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康提出过这样的理论,小孩子在婴儿阶段,通过不断在镜子中观看自己的影子,通过自己能够控制的身体的动作和其在镜子中呈现的一一对应的反馈,确定了一个“自我”。
稍微大一点之后,这张镜子就变成了父母的表情,身边各色人物的语气和态度,老师手里的皮带,以后又变成被人类奉为真理的传统和各种训诫,你的工资和对家人的责任等等,这面镜子告诉你可以各种这样,不可以那样。
因此拉康认为这个“自我”是伪的,因为这是镜子或别人塑造/要求的“你”,是按别人的看法扭曲一个更真实的你自己的愿望而表现出来的“伪自我”,如相同一个人如果生在藏族,他不能喝马奶,如果生在蒙古就能喝,人还是一样的人,但是镜子对你的要求不一样,你按照从小培养的习惯表现出来的“你”也就是他者定义的“你”,不是真实的你自己,拉康还有一个专门的名称给这个“你”,叫他者。
“做真实的自己!
”这个口号意味着,你要服从自己最深处的想法,甚至是潜意识,拉康自己就认为把潜意识实现出来才是真的自己。
但是我们始终无法摆脱那个控制我们的镜子,即便在青春期的逆反时期,我们不过是用另一个镜子去对抗之前的镜子,当我们为了反抗父母这面镜子强加给我们的“自己”时,不过是去学“反面人物”并与之抗衡,认为这次我们做了真实的自己,但这个“反面”依然是另一个镜子。
嘿玛嘿玛中,男主角前往的密林就是这样提供展现“真实自己”的聚会地,象征地狱狱卒的人来迎接他,将他带入一个和以往世界不一样的地方,他的身份被隐藏,在这个密林之外,人的身份就像拉康说的那样是一个他者,隐藏这种身份才能真的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愿去行事,或许还可以按自己的意愿去思考。
在聚会中,除了主线主角的状态以外,另一个副线是“主办方”表演的戏剧,这出戏剧围绕死亡和中阴展开。
佛教给出的中阴概念,中阴是死亡到重生的过程,按照佛教的解释,中阴期间你才会有一次机会展现真实的自己,那个阶段你将不受任何东西的控制,甚至因为阎罗要计算你的善恶德过,要判定即将去往哪里,你即便想不展现自己都是不可能的。
聚会中,每一个参与者真正表现了在另一个世界隐藏的自己。
在密林之外,他们不能窥探别人,不能随地交媾,也不能让别人喝尿,即便我们的生活中无时不刻都有窥探的欲望、性冲动和恶作剧的快感,但是这些都被整体社会的那面镜子给压抑了,不能随意的表现出来。
但在密林之中,你再也没有压抑自己的可能,就像戏剧中的死者没有隐藏任何自己善恶的可能一样,每个人完全的追随自己的内心的召唤,没有节制,没有他人的牵制。
当故事发展到高潮时,戏剧舞台的死者被投入象征痛苦的地狱铜锅里,为自己生前的所行受罪。
这暗示了主线即将步入恶业当中。
果然,主角的被面具所迷惑,误把前来和男二约会的同面具女二当成和自己暧昧的女一,在女二的反抗中他再也不能自已,犯下罪恶,又因为这个起因的蝴蝶效应而杀掉男二,男二的面具是代表善的静相白色神灵。
“做真实的自己!
”这个被西方推高到绝对真理位置的口号,却没有伦理和道德上的正义性,正如男主角的恶行是真实自己的结果一样,后现代以后的现代社会常常面临着这样的难题:我们精明于所有的知识,却同时撼动了善恶的根基,再也没有什么是善和恶,如果不是各种传统力量的缓冲,那个理性、科学、无教无神的新世界,是一个可怕的地狱,是一个没有人前来指引的中阴之道,每一个人将不得不在赤裸裸的自我的欲望下,遁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西方世界的一声“上帝已死”,让伦理成为利益的考量和暴力的规范,离开了利益,离开了诸如警察这样的暴力机器,再也没有道德的立足之地。
密林中,那个听见呼救就奋不顾身的白面神一死,道德还将如何拯救我们?
作为一个仁波切编导的作品嘿玛嘿玛直指人性。
它让我们思考,不管在他人的规范当中还是自己的欲望当中,没有任何解脱的可能,只有无尽的轮回让我不断做出无论如何都不会正确的选择。
我们猛然发现,那个两千年前在菩提树下证得解脱之道的佛陀是那么的正确,无论你多么自由,如果离开正确的指引,那还有什么结果可得,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的犯错。
二十四年后,男主角戴着双面面具再次回到密林,双面面具是一喜一悲,主面为悲,因为他还有心结未了,背面为喜,因为毕竟他在心结中似有所悟。
最后他愿意脱下自我的这张面具而开始救赎的道路。
/结语/“宗萨仁波切将电影视为现代的唐卡,万般都寓佛法于其中。
他以电影的虚拟实境,巧妙的比喻我们身处的幻想世界;而证悟的过程就仿佛脱去妄念所带来的层层蔽障,了解因缘的善变与无常;因而放下我执,迈向觉醒之路。
”
扎西拉姆·多多在《喃喃》写道:“一定要找机会去一个完全没有人认识你、在乎你、要求你的地方。
没有人认识你,是你开始认识你自己的最佳时候;没有人在乎你,是你开始照看自己的最好机会;没有人要求你,你才拥有空间审视自己的真实需求。
”如果你去到一个新奇的地方,周围全是陌生人,你不认识任何人,也没有人认识你。
之前所有一切归零,这是一个新的开始。
你会怎样对待自己?
怎样对待别人?
怎样对待周围的世界?
电影英文名是《Hema Hema:Sing Me A Song While I Wait》,“Hema Hema”是不丹人说故事的口头禅,意为“很久很久以前”。
这部电影的导演有些不简单,是不丹活佛宗萨钦哲仁波切(仁波切即为珍贵之意,可引申为“活佛”,他本身自称钦哲诺布),这可能是世界上唯一拍电影的活佛。
钦哲诺布于1961年7月6日出生不丹一个拥有众多伟大上师的佛教家族,7岁时被认证为19世纪西藏最伟大的佛教上师,著有《正见》、《佛教的见地与修道》、《人间是剧场》、《朝圣》,电影作品有《嘿玛嘿玛》、《高山上的世界杯》等,他只是拍了几部电影练练手,为了最后拍佛陀的一生。
《嘿玛嘿玛》这部电影不长,90分钟,故事不复杂,但可能看一遍看不懂,那就多看两遍咯。
电影里的对话是宗喀语,自带宗教神秘感。
先回顾一下情节:故事发生在以喜马拉雅文化为单一文化背景的不丹,在个神秘的封闭的地方,每隔十二年举行为期半个月的神秘集会。
这里不定期会庆祝生与死的仪式、舞蹈派对以及戏剧表演。
“你来这里,是为了发现自己到底是谁,如果没人知道你的身份,你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集会的核心人物是“阿界”,唯一不戴面具的人,其他所有人,必须戴面具——为了隐藏身份。
每个人都是阿界亲自挑的,大家互相之间不知道对方是谁。
在这里,所有人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要保护自己的身份。
如果窥探别人的身份、违反规则就会被处置。
我们先从男主这条主线出发,男主这条线大概讲得就是——性,成年人最基本的生理需求。
简单概括男主这边的故事——男主几番试探以后和女主交好,一次约会时阴差阳错把换上和女主相同面具的女二号当成女主,并且强行与之发生关系,又失手杀了女主的丈夫,最后他悔恨懊恼寻求救赎解脱。
水猴年时男主被阿界选入参加神秘集会。
第一晚睡觉时男主看见别人裸露的肚皮,内心深处的原始欲望开始着床。
第二天白天看见三人拿着木棍围殴另外一人——暴力在面具的掩护下开始作祟。
第二晚的舞会上遇见女主,两人跳舞时有了身体接触,十指最后松开时不忍离开,情意绵绵春心荡漾。
男主仿佛遇见了自己的阿尼玛(心理学大师荣格认为阿尼玛是男性心中的女性成分,包含着男性认为女性的所有好的特质),一见钟情,念念不忘。
夜晚睡觉时看到有人做着不可描述的运动,甚至隔天上午看见有人在敞开的帐篷下共赴巫山云雨。
然后眼尖的男主看见男二号和女主在一起,内心有了小波动。
回到帐篷,看见有人在偷看别人私人物品,最后这个人被暴露身份并关进牢房。
男主还看见有人做恶作剧,喝完水瓶里的水之后撒尿在水瓶——在面具下为所欲为。
男主看见男二号在岸上偷看女主洗澡,本想离开,却被男二号叫过去一起看,男二号甚至往河上丢小石子示意女主,女主并不在意(洗澡时只戴着面具)。
尸陀林主之舞,日间戏剧表演(庆祝生死),此时看到女生内心更加受到诱惑。
戏剧表演结束在帐篷里看见女主要喝被恶作剧的“尿”时,趁着她洗碗时拿走水瓶避免男主被作弄。
他看见女主离开后就东张西望,恰巧看到女二号和后面男性调情。
后来那两人分别离开,男主偷偷跟上,发现他们在树下交媾。
隔天起床见到女主角主动示好,正想“寒暄”时却收到召集信号。
在看表演时男主时刻关注着女主,还盯着女主婀娜多姿的臀部。
随后的舞蹈派对上男主的眼光也一直停留在女主。
舞蹈派对结束后女主主动招手约男主,女主走向小树林等男主。
同时女二号换面具换上和女主一样的面具,女二号的丈夫(梁朝伟饰)也换上面具——他们是约好了换面具的(上面才说世上没有巧合,真是毒奶粉,看来悲剧是注定的)。
白天男主并没有找到女主。
直到夜晚,男主错把女二号当成女主,强行与她发生关系。
女二号的丈夫闻声赶来救女主,最后男主在防御的过程中把女二号的丈夫杀了。
(白天的表演:“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种下恶行,结下恶果。
”)故事的高潮就是这里了。
然后阿界召集所有人,宣布有人死亡,但没指出凶手(其实也不知道凶手)。
此时女主向男主打招呼时男主才知道自己犯下大错,于是男主偷偷换面具。
阿界给死者举行隆重的葬礼,男主一路跟随送葬的队伍。
女二号伤心欲绝摘下面具,却因为破坏规则而被关进牢房……二十四年后,男主再次到来,带上当时杀人的刀,戴着双面面具。
他将帐篷点火,调虎离山,然后挟持阿界。
也在阿界面前脱下面具,暴露自己的身份(其实也是暴露自己的罪行)。
二十四年来他饱受心灵煎熬,无时无刻不痛苦着,他希望知道女二号的下落。
女二号生下女儿(周迅饰),难产而死,女儿如今在酒吧工作。
于是男主去找女儿。
男主:“我是说,你可以不干这份工作吗?
”女儿:“什么意思?
你养我啊?
”女儿:“等着吧。
”电影到这里就结束了,结局是开放的,每个观众心中可能都会有自己的答案。
《嘿玛 嘿玛》高度集成了音乐、戏剧、舞蹈、欲望、因缘和合、控制与失控、偶然与必然等戏剧元素,90分钟讲完了一个完整的故事——一个看似偶然却可能是必然的悲剧故事。
有人看到了希望,有人看到了绝望,有人看到了救赎,有人看到罪恶……电影带给我们的,远远不止这个故事。
导演钦哲诺布曾说:“身份,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现象。
人们希望变得有名,但当人真的变得有名后,反而会身陷麻烦,这时你的身份就成了监狱,你想做很多事,但碍于这个身份,你却不能做,因为成千上万的人正在看着你;那么相对的,当你是个没人认识的无名小卒时,你反而有可能变得强大,比如一个小偷或强盗,他当然不希望大家能认得他,这样他才能获得更多财宝;身份是个非常矛盾而有力的东西,尤其是在当下,比如在网络聊天室,人们不希望完全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人们享受这样一种权力——只表达自己想要在别人面前营造的那个形象,而《嘿玛嘿玛》的灵感恰是来自于现代社交网络。
”(导演其实是立足在自己的身份而拍这部电影,因为他是有头有脸的人,受万人爱戴,但却也更加受限制,他的一举一动似乎也被监视着。
)人类,以姓名和面孔作为最简便的辨识系统。
面孔,的确包含着非常大的信息量——吸引力、表情、眼神等等。
这部电影的立足点在于:如果我们所有人失去了身份(带上面具),隐藏了身份,会是怎样?
“匿名是一种力量,一旦你暴露了身份,你也就失去了力量。
”当戴上面具,有人开始围殴别人,有人把尿当水做恶作剧,有人偷窥别人洗澡,有人光天化日之下贪欢交媾……性与暴力开始粉墨登场。
其实这又何止于隐藏身份呢?
如果给你一个身份,又会怎样?
且用心理学上著名的“模拟监狱实验”来说明。
心理学家菲利普·津巴多于1971年在斯坦福大学进行“模拟监狱实验”——为了看环境是怎么影响人的。
9名学生扮演囚犯,9名学生扮演看守,其他6人替补,津巴多教授本人扮演监狱长。
两天后扮演囚犯的大学生开始挑衅看守,看守最后也对“囚犯”们进行各种非人的虐待……一切失控了,所有人暴露恶的一面,有的变成了施虐成瘾的狱警,有的变成了自怜自哀的囚犯……最后原本计划进行两周的实验不得不在第六天时提前终止。
恶之花总是能在温床上疯狂生长(心理学上叫“路西法效应”)。
作恶的成本太低了,为善却总是需要自己付出很多。
心理学大师弗洛伊德把人的原始动力归结为“力比多”(即为“性”),认为人有生的本能(包括性本能和生存本能)和死的本能。
按我看来,生的本能表现为欲望,性是最原始的动力;死的本能表现为破坏,最终指向死亡(结束别人的生命或结束自己的性命)。
影片中,戴上面具隐藏身份的人,有的开始围殴别人搞破坏释放死亡本能,有的偷窥别人洗澡或在光天化日之下贪欢交媾,满足原始“动物性”欲望……人性是善是恶?
我看二者皆非,人性本兽。
我们不过是一团欲望的主体,在成长的过程中,在社会化的过程中,我们由“自然人”逐渐变成所谓的“文明人”。
我们赤裸裸来到世上,本无面具,最后戴上了“人格面具(persona)”,恰如其分地生活在文明世界统领的星球上。
人性其实是不可探讨的,认真你就输了。
当然,如果人性本兽,倒也不完全是坏事,为兽方有更大的可塑性。
生而为人,固有其动物性,在文明的熏陶下,我们亦有社会性。
不管怎样,我们要相信真善美,拒绝假丑恶。
世间若为恶所主导,注定是场悲剧。
我辈还须乐观,尽我所能,纵不能使世界变好,也不该为恶。
如果按照佛教的教义,此生为善,六道轮回,来世则有善果矣。
我们不过是一团欲望的主体,有生的本能,也有死的本能。
一切是欲望在作祟,文明这一层袈裟,让我们看上去不那么像动物罢了。
至于人的动物性与社会性该怎么权衡,就看诸位心里怎么想了。
如果是我头戴面具,我的第一反应,心底的本能欲望,就是尽量辨别哪个是女人!
然后就是:啪啪啪!
讲真,是内心第一反应。
看来还是本能性欲望驱使,而且脱离伦理道德法律,就像在梦中潜意识一样,知道这是梦会醒,所以肆无忌惮,欲望潜意识的体现吧。
(不知有人有同感吗)这才是真实的本我吧,回归到现实,谁又逃的过救赎忏悔的内心呢?
那么宗教性就出来了---修行。
同时我也很好奇,如果是你女性,戴上面具到那里的本能第一反应,面对周围这些面具,是什么呢???
གློག་བརྙན་འདི་ལ་སྒྱུ་རྩལ་གྱི་བྲོ་བ་ཤིན་ཏུ་ཆེ་སྟེ་ང་ཚོར་དེང་དུས་སྤྱི་ཚོགས་ཀྱི་གནད་དོན་ཛ་དྲག་ཅན་ཞིག་མིག་ལམ་དུ་སྟོན་འདུག གློག་བརྙན་འདི་ནི་རྫོང་སར་མཁྱེན་བརྩེ་རིན་པོ་ཆེ་ཡི་འཛམ་གླིང་ཕོར་པ་ཞེས་པའི་རྗེས་ཀྱི་བརྩམས་ཆོས་གྲགས་ཅན་ཡིན་འདུག་པས་ལྷན་རྒྱས་ཚོས་བལྟ་རྒྱུའི་རེ་བ་ཞུ་བཞིན་ཡོད།
(首发于“腾讯娱乐”)不丹丛林,善男信女。
载歌载舞,纵情纵欲。
你很难想象,这些民族志式的影像细节,竟然讲述了一个关于网络社会的寓言故事。
也正因为如此奇思妙想,不丹电影《嘿玛,嘿玛》斩获2016年多伦多影展“站台单元”特别关注奖。
颁奖时,评委章子怡特别赞扬:“这部影片是我们时代的隐喻。
在科技浪潮的背后,影片运用不同的面具,将其中角色与人性最初的本能和情绪重新勾联。
”作为全世界最会拍电影的“喇嘛导演”,宗萨钦哲仁波切(也译作“钦哲诺布”)擅长在作品中直面全球化时代宗教与世俗的激烈碰撞,并提出具有思辨价值的哲学议题,一如他的“釜山电影节”成名作《高山上的世界杯》(1999)。
这一次,钦哲诺布的创作灵感来自于“网络聊天室”,而《嘿玛,嘿玛》竟选择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切入当代社会,那就是“面具”。
《嘿玛,嘿玛》的故事设定颇为神秘:每隔十二年,被老僧挑选出来的男男女女就要相会于喜马拉雅山脚下的丛林;他们戴上面具,隐藏性别,放下世俗身份,进行为期两周的奇异戒律生活,仿佛暂时死去。
有趣的是,总有那些不守戒律的人,他们打探彼此的底细,甚至放纵原始的欲念,男主角便是其中之一。
他爱上了头戴“红色怒火”面具的神秘女子(近乎“黑色电影”中蛇蝎女郎的人物设定),更准确地说,是爱上了她的身体。
男女本约好当夜贪欢,不料另一对夫妻为寻找新鲜感,竟私自改换了面具。
于是,人妻同样戴上了“红色怒火”面具,而男主角竟睡错了人。
一场男女游戏转化为一次施暴事件:妻子高声求救,丈夫匆匆赶到,却在搏斗中被男主角杀死。
就这样,十二年一次的神秘集会潦草收场。
二十四年后,男主角带着愧疚重返丛林。
他在帐蓬外追问老僧:难道你一生就没有强暴过任何人吗?
显然,这里的“强暴”是一种隐喻,男主角是在哲学的意义上反思暴力,及暴力带来的心灵创伤。
二十四年来,男主角对过去的“罪”始终无法释怀,而这二十四年的每一天也就成了令人煎熬的“罚”。
得知受害者因难产死去,男主角终于回到了世俗社会,并在影片结尾处与被强暴者的女儿相遇。
在夜店迷离闪烁的灯光下,“女儿”轻佻地挑逗着“父亲”,并将欲望的秘密引向镜头深处。
二十四年前,戴面具的匿名女郎也是这样走向丛林深处,男主角的视线模糊,欲海浮沉;二十四年后,摘下面具的男主角静坐一隅,视线也变得清晰。
从混沌到清明,此中曲折已经了然:在一副副“面具”背后,是一个个伪装的匿名者。
身处网络时代,我们如何面对那些来自匿名者的不可估量的暴力?
本片给出的结论是:匿名者施加的暴力终将回返至施暴者自身。
施暴行为即便不受到法律制裁,也会内化为一种无法纾解的心灵债务,这才是“罪与罚”的真正意义。
我不知道钦哲诺布有没有读过齐泽克,但至少在这部《嘿玛,嘿玛》中,二者达成了某种认同,而且是高度认同。
钦哲诺布在被问及导演动机时说:“有时,我们必须创造幻象,才能让世人看见真理。
”这恰恰回应了齐泽克的那句名言:真理源自“误认”。
事实上,影片的核心叙事策略建立在“误认”这一戏剧动作上,正因为男主角“误认”了受害者的“红色怒火”面具,所以才造成了延宕二十四年的悲剧。
但也恰恰通过这次“误认”,男主角得以窥见“戒律”存在的意义,甚至找到自己的信仰。
让我们延展开来:如果戒律被认为是“传统”的,而欲望被认为的是“现代”的,那么,《嘿玛,嘿玛》可视作一次对现代性的省思。
男主角从纵欲到节欲的转变,是具有批判意味的,这不是简单的文化保守主义,而是在后现代情境之下重新思考具有总体性价值的民族文化精神。
所以,本片的真正时代语境是结尾处的“二十四年后”,是传统的突然崩解与现代的无限蔓延。
更或者说,“传统”沦为了符号的堆叠,它被抽空了意义,并如此轻易地被“现代”征用,进而被生产、被消费——这不正是网络时代的生动写照?
丛林集会终究变了滋味,原始的面具戏已不复当初,徒留聒噪的电子音乐与狂欢的现代舞者,年轻人迅疾扭动着腰肢,用“节奏”替代了“旋律”。
男主角成了不折不扣的“外来者”,他目睹着传统的消亡:“戒律”成了无人信仰的老规矩,即便是集会守卫们也止不住嘲笑着这过气的仪式,他们在对习俗的戏仿中,获得了智力的优越感。
电影中,这结尾一笔无疑是世界性的,因为它触及到了全球化时代各民族所面临的共同困境:花果既已飘零,灵根如何自植?
我们该如何面对那古老的文化之“根”?
影片没有给出答案,却将问题抛向了银幕外的我们,并具象化为男主角沧桑而惶惑的面部特写。
《嘿玛,嘿玛》的英文名是“Sing Me a Song While I Wait”。
在等我之时唱首歌,或可理解为,身处后现代的“我”对传统的“你”所发出的一种邀请。
如果“等待”的结局是戈多不会到来,如果“等待”必然指向无尽的荒芜,那么,请你给我唱首歌吧?
让我在你原始的旋律中,疗愈我此刻的虚空与孤独,我愿虔诚地摘掉假面,洞见真相。
如果你真正拥有了自由和真正的自我,你会怎么做。
在喜马拉雅山下的密林里,有一个每十二年才会组织一次的活动,被选中来到这里的人,将会戴上面具,隐匿世俗身份度过两周循守清规戒律的与世隔绝的生活。
在这里,你不能打探别人身份,不能做违规的事,否则将被摘下面具公开身份失去此活动的资格并会被关押起来。
在这两周里主办方会在“原始”森林里举行各种带有地方性和宗教性的活动,诸如舞台剧,歌舞,吟唱等等。
参加者就在这些活动的观看与参与中修习自己,为了找到真正的自我。
这是有着深厚的藏传佛教背景的宗萨钦哲仁波切拍摄的电影,《嘿玛嘿玛》。
电影在叙述和画面上都带有一定的宗教色彩,有着诸多的隐喻与禅意。
比如聚会每十二年才会举办一次,十二隐喻“十二因缘”,包括无明、行、识、名色、入、触、受、爱、取、有、生、老死。
它们一环扣一环,意味着轮回不止。
这一活动以现实的眼光来看,犹如一个俱乐部,一个伊甸园,或一个乌托邦。
而电影的主线也选了一个很现实的切入方式,选了“面具”这一符号作为切入点。
面具的镜面效应导演说面具这一符号的由来,缘于网络聊天。
在网上人们躲在各种ID背后,可演化出各种身份及内在反应。
而“匿名是种力量”,因为没有人知道你是谁。
影片中的男主在加入聚会的前几天,一直小心翼翼的遵循着规戒,对别人的违规行为惊讶的捂起自己的眼警示自己,比如面对帐篷里的别人的欢爱,偷偷翻别人东西窥探别人身份的人,把瓶子里的酒喝掉又装入自己的尿液的人。
在“匿名”的盾牌下,人的本性恣意暴露。
如果他一直秉持自己,坚持到最后两周时间的结束,或许他能从中有所收获,就像活动举办的初衷一样。
而渐渐地,在目睹了身边一系列掩藏在面具之下的违规行为后,他的本能也蠢蠢欲动起来,最后在他追逐他的暧昧对象要去幽欢时,却意外的引发了一场强暴和杀人事件。
面具的隐藏作用没能让男主和前来参加聚会的人借助这一形式认识更深层次的自我,反而成为了人为所欲为盾牌。
面具的遮盖反而更显现了人的本性,是面具使人变得赤裸裸。
自由和自我,在此处成了把人引向地狱的缘由。
人性与自由的冲突显而易见。
而回到现实,人们在俗世生活中,迫于生活、工作的诸多身不由己,事实也在以各种面具在不同情形之中扮演着各种各样的人,这种无形面具之下的样子是人的真实状态,还是森林里真正的面具下袒露本性的是人的真实状态?
人究竟想要何种形式的真实的自我。
如果说现实种种不得已是对人的规范和枷锁,让人有身不由己的悲哀,和生出对自由和自我的向往。
那丛林里完全自我释放却也有着让人堕入罪恶的深渊的危险方式是否就是真的自由。
哪种形式能让人真正超脱呢。
面具也是一种无解的镜面。
无常与因果电影的名字《嘿玛嘿玛》,在不丹语中是“很久很久之前”的意思,字面就带有因果的意味。
影片中的副线,是由聚会的主持者,唯一不戴面具的叫“阿界”的人带领一些土著人所展示的各种歌舞表演。
在森林中明亮的篝火里,他们时而在载歌载舞,时而吟颂,或是表演某种舞台剧,其中比较醒目的是“尸陀林主之舞”,在表演的过程中,作为主持的阿界会吟颂出某些带有隐喻的字句,比如“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尸陀林,乃弃尸之处。
尸陀林主为掌管尸陀林之神,护持在尸林中修行的佛法者。
歌舞围绕死亡和中阴展开。
中阴指死亡和再生之间的中间状态,是真我醒觉、出离轮回的契机。
如果男主一直如最初那样谨言慎行的参加着各种仪式,并认真观看和聆听演出的教义,或许会是另一个结局。
然而连他自己都不会想到结局却是在那样的想象之远,他在一个女性学员的撩拔下终于本能的欲望暴发,追逐过程中错认了人,先是强暴人妻后又杀死人夫。
一时的动心起念,铸成弥天大错,致使他接下来二十四年中深陷罪责的深渊。
而那对夫妇,如果不是一开始公开在帐篷里欢爱,后又在森林里以改换面具增加性趣,也不会是伤与死的结果。
无常与因果在此体现的淋漓尽致。
你是你自己的主人影片中,主持者阿界在一种带有巫性的气氛里,一边舞动着一边念念吟颂,其中也有这样一句,“你是你自己的主人,你是自己的建筑师。
没什么命中注定,没什么自由意志。
”如果以无常来说,每一种无常都导致某种不确定的因果,那也就没什么命中注定,人也没有选择的自由意志。
那为什么还要说,“你是你自己的主人,你是自己的建筑师”?
自己的理解是(就电影来说),人通常都会借助神明的名义来达成某种仪式或效果,比如遇到灾难时,有莫大的誓愿时,仿佛通过某种仪式完成与神明的沟通,人的内心就实现了安宁或救赎。
而这种方式终究还是通过外在存在或虚设一个神明才能实现,是一种 “借助于外在”的方式。
而佛教是不相信有神明的存在的,佛教讲究的是个人的证悟,证悟的是某种真理。
个人证悟不是通过什么神明,而是通过修习经义使自己明通某些奥义。
是一种“借助于内在”的方式。
于是,无论你遇到什么事,在你的生活和修行中,你才是你自己的主人,你是自己的建筑师,你自己决定在某些时候你是一念执著,还是一念放下。
去走什么样的路。
证悟的工具佛法教人不要执著。
只有放下执著才能前行,执著会构成一个个障碍或魔鬼。
佛法也说,不要对欲望执著,并不代表不可以有欲望。
欲望有时能使人顺行,那就不要管它,如果欲望已经成为人的阻碍,那就放下对欲望的执著。
于是不禁要问,佛法教人放下对一切事物的执著,那为什么修习佛法的人还要对求得证悟和真理一直执著呢。
对于此,佛法又说了,“如果你手指里有根刺,你得需要另外一根刺,才能把这根刺取出来。
所以,为了摆脱所有其它的执着,你需要保留一个执着——对证悟的执着,作为暂时的工具和途径。
一旦你真的证悟,那么即使是对证悟的执着,都会消失。
佛教里有“乘”的概念,也分大乘小乘,“乘”就是“vehicle”(交通工具),一种工具和途径。
当你乘坐一辆车到达了目的地,你就不需要停留在车里了,你自然会下车。
”回到现实里,如果一切皆修行,那平凡庸常的生活里,什么才是我们的“乘”。
如果你是我的信仰以上种种只是基于电影中的情节有所针对性的阐释,并非自己就坚信如此。
比如,当人们通过与神明沟通来完成自我救赎之时,我觉得这其实是种能量交换,不管神明是否真的存在,也只是一种途径。
这也不是什么有神论,只是一种哲学。
比如,佛法让人放下一切执著保留对证悟的执著以求得真正的证悟,在佛法里或许这是途径。
但对于不信佛法的人,我反而觉得佛法让人放下的执著恰恰是人成功和自我救赎的途径,甚至欲望也是。
以前的时候,问师长,如果不信宗教,也不执信任何一门哲学,哪我们信什么,师长说,自然。
遵从自然,找到其规律并在某种平衡里学习与成长。
后来觉得,这不就是道家吗。
道德经,道者,不就是自然和宇宙的规律吗,而德者,不就是掌握这些规律的能力和遵从这些规律的程度吗。
而经者,不就是以上两点的总结吗。
(哈,我浅薄的认识。
)但事实,生活里,人依旧是那惶恐和荒乱的猴子。
什么都无着我心。
于是,不禁呼之,“如果你是我的信仰”。
耶稣基督,释加穆尼,穆罕默德,圣经金刚经古兰经,超然道法,庄雅儒家,共产主义社会义辩证唯物主义……,究竟该信哪个。
故事里说,如果你信了,从此你便有了保护。
如果你不信,你就永远痛苦。
看完电影时,“如果你是我的信仰”跑到嘴边,转念又想,如果就把一个人当作信仰也是好的。
而这种信仰或许就叫爱吧。
而收回来说,许多在某些领域深入并有所作为的人,最后似乎还是选择了皈依,比如许多学者,明星等。
不知道他们是为了什么,大约是为了内心有所依靠吧,只取宗教最本质和浅简的作用,而无关什么哲学和奥义。
而再回到自身信什么的问题,除了依旧信仰自然,我觉得还可以信仰艺术。
艺术在这里指的是美和审美。
无论是纯粹的艺术还是关乎了宗教或政治的艺术。
现在觉得,艺术都是建立在某种哲学和审美之上的,如果没有背后这种哲学和审美,这种艺术也就不存在了。
而艺术里的逻辑就是循着这种哲学来流动的,许多艺术之所以让人看不出美,看不出它的逻辑,并不是它不存在逻辑,而是这种逻辑在艺术里过度压缩了。
需要审美来把它们释放出来。
而自然的美,是不是就是毫无道和逻辑的呢,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它们依循在某些时序的规律里。
电影的创新性与审美再回到《嘿玛嘿玛》这部电影本身。
影片是由宗萨钦哲仁波切拍摄,他是佛教界的一个传奇人物。
是藏传佛教的导师,是多部著作的作者,也是世界著名导演。
在宗萨钦仁波切看来,电影是一个沟通的工具,但对比其他工具,电影叙事的方式更加微妙:“有时候我们必须制造幻象,才能让世人看见真理。
”导演如是说。
这部电影以“面具”这一符号从现实层面切入,以面具作为形式,既带有某种神秘感,又使得电影的叙述行进中散发着艺术的张力。
由于导演的佛教背景,也使得思想的表达有着宽敞的路径,如在片中有主副两条线,一条是男主的体验主线,一条是带有地域和宗教特色的诸多仪式的展示。
这使得影片无论是在类型上,还是在艺术上都带有别具一格的审美。
有着某种艺术性和实验性。
比如森林里犹如来自原古的歌舞,各式各样的面具,简少的台词。
看的过程,让人觉得那一张张特写于眼前的面具有着某种美感。
还让人想到了流行于盛唐的昆仑奴面具。
电影走到现在,创新已经成为电影最有价值的部分,无论是剧本摄影剪辑等等哪种形式的创新。
而在创新的基础上,和电影所展示的美即电影创作层面的审美,是电影最终是否会成为好电影的重要因素。
这部《嘿玛嘿玛》因其自身背景的独特性而有着与众不同的创新性。
但作为爱好文艺片的人,这部电影至多打七分。
因为基于个人偏见,我觉得文艺片首先得美,其次才是它表达的主题。
而这部电影除了占了先天独特性,并不具有打动人心的美。
再是掩盖在晦涩表述之下的主题并不晦涩,相反是显而易见的。
而在表达“匿名是种力量。
没人知道你是谁,这就是你的力量”这一面具下人本性的荡漾摇曳之时,导演还是迎合世俗选择了最浅显的性欲望来展示。
恰当又直白。
而在叙述上有灵气的一笔是,在电影的开头,当周迅盯着镜子中的自己一直看时,她似乎由着直觉发现了什么,然后镜头就切换到二十四年前男主初入森林中的场景。
而她所莫名发现的正是自己的身世。
这个跳转正是从此开启她身世的由来。
永恒的轮回与宗教飘零首先电影在形式上实现了首尾呼应的环形结构。
从开始在舞厅里面对镜面凝视的周迅开始,到父女最后相见于舞厅。
在形式上和剧情上以及人生上圆满展示了因缘和合。
而作为主题剧情的镜面具面,无论你是在现实的规范之中,还是森林里自我的欲望之中,没有任何解脱的可能,只有无尽的轮回,轮回在“无论如何选择都不会正确”的无常里。
影片的最后,当男主二十四年后又回到森林找寻自己的罪恶之源时,依旧每十二年举行一次的聚会还在,只是形式早已被现实的风溶解,曾经的庄重仪式变成了轻松的表演,梵唱琴颂变成电子音乐,手搭的布帐篷变成了露营帐篷。
如此的对比大约也有导演对宗教飘零的感慨和无奈吧。
佛颂依然,良人何踪。
而电影的英文名字叫,“Sing Me a Song While I Wait”,翻译过来是,在我等待之时请为我唱首歌。
这大约也是一种“心之忧矣,歌且谣之”的情怀吧。
花果既已飘零,灵根如何自植?
科技时代,全球化时代,宗教与时代、与世俗的碰撞之难免,因因如是。
每隔十二年,在喜马拉雅山脚下的森林里,戴着面具的群众,从满月到朔月,进行为期二周的修行。
在这段时间内,不可暴露自己的性别、身分,也不可探听他人的来历,连话语都必须尽可能减省。
一旦触犯了戒律,面具就会被当众拿下,以示毁灭与惩罚。
失去身分、失去话语、既非生,亦非死,以这样的日子为背景,《嘿玛嘿玛》(Hema Hema: Sing Me a Song While I Wait)讲述了一个第一次参加修行的年轻人,如何在修行过程中受到诱惑,进而犯下杀人罪行,在罪咎漫长的纠缠中,试图寻找救赎的故事。
全片在不丹美如明信片的深林中拍摄,浓绿的树木、传统的服饰、鲜艳的面具,交织成一则似远实近的寓言,以及一个重新寻回自我的旅程。
《嘿玛嘿玛》导演为执导过《高山上的世界杯》(Phörpa)的宗萨钦哲仁波切 (Dzongsar Khyentse Rinpoche, Khyentse Norbu),同时也是藏传佛教的喇嘛。
电影中充满了宗教元素,无论神秘色彩浓厚的修行仪式、重复出现的梵语颂歌,或者刻意采用的藏历纪年(水猴年、火猴年),无不予人神秘的疏离感。
但在此形式底下,探讨的仍是普遍的主题:身分、欲望、罪与罚,这些凡人都会面临的课题。
在几乎不露脸的状况下,演员只能透过肢体、眼神,甚至指尖传达情感,却能达到如主演Tshering Dorji在访谈中所形容:「So less, yet so much.」的饱满境界。
电影中的长者一再强调「隐藏身分就是力量」,诚然,匿名的状态使人彷佛与自己切割,戴上面具,隐藏在各种象征性的人、兽、或者情绪后面,使人抽离当下的现实,不拥有身分,一切都能事不关己。
但很快地,面具形成另一种身分,主角藉由面具辨认与自己调情的女人,而后也因面具的关系认错人。
人的脸孔被面具掩饰,但面具反过来隐喻人的面容。
剧中,主角被分配到的是一个没有表情的人脸面具(演员表上也是Expressionless),如这张脸所暗示,电影前半,他疏远着纵欲的人群,仅透过简单的手势与人交流,甚至大多时候靠的是偷窥。
与他调情的女人戴着红色面具,代表了大胆与挑逗,而在被他错认的女人身上,红色面具又成了被强暴的血与怒。
被他所杀的男人戴着安详(Serene)的面具,似乎反过来暗示死亡的宁静恒定。
面具成了一个丰富的隐喻,既强化情绪又简化情绪,既隐藏身分又创造身分。
而当面具被摘下时,重重的隐喻散去,人必须直视自己的真面目。
隐藏身分是否就拥有自由?
这也是电影中另一个核心命题,主角意外杀了人之后,主持修行的长者告诉骚动的群众:「凶手的身分并不会被揭发,但他将活在罪恶之中。
」这直接呼应到24年后主角重返这片中魔之地,承认自己犯下罪行且已经「疯24年了」。
罪与罚并不因匿名而取消,相反,为了赎罪主角必须拿下面具,电影并没展示那必然痛苦的发疯过程,最后对他与女儿间的关系也多有保留,但至少,他已面对残酷的真相(无论自己身分的真相,或当年的悲剧的真相),赎罪的旅途也已展开。
在《嘿玛嘿玛》中,「死亡」始终如影随形,这里的死亡非常具像,不只是夜间围绕营火上演的戏中戏,还有为了被主角杀害的人办的葬礼。
那是一场哀伤而庄严的葬礼,在死亡与新生之间的间隙,也就是藏语中的Bardo(中阴),亡者被安置在舞台前方,主持葬礼的长者吟唱着:「你将没有影子,没有脚印。
即使你找到回家的路,却没人会跟你说话,因为没人看得见你。
」死亡亦是一种身分的消除,即使挂念生者,却已无法回头,从头到尾,亡者的面具都没被摘下,似乎也暗示着,在死亡的国度,人人都没有身分,人人也都平等。
除了试图探讨的主题外,片中的摄影、美术、灯光也都令人印象深刻,不丹的森林深邃广袤,浓浓的绿意与鲜艳的面具形成强烈对比,视觉上非常美。
剧组几乎花了一年的时间制作面具、服装,并浸泡、熏烟使其充满年代感。
此外,片中的夜戏在不使用人工照明的情况下,几乎所有的光源皆来自火炬,影影绰绰,使围绕着营火的吟诵、舞蹈,乃至指尖交缠、肉体诱惑,都带着一种光影摇曳的美感。
原片名Hema Hema: Sing Me a Song While I Wait中的「Hema Hema」意为「很久很久以前」,这是任何故事最传统也最古老的开头,但导演并不采用传统的叙述方式,而是留下许多暧昧的空白,正如同无语的森林一般,电影展示自身,至于剩下的,就必须由观众自行探索了。
从实修中解读电影。
当处于社会活动中,我们会给予“自我”虚假的社交面具,以此来伪装成利于自我生存的模样,同时也分散了自心的注意力与觉知力;在密林中,我们戴上面具从而面对的是更真实的自己,因为剥离了社会价值,反而在面具之后展现深层次的自我——就连曾经的自己都不曾注意过的贪嗔痴,我们的觉知与注意转到了自己的内心。
不再为生存谋利的场合下,“自我”的欲望会极大地展现。
所以护卫对戴上面具的人说:“你的力量来源于此。
”没有人知道你是谁时,你不需要向别人展现你是谁的时候,你只需要面对你自己。
在进入之时到朔月之间,不超过一个月的时间,上升或堕落,全看你自己。
可超越可缠缚,可救赎可杀生。
当男主与女一在暧昧纠缠时,分成了几个阶段,每个阶段都有随时举行的派对、舞蹈、篝火晚会。
在第一个篝火晚会上,他们探知了彼此身体的性别,暧昧渐生;第二次表演生死仪式上,男人愈发追逐她的躯体与身影;第三次,男主围着女主打转时,女主引诱他入密林时,护卫敲起了鼓提醒了表演的开始。
这三次,男主的欲望都没有得到疏解,因为每一次舞蹈或仪式都在提醒他,他有欲望但经由“觉性”而克制,最后一次的鼓点提醒了他没有进入密林深处共赴欢情。
但是性欲的驱动一直都在,随地角落里交媾的男女、女人躯体的线条锁骨白腿,都在刺激着他的渴求。
带着面具的他围着带着面具的女人打转时,没有语言也没有人性的感情,而只是出于性欲的驱动,好像公狗围着发情期的母狗打转一样,只是因为性欲。
终于,在夜深人静四处无人,黑夜将一切隐藏,再没有仪式、鼓声、篝火来提起他的觉知之时,对于换了面具的女二来说,强暴发生了。
完全的欲望的发泄。
只要那个女性胴体之上的头颅覆盖着的是同一个面具,那么对男主就意味着“可交媾的”信号,所以不管她当时到底是谁,他只想发泄、也只需要发泄。
贯通全剧的经文是《中阴闻教得度》,在第二次的生死仪式表演上,男主追随女一的身影时,表演审判者对“死者”念着:“你可曾引诱你的母亲……你可曾强暴过你的父亲……”可是被欲望牵引的人们,并不再顾忌面具下的身份,也不在意与ta在静默无声中调情交媾的对象是否有ta的血缘至亲。
他们只想要欲望被满足,无暇思及其他,或是根本不再需要顾忌,因为面具掩藏了自我、掩藏了一切。
欲望被扩大,社会伪装被扒下,人们的上升或堕落,就在心念之间。
即使男主杀死被强暴者的丈夫之后,他只需换一个面具就可以不被发现,也没有人追究,可是良心会一直谴责他。
直至二十四年后,他依然背负着愧疚与痛苦,杀人的罪恶感如同咬在骨缝上的毒蛇一般,追随了他半生。
如果说入密林时的准则是戒律,篝火晚会、生死仪式表演、护卫的鼓声是觉性的提醒,那么在密林中放下社会身份全然地面对真实的自我是修行的话,那么——有人坚忍度过了朔月,直至出关;有人轻微破戒,只是说话交流;有人严重破戒,偷窃窥探;有人则犯了重戒,奸淫杀生。
朔月之时,所有人都可出去,回归俗世与社会角色,但每个人的心境或升或落,各各不同。
无论有多少佛祖菩萨还是仁波切,修行终归关乎一心,各别自证智行境而已。
一些喜欢台词。
“匿名是一种力量。
隐匿身份能使人上瘾,也会令你胆大妄为。
你的面具是你暂时的身份,同时它也能保护你。
没人知道你是谁,这就是你的力量。
你得忏悔,这一切都是你内心的投射,你在对自己的感知幻象忏悔啊哦 尊贵的人啊 不要畏惧死亡 因为你已死亡你已从此生的梦醒来,将掉入来世的另一场梦中,希望那会是灿烂的梦现在你是赤裸的,此刻不该浪费,赤裸是很珍贵的”面具好好玩 总要看几部看不懂的电影
置身物欲横流的花花世界,我们戴着各种面具穿梭其中,努力表现面具应有的特质、行为、修养。
有的时间一长,潜移默化为自己的习惯,甚至面具揭都揭不下来。
而有些还是为表演行为,但还是会沉醉其中,乐此不疲。
一旦有机会,在陌生的环境,不需要面具,没有观看观众。
有多少人是本性出演?
是放纵自己的欲念,把贪嗔痴发挥的尽致淋漓,随欲所为,还是本着初心的模样,自律自省。
其实都在一念之间。
人的一生都在善恶两念间修行,行必果,自己积的善业行的恶业像天平的两端,那些起心动念、手起刀落自己怎会做不到心中有数,善业可能容易淡忘,但做的恶业会刻骨铭心,一直追随着你,折磨着你,直到有一天,你敢直面自己的过去,揭开尘封的秘密,也将自己释放。
这一刻,可能无比轻松自在。
不同宗教、不同信仰,九九归一,初心都是教人向善,保留自身最大限度的善良。
ps. 梁朝伟自带一双辨识度很高的迷人眼,即使带面具只一下即可辨认。
他那一笑,就像宗教,深不可测。
面具很好看,音乐吟唱很好听。
噱头居多,但是幻象犹存。
什么鬼,催眠电影。
从此生的梦里醒来,坠入下一个梦里。希望那是一个灿烂的梦。
似乎在提醒观众:不要以为面具(身份)可以识别,面具是脆弱无常的。不要以为可以依靠面具后的意识,意识是脆弱无常的。不要以为可以抓住肉身,肉身是脆弱无常的。
没那么高深莫测
面具真好看啊!
对男人来说,皈依佛教不如皈依一个女人,女人是男人最好的修行。英文名挺好的,sing me a song while i wait
为了工作看的,但没想到还可以,是一种寓言式的电影,细思极恐。人在面具遮盖下释放真我,也释放欲望。最后我们杀的,可能是当初救我们的人……而最后我们想救的,可能就是当初我们伤害的人。
一個男人摘下面具🎭之後是梁朝偉我整個人都清醒了。
面具兜得住相貌,却藏不住人性。梁朝伟的鬼魅一笑和周迅的惊鸿一瞥却是我认为与这部片最格格不入的两个元素。
宗萨的影像风格还是简朴,还有些新浪潮的感觉。象征性的寓言故事,宗教仪式感强,故事母题宏大,但实话说颇感沉闷,台词和歌词也多是说教性的。
周迅和梁朝伟各打一瓶酱油,这不是我喜欢的电影风格,触动不到我,三星。
一些喜欢台词。“匿名是一种力量。隐匿身份能使人上瘾,也会令你胆大妄为。你的面具是你暂时的身份,同时它也能保护你。没人知道你是谁,这就是你的力量。你得忏悔,这一切都是你内心的投射,你在对自己的感知幻象忏悔啊哦 尊贵的人啊 不要畏惧死亡 因为你已死亡你已从此生的梦醒来,将掉入
骑了六公里冲进电影院睡着了……但是结束无尽的名单,竟然全场安静看完,鼓掌。一下子还是震撼到了。
机缘巧合,今日去看了这部电影,看完后蓦然恰好是宗萨仁波切的生辰。不知道“嘿玛”是什么意思,但是英文名《Sing me a song while I wait》挺有意思。影片中很多关于中阴身状态的引导,但记得之前仁波切又说过这不是一部宗教电影,没涉及佛教或其他宗教。“匿名是一种力量”,这力量未必是好的…
看过~
情节表现的很隐晦。不细心悟不到重点!
只觉得是亚洲版大逃杀。不明白那些人待在一个什么都不方便的山区一段时间是为了什么。纵情的歌舞也就那样。如果想要去一个没人知道也不在乎你身份的地方纵情歌舞,去外地的夜店不就行了?
好尴尬的片儿啊,哲学语言和视听语言切换有bug,几句话能说明白的道理非要弄个故事= =
太玄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