离。
正是于这种非人类(更准确说,非人类经验)的观察视角中,人类所有的观察经验自行消失,所有观众都在观影中恍惚间唤回原初动物之本性,我们生成-动物,以一只动物的眼睛观察眼前展开的一切,这些景象不再能唤起我们于生活中积累下的经验——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在作身体的移动:换不起我们的同情;羊群的骚动:换不起我们驱赶的欲望等等——我们即是他们的一部分,观察者消失了,只有纯然的观察。
于是乎,电影成了对人类存在之前的原始窥视,那时一切都遵从着万物本性,在宇宙和谐奥秘中活动。
就是以这般简单又极端的手法,弗兰马汀诺创造性地让摄影机自行消失,从而创造出空间-影像的典范。
他的方法很简单:给予摄影机生命,让它全然地觉知。
于是乎,我们也就明白费里尼和小津安二郎失败的真正原因。
只有到弗兰马汀诺的手下,主客体间的界限被打破:只余观察,不再有观察者与被观察者的分离;只有电影,而不再有摄影机与被摄录画面的分离。
这两者本质为一,它们以绝然清澈的视角自现于这个世界。
注:“观察者即被观察者”,克里希那穆提的教诲之一。
照我个人理解的深意是:彻底全然的觉知可以把人类从时间的深渊中解救,人类内心所有的痛苦均可以归结为“我”,当时间不在,“我”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根基,“我”消失了,主体消失了,只客体留存,主体与客体融为一体,心理问题的产生与作用都在一个对象上,就好比一个作用力和反作用力施在同一物体上,它不会有任何变化。
克里希那穆提的这句话可以终结全人类的痛苦,不是靠信仰,靠的是人类自性之光。
只可惜,到现在人类依然活在自我痛苦的深渊里,他没意识到这份痛苦的根本来源正是将观察者与被观察者作了分离。
四个淡出镜头,三个祭奠生命的离别,诠释了片名。第四次,则是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吃饭、服药、睡觉,不断地周而复始。小镇主干道有一个五六分钟的长镜头非常震撼,通灵的动物去送别奄奄一息的老者。导演用镜头诉说着,生命本就是一场物竞天择的游戏。
直通灵魂深处的电影,无对白,我理想中的电影就是这样的,可以让时间静止。
老派风骨。
四星半,推荐。能这样静静地讲述生命,讲述这个世界的片子不多了。
奇妙的电影
死和重生,生命的旅程是没有尽头的
神奇的电影,不像纪录片,但是四个部份表达了死,没对白竟没让我睡着。
这拍成电影挺无趣的
看不懂...
歸類成紀錄片算了。。。
不做评价
没有一句台词!老头的一生,小羊的一生,树的一生!5x倍速看完妥妥的!
有灵无感
@2024-06-03 19:34:07
人羊树碳的相继交替,物质间的转换,生命的四次轮回(轮到碳的时候我有些懵了),周而复始,安静坦然。 7.2
安静影像。生命影像
卡拉布里亚岛,这个小山村风景真美,但是这样的没对白又静止电影看不进去,快进看的 @2015-07-05 17:24:07
开头极其让我想到《阿仆大的守候》,不过导演没有无节制地滥用长镜头就是了,其实这个片子是一个非常好的艺术电影的范本的,一看就会是各类影评人的菜啊!!
真正“隐入尘烟”的故事。同样是现代默片的形式,留给观众广阔的想象空间。当作是意大利南方小镇的四段记录短片来看也许乏味了些,不过有一股贯穿人、动物和植物内在的生命延续感,难免令人赞叹。四种形态的轮回变化,不仅轻易打破了自然界生物的固定界限,还悄然勾起些许哲学沉思的意味。
牧羊人-小羊羔-松柏-黑碳,四次的更迭亦是宇宙中永恒的不变。无需对白,纯粹影像即可展示生命轮回。到头来,一切都会烟飞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