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简单讲,老人花了钱,应援女郎去服务,这是一种平等的交换。
援交女郎,选择不去见姥姥,选择欺骗男朋友,但通过工作获得报酬,是出卖身体和道德换去钱的平等交换(在她看来平等,因为老板没有强迫她一定去,如果她觉得不值可以不去,或者可以在火车站见姥姥)。
男孩子,想得到女孩子纯洁的爱,但没有钱可进行交换,所以无法得到。
年迈的老人,生活富裕,习惯利用经验应付社会的事物,对待工作也不那么急迫。
说着“事缓则圆”,以自己的那一套应付着极速变化的社会,以为一切尽在掌握。
于是被身后的车笛急切的催促着。
冲动的年轻人,当得知被骗以后,恼羞成怒,失去了理智。
应援的年轻女子,被迫不能去见姥姥,又被男朋友狠狠的揍。
面对男朋友,她也觉得羞愧,抬不起头。
看来做援交女郎,也并不是被日本社会广泛接受的事情。
是处于道德批判下的事情。
导演没有偏袒哪一方,只是如同拿着DV记录了一切。
故事如同刊登在报纸上的新闻。
记录了日本现代社会的一个现象。
“应援女郎应该如何应对工作和生活。
”故事没有电影般的结局,可以想象,老人自以为正确的编造了一大堆谎言,自己把自己弄得陷入泥潭,晚节不保。
女孩失去男朋友,继续或者停止这份工作。
男孩子,恼羞成怒,仇恨这个社会和利益既得的老人。
似乎会得出这样结论:这三个人,仿佛都成了受害者。
最后的答案,又只能是“这个无情的社会”吗?
人性和道德在一切都明码标价的社会里,真的可以贴上标签贩卖吗。
或者说,在这个社会又是很公平的,只要你想得到需要的,都可以通过自己现有的去交换。
阿巴斯的片子一直是我比较喜欢的。
偶然出国的机会还在不少艺术馆看到他的展览。
诗歌、摄影、装置、影像……感觉这个生活在西方的伊朗人一步步远离他的故土,成了彻底国际化的符号。
而在他的本行——电影里面这种倾向也与日俱增。
如果说《樱桃》或者《十》还有着浓烈的伊斯兰背景,那么《五》和《车票》等等已经全然国际化了。
当然,阿巴斯的国际化并非放弃个性,而是始终以较高的水准体现自己的艺术追求和价值。
看阿巴斯的电影,以往总是不得要领。
虽然觉得有趣,却始终没有意识到趣味的所在。
直到有一天看了他参与的《卢米埃尔计划》,用仿制的卢米埃尔时代摄影机拍摄一段时间极其有限的画面来制作电影。
几十位电影大师各显神通,阿巴斯的影片却只是一个煎鸡蛋的画面。
所有的讯息均来自画外音的电话语音答录机。
于是顿悟,原来画外音才是阿巴斯电影艺术的独特魅力。
回过头来再看他的电影长片,每当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神经都会特别亢奋。
《如沐爱河》里,答录机、语音短信、屋外的嘈杂占据了将近一半的篇幅。
甚至当两个人物在进行对话时,他仍故意只拍一边,让观众通过听者的表演来揣测说者的神态和举止。
对这种揣测的迷恋进一步扩展到人物设计上。
主人公,包括应召女、老教授、未婚夫三个,标准的舞台剧三角关系。
这三个人物都因为某种原因而言不能尽,且词不达意。
看他们三个人的表演,会让观众的脑筋兴奋地运转不停。
相反,辅助性人物如退职警察、邻居大妈和皮条客之类,各个叽叽喳喳。
在冗杂的语言里居然能挑拣出极其重要的资讯。
这种猜和找的乐趣,实在是阿巴斯影片所独有。
此外,我总觉得阿巴斯对空间的感觉逐渐有所变化。
他正在躲避开阔的外部更多深入狭窄的地带。
《十》的出租车,《车票》的火车餐车,都是用狭小空间限定表演范围的高超例子。
到了日本,他对小空间的偏爱一定是如鱼得水。
即便如此,他还是尽可能地缩小外部空间。
大量场景发生在车里。
未婚夫对老爷爷说:我能坐到车里来么?
这大概正是阿巴斯求之不得的局促。
邻居大妈更是从一个只能看见半张脸的小窗户里说了一大堆废话。
也许影片最后飞来的那块砖,还有想要砸破这种内心的封锁的意图?
但面对开阔空间,阿巴斯又会沉迷与无动于衷的观赏景致吧?
很喜欢这种故事推进的方式和节奏把握,人物推动着情节发展,先闻其声的对话,酒吧里,卧室里,车窗里……,不同身份的切换与关系的联接像开枝散叶般缠绕着野蛮生长,看不见的根脉莫名就觉得粗壮用力又扎得很深,结结实实的,绵延整个大地,整个人生。
印象深刻的几段,一个是在出租车上听到的那七条留言——司机面无表情平稳驶过灯火阑珊的夜色,霓虹闪烁人影晃动像迷雾般笼罩着疏离着车窗里外的两个世界。
祖母的声音清澈明朗,家常便饭一样絮叨着从早上出门一直等到天黑,临上车一小时前还想着能见到自己的孙女,约好了就站在火车站的雕塑下面等她……
孙女请司机拐到火车站,巨大雕塑下面的那团模糊身影一闪而过,孙女请司机再绕一圈,离开。
眼眶里的光亮转瞬即逝。
祖母的话平静而温暖,忽远又忽近,像是从遥远的童年传过来,短短的几句话就度过了在家乡的所有时光……另一个是老教授跟小秋的相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忐忑又温柔,迟缓又认真,怜爱又无措,那纯情的样子像极了如沐爱河的人。
有那么几个瞬间,身份与关系的错乱让我恍惚觉得,小秋能得到这样的关爱与呵护也挺好的。
直到那砰砰的撞门声,和那块石头猝不及防地砸击,碎裂声扎破耳膜,迷幻般的情感依托在眼前轰然倒塌,纯白色的窗帘飘悬在空中……那曾经用几句话就度过整个童年,用一个晚上度过几百个夏天的时光,早已随风而逝。
1.开头从在酒吧到去教授家的路途,特别特别好,悬疑紧张和压迫感都出来了,演员演的也很到位,从数地砖到皮条客模棱两可的言语,从外婆的留言到在车站孤独的身影,如果我是明子,也会这样完全乱了阵脚,所有情绪都在封闭的出租车上独自消化。
2.从到老人家后,明子开始进入营业状态,但内心还是抗拒的,从不愿脱外套到早早上床,有没有肉体关系都不重要,老头子注重精神满足,如果我是明子,观察到老人其实能迁就我,也会装睡。
3.男友那一段,如果我是明子,高度紧张,心里要一直骂人的,但是还是很爱男友的,为什么呢也说不清,反正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在爱,没人愿意面对自己的本质。
我也会不顾一切去顺从男友,一是被压制的一方会越来越丧失自我,二是内疚。
4.故事的最后,如果我是明子,即使老人能让我感到一些温情,也不会去找他,脆弱少女去找温暖嫖客,这是男性的理想怎么说呢,他者性太强了:男性角度思考女性心理,他者眼光思考并不身处其中的社会问题,太浪漫了,外国人真的很中意歌舞伎町吧
《如沐爱河》。
虽然场景是在都市里,仍然有公路片的况味。
主人公们象在《樱桃的滋味》里一样,开着车转来转去。
据说阿巴斯是在东京四处观察,根据自己所见所感编出这个故事。
实在了得,对一个了不起的观察家来说,距离感带来敏锐和准确。
这是阿巴斯交出的关于东京的一篇作文。
这篇作文的主角不是别人,就是东京。
东京是什么?
超大的都市,商业饱和到匪夷所思,人和物,都饱和到匪夷所思,这样的超级都市是能把人压垮的。
秋子年轻、从乡下来,到了这样一个各种事物爆炸般存在的地方,她会怎么样呢?
她就有了那样的表情。
第一个在酒吧的场景,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她的表情,她看上去傻傻的,就是一副土样,对介绍人的纠缠、男朋友怀疑的纠缠,毫无意志力地应付着,那眼神好像随时怯怯地在观察对方的反应,虽然嘴里诺诺地重复着不能配合的理由,其实不过是机械木讷的条件反射罢了,甚至在最后发出尖叫,也只是尖叫,其中没有任何意志力。
尖叫好之后,就跟着人家走了。
然后就公路了,上了出租车。
出租车上花了大量镜头拍司机的脸。
这是一个过场人物,但主角是东京嘛,所以这也是东京的一张脸。
在这个人物脸上都市的空洞表露无遗,仿佛没有性别,更没有喜怒哀乐,在这样一个城市里做一个司机,又有什么是能被自己掌控的呢?
生命力完全被抽光了。
不用解释他的来龙去脉,大家都懂的。
老头出现了。
老头倒是挺好、有来历的一个人,他是作家、社会学者、翻译家,他曾经有家人,有妻子和女儿,现在一人生活,慢腾腾在家里走来走去的身影显得孤独,但偏偏这种孤独并不完整:我最惊异的是他的房间实在太吵了,就在马路旁边,车水马龙、摩托车飙车的声音24小时不断,白天除了交通声还传来孩童的玩闹声,还有不断响起的电话铃声、随时粗暴地闯入他的时间、不由分说无法拒绝的工作。
“东京”这个主角不断地入侵,所以他的孤独也是现代都市人的孤独,是碎片化的,没有深度,没法酿造出什么,比如美酒和诗、比如思念。
秋子不爱喝家乡汤的细节透露了她来东京的理由:年轻人总是厌恶家乡的。
她只知道厌恶家乡,厌恶到就算心中还有情也义无反顾(看到奶奶在车站苦苦等候的身影还是流泪了),但不知道来东京寻找什么。
这里看上去什么都有,又仿佛空无一物。
所以“都市生活”已经被抽去所有根据和来历成为我们唯一的选择,无需回答为什么,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可能吗?
我们被切断了来时路,乡村属于老年人,已经回不去了。
为什么学社会学?
为什么跟这个男人交往?
为什么做call girl?
接下来做什么?
她通通不知道。
她总是很悃,这也是被都市生活所困的人的普遍症状,不是吗?
我们总是睡不够,从未睡得很香过。
悃来自被剥夺一切主动性和自发性,跟司机的没有性别和表情的脸一样。
老头的专业其实是挺有深意的,一个房间几乎被书架占满、自己几乎被如山的书压倒的学者,一个对社会做了一辈子研究的“专家”,却被一个“砖家”一块砖就打倒了。
我们看到他工作的时候他都在翻译,暗示社会学是个外来的、异质的东西,它对东京能有什么作用呢?
那位“砖家”倒很厉害,他一针见血地指出那不过是一些过时的外国书籍罢了,根本解决不了切身的问题。
“砖家”本身就不过时吗?
他是另一个乡下人(这也许可以解释秋子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他让她感到熟悉),虽然年轻,却抱持着祖父灌输的传统价值观,坚持结婚前拜见家长的习俗,天真地认为结婚、使自己获得丈夫的身份就能解决一切,他其实真诚有礼又脚踏实地地工作,实在是个好孩子,但他就是没办法应付这个生活,当简单的幻象破灭时,他只好拿出砖头发泄到某个人身上,因为他不知道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拔剑四顾心茫然”。
我觉得这部电影的关键是老头的设定,他的家是一处“书斋”,但这个都市其实容不下一个安静的书斋,他的社会学暴露在社会之中,如同危卵。
他的整个意图从未实现,他叫秋子来,买了酒、做了秋子家乡的汤、准备了蜡烛,也许他本想从长得象妻子和女儿的秋子身上获得一点人际的慰籍,可这个愿望和安排不断被各种琐事和意外打断,要么是突如其来的工作、要么是秋子的悃,以及秋子男友出现后越来越逼近的威胁。
从老头身上我们看到人和人无法沟通,别人无法符合你的期望,不断地应付小意外,直到被大意外打倒。
仿佛赤裸裸生活在人群中,每个人单独看都是理智的,合在一处却是疯狂,象一起挤在一叶扁舟,不是沉沦便是失控。
因为我们已将个人的理智拱手让给了更大的东西,那如同matrix一般的东西,那打造了东京这般巨大怪物的东西。
如沐爱河?
别开玩笑了,这里什么都有,唯有此物欠奉。
冷静,克制。
阿巴斯选择了一个并不惊人的故事,但他捕捉到了一个符合我们常识、看似“什么都没讲”的故事中有趣的片段(老人虽然作为嫖客但却出乎意料地担任了亲人的角色),这种略带诡异但异常合理的有趣也建立在更深的主题上:我们似乎总是无法清晰地担任在社会中“所属”的位置,不管是否出于自我意愿的选择——阿巴斯尽可能减弱了所有人身份的重量:有意选择了一个外在形象绝不媚俗、且作为“学生”的形象作为“妓女”,她唯一最能“符合”她身份的象征短暂地在那张贴在电话亭上的色情卡片一闪而过,甚至连和这位嫖客的夜晚也以她如同孩童般的酣睡为最后一个镜头结束;老头也不是大腹便便的油腻男,作为教授,导演也有意透露出这是一个因为孤独和困惑选择一位和自己妻女相像的年轻女孩到家陪伴,的确增强了一些“他们什么都没有发生”的说服力;在女主上床睡觉时,倒是老头显得惴惴不安,想多聊两句…导演努力避免破坏这个故事的调性;而在整个应召故事里,竟然出现了妓的对象向嫖客询问婚姻问题的情景:老人(充当外公)对妓男朋友觉得妓总是对他有所隐瞒、只有结婚才能有权利对谈的回答是,“你就别再问她多余的问题了。
或者说不管她怎么回答,你都要尊重她的选择。
你祇有懂得了这个道理,才说明你心智成熟,足够能结婚了”。
电影以被男友砸碎窗户告终。
阿巴斯模糊了“我们是何种身份”的界限,而提出“我们到底是谁”,可是外界总是需要用某种身份来看待这个问题……需要注意的是,即使是这样看上去毫不惊人的故事,阿巴斯的台词对话也没有丝毫令人厌倦的地方
作为我的第一部阿巴斯,《如沐爱河》无疑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也是我很喜欢的一种电影类型,即外国导演非母语视角下的日本,类似的影片还包括索菲亚·科波拉的《迷失东京》以及由冈瑞、卡拉克斯、奉俊昊三人合拍的《Tokyo!》。
这显然并不是阿巴斯最具代表性的作品,但绝对是他生前交出的一篇出色的东京命题作文。
迷失东京 (2003)7.82003 / 美国 日本 / 剧情 爱情 / 索菲亚·科波拉 / 斯嘉丽·约翰逊 比尔·默瑞
东京!
(2008)7.82008 / 法国 日本 德国 韩国 / 剧情 喜剧 奇幻 / 米歇尔·贡德里 莱奥·卡拉克斯 奉俊昊 / 藤谷文子 加濑亮开头的第一个酒吧场景便展现出导演极强的场面调度能力——固定长镜,画外音,镜面的反射所形成的空间感,包括贯穿全片的“多腿蜈蚣”笑话,投射女主作为性工作者的身份与复杂关系。
接着紧跟随的是外婆的留言与铜像前的身影,同样通过车窗玻璃的反射造成被窥视感,持续扩大了这一份压抑,也揭示了谎言的建立。
酒吧镜面反射
车窗玻璃反射与《合法副本》相同的是,影片的侧重点都放在了“身份的替换与寻找”之中。
教授被赋予“亲人”的身份,并通过男友这一戏剧性冲突继续强化,但不同于《合法副本》,这样身份的建立下是多重性的矛盾与谎言。
从教授与援交女到外祖父与孙女,身份的流动带来的是更加亲密的对位关系,也是一种虚幻下的无可奈何——一切都如同泡沫般虚无缥缈,而只有孤独本身是一以贯之的真实。
合法副本 (2010)8.02010 / 法国 意大利 比利时 伊朗 / 剧情 / 阿巴斯·基亚罗斯塔米 / 朱丽叶·比诺什 威廉姆·西梅尔
这类作品的成功不禁让我反思陌生的背景与文化是否有时更能激发不同视角的创作潜能与灵感刺激,但同时不可忽视的也是这些导演克服非母语环境的流露出的自然背后,未曾落入刻意迎合的道路,始终坚持真实的作者性。
这片子的节奏控制就如老教授在缓慢驾驶的车中,透过车窗看见的景致轮换,淡然、安详、不许不疾,既是现实一种,也是心境使然,如旧梦重温。
就文本意义来讲,读点严肃小说的观众可能更容易理解其中每个细节运作的精心与寓意所在。
画外音的运用并非偶然采集,第一效用当然是“还原”真实感,其外,更有其戏剧性和象征性的价值。
比如可以想象,对于老教授来说,独处的寓所里,是个封闭的小世界,车内也如此与这种想象相关:1,最后家中窗玻璃被打碎,爱之旧梦破碎。
2,在车内他问女孩,“你还坐在后面吗?
“3,男孩主动进入车内,被老教授形容为自己的孙子。
4,老教授不断受到电话的干扰都是与翻译(沟通)有关,甚至老教授接到女孩求助的电话,也是在一个修改核对翻译问题的申请电话意外中断后,插入进来的信息,这使得前面这个电话成为后面女孩打来电话的暗示(老教授此前在车内误导男孩,造成后来的冲突,这也是他酿成的错误)。
6,老教授去接被男友打伤的女孩,他看见了女孩,但街上停不下来车;影片开头女孩经过祖母站立等待的广场雕塑,让司机绕行一圈却不下车相认共同揭示了空间的独特意味-人与人交流的空间。
隔壁女邻居向女孩倾吐心事的画面,如剧场里的小傀儡戏,一个窗口一张脸,造成真假互换的间离效果。
这个女人迷恋的是某种往日印象,教授对女孩的情感也是这样。
老教授在修车处碰见的旧识,告诉他自己虽然离开警校,但一直对暴力问题有研究兴趣,两人的谈话到此终止,或者,教授不想谈论这个话题---而此后按照剧情的逻辑推理,教授和女孩开车离开后,必然是有一段男孩和这个旧识的对话,才揭破了教授和女孩关系的真相,剧尾,男孩用暴力的手段妄图侵入教授家。
阿巴斯寻找意义的方式,和他的诗歌是同声共气的,不用寻找,但求揭示,朴素如白开水般的眼皮子底下的生活,正是万物相关的秘密所在,或者说,”像“这个字(如沐爱河),正是人类精神迷茫的根本。
《如沐爱河》是阿巴斯在日本拍摄的唯一一部电影作品,起用日本的演员阵容讲述了一个日本本土化的故事。
在这部电影中,阿巴斯在进行电影叙事的同时,依然展现了他作为艺术家的敏锐直觉,创造性地使用声音让整部电影变得令人回味无穷。
这处声音的设计来自影片开始30分钟处,高梨临饰演的援交学生明子进入奥野匡饰演的老教授的家中开始。
在这样一处封闭的家庭环境中,阿巴斯首先放大了窗外的环境音,公路上驶过的汽车的声音“侵入”了教授的家中。
随后教授和明子开始交谈,但环境音再次放大,同时越来越多的杂音开始出现,并且无法分辨出有多少种声音,这些像是从嘈杂的集市采集而来的声音伴随着二人的对话。
当然二人对话的声音一直占据着主体,而这“莫名其妙”的环境音如果不仔细听的话甚至会直接忽略它的存在。
可当观众一旦开始注意环境音的时候,他们就不会再去关注人物的对话而是会开始疑惑或者饶有趣味地去分辨环境音。
有关这段声音的插入,阿巴斯从未在公开场合谈及他的设计和构思,不过似乎也没人去问这个问题。
但这是《如沐爱河》或者阿巴斯电影研究的重要切入点。
相信很多注意到这个段落声音的观众会下意识的认为电影的后期制作出了问题,并且在这部电影中这种声音只在这一处出现,阿巴斯似乎也没有在以前运用过这种手法,所以这一处被忽略显然是正常的。
但是这种处理只是阿巴斯经常使用的电影自反方式的一种变体而已。
IRA JAFFE在《Slow Movies:Countering the Cinema of Action》中的《Death-Drive, Life-Drive A Talking Picture, Taste of Cherry, Five Dedicated to Ozu and Still Life》这样分析过阿巴斯的作品《樱桃的滋味》:Perez认为早在70年代,阿巴斯为伊朗儿童智力与发展中心拍摄的影片就已经显示了导演“暴露自己的摄像机”的倾向,“这种像老师为孩子们解释事情是怎样完成的工作方式吸引了媒体的注意”。
也许是为了与现代主义相协调 ……在慢电影中,类似于(电影结尾)这十二个镜头一样的自反并不常见,它们的出现可能会使观众感到惊讶和疏离,尽管这些镜头并没有使得电影变得更复杂。
最主要的原因是阿巴斯的这种“暴露摄影机”的倾向只是出现在影片的结尾,而不是在正片中打断人物动作。
所以《樱桃的滋味》可以被认为是一部还没有完成的电影。
IRA JAFFE在这篇文章还举出了利桑德罗·阿隆索的例子:在《利物浦》中,利桑德罗·阿隆索认为自反是静止的摄影机在主要角色让出的空间里的停留。
Dennis和Joan West这样描述上述的停留(或者说停止的时间):Farrel(注释:《利物浦》中人物)已经离开了他的狭窄的船舱隔间,而我们却还有几秒钟来简单地凝视着这个环境。
(注释:人物开门走出后镜头仍然维持5秒左右)另一个例子就是当Farrel离开他母亲的村庄的时候,摄影机依然在这个空荡的房间里停留了29秒。
阿隆索继续补充说,在这样的“暂停”之中“观众开始意识到电影语言,因为他被要求注意到电影摄影机的存在,他同样会注意到导演的存在,同时也就会明白在虚构的情节之外有人在向自己讲述故事。
这种依靠摄影机停留的方式并不罕见,蔡明亮等人也经常使用。
不过我们可以认为,阿巴斯是这批电影导演中率先尝试在声音上进行电影自反的。
斯蒂格勒在《电影的时间》一文中指出:从根本上说,电影叙事对观众的统治源于最为古老的故事欲。
正如上文所说的那样,阿巴斯认为他的电影需要观众来完成,所以这种声音的处理方式使观众从叙事的统治下脱离而出,摆脱听故事和电影中人物对话的欲望,从而来认识到眼前的这部还没完成的作品,进而完成它。
也就是说阿巴斯已经不仅仅满足于“暴露摄影机”,他将电影的后期制作过程也暴露了出来。
这种隐蔽的处理当然也再次验证了IRA JAFFE对阿巴斯电影自反的判断,阿巴斯的自反是一种局部的,比戈达尔的自反显得更温柔。
基亚罗斯塔米的东京图文版烦请移步http://www.douban.com/note/247188337/[荷兰]伊恩•布鲁玛 著王立秋 译电影导演,和小说家一样,最好的作品经常出现在它把作品设定在他们最熟悉的地方的时候。
流亡可以砥砺想象,但也同样会窒息想象。
因为在不熟悉的语境中很难变得亲近。
当然,少有的通晓数国语言的世界主义者,像麦克斯•奥弗斯(Max Ophuls)那样,能够几乎在任何地方执导电影——伯林、巴黎、好莱坞,甚至阿姆斯特丹。
导演迈克尔•哈内克(Michael Haneke)——并非流亡者——在法国和德国以及他的故乡澳大利亚都导出了杰作。
而如果没有比利•怀尔德(Billy Wilder)的维也纳式的风趣,恩斯特•刘别谦(Ernst Lubitsch)的德国式的复杂,让•雷诺阿的法国式的精细,好莱坞又能干什么呢?
但文化迁移的失败——其中一些是有趣的失败——也同样常见。
在艺术家不得不以他们不懂的语言工作的时候特别如此。
大岛渚(Nagisa Oshima)是个好导演,但他执导的,由夏洛特•兰普林(Charlotte Rampling)和一头大猩猩(她的爱慕对象)主演的法语电影《马克斯,我的爱》(Max, mon amour)却糟透了。
米开朗基罗•安东尼奥尼(Michelangelo Antonioni)执导的美国片,《扎布里斯基角》(Zabriskie Point),也一定是他最糟糕的电影之一。
一些西方导演试图在日本导演电影。
大多很糟糕。
德国的“登山片”专家阿诺德•弗朗克博士(Dr. Arnold Franck)就在1937年拍过一部由年轻的莱妮•里芬斯塔尔(Leni Riefenstagl)主演的,日语的纳粹宣传片,讲的是一个在神道神社和冒烟的火山的布景中自我牺牲的日本英雄的故事。
1953年,约瑟夫•冯•斯登堡(Joseph von Sternberg)——公认地,这在他早年杰出的才华上打上了一道苍白的阴影——也拍过《安纳塔汉传》(The Saga of Anata-han),讲的是搁浅在太平洋一个岛上的一个日本女子和十个男人的故事。
片子拍得并不成功。
更晚近的外国导演在日本导演的作品更好一些。
索菲亚•科波拉(Sofia Coppola)的《迷失东京》(Lost in Translation, 2003)有趣、富有洞见,令人陶醉,但她的主要人物是美国人。
克林特•伊斯特伍德(Clint Eastwood)的杰出的战争片,《硫磺岛来信》(Letters From Iwo Jima, 2006),虽由日本演员主演,取景却不在日本。
现在,我们有了伊朗导演阿巴斯•基亚罗斯塔米的《如在爱中人》(Like Someone in Love,又译如沐爱河,恋爱中人)。
演员都是日本人,故事也完全发生在东京附近。
《如在爱中人》有基亚罗斯塔米关注的一切:时间的推移,人类交往的神秘与偶然,死亡的阴影,爱的幻想,在运动的车辆中与世隔绝的亲密。
但布景在日本感觉并非任意;它是有道理的。
东京,极度现代的都市,和它看起来拼接了到处和无处(everywhere and nowhere)的霓虹闪烁的商业涂鸦和建筑,对基亚罗斯塔米关于陌生人之间的亲密的故事来说是完美的。
对大多数外国游客来说,东京看起来惊人地熟悉却又深刻地陌生。
基亚罗斯塔米是东京的陌生人,但他对这个城市的描述却又异乎寻常地细致入微。
基亚罗斯塔米执导这部电影的想法来自一个影像。
在乘出租车穿过艳俗的六本木区的时候,他拍到一个站在街角的,上了年纪的女士。
她是谁,她在干什么,为什么她在那里,是一个孕育着多种可能性的谜。
事实上,她是基亚罗斯塔米雇佣的一个在随机场所造型的临时演员。
这就是基亚罗斯塔米筹备他的电影的方式,用摄像机拍摄的舞台生活的片段,就像为准备一副巨大的画作而作的素描一样。
他着迷于钉在日本电话亭上的应召女郎的相片。
经过一段时间后,片段开始汇集成一个关于一个来自外省,在首都以应召女郎为生的大学生的故事。
街角的那个上了年纪的女人成了她的祖母,在地铁站徒然地等待她的孙女,而那个女孩正乘出租车从她身边经过。
那个应召女郎(高梨臨)正在前往一个上了年纪的教授(奥野匡)的公寓路上。
他们不曾谋面。
他不想和她睡觉。
他们闲谈。
他铺开桌子打开一瓶香槟,仿佛要在他死前重现一幅过去很久的浪漫场景。
女孩在床上睡着了。
晚餐没人动。
次日清晨教授开车载女孩去她的大学。
她嫉妒的男友看着他们抵达。
女孩打发他。
在她在室内考试的时候,男孩走进车,把教授错当成她的祖父。
稍后,在男孩发现教授的真实身份的时候,他对他的家发动了暴力的攻击。
此后发生了什么我们永远不知道。
教授想要什么依然是一个谜。
事实上,关于主要人物的生平我们知道得也不多。
过去只有暗示可循。
从他们的对话、他们的习惯、他们的恐惧、他们的执念中,我们也没得到多少信息。
几乎什么也不知道,然而在电影结尾的时候我们却感觉,我们认识他们。
这就是基亚罗斯塔米独特的天才之所在。
他探索人的性格,人的生活的多样性,却不解释,不把生活变成有始、有中、有末的简洁的故事。
生活不是逻辑的,我们与他人的遭遇亦非逻辑。
人们很少是他们看起来的那个样子——对他们自己来说如此,对他人来说亦如此。
这就是为什么基亚罗斯塔米的电影,尽管经常是超然的,甚至是人为造作的,感觉却像是生活。
他获得这一效果的方式之一,是对他的演员们——甚至在他们表演的时候——保留(影片的)故事。
台词是按天给的。
就像在真实生活中那样,他们永远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如在爱中人》中表演最出众的是奥野匡,一位专业的电影临时演员,他对他是电影的主角一无所知。
他与(女孩)嫉妒的恋人在车中的遭遇,具有与一个陌生人的真实的亲密接触的一切试探性的尴尬和误导性的亲近。
在某种意义上,他们不是在表演;他们,可以说,是在电影中生活。
这是基亚罗斯塔米作品中另一个反复出现的主题:艺术与生活之间的多孔的(porous)的边界,本真性的虚妄本质。
他最杰出的电影之一,《樱桃的滋味》(Taste of Cherry, 1997),以摄像机对基亚罗斯塔米和他的拍摄我们刚刚看完的这部电影的班子的摄影作结。
《如在爱中人》以东京外一个真实的地点为电影而建造的一所公寓里的一个惊人的暴力场景作结。
和基亚罗斯塔米通过出租车的车窗拍摄等待的女士的影像一样,我们观察他人,并用我们自己的想象填充他们生活的谜。
通过他的艺术作品,基亚罗斯塔米给我们(呈现了)生活的一个部分,熟悉,却又深刻地陌生。
我们时代的一个艺术悲剧,在于对伊朗电影——伟大的现代电影文化之一——的系统的破坏。
一个接一个地,伊朗最好的导演们在他们的神权政府的压迫下停止在本国拍摄电影。
賈法˙潘納希(Jafar Panahi)进了监狱。
穆森•马克马巴夫(Mohsen Makhmalbaf)在巴黎憔悴。
基亚罗斯塔米,也许是所有伊朗导演中最伟大的,可以继续在伊朗生活,却不能在那里拍摄他想拍的电影。
然而,如果说有人能够克服在外国的环境中工作的文化障碍的话,那么,那个人就是基亚罗斯塔米。
作为一个现代主义者,他在他的伊朗电影中游戏时间、道德和偶然的概念;这些电影被削减到了如此的地步,以至于他们几乎变得抽象。
《樱桃的滋味》,关于一个开着汽车四处转悠,怀着说服别人帮忙掩埋自己的希望接洽随机的乘客的想要自杀的人的故事,布景在德黑兰,却几乎可以是在任何地方。
然而,感觉上它又不像是在任何地方。
人是伊朗人;他们在伊朗;他们说波斯语。
这使得一部甚至是相当形式的电影也显得真实,植根于生活。
基亚罗斯塔米在西方拍摄的第一部电影,《原样复制/似是有缘人/被认可的副本》(Certified Copy, 2010),由朱丽叶•比诺什(Juliet Binoche)主演,是在托斯卡纳拍摄的。
然而,对我来说,这部电影并没有无根的古怪感;场景是任意的——美丽是当然的,但却是任意的。
没有什么根本的原因要求必须把一个关于一个法国古董商(比诺什)和一个英国作家(威廉•西梅尔)的神秘恋情的故事设定在托斯卡纳。
他们讲英语和法语。
在整部电影中也没有一个重要的意大利角色。
但也许,这就是重点所在。
就像对罗伯特•罗西里尼(Roberto Rosselini)以瑞典的英格丽•褒曼和英国的乔治•桑德斯为主角的的《意大利之旅》(Journey to Italy,1954)来说那样,外国的场景使这对情侣之间的疏离感戏剧化。
他们在一个压迫性气泡中存在,与他们熟悉的环境隔离——也许,有点像导演自己的处境。
《意大利之旅》和《原样复制》,以及,的确,《樱桃的滋味》的一个共同之处,是大多数行动,是在车中发生的。
再一次地,在基亚罗斯塔米最近的这部电影中也如此,这部电影,在我看来,比《原样复制》更令人满意。
说它是外国人在日本拍的最好的电影还是低估它了。
它就是一部伟大的作品。
阿巴斯•基亚罗斯塔米的《如在爱中人》将在本月的斯德哥尔摩电影节上映并正在法国和日本上映。
美版将于2013年发布。
2012年11月13日,11:15a.m.[注]译自Ian Buruma, Kiarostami’s Tokyo, NYRblog: Roving thoughts and provocations from our writers, http://www.nybooks.com/blogs/nyblog/2012/nov/13/strangely-intimate-kiarostamis-tokyo. Trans. Liqiu Wang.©NYREV。
译文仅供学习交流,转载请标明译者出处。
不好看,男友是极恶非道里的黑社会。
节奏好 还是过于小气
大概整个电影讲的都是这个“like”。计程车穿过东京的夜色、霓虹灯闪耀的街头,林立的建筑、密集的涂鸦,在这样密集的城市里连陌生人都可以很近又很远。阿巴斯的故事不论外壳是什么,就连是援交少女,都还是归结为人与人交往的亲密与疏离、虚妄与真实、谎言与真相。不及《原样复制》,女主就缺乏灵气。
有人在10点到晚上11点 从小提琴到荞麦面到显眼人像 等了你半天 阿嫲溺爱着,有人早早出社会开修车厂赚钱想娶你 一块砖头砸破窗户找你 那个人因爱成恨,有人给你做家乡味的汤 给你热牛奶给你消毒伤口事事依着你 那是孤独症犯了心生情愫,而她却不知道进化论是谁写的 不知道下一个客人是谁在哪里 她迷惘着。热热闹闹相互打扰 却又天各一方各怀鬼胎 呵 哪有什么简单可言 人生罢了。
情节和人物关系张力型电影,首尾两长场景音画交错有意思,车、窗玻璃倒影等惯常使用方式工具重现。个人认为丰富性不如《原样复制》。描述女生的无知愚蠢有点过了。据说又是向小津致敬。资本化社会,年老有资源可享用年轻身体,年轻无资源只好出卖身体,工人阶层年轻男只好歇斯底里…
开头便惊艳,空间与声音的关系和运镜,一场戏内容就全出来了。祖母一场戏关于爱与亲情、人生的无奈、阶层的无奈,女主的疲累与悲哀简直满溢出来。可惜个人不是很喜欢后半段的东京公路片,片名这个Like用得太好,好似被爱,但男友的爱是基于自身的认知和需要,嫖客的爱是基于自身的慰藉,而女主又害怕自己对祖母的爱的辜负,这些爱究竟是真实还是虚幻的?生而为人疲惫不堪,需要解释交代的太多,结尾戛然而止,可以有无尽想象但又没必要。3.5.
阿巴斯的这部太难熬了,长而无重点的对话让人提不起精神。总体来说不太阿巴斯,既没有哲理性的对话,人物的情感也不够细腻。天亮以后,什么也没改变,可能会和这个男朋友吹了吧,不知想表达什么。
审美还没到这个层次
伊朗导演扯犊子拍日本应援故事片
凶残的阿亮
作为阿巴斯的舔狗,对这个片子的预期有点高,但仍然被它抓到了。开篇如此冗长,而且几乎都是枯燥的正反打,却很好地营造了一种紧张感,背景和各种细节从对话中得以交代。老无赖一直说着“不勉强”但却用行动强迫她,造成的压抑与不安在这段前戏中强烈表达出来。随后出租车上女孩的作为才让人格外难过又失望,一直抱有想揍这熊孩子一顿的心。来到老教授家之后节奏和情绪一起得到缓解,氛围温馨了一些,女孩的职业性与老头的不适应和努力调整自己形成了有趣的化学反应,由于节奏的舒缓,睡着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次日的戏份则更加戏剧化,一直非常揪心,到头来果真一发不可收拾。结尾恰好,让人心里又害怕又空落落的,很多复杂又暧昧的感情纠结一起,对老人的对年轻人的甚至对可怕的邻居阿姨的——这才是文艺片啊,把这种都市当代复杂性和普适性表现出来了
闷
封面和女性角色不错。
好想知道阿巴斯那没拍成的《杭州之恋》,他来拍会是什么样,至少这一部现今日本无人可媲及,喜欢图像外的对话,喜欢这个结尾,在急促中嘎然而止。
大师就是大师,拍个日本电影拍得这么日本。虽然比日本人拍的电影话唠得多,但还是觉得很日本。
开头的镜头语言很有诗意,但全片真的很无聊。这种作品放在文字上解读好过影视呈现。好在哪里?唤起所谓的文青的自我陶醉?
我拖着低烧看完了……
最后一下帥哦 车里中间一段就做岳父的参考吧
电影始于格里菲斯,止于阿巴斯,但一定不是这个阿巴斯。出走后的阿巴斯,极简依旧,解构依旧,探讨依旧,但是味道却不一样了。豹尾重锤,加分不少。7.9/10.
這麼多年來耐著性子看完的最悶的一部電影 幾乎毫無觀影的愉悅感 ……看到那麼多溢美之詞 只是無力產生任何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