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看觉得弱智的一部片,十年后重看觉得真的弱智,蒂姆伯顿告诉了我们在他的宇宙里,必须不疯魔不成活,自己疯魔还非得在片尾让孩子以及孩子的孩子疯魔。
以及必须找自己老婆演个角儿来恶心人,片中充满精心构建的狗屁谎言以及道德绑架,以及恶心俗套的结尾,对于真实的生活不屑一顾,片子看似充满传奇幻想,实则教育失败,父子冷漠,生活乏味,父亲拒绝从自己幻想的世界里成长,活的就像一个巨婴,看起来非常反讽。
人都是要成长的,拒绝承担自己该承担的角色就会像片子里的父亲一样,搞砸所有事,临终前期待让儿子来幡然悔悟。
片子是拍给爱幻想的人的,不适合现实主义者。
现实主义者总是忍不住从这些精心粉饰的假象里窥到血淋淋的真实,也不愿活在虚假的美梦里。
以及片中镜头语言是真的美,这种非商业的片子想也不会再拍了,如果放到现在,根本不可能拍出来。
《大鱼》电影剧本文/(美国)约翰·奥古斯特译/张颖这是一个发生在美国南部地区的故事,充满着谎言和虚构,但内涵却比较真实。
(渐显)1.一条河我们在水下,看着条肥大的鲇鱼游来游去。
这就是“野兽”爱德华(画外):有些鱼人们抓不到,并非因为他们比其他的鱼更为敏捷强壮,而是因为他们别有灵异之处。
幸运也好,恩惠也罢,“野兽”就是这样的一条鱼。
“野兽”游过一个悬荡的鱼钩,鱼钩上装着鱼饵。
经过这个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诱饵时,“野兽”并不在意。
爱德华(画外,继续):我出生时,他己成传奇之物。
在亚拉巴马,他躲过昂贵鱼饵的次数比其他任何条鱼都多。
有人说此鱼是六十年前在那条河中溺毙的盗贼亨利·沃尔斯的亡灵。
也有人说他是从白垩纪幸存的头小个儿的恐龙。
2.内景,威尔的卧室,夜晚(1973)威尔·布卢姆(3岁)人睁着眼晴听爸爸爱德华·布卢姆(40岁)讲故事。
英俊的爱德华夸张地打着手势,以绝对的说服力描述每一个细节。
爱德华:我既不迷信,也不乱猜。
我只知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开始想方设法地捕捉这条鱼。
(镜头推近)就在你出生的那天,我终于逮住了他。
3.外景,营火会,夜晚(1977)几年后,威尔和其他装扮成印第安武士的童子军们坐在一起,听爱德华继续讲述这个故事。
爱德华:我在他身上试过各种诱饵:虫子、鱼饵、花生酱、花生酱拌奶酩。
但那天我脑中突然灵光一现:如果那条鱼真是盗贼的亡灵,那么普通的诱饵根本无济于事。
我得用他真正渴求的东西做饵。
爱德华指指他的结婚戒指,戒指在火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小童子军(困惑不解):你的手指头吗?
爱德华把戒指取下来。
爱德华:金子。
男孩子们都个神贯注,只有威尔面露厌倦的表情。
这个故事他以前听过。
爱德华:我把戒指绑在最坚韧的钓线上———他们说这根钓线结实得能把一座桥拉住几分钟———然后在上游抛杆。
4.内景,布卢姆家的前厅,夜晚(1987)爱德华正在跟威尔漂亮的舞伴攀谈。
她很喜欢这个故事,爱德华的魅力也使她着迷。
爱德华(继续):“野兽”跃出水面,在戒指落水之前就一口吞了它,并且咔嚓声咬断钓线。
威尔(17岁)怒气冲冲,准备出门。
他的母亲桑德拉———他继承了母亲的美貌和实干精神———和他一起站在门边。
爱德华:你可以想象我此时的窘境。
我的结婚戒指被一条无法抓住的鱼吞进肚子里。
那可是我忠实于妻子的象征啊,况且她就快做妈妈了。
威尔(小声而又急切):让他别再说了。
母亲体谅地拍拍他,又替他调整领结的位置。
威尔的舞伴:那你后来怎么办?
爱德华:我追着那条鱼,从河的上游到下游,一直追了三天三夜,最后终于让他走投无路。
威尔对父亲极为蔑视。
爱德华:我把双手伸进河里,抓住那条鱼。
我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竟然有了一个重大发现。
5.内景,巴黎一家小餐厅,夜晚(1998)威尔(28岁)和他光彩夺日的新娘约瑟芬坐在起。
这是他们的婚宴,亲朋好友们欢聚一堂,不过威尔却显得怒不可遏。
爱德华向来宾祝洒。
房间里充满着醉人的暖意。
爱德华:这条鱼,“野兽”,我们一直称之为“他”,其实是个“她”。
当时她肚子里全是鱼卵,随时都会生产。
我们在靠近门日的地方发现桑德拉。
她看上去容光焕发,就算这是她自己的婚宴,高兴劲儿也不过如此了。
爱德华:我现在可犯了难。
我可以剖开鱼腹拿回婚戒,但这么做就杀死了阿什顿河里最聪明的鲇鱼,而且她很快会成为上百条鲇鱼的母亲。
威尔再也听不下去了。
约瑟芬想拉住他,可他站起来走了。
爱德华压根儿没注意儿子己离开。
爱德华(继续):难道我要剥夺我即将出世的儿子亲手逮到这条鱼的机会吗?
鱼夫人和我,我们拥有相同的命运。
威尔离开时,小声嘟浓着,说的话和父亲一模一样。
爱德华和威尔:我们是同一个等式的两端。
威尔走到门边,母亲把他拦住了。
桑德拉:宝贝儿,这个夜晚还是属于你的呀。
威尔没法向妈妈抱怨。
他离开了。
爱德华:也许你们会问,既然这位鱼夫人并非盗贼的亡灵,那么她为什么会对金子情有独钟呢?
(镜头推近,他举起婚戒)这就是我在儿子出生那天获得的启示。
他说的是桑德拉。
这个故事是关于她的。
爱德华:有些时候,要套住个无法捉摸的女人,唯一的办法就是给她戴上一枚结婚戒指。
来宾大笑。
爱德华示意桑德拉走到他身边。
我们看到,即便己结婚三十年之久,两人仍旧恩爱如初。
他们接吻,爱德华以一种独特的方式捏捏她的下巴。
来宾们鼓掌。
爱德华向新人祝酒,约瑟芬笑靥如花,巧妙地掩饰丈夫的缺席。
爱德华举起香槟酒杯,一饮而尽。
6.外景,餐斤外面,夜晚爱德华和威尔在路边激烈地争论,偶尔会引起路人的注意。
两人都有些醉意。
爱德华:什么,居然不许老子谈论儿子?
威尔(怀疑):在那个故事里,我只是一个脚注。
我是您伟大冒险故事的背景,可您的伟大冒险故事根本不曾发生过。
顺便说一句,我出生那天,您正在威奇托市倒腾小买卖呢。
爱德华(摇头):天哪。
威尔:你的朋友?
你帮他摆脱过困境吗?
爱德华:别这样,威尔,这故事人人爱听。
威尔:才不是呢,爸爸,别人不爱听。
我也不爱听,这个故事我都听过上千遍了。
我知道所有的妙语,能讲得和您一样生动。
(镜头推近)就一个晚上,您这辈子哪怕就留出一个晚上,让世界不围着爱德华·布卢姆转动,让它围着我和我的妻子转。
您怎么就不明自呢?
(停顿)爱德华(低声):对不起,让你难堪了。
威尔打断他的话。
威尔:您是让自己难堪,爸爸,只是您不知道而己。
爱德华挥挥手,走开了。
威尔还在那儿生气。
威尔(画外,继续):那晚之后,我几年没跟父亲说过话。
7.内景,美联社新闻编辑室(巴黎),白天照常忙碌的一天。
威尔把电话压在耳朵下,双手清理桌上的一摞信件。
威尔(听电话):美联社的威尔·布卢姆,如果我可以……他找到一封信,信封上的姓名地址是手写的。
他撕开信封。
威尔(画外,继续):我和父亲不直接联系,信和圣诞卡都是妈妈写的。
8.内景,布卢姆家的厨房,白天餐桌旁,桑德拉在听电话,爱德华做三明治。
威尔(画外):我打电话回家时,妈妈总是说爸爸开车出去了,或者在游泳。
爱德华在桌旁坐下,开始吃三明治。
威尔(画外,继续):表面上,我们从未说过我们不再交谈。
9.内景,布卢姆家的主卧室,夜晚桑德拉站在窗边,看着……10.外景,布卢姆家的后院,夜晚(接前景)爱德华在游泳池里游泳,好像他就是为水而生的。
威尔(画外):事实上,我在父亲身上看不到我的影子,我认为他也没在我身上看到他的影子。
我们俩就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11.外景,一条河,白天爱德华目不转睛地盯着水面,像一头准备捕猎的狮子。
威尔(画外):要想讲述我父亲的生活故事,是不可能把事实与虚构、人和神话截然分开的。
最好的办法就是照原样复述他说过的话。
我们往下看水面,爱德华的影子倒映在暗黑的水面上。
随着水面上的涟漪一圈圈地荡漾开去,事情起了变化。
当我们往上看的时候,看到了年轻的爱德华·布卢姆(20岁),他正盯着河面。
他不止英俊,不止迷人,他简直是造物主竭尽全力完成的一件杰作。
威尔(画外,继续):这些故事并不都合情合理,绝大部分甚至从未发生过。
爱德华突然把双手插进水中,抓住“野兽”。
他把这条大鲇鱼举到面前,直勾勾地看着鱼的眼睛。
(稍顿)“野兽”吐出了爱德华的金戒指。
爱德华笑着拿到了戒指,然后把“野兽”扔进水中,水面上溅起一阵浪花。
(打出片名)大鱼12.内景,医院病房,白天年轻的贝内特医生正在替布卢姆太太接生。
她紧张不安,汗流浃背,贝内特医生在旁边不停地安慰她。
贝内特医生:布卢姆太太,再加一把劲儿……忽然,我们听到“噗”的一声,一个像鱼一样浑身滑溜溜的小人儿犹如火箭般被发射出来,贝内特医生还来不及抱紧,他就已经被发射到了空中。
护士们和布卢姆先生都试图抓住这孩子,可是没人抓得住。
这个刚出生的小家伙朝摄影机方向飞过来,我们能看到他脸上的笑意。
小家伙落地了,他撞翻一个托盘后又滑出门外,众人在后面追着他。
13.内景,医院走廊,白天贝内特医生:抓住那孩子!
一个护士终于把他抱住,所有人都长舒了一口气。
威尔(画外):我父亲的出生给他传奇般的一生定下基调。
他的生命虽然不比别人长,但却更为丰富。
他经历过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故事,其结尾总是出人意表。
14.内景,巴黎一幢公离,白天(现在)伴随着浙沥的雨声,电话铃响起。
通过铃声的音调———那种欧洲特有的持续不断的响声———判断,我们知道我们不在美国。
电话铃继续响着,环顾房间,我们看到屋子里几乎空空如也,只有几个还没有收拾好的箱子。
一个新买的摇篮尚未拆封。
屋外走廊上传来笑声,房门被打开了,威尔(29岁)全身湿透,拎着四袋食品杂货走进来,他的妻子约瑟芬(28岁)跑进屋里接电话。
约瑟芬:你好!
威尔一边脱掉湿淋淋的衣服,边看着约瑟芬接电话,似乎很在乎妻子的反应。
约瑟芬(继续,听电话):是的,他在家。
她把听筒递给威尔,神情关切。
约瑟芬(继续):你妈妈。
威尔接过电话,预感到不会有好消息。
威尔(听电话):是的,嗯,嗯。
约瑟芬脱掉湿外套,我们看到她怀孕已经有好几个月了。
她仔细听着威尔讲电话,想判断事情到底有多严重。
威尔(继续):贝内特医生怎么说?
好的。
当然,让我和他说话。
我等着。
他捂住听筒,看着约瑟芬。
约瑟芬:情况很糟吗?
威尔:比他们想象的要糟。
他们打算放弃化疗。
约瑟芬:你得回去。
威尔:可能今晚就走。
约瑟芬(稍顿):我和你一起走。
威尔:不行。
约瑟芬(语气坚定):我和你一起回去。
15.内景,法航747航班,夜晚乘客们陆续登上飞机,乘务员用法语致欢迎词。
威尔的座位靠窗,约瑟芬坐在他旁边擦护手霜,并把多余的护手霜抹在他手上。
他们之间有种自然而然的亲密感,约瑟芬能够准确地描述连威尔自己都说不出的感觉。
16.内景,法航747航班/飞行中,夜晚几个小时后,机舱内灯光暗淡。
大部分乘客都睡着了,约瑟芬也睡了。
她的头靠在威尔的肩上。
威尔看着她熟睡的样子,轻轻抚弄她的头发。
后来,邻座的一个小男孩引起了威尔的注意。
或许是太无聊了,小男孩变换不同的手势,灯光把手影投到椅背上。
他做的手影还真妙,开始是一只飞鸟,后来变成猴子,最后变成一条狗。
威尔(画外):它又会变成什么呢?
谷仓中的猴子?
路上的狗?
镜头对准最后一个手影,我们……(匹配切至)17.内景,布卢姆家,夜晚……发现爱德华在做手影。
威尔(6岁)穿着睡衣坐在地板上,茶几上的台灯放在他们之间,灯光把巨大的手影投到墙上。
威尔:讲个关于巫婆的故事吧。
爱德华:你妈妈不让我再给你讲这种故事。
你会做噩梦的。
威尔:我才不怕呢。
爱德华环顾四周,想看看他的妻子是否能听到他们说话。
然后他俯身对着威尔。
爱德华:我也不怕。
威尔笑了,可以听到这种故事让他很兴奋。
爱德华(继续):这一切都发生在阿什顿郊外的一片沼泽地里。
大人不让小孩子们去沼泽地,因为那里有毒蛇、巨型蜘蛛和流沙,你还来不及叫出声,它们就会把你一口吞下。
但是那天晚上,我们五个人去了沼泽地:我、鲁蒂、威尔伯。
弗里利、唐·普赖斯和扎基·普赖斯兄弟。
爱德华掰着手指头数人名。
爱德华(继续):我们中间没有一个人知道会发生什么。
他的手从台灯前移过。
(切至)一束手电筒的灯光扫过,我们……18.外景,沼泽地边缘地带,夜晚这是一个颇有生气的夜晚,月亮好像离我们很近。
五个小孩排成一路纵队,一个接一个地往前走。
前面四个小孩都开着手电筒,最后一个却一直跌跌撞撞地走着,差点儿把爱德华(10岁)撞倒。
爱德华:扎基,把你的手电简打开呀!
扎基:我没有电池!
扎基·普赖斯10岁,一头红发,他的哥哥唐·普赖斯12岁,个头儿比其他孩子大好多。
唐·普赖斯:那你带手电筒干吗?
扎基:来到有巫婆的沼泽地里我可不想没有手电筒。
威尔伯·弗里利(10岁)是佃农的儿子,患有气喘病。
红发的鲁蒂·麦克林(8岁)很高兴来到这里。
爱德华:她真的有一只玻璃眼珠吗?
威尔伯·弗里利:我听说是吉卜赛人给她的。
爱德华:吉卜赛人是什么?
扎基:你妈妈就是吉卜赛人。
唐·普赖斯:你妈妈是婊子。
鲁蒂:甭骂人,有女士在场。
唐·普赖斯、扎基和威尔伯·弗里利每人又都骂了一句。
爱德华(低语):关掉手电筒!
她会看见我们的。
19.外景,一幢阴森的老房子,夜晚成年爱德华(画外):现在人家都知道,绝大多数具备一定规模的城镇上都有个巫婆,她们专吃调皮的小孩子和误闯进她们院子的小狗。
巫婆们用吃剩的骨头施魔咒,令土地贫瘠。
镜头后拉,我们看到这幢哥特式建筑的全貌:破裂的窗户、攀援的藤蔓以及半埋在土中的怪兽状滴水嘴。
甚至连蝙蝠都不敢飞过去。
在月光下,这幢房子显得格外恐怖。
谁知道阴影中潜藏着什么。
成年爱德华(画外,继续):在亚拉巴马所有的巫婆中,有一个最可怕,因为她有个玻璃眼珠,据说蕴藏着魔力。
孩子们从房子大门向里面张望。
威尔伯·弗里利:我听说如果你直视玻璃眼珠,就会看到自己是怎么死的。
爱德华:胡扯。
她甚至都不是一个真正的巫婆。
唐·普赖斯:你那么肯定,为什么不进去把眼珠拿出来呢?
听说,她把它搁在床头柜上的一个盒子里。
爱德华回头看看那幢阴森森的房子。
唐·普赖斯(继续):你太害怕了吧?
爱德华:我立刻进去把眼珠拿出来。
唐·普赖斯:那就快进去呀。
爱德华:好吧,我会的。
唐·普赖斯:进去呀。
爱德华:这就去。
他把他的手电筒交给扎基,准备翻越大门。
鲁蒂:爱德华,别去!
威尔伯·弗里利:她会把你做成肥皂的!
(对鲁蒂说)她会那样做,把人做成肥皂。
爱德华翻过大门。
说句实在话,他真的害怕,但还是硬着头皮往前走。
威尔伯看着鲁蒂,两人很有默契,撤腿就跑了。
扎基也想溜,却被唐·普赖斯抓住了衣领。
20.外景,慢慢靠近那幢房子,夜晚爱德华穿过高大的灌木从走向房子的前门,好像随时都会有东西从灌木从中跳出来似的。
他踏上门廊,脚底下嘎吱作响,但他还是继续往前走。
一只猫尖叫着从一把破藤椅底下跳出来。
爱德华屏息走到前门。
门拉手是黄铜制的,看起来像喇叭。
爱德华把手一点点向前伸,终于摁响了门铃。
门很快打开了,一个老妇人站在门前,左眼被眼罩包住。
她犹如一具僵尸,僵硬得都躺不下来。
爱德华(平静且直截了当):夫人,我叫爱德华·布卢姆,有人想看看您的眼珠。
21.外景,大门外,夜晚扎基和唐·普赖斯在大门外等着爱德华,每多等一分钟便会更加确信他己经死了。
但是爱德华突然出现在大门后面。
唐·普赖斯:你拿到眼珠了?
爱德华:带来了。
唐·普赖斯(怀疑):让我们看看。
那个老妇人从爱德华身后的阴影处走出来,取下眼罩。
当手电筒的光束照到她的左眼时,她的眼珠发出地狱般的光芒。
镜头对准扎基,他被自己看到的景象吓傻了。
(切至)22.外景,房子的门厅,白天一个老头儿———扎基———站在一把摇摇晃晃的梯凳上换灯泡。
忽然,他从梯凳上摔下来,死了。
23.外景,大门旁,夜晚镜头对准唐·普赖斯。
(切至)24.内景,大学宿舍楼的洗手间,白天20岁的唐·普赖斯脸冲下倒在地上,已死去多时。
25.外景,大门旁,夜晚扎基和唐·普赖斯像筛糠似的浑身哆嗦,害怕极了。
扎基吓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扎基:我看到我是怎么死的,我老了,摔死了。
唐·普赖斯:我死的时候还年轻着呢。
两兄弟忽然跑掉了。
只有爱德华还站在老妇人身旁,微笑着。
26.外景,老妇人家门前,夜晚爱德华搀扶老妇人回屋。
他本可以现在就离开这里,但又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爱德华:我现在想到死亡问题,想看看人是怎么死的。
老妇人把身子稍稍转向他,不过还是没有正面对着他。
爱德华(继续):我的意思是,一方面,如果你满脑子想的都是死亡,这会让你发疯。
不过另一方面,这又能够帮助你,难道不是吗?
因为你知道自己在其他情况下是不会死的。
老妇人咧嘴微微笑了一下,露出残缺不全的牙齿。
爱德华(继续):我想知道。
老妇人把脸转过来,面对着他。
爱德华在心中默数三下,然后朝玻璃眼珠看去。
这一次,镜头没有切换。
我们看到爱德华目不转睛地盯着玻璃眼珠,看自己如何死去,专注、困惑而又兴味盎然。
无论他看到了什么,决不会像他的同伴看到的景象那样悲惨可怕。
他的未来很奇特。
爱德华(继续):嘿,我是这样走的?
老妇人点点头。
爱德华仍然有点缓不过劲儿来,不过他还是转身离去了。
成年爱德华(画外):从那一刻起,我再也不惧怕死亡。
因此,我的精神状态犹如神仙一般。
爱德华离开时,房门自动关上了。
(匹配切至)27.内景/外景,布卢姆家,白天(现在)前门打开,威尔和约瑟芬站在门廊上,手里拎着包。
镜头反打向威尔的母亲桑德拉(53岁),她很惊奇,又有点气恼。
桑德拉:你们怎么来的?
威尔:游过来的。
大西洋也没那么大。
桑德拉:鲁思·麦克希本还准备去机场接你们呢。
爱德华:我们租了一辆车。
桑德拉:你们没必要这么做,没必要。
(稍顿)重拾话题……威尔:嗨,妈妈。
他倾身抱住她。
她投降了,紧紧抱着自己的儿子。
威尔和母亲是同一块布剪裁出来的———意志坚定而又讲究实际。
他们之间向来如此亲密。
桑德拉:你回来太让我高兴了。
两人分开,桑德拉推开儿子,看到儿媳的大肚子。
桑德拉:你不应该坐飞机来。
不过……她们拥抱。
约瑟芬:很高兴见到您,您看上去很漂亮。
这不是恭维话,这确是事实。
桑德拉:谢谢。
我打赌你要———约瑟芬:是的。
桑德拉:在过道右侧。
门卡住了,你得稍稍用力把它推开。
约瑟芬对丈夫一笑,然后进屋。
威尔扭头回出租车取行李。
桑德拉跟着他。
从车道上望过去,我们第一次看到这幢房子:这是市郊的老房子,有三间卧室,比邻近的房子要大些,设计得也很不错。
孩子们在街上玩耍。
威尔:那是贝内特医生的车吗?
桑德拉:他在楼上陪你爸爸。
两人返回屋子……威尔:他怎么样了?
桑德拉:没法子了。
不吃东西,身体很虚弱。
因为身体虚弱,就更加不想吃东西。
威尔:他还能活多久?
桑德拉:现在别谈这些事儿,还没到时候。
28.内景,厨房,白天桑德拉给威尔和约瑟芬倒冰茶。
朱利叶斯·贝内特医生(85岁)从门厅进来,由于刚下楼梯,还在气喘吁吁。
他是镇上首位黑人医生,现在仍然是镇上最好的医生。
贝内特医生:威尔。
威尔:贝内特医生,很高兴见到你。
(他们握手)这是我妻子约瑟芬。
贝内特医生:你好。
他判断她有几个月身孕。
贝内特医生(继续):七个月了吧。
约瑟芬(深表钦佩):到今天正好七个月。
他靠近她,对她耳语……贝内特医生:是个男孩。
约瑟芬笑了,很吃惊,却并不怀疑。
威尔看过来———他说什么?
约瑟芬摇摇头。
桑德拉:你认为他的情况没有恶化。
贝内特医生:是的。
还是那样。
一切尽在无言中。
这并非桑德拉期盼的好消息。
威尔:我能看看他吗?
贝内特医生:当然可以。
好好和他谈一谈。
气氛尴尬———在场的每个人都知道,他们父子已有好几年未说过话。
桑德拉递给威尔一罐营养饮料。
桑德拉:让他把这个喝了。
告诉他必须得喝。
29.内景,门厅,白天威尔从厨房出来,慢慢爬楼梯。
楼梯嘎吱作响。
楼梯边的墙上挂满了家庭照片,那些快乐的时光被永久定格。
大部分照片都是威尔的,记录下从他刚出生直到他结婚的那段岁月。
他爬楼梯时,我们也从照片中见证了他成长的过程。
30.内景,楼上的过道,白天在过道尽头,阳光从一扇半开的门里射出来。
威尔朝那扇门走去,一只手沿着墙纸移动。
快到门口时,他停下来,吸了一口气,然后走进去。
31.内景,客房,白天爱德华·布卢姆(61岁)躺在床上睡着了。
尽管他不再像先前那样充满生气,却也没有我们想象得那么糟。
床边没有吊瓶、没有监控仪,啥都没有。
威尔走到床边———威尔:爸爸?
爱德华稍稍睁开一只眼睛,过了会儿才能集中精神。
他想说话,却说不出来。
他看看床头柜上的水壶,威尔给他倒了一杯水,递到他干枯的嘴唇边。
喝完水,爱德华自己放下水杯。
一阵长时间的停顿,空气好似都凝固了。
威尔想说话打破沉默。
终于……爱德华:你———(他指着儿子)———来了让我有些意外。
威尔:是吗?
爱德华:有了孩子事情就不一样了。
换尿布、哄孩子睡觉、半夜喂奶……威尔:你做过那些事吗?
爱德华:没做过,不过听说很让人烦。
然后,你得耗费好些年的时间往他的脑子里灌输各种杂七杂八的思想。
不过,最后他还是会很机灵。
威尔:你觉得我称职吗?
爱德华:教你的人可是最棒的。
威尔没有反驳。
(稍顿)他想起那罐营养饮料,把它拿过来,爱德华不想喝。
威尔:就喝一半吧,我告诉妈妈你全喝了,这样对大家都好。
(稍顿)爱德华的眼睛骨碌碌地转。
好吧。
威尔打开饮料罐,在床头柜上找到一根吸管。
爱德华:大家不必这样担心。
我的时候未到,我不是这样走的。
威尔:真的吗?
爱德华:真的,我在玻璃眼珠里看到了。
威尔:沼泽地里的老妇人。
爱德华:她是个巫婆。
威尔:她不是巫婆。
她只是老了,可能还很糊涂,没准儿还患有精神分裂症。
爱德华:我在那个眼珠里看到了自己的死法。
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威尔:那又是怎样的呢?
爱德华:结局是意想不到的。
我可不想破坏这个结局。
爱德华尽力多吸饮料,然后把罐子拿开,费劲地咽下去。
爱德华(继续):以前有个叫花子,每天早上当我从办公室旁的咖啡馆出来时,都会找我要钱。
威尔:是的。
爱德华:每天我都给他一枚二十五分的硬币,天天如此。
后来我生病了,离开了两个礼拜。
等我再回来碰见他的时候,你猜他怎么说?
威尔:怎么说?
爱德华:他说你欠我三块五。
威尔:真的吗?
爱德华:是真事。
威尔(稍顿):你什么时候在办公室里上过班?
爱德华:我的事情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威尔:的确。
爱德华:你妈妈担心我们不再说话,看看现在,我们不是谈得很好吗。
我们两个都会讲故事。
我讲我的故事,你写你的故事,一回事儿。
对爱德华的评价,威尔没有表态。
威尔:爸爸,我希望我们能谈些事情,趁我还在这儿的时候。
爱德华:你的意思是说,趁我还在。
威尔:我只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哪些是真的,哪些只是你编的故事。
爱德华微微笑了下,马上咳嗽不止,不得不喝水止咳。
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让他没有说下去。
爱德华:你妈妈一直都没有清理游泳池。
如果你愿意清理的话……威尔:我去清理。
爱德华:你知道清洁剂在什么地方吗?
威尔:以前你出门的时候,这种活儿都是我干的,还记得吗?
干得多了。
威尔本来没想这么尖刻。
他拿起喝剩的半罐饮料,站起身走了。
到门边的时候……爱德华:我不想总呆在家里,威尔,家里太局促了。
现在,我被拴在床上。
行将就木是我所经历过的最坏的事情。
爱德华被自己的玩笑逗乐了。
威尔:你不会死的。
爱德华:我说过我不是这样走的。
最后的结局非比寻常。
相信我。
32.内景,楼上的过道,白天威尔关上门,把剩下的饮料喝了。
难怪爱德华不喜欢,难喝极了。
威尔向楼梯走去时,经过一扇打开的门,我们向里面看去……33.内景,威尔的卧室,白天(闪回)8岁的威尔躺在床上,满脸都是水痘和涂抹的药水。
他让爱德华看他的胳膊上起了多少包。
小威尔:贝内特医生说,我得在家待一个礼拜。
爱德华:这没啥大不了的,我曾经在床上躺了三年。
小威尔:你也出过水痘吗?
爱德华:我还想出呢。
(切至)34.内景,小教堂,白天小爱德华(约10岁)穿着白衬衣,戴着领结,同教堂会众一起唱圣歌。
他尽量扯开嗓子唱,声音又高又细。
突然,他的声音变粗了,降了半个八度音,随后又降了半个八度音。
他的朋友威尔伯·弗堆利和鲁蒂都朝他这边张望,想看看出了什么事。
爱德华觉得很丢脸,继续唱下去,试图跟上男中音声部。
他用力拉衣领,后来又拉了一下,脸涨得通红。
他惊恐不安,把领结松开,又想解开领扣。
忽然,领扣被崩掉了,还有两个衬衫扣子也被崩飞了。
其中一个扣子正好击中一位胖女人的脖子。
镜头对准爱德华的鞋子。
我们看到爱德华的裤脚一寸寸地往上升高———他长得实在太快了。
爱德华(画外):事实上,没人知道出了什么事。
大部分人都是渐渐地长大,我发现自己太着急了。
35.内景,小爱德华的卧室,白天小爱德华躺在床上,他的四肢连在各种滑轮和杠杆上,用以支撑他的重量。
他的周围有十来本百科全书,还有十来本书散落在地上。
爱德华(画外):我的肌肉跟不上骨骼的生长速度,骨骼的生长速度又跟不上身体里日益膨胀的雄心。
所以,在床上这片狭窄天地里,我耗费了三年的好时光,看百科全书成为我唯一的探险方式。
我一直读到“G”开头的词条,想找到关于“巨人症”的解释。
结果,我找到一篇关于普通金鱼的文章。
插入:百科全书中的一篇配图文章。
小爱德华(朗读):把金鱼放在小碗里养,它永远都只那么小。
但如果金鱼的生存空间变大,它就会长到原来的两倍、三倍甚至四倍大。
小爱德华思考着这段话。
爱德华(画外):当时我想到,我发育过快的原因大概是因为我的抱负太大。
毕竟,一个巨人不可能拥有寻常人生。
36.外景,棒球场,白天击球手漂亮的一击完成了赢得比赛的本垒打,观众欢呼雀跃。
这个击球手就是成年后的爱德华,此后我们将会看到他18岁到30岁之间的故事。
爱德华(画外):当我的骨骼发育定型之后,我也成年了,便开始计划在阿什顿为自己创造更大的发展空间。
37.外景,学校运动场,白天逐格拍摄:橄榄球场上的英雄爱德华带领他的球队取得胜利。
场外,一个漂亮的小女生喊出她心中暗恋己久的男孩的名字。
女孩:爱德华·布卢姆!
其他女孩们也高声尖叫着他的名字。
唐·普赖斯则阴沉着脸看着她们。
38.外景,社区,白天逐格拍摄:一辆刈草机轰响着沿着草坪割草。
我们往上看是谁在开动机器。
不是爱德华,是他的一个雇工。
爱德华站在卡车后面,卡车上写着“布卢姆园艺设计”。
每一块草坪上都有他的工人。
他为《赞美童子军》一书鉴名。
39.内景,篮球场,白天爱德华一个漂亮的远距离投篮为球队赢得了比赛的胜利。
观众为他疯狂了,队友们围住他表示祝贺,只有唐·普赖斯一个人在旁边冷眼看着。
40.外景,市镇,白天爱德华抱着一条狗冲出一幢失火的房屋。
41.内景,科技展,白天爱德华的科技发明———永动机———赚得头奖。
他和评委合影,闪光灯闪烁。
唐·普赖斯把他毫无价值的利马豆荚秧苗扔进垃圾箱。
42.内景,中学戏剧舞台,白天英俊潇洒的爱德华率领一班演员谢幕,他是这出舞台剧的明星。
我们看到唐·普赖斯身穿戏装站在台侧,他扮演的是一匹马。
爱德华陶醉在雷鸣般的掌声中,微笑着向观众致意。
43.外景,毕业典礼,白天爱德华接过毕业证书,校长紧紧地抱着他。
爱德华(画外):我是阿什顿有史以来最出名的人物,直到有一天,一个陌生人来到这里。
44.外景,农场,白天两个农夫摇摇头,我们通过反打镜头看到谷仓一侧被撞开一个巨大的洞,像个人形,可是谁的身形会那么大呢。
45.外景,羊圈,白天一个身影慢慢靠近两只肥羊,把它们吓得咩咩叫。
陌生人用巨大的双手抓住它们,把它们分别夹在两只胳膊上带走了。
我们仍然没看清这个陌生人完整的样貌。
46.外景,市政府大楼外,白天人约五十人聚在一起,许多人拿着猎枪。
我们在人群中看见唐·普赖斯。
佃农:他吃掉一整块玉米地上的玉米!
小女孩:他吃了我的狗!
拿着猎枪的急脾气的人:市长,如果你不去阻止他,我们去!
市长:我不允许这座市镇上发生骚乱。
现在,有谁愿意去和他谈谈?
农场主:和他是没法讲道理的!
羊倌:他是个野兽!
人群中传出一片附和声。
然后……一个声音(画外):我去。
大家扭头看是谁在说话。
人群让开一条道,刚才说话的人走到前面,不是别人,正是爱德华·布卢姆。
唐·普赖斯怒目而视。
爱德华:我去和他谈,看能不能说服他离开这里。
市长:孩子,那个怪物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你捏碎。
爱德华:相信我,要打败我他且得费点儿劲呢。
47.外景,阿什顿外的一座山冈,白天爱德华爬上最后一个陡坡,来到一个山洞旁。
洞口外面,几只红头美洲鹭互相争抢着吃巨人吃剩的动物残骸。
爱德华用自己最庄重的声音叫喊。
爱德华:你好!
没有回答。
爱德华(继续):我是爱德华·布卢姆!
想和你谈谈!
从山洞深处传出声大吼。
吼声(画外):滚开!
巨人声音的威力太大,把爱德华的头发吹到了脑后。
爱德华:你不出来我是不会走的。
(稍顿)接着我们听到犹如火车驶过时的隆隆声。
爱德华摆好架势准备搏斗。
隆隆声愈来愈响,地面开始颤动。
连爱德华也不免担忧起来:这个家伙到底多大呀?
爱德华(画外,继续):由于事先知道自己的死法,所以我确信巨人杀不死我。
不过,但愿他别把我的骨头压断。
爱德华捡起一块石头,准备上演一场“大卫对付歌利亚巨人”的新戏。
接着,巨人突然出现。
他弓着身子,一掌就把己被惊得目瞪口呆的爱德华推到半山腰。
巨人卡尔比你所见过的任何人都要高大。
不仅高,而且壮。
他完完全全是个野人,胡子长到胳膊肘,皮肤被划出一道道伤痕,起了水疱。
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破。
谁知道他那乱蓬蓬的头发里藏着什么。
卡尔俯身对着爱德华,他巨大的身子遮住了太阳。
爱德华朝他扔石头,结果石头被弹起,甚至压根儿没引起他的注意。
卡尔:为什么来这儿?
爱德华思索着最好的回答……爱德华:你可以把我吃了。
我们市镇上的人决定献一个活人祭品,所以我就自告奋勇地来了。
卡尔眯起眼睛,困惑不解。
爱德华站起来。
爱德华(继续):我的胳膊有点细,可腿上的肉好吃。
我的意思是,连我自己都想吃。
(稍顿)不过你得吃快点儿,因为我比较怕疼。
爱德华闭上眼睛,两手垂在身边,做等待被吃状。
卡尔盯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过了一会儿,爱德华微微睁开眼睛,想看看巨人在干什么。
看到巨人没打算吃他,松了口气。
爱德华(继续):我不能回去,我是祭品。
如果我回去,大家会笑我是胆小鬼。
我宁愿做你的晚餐也不愿当胆小鬼。
卡尔“砰”的一声坐下来,垂头丧气。
爱德华(继续):这儿,先吃我的手,帮你开胃。
爱德华把一只手塞到卡尔嘴里,但是这个巨人又把它吐出来。
卡尔:我不想吃你,我不想吃任何人。
我只是很饿。
我太高大了。
这是个可悲的真相。
卡尔不是野兽,是个畸形———一个巨人,可终究还是一个人。
爱德华坐在他身边。
爱德华:你想过没有,也许你不算太大,也许是这个市镇太小了。
你瞧———绕到他们身后,我们往下看阿什顿———一个小山谷中的小市镇。
爱德华(继续):我听说在真正的城市里,他们修的高楼都让你看不到楼顶。
卡尔:真的么?
爱德华:不骗你。
他们有自助餐,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你不是吃得很多吗?
卡尔:是的。
爱德华:那你还在一个小市镇里浪费时间干吗?
你这么高大,应该去大都市。
卡尔笑了,不过笑容很快消失,露出怀疑的表情,还有点难过———卡尔:你就是想让我离开对不对?
这就是他们派你来的原因。
爱德华:你叫什么名字,巨人?
卡尔:卡尔。
爱德华:我叫爱德华。
说真的,我确实想让你离开,卡尔,不过我想同你一起走。
(镜头推近)对你来说,这座市镇太小了,对我这样有雄心大志的人而言,它也太小了。
我都没法在这里多待一天。
卡尔:你不喜欢这里?
爱德华:我喜欢这里的每一寸土地,但是我困在这片狭小的天地里,成长空间又能有多大呢。
(稍顿)怎么样,跟我一起走?
卡尔想了想,然后———卡尔:好吧。
爱德华:好的。
他们握手。
爱德华(继续):现在先替你收拾一下。
48.外景,河流,白天逐格拍摄:卡尔用修剪树篱的大剪刀剪头发,爱德华用一个剩余的军用帐篷给他做了一件上衣。
49.外景,阿什顿的主街,白天阿什顿中学管乐队在街上行进演奏,把大家的情绪全都调动起来。
阿什顿所有的好市民们聚集在一起,为爱德华和卡尔送行。
有几个我们熟悉的人掉了眼泪。
市长(大声对人群讲话):爱德华·布卢姆,阿什顿的宠儿,看到你离开,我们的心情很沉重。
请你带上这把“开启城市的钥匙”,记住,任何时候只要你想回来,我们所有的大门都将为你敞开。
爱德华略微低头,市长把钥匙挂在他的脖子上。
爱德华和卡尔在一片欢呼声中出发,边走边向大家挥手告别。
唐·普赖斯躲在角落里抽烟,爱德华走了,他可不觉得难过。
他踩灭烟头,也希望能够踩死爱德华。
许多市民走上街拥抱爱德华,或者同他握手。
爱德华(画外):我离开阿什顿的那个下午,好像每个人都要给我忠告。
不同的人:给自己找个好女孩儿!
千万别相信肯塔基州的人!
不要太高傲了,爱德华·布卢姆!
爱德华(画外):不过有一个人的忠告我最为看重。
人群分开,他发现沼泽地的那个老妇人就站在他面前。
人群好像被施了符咒一样,渐渐安静下来。
老妇人示意爱德华俯身,在他耳边悄声说着什么。
尽管我们离他们很近,可还是听不到她的声音。
爱德华(画外,继续):她说,河里最大的鱼之所以长得那么大,是因为从来没有被抓住过。
这个忠告把爱德华弄糊涂了。
爱德华(继续,对老妇人):好的。
谢谢。
爱德华和卡尔继续往前走。
老妇人拖着脚离开,知道她的忠告会被忽视。
卡尔:她说什么?
爱德华:不明白。
50.外景,公路,白天从公路仰拍,爱德华和卡尔走出阿什顿。
两人各自背着一个行李包。
爱德华(画外):阿什顿城外有两条路,一条是新修的柏油公路,另外一条则是土路。
人们不再走那条老土路,据说那里闹鬼。
爱德华和卡尔来到道路分岔口,新路在左边,土路则笔直向前。
土路路口插着警示牌,提醒行人注意危险,不要走这条路。
爱德华(画外,继续):由于我不打算再回到阿什顿,所以想趁现在这个机会去看看土路上到底有什么。
卡尔警惕地看着土路。
卡尔:你知道谁走过这条路吗?
爱德华:那个诗人诺瑟·温斯洛走过。
他要去法国巴黎。
他一定是爱上了巴黎,因为此后再没他的消息。
〔稍顿)你走那条新路,我就从这儿走,咱们在路的另一头碰面。
卡尔(有点多疑):你该不会逃走吧?
爱德华:放心,你拿着我的行李包。
卡尔振奋起来,尽管他要多拿一个包。
51.外景,土路,白天土路上植被蔓生,却并未让人感觉毛骨惊然。
阳光依旧灿烂,鸟儿依旧欢唱。
爱德华摆弄着那把“开启城市的钥匙”吹起了口哨,这样的日子就应该吹口哨。
52.外景,继续前行,崎岖的小路路面渐渐变窄,而且越来越崎岖。
星星点点的阳光透过厚厚的树冠层射进来,可以看见空气中的微粒在阳光里舞动。
爱德华还在吹口哨。
转过路口,爱德华的声音降低了,他看见小路上长满了厚厚的、多刺的藤蔓。
他停下脚步,这才意识到鸟儿已经停止了歌唱。
森林里死一般的寂静。
他回头看看来时的路,走回头路很容易。
们是爱德华抵住诱惑,继续前进。
他小心翼翼地踏过荆棘,裤脚却被尖刺划破了。
53.继续前行爱德华汗流浃背,身上被划出一道道伤痕。
他不停地驱赶各种各样的蚊虫,最后只好用帽子去拍它们。
正在此时,一只呱呱叫的鸟鸦猛扑下来,从爱德华手中抢过帽子。
爱德华:狗娘养的……他捡起一块石头朝鸟鸦扔过去,鸟鸦没打着,却打中了一个蜂窝。
成群的蜜蜂嗡嗡地飞出来。
爱德华仓皇奔逃,每步仍旧充满着危险。
54.外景,阴暗的森林,白天(稍晚)爱德华被擦伤、撞伤、咬伤,浑身青一块紫一块的。
一块破烂的警示牌掉在地上,他把牌子捡起来,读着上面的文字:警告!
前方有跳蛛!
当然,他己经看见前面的道路结满蜘蛛网,厚得可以挡雨。
爱德华(画外):有时候,一个理智的男人会抑制他的自尊心,承认他犯下了严重的错误。
不过,我向来都不是一个理智的人。
爱德华扔掉警示牌,向着蜘蛛网进发。
爱德华(继续):我回忆起在教堂主日学校取学到的:事情愈艰难,报偿愈丰厚。
55.外景,空地/公路,白天爱德华走出森林,擦掉身上的蜘蛛网和蜘蛛。
一只蜘蛛粘在他的袖子上,他不得不跳了几下才把它抖掉。
他身上老有刺痛的感觉,总觉得还有蜘蛛粘在身上。
在他脚下又出现了平整的沙砾路。
前方有个比阿什顿还小的只有一条主街的小镇,从树林伸出的电线一直拉到那里。
好几十双鞋子被挂在电线上,每双鞋子的鞋带都系在一起。
他经过一个路标,上面写着:“欢迎来到幽灵镇!
”56.外景,幽灵镇,白天这是一条主街,街道两旁商店林立:科尔的药房、塔尔博特的廉价商品店、阿尔的杂货店。
虽然这里每一样东西都很陈旧,但却并没有幽灵。
二十几个个小镇居民跑上街,看着爱德华走过来。
好多人都在笑,有的甚至流下欢喜的热泪。
另外,这些人全都赤着脚。
一个男人的声音:朋友!
一个40岁的男人从种子店走出来迎接爱德华,态度友善,不过有些醉意。
他叫比曼,相当于镇长。
他拿着个活页夹。
比曼:欢迎。
你叫什么名字?
爱德华:爱德华·布卢姆。
比曼察看活页夹,没有发现爱德华的名字。
他又翻了几页,继续找……比曼:“布卢姆”(Bloom)是开花的意思吗?
爱德华:是的。
比曼:噢,在这里!
就在这儿,爱德华·布卢姆。
不过,我们没想到你会这么早来。
爱德华(仍然困惑不解):你们知道我会来?
比曼:没想到会这么早。
一位名叫米尔德里德的妇女插话帮忙解围。
米尔德里德:你一定是抄近道来的。
爱德华:是啊,差点死掉。
比曼:嗯,生活就是如此,长路是好走,可是路很长啊。
米尔德里德:特别长。
比曼:不过要紧的是你已经来了。
比曼的女儿珍妮(8岁)躲在父亲身后,偷偷打量这个英俊的陌生人。
爱德华:这是什么地方?
比曼:幽灵镇,亚拉巴马最秘密的地方。
你来自阿什顿,对吧?
上次从阿什顿来的人是诺瑟·温斯洛。
爱德华:那个诗人?
他怎么样了?
比曼:他还在这里。
我给你买点儿喝的,待会儿告诉你所有的事情。
见鬼,还是让他来告诉你吧。
爱德华:不了。
我还得跟别人碰头呢,我己经迟到了。
这不是笑话,可不知怎的,大家都笑了。
比曼:孩子,我早就说过,你来早了。
57.内景,比曼家,白天爱德华坐在长桌旁,拿起第二个苹果派。
诺瑟·温斯洛(30岁)也在长桌旁坐着,他把自己想象成位修养深厚的艺术家,尽管他从未离开过亚拉巴马。
比曼:这是不是你吃过的最好的派?
爱德华:绝对是。
桌下,珍妮偷偷把爱德华的鞋带解开。
诺瑟·温斯洛:这里每样吃的都很可口,连水都是甜的。
天气不冷不热也不潮湿。
到了夜晚,微风吹拂树梢,好像在为你演奏交响乐。
突然,珍妮扯掉爱德华的鞋子,抱着鞋子向门口跑去。
爱德华:嘿!
他跑出去追她。
58.外景,镇上/主街,白天珍妮边跑边把爱德华的鞋子的鞋带系在一起。
到了镇子的边缘,她把鞋子往上抛到电线上———抛鞋子的技术无可挑剔。
看来爱德华是没法把它们取下来了。
围观的镇民们为爱德华欢呼,后者被弄得莫名其妙、不知所措。
女人们和他拥抱,男人们同他握手。
爱德华(还在看着他的鞋):等等!
我要我的鞋子!
诺瑟·温斯洛:再没有比幽灵镇更柔软的土地。
米尔德里德:多美的诗句!
比曼:他是我们的桂冠诗人。
镇民们继续向爱德华道贺……爱德华(画外):有时候你会梦到一些地方,似曾相识,而且到处都有你未曾谋面的朋友。
59.外景,树下,黄昏爱德华和诺瑟·温斯洛坐在一起。
萤火虫飞来飞去,有好几千只。
爱德华(画外):一个人可能终其一生都难以找到一个如此诱人的地方。
我的旅程才刚刚开始,就到了这样一个地方。
诺瑟把他的笔记本递给爱德华。
诺瑟·温斯洛:这首诗我写了十二年。
爱德华:真的?
诺瑟·温斯洛:大家的期望很高,我不想令我的诗迷们失望。
爱德华(稍顿):只有三行。
诺瑟一把把笔记本抓过来。
诺瑟·温斯洛:所以呀,没完成的作品千万别给人看。
爱德华:诺瑟,你后悔没去巴黎吗?
诺瑟·温斯洛:我想不到还有比这里更好的地方。
爱德华:你是个诗人,应该到处游历。
见得多了,才能写出好诗。
诺瑟看着笔记本,没有应声。
60.外景,河边,夜晚在满月的月光下,爱德华把双脚浸在河水里,想弄明自这突如其来的一切。
那把“开启城市的钥匙”在他胸前荡来荡去。
看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他笑了。
正在此时,远远的,在河的那边,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
很难说她是从哪里来的———一定是从水下游过来的。
我们见不到她的面容。
女人站在水中,背对爱德华。
她只顾挤出金发里的水,并未察觉爱德华的存在。
爱德华无法呼吸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女人的胴体。
他不敢乱动,唯恐把她吓跑。
后来,他看到一条蛇。
这应该是条水腹蛇,它正向女人游去。
没时间思前想后了,爱德华完全出自本能地跳入水中,拼命游水。
就在那条蛇准备进攻的瞬间,他抓住了它。
女人也跳入水中,消失了踪影。
她害怕男人靠近自己。
爱德华:别走,没事儿了!
我抓住它了,我抓住蛇了。
激荡的水面渐渐平复,爱德华看看手中抓着的东西,哪里是蛇呀,不过是一根普通的枝条,毫无凶险可言。
爱德华四下张望,可惜己无处觅芳踪。
他甚至都没看到女人的面容。
爱德华(继续):等等!
对不起。
你好?!
爱德华等着,期盼她再次浮出水面,可是希望落空了。
他独自站在水中,奇怪自己的眼睛变了什么戏法,愣把枝条当作蛇。
61.外景,河边,夜晚(接前景)一个小女孩的声音(画外):水里有水蛭!
爱德华往岸上看去,原来是珍妮。
爱德华:你看到那个女人了吗?
珍妮:她长什么样?
爱德华:呃,她……嗯……珍妮:是不是光着身子?
爱德华(难为情):是的。
珍妮(就事论事):那不是女人,是条鱼。
没人抓得住她。
爱德华不愿再去想今天发生的怪事。
他准备涉水上岸。
珍妮(继续):不同的人看那条鱼的样子也不同。
我爸爸说,他小时候看它,就像他以前养的那只猎烷熊狗死而复生。
爱德华爬上岸,全身透湿。
他卷起裤腿,发现三只透亮的水蛙紧紧吸附在他的皮肤上。
爱德华:该死。
他想办法把它们弄掉。
62.外景,回镇上的路,夜晚爱德华和珍妮返回镇上。
珍妮:你多大了?
爱德华:18岁。
珍妮:我8岁。
也就是说,我18岁,你28岁。
我28岁的时候,你才38岁。
爱德华(小心翼翼地):你的算术不错啊。
珍妮:等我到了38岁,你就是48岁。
年龄差距根本不算什么。
爱德华(急切地想结束这个话题):不过现在可差得多了,嗯?
63.外景,主街,夜晚爱德华和珍妮快到主街的时候,发现街道中间挂满了灯笼和飘带,路的一头搭建了一个小舞台,小提琴手正在演奏。
整个镇子都在庆祝爱德华·布卢姆成为镇上的新居民。
爱德华还来不及提出异议,两个女人就拽住他的胳膊,把他拉过去跳舞。
从农夫到面包师的老婆,每个人都想和爱德华跳舞,他感觉自己就像漩涡中的一根小木棍,不停地转来转去。
珍妮抓住他的两只手,他们疯狂地旋转。
比曼拉住女儿,和她一起跳舞。
接着,米尔德里德插进来同爱德华跳舞。
大家高声欢笑,几乎淹没了音乐声。
米尔德里德:珍妮觉得你是个可人儿。
我们都这么认为。
爱德华(听不见):什么?
米尔德里德:我说你是个可人儿!
爱德华的舞步停下来。
(稍顿)他走到比曼而前,珍妮正坐在爸爸的肩上。
爱德华:我得走了,今晚就出发。
比曼:为什么?
爱德华:一个男人想要得到的任何东西这个镇子里应有尽有。
而且,如果我在这里终老,我会认为是一种幸运。
但是目前,我还不打算在某个地方长期停留。
比曼:没有人离开这里。
珍妮:不穿鞋怎么走?
爱德华:我想脚会很疼。
说完这句话,爱德华走了。
大家的舞步全部停下来,觉得简直不可思议,一些人直摇头。
可怜的爱德华·布卢姆一定疯了。
比曼(在爱德华身后喊):你不会找到比这里更好的地方!
珍妮(跑到爱德华面前):答应我你会回来。
爱德华:我保证,我应该回来的那一天,我一定回来。
爱德华继续前行。
64.外景,阴暗的森林,夜晚爱德华赤脚走过荆棘,太可怕了,几乎无法忍受。
接着,情况越来越糟。
前面的树正在移动。
起初,看起来好像是风吹动树枝,但当我们听到木头的嘎吱声和爆裂的噼啪声后,便确信无疑:它们试图阻挡爱德华的去路。
蛇状的根茎从地面射出来,缠住他的脚踝。
爱德华跳起来抓住树枝。
他像荡秋千一样摆过去,落地打滚。
现在,所有的树都移过来堵住他,在一道道闪电的电光中,它们像塔一样矗立。
爱德华(画外):从幽灵镇走出来和去那里一样困难,不过我命定要去那里。
毕竟没有人能躲避死亡的宿命。
当他在树枝下面东躲西藏的时候,树枝把他的钥匙链钩住了,他几乎被勒死。
不过链子终于断了,银钥匙落入泥土中不见了。
爱德华匍匐前进,想找到一个出口,可惜大树把他团团围住。
它们的尖树杈弯下来,想把他压死。
他在黑夜里绝望地尖叫,直到喘不过气来。
爱德华(画外,继续):后来我意识到,这并非我生命的尽头。
爱德华(继续,大声而镇定):我不是这样死的。
另一道闪电。
突然,大树纷纷退后,回到它们原来的位置。
爱德华光脚躺在泥泞的水坑中,在雨中大笑。
65.外景,公路,白天爱德华赤脚踏上柏油路。
一个低沉的声音:朋友!
爱德华转身看到卡尔在他的右边,正从宽阔的公路上走过来。
卡尔:你的鞋子呢?
爱德华低头看他血污的双脚。
爱德华:它们走在我的前面。
说完这句话,两个男人开始走上一条更加宽阔的马路。
(叠化)66.内景,饭厅,晚上爱德华和威尔面对面坐在桌子两头,桑德拉和约瑟芬坐在中间。
爱德华面前虽仅有一小盘食物,但他没有吃。
走下楼梯已让他筋疲力尽,不过他还是决定维持家庭聚餐的老规矩。
另外三个人吃东西时把刀叉弄得丁当响,气氛很尴尬。
威尔终于打破了沉默。
威尔:不知道你们看到没有,最新一期的《新闻周刊》上有约瑟芬的几张照片。
桑德拉:真的吗?
太棒了!
约瑟芬:为了这篇报道,我在摩洛哥待了一个星期。
那里真是不可思议。
桑德拉:我们得去买一本。
(稍顿)威尔在舀土豆时,爱德华突然说话。
爱德华:约瑟芬,不知道你晓得不,非洲鹦鹉在它们的老家刚果只讲法语。
约瑟芬(被逗乐了):真的呀。
爱德华:听到它们说四个英语单词就很幸运了。
但如果往从林深处走,你就会听到它们说出最优雅的法语。
除了宗教之外,那些鹅鹉什么都谈:政治、电影、时尚等等。
威尔(开玩笑):为什么它们不谈宗教呢,爸爸?
爱德华:那样很不礼貌,不知道会冒犯谁。
威尔(稍顿):约瑟芬去年的确去过刚果。
爱德华:哦,那你应该知道。
67.内景,杂货店,晚上威尔推购物车,他的母亲检查购物清单。
在果蔬货架旁,桑德拉把刀豆装进袋子里。
威尔:妈妈,你觉得你了解爸爸吗?
桑德拉:当然。
威尔:我是说,你是不是真的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桑德拉:是啊。
威尔:那怎么可能?
你问他一个问题,忽然就变成他的另一个故事。
(坚定地)说实在的,你不能说你了解他。
桑德拉:不,威尔,我确实了解。
对你不知道的事情,别那么武断地下结论。
她倒不怎么生气,只是感到可笑,不过威尔正在闯进危险地带。
桑德拉(继续):那你觉得你了解约瑟芬吗?
威尔:是的。
但这是两码事……桑德拉:不,是一回事儿。
完全一样。
你父亲和我相识、相知,而后结婚。
我们选择对方是因为在某种最根本的层面上,我们了解对方。
正如你和约瑟芬那样。
她继续挑选胡萝卜。
威尔:约瑟芬和我有很多共同点。
桑德拉:是啊,你们都认为威尔·布卢姆是个非常聪明的人。
(稍顿)问题在于,你只把我当作你的母亲,而不是别人的妻子。
我当他妻子的时间比做你母亲的时间要长,你无法否认这一点。
威尔:确实如此。
可我从出生就认识他,到现在还是觉得根本不了解他。
桑德拉:我知道不容易。
记住,他没有选择做你的父亲,你也没有选择做他的儿子。
你们只是自然地凑到一块儿。
如果你问我,我会说父母和儿女彼此能够容忍是一个奇迹。
威尔:但是我了解你呀,妈妈。
我一直都了解你。
桑德拉:很明显你不够了解。
不过,我还不是你现在想破解的谜。
68.内景,杂货店付款台,晚上桑德拉把她的购物券交给收银员。
威尔拿着一本《新闻周刊》走过来。
在另一个付款台前,一个50多岁、妩媚动人的金发女人正在拿回她的找零。
尽管她和桑德拉是同龄人,打扮却显得年轻许多,穿着牛仔裤和运动鞋。
威尔经过时,她偶然和他对视了一下,然后一直看着他走到桑德拉身边。
很难读懂她的表情:她认识他,抑或只是觉得他很迷人?
威尔察觉有人盯着他。
女人转过脸。
威尔绞尽脑汁在想———他认识这个女人吗?
桑德拉:差点儿忘了,地下室有一些你爸爸的文件,你去看看。
我不知道哪些重要。
威尔(分神):妈妈,你认识那个金发女人吗?
桑德拉看过去。
过了一会儿,那个女人有意无意地把脸转过来,发现威尔和桑德拉都在看着她,她微笑了一下,然后推着购物车走了。
桑德拉(一头雾水):她是你的老师吗?
威尔:不是。
但很奇怪,她好像认识我。
桑德拉(对收银员说):你知道她是谁吗?
收银员转过去看,不过只看到她离开时的侧影。
收银员:以前从未见过,很漂亮。
69.内景,客房,夜晚一台便携式风扇在角落坐呼呼地旋转着。
床头柜上的收音机音量调得很低,正在播放调频AM的体育节目。
爱德华仰面躺在床上,闭着眼睛。
约瑟芬轻轻地放下窗帘。
她关掉收音机,惊动了爱德华———他并没有完全睡着。
爱德华(逗弄地):你好。
约瑟芬(笑笑):喂,感觉如何?
爱德华:刚才在做梦呢。
约瑟芬:梦到了什么?
他试着回忆,可想不起来。
约瑟芬示意:她能否坐在床上?
他点点头。
爱德华:我老是记不住梦境,除非它带有凶兆。
你知道“凶兆”是什么意思吗?
约瑟芬摇摇头。
爱德华(继续):意思是你梦到的事情会发生。
(稍顿)比如有天晚上,我梦到一只乌鸦飞过来告诉我:“你姑姑快死了。
”我吓坏了,赶紧叫醒父母。
他们安慰我说,这不过是个梦,让我上床睡觉。
可第二天早上,我姑姑斯泰西就死了。
约瑟芬:太不幸了。
爱德华:不幸的是我的姑姑。
可是想想我吧,小小年纪就具有那种超能力。
没过三个星期,那只乌鸦又跑到梦里来告诉我说:“你的爷爷快死了。
”哎呀,我立马儿奔到父母面前。
我父亲说,不可能,爷爷还好着呢。
不过,我能感受到父亲的恐惧。
果不其然,第二天早上我爷爷就死了。
他略微坐起身,打起精神。
爱德华(继续):在接下来的几个星期里,我没有做梦。
直到一天晚上,乌鸦又过来告诉我说:“你父亲快死了。
”(稍顿)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过最后我还是告诉了父亲。
他说,别担心,不过却显得很慌张。
第二天,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停地东张西望,害怕有什么东西砸到他的脑袋上。
因为乌鸦没告诉我父亲是怎么死的,只是说:你父亲快死了。
那天父亲早早进城,去了很长时间。
当他终于回来的时候,样子很可怕,好像一整天都在等着斧子什么时候落下来。
他对我母亲说:“天啊,我过了这辈子最糟糕的一天。
”(稍顿)“你以为只有你过得很糟吗,”我母亲说,“今天早上,送牛奶的倒在门廊那儿,死了!
”约瑟芬浅笑了一下,爱德华也笑了。
约瑟芬:我能给您拍照吗?
爱德华:你不需要照片。
在字典里查查“英俊”这个词就够了。
约瑟芬:拜托了。
爱德华转转眼珠,为什么不呢?
约瑟芬离开,下楼取照相机。
我们一直同爱德华在一起。
约瑟芬(画外,继续):给你看一些婚礼照片。
有一张你和我父亲的合影,照得特别好,我多洗了一张。
爱德华做了个怪相,感觉一阵疼痛。
在其他人面前,他强忍痛苦,但是当他一个人时,我们可以看到他的病情有多么严重。
他控制呼吸,努力挺过去。
约瑟芬(画外,继续):我想看看你的婚礼照片。
我还一张都没看昵。
她拿着照相机回来。
爱德华笑笑,掩饰住痛苦。
爱德华:那是因为我们没有举行正式的婚礼。
你婆婆本没打算嫁给我,她和另一个人订婚了。
约瑟芬(装胶卷):我不知道。
爱德华:威尔没告诉过你?
(她摇摇头)这样也好。
如果他来讲,肯定只有干巴巴的事实。
他不会添油加醋。
约瑟芬:哦,那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哆?
爱德华:嗯,不短。
爱德华露出坏笑。
镜头向前推,对准旋转的扇叶。
(匹配切至)70.一个旋转的玩具风车被一个小男孩拿着。
他骑在爸爸肩上,父子俩朝马戏场的帐篷走去。
71.外景,奥林匹亚马戏场,夜晚一个二流的马戏团在亚拉巴马演出。
爱德华仍旧背着我们先前看到的那个背包,去幽灵镇的旅程弄得他浑身伤痕累累。
爱德华(画外):我离开阿什顿,踏上生命的旅程。
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但却抓住了在我面前呈现的每一个机会。
他融入人群,朝马戏场走去。
72.内景,马戏场的帐篷,夜晚一班踩高跷的演员做吞火表演,赢得观众热烈的掌声。
演员散去,马戏团老板兼演出指导阿莫斯·卡洛韦走到台前。
他也许只有四英尺高,但却颇具台风,气度不凡。
阿莫斯:女士们先生们,你们也许自以为看过不凡之事,你们也许自以为看过特异之人。
但我曾走遍天涯,探访过世界五个角落,让我告诉你们,我从未见过像这样的人。
在阿莫斯身后,演员们开始滚动一个大球。
阿莫斯(继续):当我找到这个男人的时候,他正在佛罗里达州采摘柑橘。
他的同事们管他叫“暗影”,因为同他一起干活,他会把阳光全部挡住。
他能够双手抓住一整棵树,把果实摇下来。
我付给他的老板整整一万元,才把他带走。
阿莫斯走到第一排一个中年妇女面前,大伙儿更安静了。
阿莫斯(继续):不是吓你,夫人,这个人能够用脚趾头把你的脑袋夹扁。
(她有些哆嗦)但他不会这么做。
(停顿)他不会伤害她,因为他是我们温和的巨人。
女士们先生们,请看……马戏演员们离开大球,一阵低沉的击鼓声响起。
接着,大球开始膨胀。
突然,一只脚从幕后伸出来,大家都倒吸口冷气。
那只脚实在太大啦。
爱德华在观众席上凑近了观看,很好奇。
鼓声渐强,另一只脚又伸出来。
然后是双手、肩膀,最后是脑袋。
这真是一个巨人。
我们从一个很低的角度往上看这个人到底有多么高大,他好像把天空都填满了。
一个男孩惊讶得合不拢嘴。
巨人走到观众席中,让观众看清他的样子。
有人伸手摸他,似乎难以置信。
聚光灯紧紧跟随巨人,我们也在灯光下看到一些观众惊讶的面容。
巨人经过爱德华身边,后者好像不为所动。
爱德华吹口哨引起巨人的注意,然后指向观众席边上。
在那里,他的朋友正坐在泥地上。
卡尔站起来,聚光灯不得不扩大光源才能把他罩住,他比马戏团巨人整整高出一英尺。
观众喘着气,紧张极了,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事情。
阿莫斯目瞪口呆。
巨人耸耸肩,知道他无法再在马戏团待下去,迅速离开了马戏场。
(切至)73.内景,马戏场的帐篷,夜晚/稍后观众散去,爱德华和卡尔同阿莫斯谈话。
阿莫斯:他叫什么名字?
说话吗?
不过这不重要。
卡尔:卡尔。
阿莫斯:卡尔,你听说过“非自愿奴役”这个词吗?
卡尔摇摇头。
阿莫斯(继续):“不合理契约”呢?
卡尔又摇摇头。
阿莫斯(继续):太好了,实在太棒了!
爱德华(画外):那天晚上,卡尔找到了自己该走的路。
而我,也差不多找到了我的路。
74.内景,马戏场的帐篷,夜晚/接前景当阿莫斯把卡尔拉到一边谈合约的时候,爱德华注意到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孩子(16岁)正和家人一起离开马戏场。
她穿着蓝色连衣裙,戴着蓝帽子。
不知道什么原因,她回望了爱德华一眼。
两个人的目光相接,所有的运动都凝固了。
一个冒火的短棍转到一半不转了,火焰也不再继续燃烧。
一盒散落的爆米花停在半空中,犹如片片雪花。
甚至连累得直喘气儿的大象都暂时停止了喘息。
只有爱德华行动自如,在凝固的物体间蜿蜒前进,越来越接近那个女孩。
爱德华(画外,继续):他们说,当你碰到一生的挚爱的时候,时间就停止了。
那是真的。
不过他们没告诉我,一旦时间重新开始运转,速度也会格外地快。
突然间,一切事物都拼命往前赶。
人群模糊不清,女孩很快消失了。
现在轮到爱德华僵立在那里,茫然无助。
75.外景,停车场,夜晚爱德华趴在车窗边往里看,寻找他命定的爱人。
爱人没找到,他变得狂乱不己。
(叠化)76.空荡荡的停车场离开马戏团的巨人招手叫顺风车。
最后一辆小卡车停下来,他爬了上去。
这辆车离开时,经过爱德华身边。
爱德华情绪低落,他再也找不到那个女孩———他的挚爱。
77.内景,马戏场的帐篷,夜晚阿莫斯弓着身子,让卡尔在他的后背上签合约。
他看到爱德华走回帐篷。
阿莫斯:嘿,小伙子!
你的朋友刚刚把自己变成了一颗星。
爱德华:很好啊。
阿莫斯把合约递给一个小丑。
阿莫斯(介绍):我的律师,索吉博顿先生。
爱德华:幸会。
索吉博顿先生吹响他的号角,然后摇摇摆摆地走了。
阿莫斯:怎么了,小伙子?
自从上次大象坐扁农夫老婆之后,我还没见过像那个农夫一样郁闷的客人呢。
(稍顿)明白吗,“郁闷”?
卡尔咯咯地轻声笑。
阿莫斯(继续):看到没有,那个大个儿听得懂。
爱德华:我刚刚看到了我想娶的女人,可惜找不到她。
阿莫斯:真倒霉!
大多数男人都是先结婚,后来才失去老婆的。
爱德华(坚决):我将用自己的余生去寻找她,一直寻找下去或者孤独地死去。
阿莫斯:天哪!
(忽然想起什么)我猜猜,很漂亮,金发,蓝帽子?
爱德华:是啊!
阿莫斯:我认识她的叔叔,他是我家的朋友。
爱德华:她是谁?
住哪儿?
阿莫斯:小伙子,别浪费时间了。
她和你不是一路人。
阿莫斯准备走开,爱德华赶紧追上去,卡尔也跟着他。
爱德华:什么意思?
你都不了解我。
阿莫斯:我当然了解了,你是个了不起的土包子。
但这是现实世界,你没有计划、没有工作。
除了身上穿的衣服,你一无所有。
爱德华:我有整整一背包的衣服!
他指向观众席,结果发现背包不翼而飞。
爱德华(继续):有人偷了我的包。
阿莫斯:小伙子,你是小游泳池里的大鱼,可这儿是海洋,你会淹死的。
听我的劝,回乡下。
在那里你才会快乐。
爱德华站到阿莫斯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爱德华:等等。
你说我没有计划,我有啊。
我想找到那个女孩子,同她结婚,一起度过下半辈子。
阿莫斯被逗乐了。
爱德华(继续):我是没有工作,可如果你给我一份工作,我就有了呀。
也许我拥有的不多,可我比你将要见到的任何人都更有决心。
阿莫斯:对不起,小伙子。
我不是慈善家。
爱德华:我会没日没夜地干活儿,而且你不必给我钱。
只要你告诉我她的情况就行了。
阿莫斯久久地看着爱德华。
最后他没法说不,只有耸耸肩表示同意。
见鬼了。
阿莫斯:你干完一个月的活儿,我就告诉你关于她的一件事情。
这是我的底线。
爱德华赶紧同阿莫斯握手,怕他反悔。
我们看到一组蒙太奇:78.内景,马戏场,夜晚爱德华的近景。
他的笑容很紧张,脑袋偏到一边。
镜头拉后,我们看到他把脑袋伸进一只大狮子的嘴巴里。
狮子的利齿正好戳到他的皮肤。
如果它缩缩脖子,爱德华就死定了。
观众鼓掌,让狮子坐立不安,也让爱德华更为坐立不安。
爱德华(画外):从那一刻起,我做了卡洛韦先生叫我做的任何事情,也做了他没让我做的许多事情。
我曾经连干三天不吃饭,连干四天不睡觉。
79.外景,游乐场,白天爱德华在游乐场里操纵一架游客乘坐的旋转飞轮,由于缺觉,他的眼皮聋拉下来。
爱德华(画外):支撑我的唯一动力就是和那个女孩见面,结婚。
爱德华昏昏沉沉地打磕睡,结果从操控台上掉下来,又被旋转的机器抛向天空,一直飞了两百英尺。
80.外景,野外,白天爱德华追逐一只猪,结果被帐篷外的绳索绊倒,摔到泥地里。
为了追捕猎物,他不小心踏入游客的射击区域。
在他的左边,游客们正用来复枪瞄准目标。
他躲过四枪,这四枪都击中旁边的目标。
爱德华松了一口气。
谢天谢地!
接着,一个眼神不好的老太太扣动了扳机,射中他的肩膀。
81.外景,帐篷后面,白天巨人卡尔为爱德华包扎伤口。
阿莫斯经过他们旁边。
爱德华:卡洛韦先生!
到今天己经一个月了。
阿莫斯停下脚步,看着这个年轻人。
最后……阿莫斯:那个女孩最喜欢黄水仙花。
阿莫斯走开了。
镜头推近爱德华,他已陷入痴迷状态。
爱德华:黄水仙。
(对卡尔说)黄水仙!
82.内景,牲口棚,白天爱德华正在清理牲口棚的粪便,这是你所见过的最龌龊的牲口棚。
但是他所想的只是……爱德华(自言自语):黄水仙!
好像有一股魔力,他的脸上带着笑意。
爱德华(画外,继续):阿莫斯信守诺言,侮个月都会把我的梦中情人的新情况告诉我。
83.内景,一片黑暗的地方,夜晚爱德华的近景。
他陷入遐思,不断回味着刚得到的新消息。
爱德华:大学!
她要上大学了!
突然传来一阵爆炸声,爱德华……84.内景,马戏场,夜晚(接前景)……被加农炮的炮火震飞。
85.内景,牲口棚,夜晚在满月下,爱德华给动物喂食。
爱德华(自言自语):音乐!
她喜欢音乐。
我也喜欢音乐!
爱德华(画外):这么久以来,我知道了很多关于那个女孩的事情,但却不知道她的名字,也不知道到哪里去找她。
时间到了,我不能再等下去。
86.外景,阿莫斯·卡洛韦的拖车活动房,夜晚在满月下,爱德华径直走到阿莫斯的活动房,正准备敲门,忽然发现房子摇晃得很厉害。
不仅如此,从里面还传出呻吟声。
不过爱德华还是敲了门。
爱德华:卡洛韦先生!
我是爱德华·布卢姆,想跟你谈谈。
突然间,晃动和呻吟都停止了。
过了一会儿,门拉手开始格格作响,好像被卡住了。
爱德华扭动门拉手,门猛地开了。
爱德华被一条你所见过的最大的黑狗撞倒。
它的绿眼睛亮闪闪的,舌头像一团火。
爱德华跟这个野兽搏斗,它的嘴巴对准爱德华的咽喉咬去。
爱德华用手臂护住自己,想把大狗推开,但这个动物的双手———是手而不是爪子———牢牢地抓住他。
他们两个纠缠在一起滚过泥地。
旁边的马戏演员们四散开来,唯恐惹池鱼之灾。
索吉博顿先生掏出一把左轮手枪,装上子弹。
爱德华终于把大狗甩开,站起身。
大狗对着爱德华狂吠,准备再次扑上去。
索吉博顿先生洒落一滴小丑的眼泪,用左轮手枪瞄准大狗。
在最后一刻……爱德华:不,等等!
正当索吉博顿先生开枪的时候,爱德华移动了地方。
子弹打中他的肩膀,把他撂倒。
演员们倒抽了一口冷气。
大狗舔着嘴巴,一步步逼近无助的爱德华。
爱德华想在地上找到武器,结果只摸到一根小木棍。
他对着大狗挥动木棍,打算拿木棍打它。
犹如施了魔法一般,大狗的举动完全改变了。
它兴高采烈地跳来跳去,准备玩接飞棒的游戏。
爱德华瞅准机会,拼尽全力扔出木棍。
大狗跳起来,跟着木棍跑。
它踩扁了三辆汽车。
过了一会儿,它叼着木棍返回,把木棍扔到爱德华脚下,尾巴摇来摇去。
爱德华(画外,继续):就在那个晚上我发现,你认为邪恶或者恶毒的事物,大部分都是孤独的,而且缺乏善于沟通的特质。
爱德华再次扔出木棍。
大狗从新的方向追出去。
87.外景,野外,黎明前爱德华扔了一晚上的木棍,已经精疲力竭。
他把木棍扔进树林,依旧欢蹦乱跳的大狗追了进去。
过了很长时间,还不见它出来,爱德华不免担心。
他也走进了树林。
88.内景,树林,黎明阿莫斯·卡洛韦在灌木从中站起来,光着身子,浑身毛茸茸的,嘴里还咬着木棍。
爱德华走近时,他把木棍拿出来。
阿莫斯:我有没有杀死什么东西?
爱德华:几只野兔,不过我想其中一只本来已经死了。
阿莫斯:难怪我感到消化不良。
爱德华把自己的夹克扔给他遮羞。
阿莫斯(继续):我看错你这个小伙子了。
你也许没有钱,但你所拥有的却丰富无比。
你配得上任何女孩。
爱德华:我只想要一个。
阿莫斯(稍顿):她叫桑德拉·坦普尔顿,在奥伯恩大学读书。
学期快结束了,你得抓紧时间。
爱德华:谢谢。
阿莫斯:祝你好运,小伙子。
爱德华走开了,接着开始奔跑。
他必须尽快赶到奥伯恩。
阿莫斯坐下来,用脚挠耳朵。
89.外景,马戏场,白天爱德华握住卡尔的大手,他们拥抱在一起。
爱德华(画外):道别之后,我换乘了二列火车,那天下午到达奥伯恩。
90.外景,奥伯恩大学,白天爱德华·布卢姆把头浸在喷泉里。
他换了件新衣服。
这是20世纪60年代中期,学生们的穿着还很保守。
91.外景,大学女生宿舍楼,白天爱德华手捧一大束黄水仙花站在一扇半开的门前。
透过门缝,我们看到一个女孩正在小声地和另一个女孩说话,我们看不见她的谈话对象。
谈完后,门开了,爱德华朝思暮想的女孩桑德拉·凯伊·坦普尔顿就站在门前。
她那么美丽,犹如阳光一样简单纯净。
爱德华不敢相信他己经找到了这个女孩。
他的笑容僵硬而紧张,这让女孩感到好笑,料不到会发生什么事情。
爱德华:你不认识我,我叫爱德华·布卢姆,我爱上了你。
在过去的三年间,我不停地干活,就是为了想弄清你是谁。
我被子弹射中过、被刀刺过、被脚踩过,肋骨还断过两次,但是现在能在这里见到你,跟你说话,所有的一切都值了。
从在马戏场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知道我命中注定要娶你为妻。
现在,我比任何时候都更加确信这一点。
桑德拉不知所措,最后她只想出一句话……桑德拉:我很抱歉。
爱德华:你不需要抱歉。
我的意思是,我是最幸运的人。
她把左手放在门框上,我们看到她左手无名指上戴了一个钻戒。
桑德拉:不,我很抱歉,其实我……我己经订婚了。
爱德华的心不断下坠。
他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勇敢地面对严酷的事实。
爱德华:哦。
桑德拉:你错了,我认识你,至少听说过你的美名,来自阿什顿的爱德华·布卢姆。
我的未婚夫也是阿什顿人,他叫唐·普赖斯,比你大几岁。
(快速切至)92.外景,阴森的老房子,大门,夜晚小唐·普赖斯用手电照着爱德华。
93.几场高中体育比赛几场体育比赛的高潮画面。
我们看到,无论是橄榄球、棒球还是篮球比赛,爱德华每一次都打败了唐·普赖斯。
94.街角/阿什顿市镇的游行爱德华离开阿什顿的时候,唐·普赖斯把烟头踩灭。
(返回到)95.外景/内景,大学女生宿舍楼,门口爱德华惊呆了。
他积聚起所有的力量……爱德华:祝贺你。
抱歉打搅你了。
他转身走下台阶。
桑德拉仍旧站在门口,心里难受极了。
过了一会儿她才进屋。
我们听到屋子里传出女孩子们咯咯的笑声。
桑德拉:别闹了,这并不好笑。
那个男孩儿挺可怜的。
爱德华走的时候,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爱德华(画外):命运有时候很残酷。
离开阿什顿后,经历了那么多磨难,我爱的女孩儿现在竟然同阿什顿最蠢的人订了婚。
他离开画面,只剩下背景处的女生宿舍楼。
爱德华(画外,继续):有些时候,男人需要抗争;有些时候,他需要接受失败的命运。
船已经启航,只有傻瓜才会继续等待。
(稍顿)爱德华又走进画面,看着宿舍楼。
爱德华(画外,继续):事实上,我一直都是个傻瓜。
画面旋转,爱德华大声喊叫……爱德华(继续):桑德拉·坦普尔顿!
我爱你!
我要娶你!
96.内景,女生宿舍楼门厅,白天桑德拉和她的姐妹们拉开窗帘往外看。
那个家伙是不是疯了?
97.内景,大学讲堂,白天经济学教授正在讲课,桑德拉没有认真听讲。
教授打开幻灯机,看也不看播放的幻灯片。
学生们偷偷地笑起来,教授也没有注意。
一个同学用肘轻推桑德拉,她抬起头。
幻灯片上写着“我爱桑德拉·坦普尔顿”。
桑德拉又惊又喜。
教授终于看到幻灯片上的内容。
98.外景,大学校园,白天桑德拉拿着课本走在校园里,不相信地摇摇头。
我们抬头看蓝天,天空中的云朵形成了心形图案。
99.内景,桑德拉的寝室,第二天早晨在姐妹们的催促下,刚睡醒的桑德拉从二层窗户朝外看,发现草坪上摆满了黄水仙花,总共有一万枝。
爱德华站在花海中,他在那里已足足等了六个小时。
100.外景,大学女生宿舍楼,白天桑德拉走到楼前,她的脸上洋溢着笑容,既窘迫,又欢欣,还有点害怕。
所有的同学都来到这里观看这一幕。
桑德拉:黄水仙花?
爱德华:是你最喜欢的花。
桑德拉:你怎么弄到了这么多花?
爱德华:我给五个州的花店打电话,跟他们解释说,这是我娶到老婆的唯一方式。
一滴泪珠从桑德拉的脸颊滑落,她把它擦去。
桑德拉:你甚至都不认识我。
爱德华:我愿用一辈子的时间去了解你。
一个男人的声音:桑德拉!
桑德拉:他就是唐·普赖斯。
答应我别伤害他。
爱德华:你的吩咐我照办。
成年后的唐·普赖斯体重达到230磅,肌肉健硕。
他的兄弟们跟在他后面。
唐·普赖斯:布卢姆!
爱德华:唐。
唐·普赖斯:你他妈的在干吗?
她是我的女人,是我的。
爱德华:她不属于任何人。
唐·普赖斯把他打倒,爱德华很生气,却没有还手。
唐·普赖斯再次用拳头重重地打他。
桑德拉:住手!
唐·普赖斯(不听劝):怎么了,布卢姆?
怕得不敢还手了?
爱德华:我答应过不打你。
(稍顿)唐·普赖斯耸耸肩,继续狠揍爱德华。
爱德华(画外,继续):我一辈子都没这样被痛打过,不过,最终还是唐·普赖斯被击败了。
(镜头交切)101.内景,大学男生宿舍楼的洗手间,白天(闪前)唐·普赖斯边坐在马桶上大便,一边看着《花花公子》杂志。
爱德华(画外):由于用力过猛,加重了他的先天性心脏瓣膜疾病。
简言之,就是他的心脏不够强壮。
唐·普赖斯用力挤压。
忽然,他抓住胸口,脸冲下倒在地上。
(匹配切至)102.外景,巫婆的房子/大门,夜晚(闪回)玻璃眼珠里折射出唐·普赖斯死时相同的情景。
(返回到)103.外景,大学女生宿舍楼,白天唐·普赖斯仍在殴打爱德华。
爱德华想站起来,却又被打倒。
桑德拉:唐!
唐·普赖斯扭头。
桑德拉摘下订婚戒指,她的姐妹们发出“啊哈”的声音,唐的兄弟们发出“噢哈”的声音。
桑德拉(继续):我不会嫁给你的。
唐·普赖斯目瞪口呆地站着,大脑一片混乱。
爱德华的眼睛肿得像包子,还等着挨另一拳。
这是哪儿?
出了什么事?
唐·普赖斯:什么,你爱这小子?
桑德拉:对我而言,他几乎是个陌生人。
但我宁愿选他也不选你。
她把戒指还给唐。
唐又打了爱德华一拳,然后才怒气冲冲地离开。
桑德拉斜倚在爱德华遍体鳞伤的身体上。
他的脑袋枕在黄水仙花上。
桑德拉(继续):我怎样才能让你停下来呢?
爱德华:和我一起走。
他笑了,牙齿在出血。
桑德拉:好的。
围观的同学们鼓掌欢呼,摄影机上升,我们看到鲜花铸就的战场。
爱德华(画外):结果,桑德拉的婚期未变,只是新郎换了个人。
音乐渐强,我们突然……(切至)104.内景,客房,夜晚(现在)约瑟芬:我记得你说过,你们没有在教堂举行婚礼。
爱德华:嗯,我们都准备好了,但却出现了新的难题。
他伸手要拿水杯,约瑟芬递给他。
他慢慢喝下一整杯水,似乎很渴。
当他喝水的时候,我们……(切至)105.内景,楼上的过道,夜晚(接前景)威尔从杂货店回来,来到楼上。
他听见客房里有说话声。
约瑟芬(画外):是不是吃完药后感到口渴?
爱德华(画外):实际上,我一直都感到很渴。
不知道什么原因。
威尔轻轻地走到房门前,算不上偷偷摸摸,却也不想惊动房里的人。
门开了一条缝,威尔向里面张望。
106.过道/客房(镜头交切)爱德华(继续):我11岁的时候,有一次……约瑟芬(温和地):你刚才谈到你的婚礼。
爱德华:我没忘,只是突然离题了。
瞧,大部分男人讲故事的时候喜欢直来直去,虽不复杂,但也很无趣。
约瑟芬:我喜欢你的故事。
爱德华:我也喜欢你。
他不想让这一刻停留,免得多愁善感。
还有个故事要讲呢。
爱德华(继续):给马戏团干活没有常住地址,几年后,我收到一大堆未投递的信件。
在过道上,威尔换了一个姿势,他将再次聆听这个故事。
爱德华(继续):我在医院里躺了四个星期,终于让邮政局长赶上我了。
107.内景,医院,白天鼻青脸肿的爱德华缠着绷带,在桑德拉的帮助下整理一大袋信件。
他撕开一封公函,看完后脸沉下来。
由长笛和攀鼓演奏的军乐声响起。
爱德华(画外):我的心属于桑德拉,可身体却属于美国政府。
108.内景,军用飞机,夜晚爱德华和其他十几个伞兵蹲坐在机舱里。
发动机的噪音震耳欲聋,但爱德华却在专心阅读一本亚洲常用语手册。
爱德华(画外):在军队服役的时间一般为三年,但我没法等那么久,没有桑德拉,我会活不下去的。
所以,我志愿执行一切危险的任务,希望可以把服役期缩短为一年以内。
跳伞指挥官(大叫):跳!
跳!
跳!
伞兵们一个接一个地跳下去。
轮到爱德华了,可他的降落伞绳索却被钩住了,怎么扭动也挣脱不开。
他向下看,同伴们都已远去。
最后,他从包里掏出一把小刀,把绳索切断,只听见“啪”的一声,爱德华跳下了飞机。
109.外景,坦普尔顿家,白天桑德拉查看信件,希望收到爱德华的来信。
爱德华(画外):我在执行任务时受困,无法按时归队。
遗憾的是,我无法给美国发消息。
一辆黑色的汽车停下来。
两名军官下车。
爱德华(画外,继续):所以一点儿都不奇怪,军队确信我己经死了。
听到噩耗,桑德拉哭得伤心极了,她痛苦的叫声让教堂的钟声响起。
110.外景,坦普尔顿家后面,白天桑德拉在晾衣绳上挂被单,晾晒的织物形成了一条通道。
爱德华(画外):四个月后,桑德拉不再做噩梦。
电话铃响起时,她也不再以为是我打来的。
汽车经过时,她也不会跑到窗边张望。
桑德拉从篮子里拿出一条裙子,抬头看到一个男人的剪影映在她面前的被单上。
桑德拉呆住了,看着这个影子在被微风轻轻吹动的织物间移动。
她知道这不可能是他,他己经死了。
她转过脸去,极力克制自己,维续晒衣服,又从篮子堆拿出另一件。
她抬起头时,看到的不再是影子,活生生的爱德华就站在她的面前。
她喘着气,似乎不敢相信。
但他的手是热的,这就是命运。
桑德拉毫不迟疑地吻他。
(叠化)111.明亮的阳光透过柔软的被单。
被单下面,一只男人的手抚摸着女人裸露的后背。
(稍顿)女人转过身,是约瑟芬。
她睡眼惺松,刚刚才醒。
威尔看着她。
112.内景,威尔和约瑟芬的卧室,白天夫妻俩裹在被单里,互相亲吻道早安。
两人的腿交缠在一起,谁也不想起床。
约瑟芬:我昨晚同你爸爸谈过。
威尔:是吗?
威尔的表情好像在说,我应该担心吗?
约瑟芬:你从没有告诉我,你父毋是怎么认识的。
威尔:他们是在奥伯恩认识的。
约瑟芬:详细情况呢?
他们怎样坠入爱河?
马戏场、战争,你从没提过。
威尔:那是因为绝大部分事情从未发生过。
约瑟芬:可是很浪漫啊。
威尔(稍顿,含糊地):嗯。
约瑟芬:嗯,什么?
威尔:嗯,什么。
最好别和法国女人争论什么是浪漫。
威尔把脑袋从被单下伸出来。
约瑟芬也跟着他这么做。
约瑟芬:你爱你的父亲吗?
威尔:每个人都爱自己的父亲。
他是个讨人喜欢的人。
约瑟芬(重复):你爱他吗?
威尔不想回答“是”或“不是”。
威尔:你必须明白,这么多年来,他待在外面的时间比待在家里的时间多。
我在想———也许他在别处过着另外的生活。
有另一所房子,另一个家庭。
他离开我们后,就去那边。
又或者没有另一个家,也许他根本不需要家庭。
但不论是什么情况,他喜欢另外的生活。
他讲述这些故事的原因就是,他无法忍受这个让他厌倦的家。
约瑟芬:这不是真的。
威尔:那什么是“真的”?
我从未听父亲讲过一件真事儿。
我知道你为什么喜欢他。
我知道为什么每个人都喜欢他。
但我需要你告诉我,我没有发疯。
约瑟芬:你没有疯。
威尔:我要你站在我这边。
约瑟芬:我一直都站在你这边。
我觉得你该和他谈谈。
113.内景,客房,白天一家人吃过早餐,围在床边。
爱德华看起来气色好了一些,虽未康复,但他的表情很乐观。
他第一次感觉到饥饿。
他看着桑德拉把糖浆的瓶盖盖上。
爱德华:我有没有跟你们说过,关于……威尔〔打断话头):说过。
爱德华吃了一惊。
威尔(继续):槭树和别克车的故事。
我们听过。
爱德华(暗指约瑟芬):我想还有人没听过呢。
约瑟芬:槭树倒在别克车上,溅出来的槭糖浆引来很多苍蝇。
苍蝇被粘在车上,结果带着车一起飞走了。
爱德华(毫不气馁):不过,真正的故事是,我是如何得到这部车的。
你看……威尔(打断话头):爸爸?
爱德华:儿子?
威尔:我们能谈谈吗?
桑德拉:我去洗碗了。
约瑟芬:我帮你。
两个女人很快地收拾盘盏。
威尔和爱德华都笑了。
女人们希望他们这样。
她们很快就收拾好离开了。
威尔:爸爸,你知道多少关于冰山的事情?
爱德华:我曾经见过一次冰山。
他们把它运到得克萨斯当饮用水源。
不过没料到,冰山里面冻住了一只大象。
那是一只毛茸茸的猛码。
威尔(打断话头):爸爸!
爱德华:什么事?
威尔:我只是打了个比方。
爱德华:那你就不应该用问句开头。
因为问句是要作答的。
你应该说:“关于冰山的事情是……”威尔(灰心丧气):关于冰山的事情是,你只看到冰山的百分之十,另外百分之九十的部分藏在水下。
你就是这样,我只看到水面上露出的一点尖尖角。
爱德华(开玩笑):什么,你在看我的鼻尖?
还是下巴颊儿?
威尔:我不了解你,你从没有跟我说过一件事实。
爱德华:我跟你说过一千件事实。
我就是这样做的,威尔。
我讲的是故事。
威尔:你讲的是谎言,爸爸。
你讲的是有趣的谎言。
你哄5岁孩子睡觉时讲的那些神话故事,当你的儿子长到10岁、15岁、20岁甚至30岁的时候,还是一成不变。
我一直都相信你,相信你的故事。
当我意识到你说的每一件事都不可能发生的时候———每一件事!
———我觉得自己就像个傻瓜,一直那么信任你。
你就像圣诞老人和复活节邦尼兔的综合体,一样地迷人,一样地虚假。
爱德华:你觉得我很虚假。
威尔:只是表面上如此。
可我也只能看到表面。
爱德华生气地别过脸去,儿子的话让他难以置信。
威尔:爸爸,我快要有自己的孩子了。
如果他一生都不能理解我,那就等于杀了我。
爱德华:杀了你,啊?
你想要什么,威尔?
你想要我成为什么样的人?
威尔:成为你自己。
好也罢,坏也罢,露出你的本来面目,哪怕只有一次。
爱德华:我从出生起就一直是我自己。
如果你看不出来,那是你的失败,不是我的。
114.外景,后院,白天威尔用一根杆子撇去游泳池水面的落叶和杂物,这是一桩徒劳无益的差事。
游泳池己经很长时间未曾清理了,水面上覆盖了一层滑溜溜、亮闪闪的水藻,水泥石块被黏泥包裹。
突然,水中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幻象,并激起层层水波。
威尔吓了一大跳,一失手,杆子掉进脏水里不见了。
(稍顿)他看看周围,还好没有人看到这一切,于是便漫不经心地走开了。
115.内景,地下贮藏室,白天门开了,我们看见桑德拉、威尔和约瑟芬凝视着屋里这片被遗忘的角落。
地下贮藏室堆积了些不用的物件:未完工的舷外发动机、枯死的盆景、怪异的割草机。
我们还找到爱德华曾经推销过的一盒盒的产品。
桑德拉把威尔带到一个布满灰尘的卷盖式书桌前,桌边有两个金属文件柜。
桑德拉:你爸爸需要一个办公室,但家里没有地方。
你比我更清楚哪些东西重要。
威尔费了点劲儿才打开书桌盖。
只听“嘶”的一声,不知从哪里钻出一只猫。
不过威尔己经对惊吓习以为常了。
116.内景,地下贮藏室,白天(稍后)威尔、桑德拉和约瑟芬清理出两大袋垃圾准备扔掉。
桑德拉看到一份新发现的文件,惊叫了一声。
一份回忆。
威尔:那是什么?
桑德拉递给威尔一份发黄的电报。
他和约瑟芬一起看。
桑德拉:战争期间,你爸爸失踪了,他们以为他已经死了。
威尔简直无法相信这份电报。
威尔:真有这回事?
桑德拉:你爸爸说的事情并不都是假的。
(稍顿)桑德拉站起来。
桑德拉:我去看看他。
约瑟芬:我需要躺一会儿。
威尔:你们走吧。
约瑟芬和威尔吻别,跟着桑德拉走了。
威尔又看了遍电报,仍旧很困惑。
威尔把电报塞进桌子上一个奇怪的机械手里,它自动夹紧电报。
威尔笑了,一份回忆。
他早就记不起这个机械小玩意儿了。
镜头慢慢推近机械手里的电报。
爱德华的声音响起……爱德华(画外):战争结束后,亚拉巴马的孩子们都返回家乡寻找工作。
他们每个人都比我有优势,起码都还活着。
而我———据官方记载———已经死了。
117.内景,市中心的事务所,白天(叙述)爱德华同他的新老板握手,老板戴着假发。
这家公司叫做“联合产品公司”,女职员们都喜欢爱德华。
爱德华(面外):由于不太好找工作,我干脆当了一名旅行推销员。
这份工作很适合我。
爱德华·布卢姆最值得提的优点,就是具备很强的交际能力。
118.外景,市镇集市,白天(叙述)爱德华在展台边向大家推销一种新产品。
爱德华:我走过许多地方,从田纳西州到遥远的廷巴克图,有一件事情得到了大家的认同,那就是我们的家里都需要一只手。
爱德华拿出件奇妙的机械装置,它像花儿一样展开,露出四个手指和一个大拇指。
这就是“家用万能手”(商标)。
爱德华:一旦有了这件产品,你就能够……爱德华演示的时候,出现一组快速的蒙太奇画面。
爱德华:打开罐子、拆信、挠痒、拿书、抱小孩儿。
它的力量足够大,你甚至可以用它做倒立。
说完,敏捷的爱德华立即演示机械手如何支撑起他整个人的重量。
围观的人热烈鼓掌。
爱德华:它能够指出重要的信息,或者危险的讯号,还能够指向漂亮女人。
机械手的个指头指向一个穿工装裤的粗壮男人。
爱德华:当然,我们还在改进它的功能。
围观的人大笑。
119.外景,乡间公路,白天爱德华开着车,一只手伸出窗外感受清风。
爱德华(画外):我很快增添了一些新的产品,也走过更多的城市。
我的旅行版图从东海岸一直延伸至得克萨斯州西部。
120.外景,拖车式活动房屋停车场,白天爱德华吻别怀孕的妻子,他对妻子的浓情蜜意不减当年。
爱德华(画外):我每次外出都要好几个星期不回家。
隔周的周五,我会把赚到的钱存进银行账户,以便将来买一幢带有白色尖桩栅栏的漂亮房子。
121.外景,地平线银行,白天我们来到这家位于得克萨斯州的存贷款机构。
122.内景,地平线银行,白天午饭时间,银行里人很多,排着长队。
爱德华边排队边填写存款单,站在他前面的男人扭头看着他。
男人:爱德华?
爱德华·布卢姆。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诺瑟·温斯洛。
诺瑟·温斯洛:是我啊,诺瑟·温斯洛。
爱德华(画外):我与阿什顿和幽灵镇最伟大的诗人相遇在遥远的得克萨斯,实在令人惊讶。
两个人握手,不敢相信这次巧遇。
爱德华(继续):简直不敢相信!
诺瑟·温斯洛:我想让你知道,当你离开幽灵镇的时候,我的视野也开阔了。
幽灵镇外面的多彩生活我完个没有经历过。
于是,我开始四处游历。
我去过法国、非洲以及半个南美洲。
每天一个新冒险,这就是我的座右铭。
爱德华:太好了,诺瑟。
我为你高兴。
想不到我会帮到你。
爱德华感到由衷的自豪。
爱德华(继续):那你现在要做什么呢?
诺瑟·温斯洛:抢银行。
轮到诺瑟办理业务了,他从衣服里掏出两把手枪,朝天花板各开一枪。
四周一片尖叫声。
那个瘦得只剩皮包骨的保安想掏出手枪,却又不敢。
诺瑟挥挥手,保安拿出手枪,从地上滑过去给诺瑟。
诺瑟·温斯洛(继续,对爱德华说):你想抢劫吗?
他的问话丝毫不带威胁的语气———就像问爱德华,要不要来杯百威啤酒。
不过,爱德华觉得最好还是照他的吩咐去做。
他拿起保安的手枪。
诺瑟·温斯洛(继续,对人群说):现在你们全部趴下。
我要拿走抽屉里所有的现金,保险库由我的朋友搞定。
(指着一个女出纳员)你帮我的朋友,行吗?
出纳员点点头。
爱德华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有手枪,可实在不愿朝诺瑟开枪。
出纳员挥手让他到后面去。
爱德华决定还是跟着她走。
123.内景,保险库前,白天出纳员边哭边开保险库的暗码锁。
爱德华心里难受极了。
爱德华:很抱歉。
我只是不想让任何人受伤。
女出纳员:我哭不是因为这个,只是……她拉开保险库的门。
124.内景,保险库,白天地平线银行最神圣的密室里只藏了一把折叠椅。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女出纳员:……没有钱,我们破产了。
爱德华(画外):原来,银行早就被抢了———不是拿枪的劫匪,而是得克萨斯的房地产投机商们洗劫了银行。
女出纳员(很严肃):你得保证,不会告诉任何人。
(切至)125.内景,爱德华的汽车,白天爱德华驾车逃跑,尽管车速超过了限速,但却没有警察追他们。
这条乡间公路空荡荡的,可以驶得很快。
诺瑟数钱时高兴得手舞足蹈。
诺瑟·温斯洛:六十、八十、四百元!
抽屉里的钱还不少。
你从保险库拿了多少?
爱德华眉头一皱,不过什么也没说。
诺瑟翻看保险库的袋子,结果吃惊地发现只有一个存款信封。
他撕开信封,里面只有一点点现金,甚至还有一些几分几分的硬币。
诺瑟·温斯洛(继续):就这些?
整个保险库。
爱德华:恐怕是这样。
诺瑟·温斯洛:爱德华,这是你的存款单。
爱德华(不得不承认):我不想让你空手而归。
有件事你应该知道,诺瑟,你看,为什么……爱德华继续讲述……爱德华(画外):我告诉诺瑟,得克萨斯的石油收入变化无常,这影响到房地产的价格。
信托手续的审核不严格,令信贷体系十分脆弱。
听到这个消息,诺瑟离开时得出一个结论。
126.外景,得克萨斯的公路,白天诺瑟透过车窗对驾驶座上的爱德华说话。
诺瑟·温斯洛:我应该去华尔街,钱都在那儿呢。
爱德华上下打量诺瑟,明自了。
爱德华(画外):我知道,我的犯罪生涯结束了,诺瑟的则刚刚开始。
两个人互相挥手告别,爱德华把车开走了。
在最后一刻,诺瑟大叫……诺瑟·温斯洛:爱德华,谢谢你的手!
他指的是爱德华推销的“家用万能手”。
镜头在诺瑟身上停了会儿,他在憧憬着未来。
爱德华(画外):诺瑟赚到第一个一百万的时候,寄给我一张一万元的支票。
我不要,可他说这是我对他的职业生涯做出规划的劳务费。
127.外景,布卢姆家(70年代中晚期),白天桑德拉给花园浇水。
威尔(5岁)跑过去迎接刚刚返家的爱德华。
爱德华(画外):对大多数男人来讲,一万元不算什么,但是这笔钱却足够为我的妻子买一幢带有自色尖桩栅栏的漂亮房子。
我们看到布卢姆家的房子是社区里最漂亮的。
爱德华亲吻妻子。
爱德华(画外):妻子的爱是一个男人想得到的最大的财富。
桑德拉放下浇水软管,水流到草坪上。
(镜头转换)128.内景,布卢姆家的洗澡间,白天(现在)(特写)爱德华拧开水龙头,水洒到浴缸里,渐渐注满浴缸。
爱德华穿着睡衣裤爬进浴缸,慢慢坐下去。
当水而升到睡衣的第二个纽扣的时候,爱德华一下子滑到水下。
他的鼻孔不断地出水泡。
不久,水泡消失了,除了注水的声音外,四周片安静。
爱德华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注水的声音也停了。
爱德华睁开一只眼睛,接着睁开另一只眼睛。
他坐起来,发现桑德拉坐在浴缸边沿上。
她好像教毫也不担忧———她的丈夫总是这样。
爱德华:我快干死了。
桑德拉:我们应该给你浇水,就像浇花一样。
爱德华笑了,把腿弓起来,给桑德拉腾出一个地方。
桑德拉犹豫了一下,然后脱掉凉鞋,爬进浴缸,面对爱德华。
她的裙子湿透了,可她并不在意。
爱德华亲吻她,当他们分开的时候,桑德拉泪水盈眸。
爱德华为她拭去眼泪。
桑德拉:看来我永远也干不了啦。
129.内景,地下贮藏室,白天威尔笨拙地坐在一条独木舟上,检索另一个文件柜。
他一页页地翻看文件夹,但翻完后却经常把整个文件夹扔进垃圾堆。
在他准备扔掉另一本文件的时候突然停住了,又看了看,有件事情说不通。
130.内景,布卢姆家/楼梯,白天威尔上楼的时候,碰到他母亲从拐角处走过来,抱着一些待洗的衣服,包括她的那条湿裙子。
威尔:他醒了吗?
桑德拉:刚刚睡着。
约瑟芬陪着他。
她从他身边走过去。
威尔扭头。
威尔:妈妈?
桑德拉:什么事?
威尔迅速做着思想斗争,要不要问她。
威尔:你和爸爸还有另一处房产吗?
桑德拉(思索):你祖母过世的时候留下一栋房子,不过我们很快就把它卖了。
是你的表姐雪莉买的。
威尔:你们再没买过其他的地产?
桑德拉:当然没有。
光是料理这所房子,我们的时间都不够。
威尔点点头,觉得很奇怪。
他继续上楼。
131.内景,威尔和约瑟芬的卧室,白天威尔换了一件新衬衫,拿起床头柜上的钥匙。
132.外景,县公路,白天威尔开着租来的汽车经过一个路标,上面写着“阿什顿,10英里”133.内景,威尔的汽车,白天/行进中威尔核对文件上的地址。
134.外景,阿什顿加油站,白天威尔向加油站服务员问路,服务员做手势表示一系列的左拐、右拐、左拐、右拐。
135.外景,公路,白天威尔开车走上一条似曾相识的公路。
一块路标上写着:“欢迎来到幽灵镇!
”136.外景,一栋孤零零的房子,白天一栋两层楼的房子孤零零地立在沼泽地的边缘,地基打得很深。
斑驳的光影穿过大树,微风吹拂着树枝。
威尔下车,蝉鸣声更响。
他核对门牌号码:33号,就是这儿。
这栋房子和他母亲的房子一样,也用自色尖桩栅栏围起来。
威尔注意到这点。
到门廊的时候,我们听到屋里的钢琴声,弹得很糟糕。
威尔再次核对文件上的门牌号,然后敲门。
钢琴声戛然而止。
女人的声音(画外):从头开始弹,只用右手。
钢琴声又响起来。
脚步声。
门开了,我们看到一个50多岁的金发女人站在门口。
她就是珍妮·希尔,威尔在杂货店看到的女人。
他们看到对方后,都吓了一大跳。
珍妮:哦,哦。
威尔:你好。
珍妮:没想到你会来。
威尔有点糊涂,核对文件上的名字。
威尔:你就是珍妮·希尔?
珍妮:是的。
你是威尔吧。
我看过你的照片,所以认识你。
那天在杂货店,我差点儿跟你说话,但又觉得很冒失。
(稍顿)就像现在这样。
学钢琴的小男孩才8岁,是个黑人。
他不弹琴了,看他们两个人在门口说话。
珍妮(继续,对学生说):听着,肯尼。
何不把今天的课跳过去呢?
我们可以下星期再上。
她从口袋里掏出五美元给他。
学生:我要把钱还给妈妈吗?
珍妮:如果你不说,我是不会告诉她的。
不需要再说第二遍,小男孩一溜烟跑了。
137.内景,珍妮的厨房,白天威尔一口一口地抿冰茶,珍妮快速翻动他带来的文件。
她没想到还能再看到这些东西。
看完后,她把文件还给威尔。
威尔:你是怎么认识我父亲的?
珍妮:他旅行推销的时候总会经过这里,镇上的每个人都认识他。
威尔:我父亲是不是和你有婚外情?
珍妮(吃了一惊):哇,你真直接呀。
我还准备再绕上半个小时呢。
威尔:我看到他和女人们在一起,和她们调情。
他老是这样。
我怀疑他欺骗了我母亲,只是没有证据。
威尔把珍妮挤到一个小角落里,珍妮挪出来。
珍妮: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今天你为什么来到这里?
如果你发现了这份文件,为什么不直接问爱德华?
威尔:因为他快死了。
突如其来的消息使珍妮惊讶不已,脑子里的思绪乱成一团。
珍妮:我不知道你想了解多少。
你的脑海里有一个你父亲的形象,我不会去改变它,特别是现在,一切都将走到尽头的时候。
威尔:我父亲讲过很多他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而且我相信他也做过很多他从未讲过的事情。
我不过是想把两者联系起来。
说的有道理。
珍妮在长桌边坐下。
珍妮:首先你必须明白,你父亲从没想在这里长期停留。
但他来过两次,第一次来早了。
第二次,来晚了。
138.内景,爱德华的汽车/行进中,夜晚天色已晚,爱德华忧心忡忡。
珍妮(画外):那些日子,你父亲自己单干。
爱德华·布卢姆最值得一提的优点,就是具备很强的交际能力,大家都很喜欢他。
一天夜里,他在返家的路上遭遇到平生未见的大暴雨。
雨点打在挡风玻璃上,爱德华打开雨刷。
139.内景,爱德华的汽车,夜晚(暴风雨)倾盆大雨一下子落下来,雨点之间根本没有空隙。
犹如被困在瀑布里,声音很大。
爱德华没有办法,只好停下车。
突然,磅礴的雨声变成了轻柔的溅水声。
因为……140.外景,爱德华的汽车,夜晚……汽车在水下。
汽车轮胎还在公路上,只不过四周的空气变成了水。
三条鲇鱼在车灯前游来游去。
141.内景,汽车,夜晚爱德华意识到自己的困境,试图保持冷静。
水从车窗和门的缝隙间流进来,但是速度很慢。
爱德华目前的状态还好。
就在那一刻,他看见了她———河里的女孩。
她在汽车外面游动,虽然我们还是看不清她的脸,可她依旧漂亮、依旧神秘,正如我们第一次见到她时那样。
她把一只手伸向挡风玻璃,爱德华也笑着举手迎上去。
(快速切至)142.外景,土路边的旷野,白天清晨的阳光普照大地。
鸟儿啁啾。
树叶滴水、草地闪亮,经过昨晚的大雨,一切都显得那么湿润。
爱德华的汽车在一棵榆树十英尺高的枝丫上挂着。
爱德华把衣箱扔出车外,结果衣箱摔破了,衣服撒落了一地,爱德华忙着捡衣服。
当他拾起最后———一双短袜的时候,看到一个金属片在泥土中发亮。
他把它捡起来,擦干净。
原来是钥匙,那把遗失多年的“开启城市的钥匙”。
珍妮(画外):命运在一个男人身上兜了一个圈,带给他惊奇。
143.外景,公路,白天疲惫的爱德华拿着破箱子,朝远处一个只有一条街道的小镇走去。
找们经过一个锈迹斑斑的路牌……“欢迎来到幽灵镇!
”144.外景,主街,白天爱德华大为惊奇,难以相信。
他走到路中间,两边没有来车。
他抬起头,看到以前的旧鞋子还都在电线上挂着,包括他的那双在内。
珍妮(画外):一个人在一生中的不同时刻,看到的东西也会不同。
他的年龄大了,这座小镇看起来也不一样了。
145.外景,幽灵镇,各种镜头我们环顾主街周围,看到许多窗户上都挂着“出售”的牌子。
珍妮(画外):新修的公路使得幽灵镇与外面的世界相连,随之而来的是银行、抵押和负债。
几乎在你目力所及的所有地方,大家都破了产。
146.外景,幽灵镇,白天爱德华在一个抵押品拍卖会上。
两个衣着正式的公司员工在一堆出价人中间很显眼。
珍妮(画外):有两家公司要收购幽灵镇,不过都想压低价格。
一家公司想开一个鸡肉加工厂。
另一家公司则打算把幽灵镇变成市政垃圾处理场。
不论是被哪家公司收购,幽灵镇都会毁了。
爱德华举手。
爱德华:五万元!
大家扭头看这位新的出价人。
珍妮(画外):为了挽救小镇,爱德华决定买下它。
147.内景,诺瑟·温斯洛位于曼哈顿的办公室,白天爱德华把他的计划告诉诺瑟。
珍妮(画外):爱德华从来都没有很多钱,但他却让其他人发了财。
现在,他找他们帮忙。
148.内景/外景,各种不同的地点,白天各种镜头:爱德华情绪激昂地同阿莫斯·卡洛韦等人谈话。
珍妮(画外):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从未见过幽灵镇,只是听到爱德华的形容。
不过这就够了。
爱德华推销的是梦想。
阿莫斯:你可以成立一家财产信托机构,不过需要每一片毗邻的地产。
要么是全部,要么什么都不是。
爱德华记笔记。
珍妮(画外):所以他首先买下农场,接着买下房屋,然后是商店。
149.内景,阿尔家,白天爱德华同阿尔谈妥后,与他握手。
珍妮(画外):无论他买下什么,都不会让人搬走,或者付房租什么的。
他们只要照原样生活就行。
爱德华以此来确保小镇能够继续存在下去。
150.外景,沼泽地里的道路,白天爱德华从汽车里爬出来,道路已到尽头。
阳光闪耀,但是光线却难以穿透大树厚厚的树冠层。
珍妮(画外):在六个月的时间里,爱德华的财产信托机构己经收购了整个小镇。
不过却有个例外。
爱德华在远处看到一个破旧的小棚屋,都快塌了。
他朝棚屋走去,脚踩在烂泥里嘎吱嘎吱响,裤脚也己浸湿。
我们听到棚屋里传出钢琴声。
爱德华敲门,门自己开了。
151.内景,小棚屋,白天棚屋里面的摆设比你想象的要好,这是一个真正的家。
炉子里烧着火,窗户上挂着窗帘。
珍妮·希尔背对爱德华弹钢琴。
爱德华没有认出这个曾经热恋过他的小女孩。
珍妮没有转身,她说……珍妮:你,一定是爱德华·布卢姆。
爱德华:你怎么知道?
珍妮(仍在弹钢琴):没有人会来到这里,除非谈交易。
没有人会和我谈交易,除非是你。
你在收购镇子。
爱德华:我显然忽略了这个地方,现在想做出补偿。
你看,为了保存小镇,信托机构必须拥有它的一切。
珍妮:我听说过。
爱德华:我会付给你一笔钱,远远超出你的房产的市值,而且你不必搬走。
除了房契上的名字以外,什么都不会改变。
我保证。
乐曲还未完,珍妮就停止弹琴,转身对着爱德华。
爱德华还是没有认出她。
珍妮:说白了吧,你从我这里买下沼泽地,而我还可以待在这里。
你是房屋的所有人,可它还是我的。
我住在这里,你可以随心所欲地来来去去,从一个地方逛到另一个地方。
我说得对吗?
听到她这样说,爱德华觉得很怪异,但是———爱德华:是这样的。
珍妮:但是布卢姆先生,我不这么认为。
如果什么都不会改变,那就不要改变,就保持原来的样子。
爱德华:你不会损失什么的,你可以问问镇上的任何一个人。
除了慷慨,我一无所有。
我只希望大家好。
珍妮(过了一会儿):布卢姆先生,你为什么买这块土地?
是不是感到了某种中年危机?
你不买可兑换的货币证券,反而去买镇子。
爱德华看着她,既迷惑又惊讶。
此前确实没人问过这些问题。
爱德华:助人为快乐之本。
珍妮:我不信你会快乐。
爱德华:对不起。
我是不是冒犯过你?
珍妮:不,你确实兑现了你的诺言,你回来了。
我只是希望你能够早点回来。
(闪回)152.外景,幽灵镇,夜晚小珍妮看着赤脚的爱德华离开幽灵镇。
(返回到)153.内景,小棚屋,白天爱德华终于认出这个女人是……爱德华:你是比曼的女儿。
可你的姓改了。
(明自过来)你结婚了。
珍妮:我18岁,他28岁。
结果却发觉差距好大。
不等爱德华说话……珍妮(继续):我不会把房子卖给你的,布卢姆先生。
爱德华:我明白。
耽误你的时间了。
爱德华还是有点不明白,他以手触帽向她道别。
154.外景/内景,沼泽地小棚屋,白天爱德华离开时关上门,可门却掉了。
这不是他所希望的一个利落的退场。
珍妮看到这一幕,吃了一惊,很生气。
爱德华想把门安到合叶上去,不料“啪”的一声,合叶也掉了。
门框弯曲变形,整个小棚屋嘎吱嘎吱作响。
爱德华:对不起。
他想把门靠在门框上,门又滑下来。
珍妮:不用管了,就这样吧。
爱德华:我能弄好。
我能……他换了个方式装门,结果门支撑了一会儿又掉了,还砸烂了一个小桌子。
爱德华(继续):天哪,真是抱歉,我……珍妮:请你走吧,走吧。
爱德华:我会……珍妮:走啊。
珍妮表情严肃。
爱德华掂量了一下骑士风度的分量,最终退却了,转身朝汽车走去。
珍妮看着他离去,怒不可遏。
但是,她的情绪里还多了些成分,温柔的成分。
珍妮(画外,继续):大部分男人在那种情形下会接受失败,可爱德华不是这样的人。
155.外景,沼泽地小棚屋门前的道路,另一天在巨人卡尔的帮助下,爱德华从卡车上卸一下一扇崭新的门。
156.外景,小棚屋,白天珍妮看着爱德华干活,又生气又好笑。
爱德华和卡尔给棚屋装上新门。
157.内景,小棚屋,另一天爱德华用嘴唇夹着钉子,给棚屋安装新窗子。
珍妮在熬汤,觉得爱德华讲的故事很好笑。
珍妮(画外):时间一个月一个月地过去,他找到越来越多的东西需要修理。
直到有一天,棚屋旧貌换新颜。
158.外景,沼泽地,另一天爱德华和卡尔砍掉一棵大树,阳光一下子倾泻进来。
在金色的阳光下,我们看到昔日的小棚屋如今已变成一栋小巧可爱的白房子,而且用白色尖桩栅栏围起来。
房子的每一个角落都很漂亮。
159.内景,珍妮的房子,白天爱德华拧紧门厅墙壁上挂帽架的螺钉。
珍妮靠在门框上听他讲故事,眼神中充满了深深的爱慕之情。
爱德华:当然,最棒的是有了新构想。
爱德华装好挂帽架后,把他搁在椅子上的帽子挂上去。
嘿,棒极了。
(稍顿)两个人互相望着。
干完这最后一件活儿后,爱德华就没有理由再待下去了。
爱德华(继续):我想我该……他从帽架上取下帽子。
珍妮:你就把它放在那儿吧。
(稍顿)她真的是这个意思吗?
珍妮走近爱德华,爱德华没有退后。
她抓住他的一只手,把帽子挂到螺钉上。
她离得很近,快要亲到他了———爱德华轻轻拦住她。
爱德华:不。
珍妮呆住了,感觉很丢脸。
她跑开了。
爱德华(继续):别这样,别那么尴尬。
我不该让你有这种想法……(稍顿)我爱我的妻子。
珍妮:我明自。
爱德华:从我见到她的那一刻开始,直到我死,她都是我的唯一。
珍妮:幸运的女人。
爱德华:对不起,珍妮。
爱德华准备离开。
珍妮:等等!
爱德华!
她找出一支笔,很快地在房契上签了名,然后交给爱德华。
爱德华看了一眼,向她表示感谢,然后走了。
160.外景,幽灵镇,魔法时刻爱德华最后看了看这个完美的小镇。
珍妮(画外):那一天,爱德华·布卢姆离开了,从此再也没有回到这个他挽救过的小镇上。
爱德华上车,发动引擎。
161.外景,珍妮·希尔的房子,从白天到夜晚我们看到,沼泽地开始侵吞房屋的领地,纠结的藤蔓和树枝覆盖了整座房子。
门廊的木板上长出嫩芽,毒蛇在沼泽地里游走。
白天变成了黑夜。
珍妮(画外,继续):至于那个女孩,人家都认为她变成了一个巫婆,而且发了疯。
她成为传说中的人物。
我们通过反打镜头,看到四个拿着手电筒的小孩透过生锈的铁门朝里面张望。
过了一会儿,他们都跑了。
珍妮(画外,继续):这个故事在开始的地方结束。
162.内景,珍妮·希尔的厨房,现在威尔和珍妮仍旧坐在餐桌边,他们中间搁着一壶冰茶。
威尔:从逻辑上来讲,你不可能是女巫,因为我父亲小的时候,你没那么老。
珍妮:不,如果你像你父亲那样想的话,这是符合逻辑的。
对他而言,只有两种女人:你母亲和别的女人。
威尔:你没有发疯啊。
珍妮:嗯,治疗过。
有一天我意识到,我爱上了一个永远都不可能爱我的男人,我便生活在童话世界里。
人们不像故事中那样。
他们毫无意义地互相伤害。
他们既仁慈又残忍,正如我现在这样。
我不知道是否应该告诉你这些事情。
她开始失去克制力,不太镇静。
威尔:不,我想知道。
很高兴能知道这些。
两个人都盯着他们的冰茶,长时间的停顿。
珍妮:我一直都想见到你,真的。
(笑了)我特别羡慕你。
爱德华提到你在密苏里大学获得荣誉,在美联社找到工作,你的每一件事情他都感到自豪。
每时每刻他都那么爱你。
珍妮强忍住眼泪,她为这件事不是第一次落泪了。
珍妮(继续):每次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犹如阳光照耀,他离开后,阳光也消失了。
我想像你一样,得到他的重视,可惜从不可能。
我是虚幻的,而你,是真实的。
威尔试图整理纷乱的思绪。
珍妮(继续):你知道的,难道不是吗?
(切至)163.内景,威尔的车,白天/行进中威尔不停地调台,最后干脆关掉收音机。
他得好好想想。
164.外景,布卢姆家,黄昏威尔踏上前门的台阶。
他的表情有一种微妙的变化,阴沉着脸。
他打开门。
165.内景,布卢姆家的门厅,黄昏屋子里有点黑,很安静。
没有说话声,电视也没开。
威尔把钥匙搁在桌上。
166.内景,厨房,黄昏威尔看到厨房里面没有人。
威尔(大叫):妈妈?
爸爸?
167.内景,楼上的过道,黄昏我们跟着威尔,朝他和约瑟芬的房间看去。
他又走到过道尽头的客房。
168.内景,客房,黄昏我们从威尔的肩膀上看过去,发现他父亲的床是空的。
被单掉在地板上,乱糟糟的,缠成一团。
(稍顿)威尔跑下楼。
169.内景,门厅,黄昏威尔抓起桌上的钥匙就冲出去。
右边的“讯息”灯在应答器上闪烁。
170.内景,医院入口,夜晚这家医院很新,还未完全装修好。
问讯处没有人值班,威尔向前走。
171.内景,医院的走廊,夜晚威尔看指示牌,以便决定往哪儿走。
背后有人叫他———约瑟芬(画外):威尔!
威尔扭头看到妻子在公用电话亭。
她挂上电话。
威尔:出了什么事?
约瑟芬:你爸爸突然中风。
他在楼上,你妈妈和贝内特医生也在。
威尔:他会好起来吗?
(稍顿)约瑟芬该如何回答呢?
威尔苦笑了一下,知道他的问题很白痴。
爸爸当然不会好起来。
威尔(继续):我的意思是,他会不会恢复到以前……约瑟芬(打断他的话):不,不会。
很抱歉。
威尔感到一阵眩晕。
172.内景,病房,夜晚爱德华静静地睡着了,鼻子里插着氧气管。
周围没有发出嘟嘟声的监控仪,也没有闪烁的灯光。
一切都是那么安静。
桑德拉紧握住爱德华的一只手。
贝内特医生刚给他做过第三次全面检查。
桑德拉:万一……(稍顿)万一他醒了,得有个人在这里。
威尔:我留下。
你和约瑟芬回家,我今晚留在这儿。
桑德拉(对贝内特医生说):行吗?
贝内特医生:可以。
桑德拉(对威尔说):有什么事情打电话。
威尔:我会的。
(稍顿)妈妈,你还想和爸爸待会儿吗?
桑德拉:好的。
谢谢。
贝内特医生和约瑟芬都离开了,威尔也走到门外。
桑德拉单独和丈夫待在房间里。
她帮他理顺头发,握着他的手,亲他的手指,用他的手抚弄自己的下巴———爱德华一向这样抚弄她。
(镜头转换)173.内景,医院的走廊,夜晚桑德拉在洗手间门口等着。
她很紧张,却又努力保持镇静。
知道事情不可避免,却又不愿屈服。
约瑟芬从洗手间出来。
约瑟芬:很抱歉。
好像每个小时我都得……桑德拉:我明白。
我怀威尔的时候也这样,像发条似的。
两个女人朝前走,并不着急。
桑德拉:你喜欢怀孕的感觉吗?
约瑟芬:喜欢。
桑德拉:我也喜欢。
听上去很奇怪,但我确实喜欢怀孕时的分分秒秒。
爱德华经常出远门,当他离开时,我能感觉他还在我身边。
他灵魂的一部分就在我的身体里,我能够感受到。
它是鲜活的,还会踢你。
桑德拉突然感到心潮起伏,她尽力克制住自己。
桑德拉(几乎是耳语):我真的怀念那种感觉。
她们一起站在走廊上,就这样站着。
174.内景,病房,夜晚威尔坐在床边,玩纵横填字游戏。
贝内特医生敲门进来,送来他的外套和提包。
威尔准备在这里过夜。
贝内特医生:很高兴看到你没有和病人谈什么心里话,我们当医生的最烦的就是这个,家属在旁边不停地说,病人又听不见。
威尔:我和我父亲有优势,我们从不交谈。
贝内特医生检查爱德华的血压表。
威尔(继续):你认识我父亲多久了?
贝内特医生:三十年了,没准儿还要长。
威尔:你怎么形容他的为人?
贝内特医生:那你这个儿子又怎么形容他呢?
威尔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贝内特医生把血压表挂到床头。
贝内特医生(继续):你父亲有没有跟你讲过你出生时的情况?
威尔:讲过一千次了。
他说他抓到了一条抓不住的鱼。
贝内特医生:不是那个。
是真正的故事,他给你讲过没有?
威尔(一下子提起了兴趣):没有啊。
贝内特医生:你母亲大约下午3点来医院,是邻居开车送她来的,因为你父亲当时正在威奇托市做生意。
你提前一个礼拜出生,不过生得很顺利。
你父亲很遗憾,没看到你出生。
不过按照当时的惯例,男人是不允许待在产房的。
所以我觉得他在或不在没啥区别。
这就是你出生时的真实情况。
一阵长时间的沉默,只听到医院广播找某位医生的声音。
贝内特医生(继续):没那么精彩吧?
如果让我在真实的情况和虚构的故事之间做选择,我宁愿选择那个精心构想的故事,那个有鱼又有结婚戒指的故事。
不过,这只是我的选择。
威尔不自然地笑了一下。
贝内特医生拍拍他的肩膀,走了。
威尔和父亲待在一起。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威尔拿笔写单子。
175.内景,病房,各种镜头威尔翻到新的一页,单子越拉越长。
他笑了笑,好像记起了什么。
写到第四页的时候,他抬头看看父亲,父亲还是一动不动。
(稍顿)我们慢慢……(叠化)176.内景,病房,黎明前早晨的第一缕蓝光透过百叶窗射进来。
威尔坐在椅子上,刚刚醒来,笔记本还搁在腿上,手里还攥着笔。
他活动了一下脖子。
是什么把他吵醒了?
威尔:爸爸?
他的父亲己经醒了,喘着气。
他的眼睛张开,既惊恐又困惑。
威尔(继续):爸爸!
需要叫护士吗?
爱德华摇摇头。
威尔已经把手放在橙色按钮上,却没有按下去。
威尔(继续):我能做什么呢?
能帮上忙吗?
给你拿点东西?
要水吗?
爱德华点点头。
威尔倒了杯水,送到父亲嘴边,可爱德华却没有喝,把水杯推开。
他想要别的东西。
爱德华(低语):那条河。
威尔:那条河?
爱德华费尽所有的力量才能把每个思绪拼接起来,就好像他要拼命地抓住这个世界。
爱德华:告诉我是怎么发生的。
威尔:什么怎么发生的?
爱德华:我怎么走的。
威尔(明白了):你是说你在玻璃眼珠里看到的?
爱德华点点头。
是的,他想说的就是这个。
过了一会儿。
威尔(继续):我不知道那个故事,爸爸。
你从未告诉过我。
威尔握住父亲的手,除此之外,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爱德华看看周围,很困惑,而且越来越惊恐。
他知道大限将至,但却不知道到底是怎样的情形。
没有故事,他也迷失了。
威尔尽量控制自己不要慌乱———威尔(继续):我可以试试,爸爸。
你得帮忙起个头。
爱德华:就像现在这样。
威尔:好的,好的。
威尔环视房间,日益绝望。
他看着那个呼叫护士的橙色按钮,真的想按下去。
爱德华等着威尔开讲。
威尔(继续):早晨,我和你在医院里。
我躺在椅子上睡着了,醒来后看到你……177.内景,病房,白天(故事版本)威尔:爸爸?
黎明的第一缕金色阳光透过百叶窗射进来。
威尔(继续,声音大了一些,很关切):爸爸?
我们看到敏捷的爱德华坐在床上梳头。
爱德华:我们离开这里。
威尔:爸爸,你还不能去……但是爱德华一下子掀开被子。
爱德华:盥洗室里有个折叠轮椅。
给我围条毛毯。
下了这层楼之后就是空地了。
威尔去盥洗室,那里果然有个轮椅。
爱德华(继续):快点儿!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178.内景,医院的走廊,白天爱德华全身裹着毛毯,像个幽灵。
他给儿子指方向。
爱德华:快点儿!
他们经过一个体格敦实的护士,护士扭头看他们。
在拐角处,他们几乎撞到贝内特医生。
贝内特医生:威尔!
我……你在干什么?
威尔还来不及回答,就看见爱德华自己转动轮椅。
他赶紧追他。
那个敦实的护士从爱德华的病房里探出身。
护士:保安!
拦住他们!
走廊尽头电梯处。
桑德拉和约瑟芬从电梯里出来,看到威尔和爱德华径直向她们飞奔过来。
爱德华:没时间解释啦!
跟着我们!
看到保安朝他们追过来,桑德拉灵机一动,把身边的一辆推车向他们推过去,保安们都被撞倒了。
179.内景,电梯,白天威尔把轮椅推进电梯,由于速度太快,双腿打滑,轮椅差点撞到电梯的后壁。
180.外景,停车场,白天威尔和爱德华终于来到他们的雪佛兰汽车旁边。
威尔把父亲从轮椅上抱起来。
威尔(画外):我把你抱起来,你几乎没什么重量。
不知道为什么。
威尔把他放在汽车客座上。
爱德华:水。
我要水。
威尔在后座上找到一瓶水,递给父亲,爱德华把瓶盖打开,没有喝,却把水浇在身上,浸湿了毛毯。
威尔想把轮椅折起来,放到后备箱。
爱德华(继续):别管它!
我们不需要了。
汽车“呜”的一声开走了。
(返回到)181.内景,病房,白天(现实)(近特写镜头)威尔讲故事的时候,极力忍住眼泪。
威尔:为了避开礼拜日拥堵的交通,我们不得不走格伦维尔大道。
那些去教堂做礼拜的人开车太慢了。
(近特写镜头)爱德华完全沉浸在威尔的故事当中,很高兴听到他讲这个细节。
威尔(继续):我问道……(返回到)182.外景,格伦维尔大道,白天(故事版本)雪佛兰汽车在周日早上的车流中穿行。
威尔(画外):我们要去哪儿?
你说……183.内景,雪佛兰汽车,白天爱德华:那条河!
威尔紧急刹车,前方交通拥堵。
他鸣响喇叭,试图绕过前面的车,不过没有用。
后来,前面的车开始移动,它们被一双大手用力推到一边。
这是巨人卡尔在用蛮力为爱德华开道。
爱德华向他挥手,卡尔也冲他招手。
184.外景,阿什顿河,白天阿什顿河还是那样宽阔,一百多人在河边等候着。
威尔(画外):我们快到河边的时候,看到大家早己经到那儿了。
每一个人都到了。
阿莫斯·卡洛韦在这里,还有包括索吉博顿先生在内的马戏团其他成员。
我们也找到爱德华的母亲和父亲,市长,以及爱德华这一路走来碰到的许多人。
大家的样子一点也没变。
阿莫斯:他到了!
人群欢呼雀跃。
阿什顿管乐队演奏乐曲。
珍妮·希尔笑了,那个老妇人也笑了。
镜头推近老妇人的玻璃眼珠,我们看到……185.小爱德华被映在玻璃眼珠里,这就是他当时看到的景象。
186.内景,雪佛兰汽车,白天威尔大为惊奇,侧身对父亲说……威尔:难以置信。
爱德华:我一生的故事。
187.外景,河边,白天威尔下车,被人群包围。
在他身后,桑德拉、约瑟芬和贝内特医生的车停下来。
之后,卡尔也到了。
威尔走到客座边,把爸爸抱起来。
奇怪的是,他变得更轻了,威尔很轻松地抱着他。
爱德华脱掉鞋子,把鞋带绑在一起,交给约瑟芬。
她把它们扔到电线上,人群鼓掌欢呼。
人群分开,让出一条路,让威尔和爱德华走到河边。
爱德华经过时,和一些人握手,拍拍一些人的面颊,或者戳戳某些人的肋骨。
威尔(画外):奇怪的是,人家都面带欢笑。
每个人都很高兴看到你,很高兴为你送行。
威尔走到河里,河水没到膝盖。
他转过身子,好让父亲面朝大家。
爱德华对人群挥手。
爱德华:大家再见!
再会!
保重!
人群(各种声音):爱德华再见!
再会!
我们会想你的!
但是,人群中少了一张脸———桑德拉。
威尔转身发现她早己站在河里,就在他们旁边。
河水反射的阳光令桑德拉散放一种非尘世的光辉。
她更加安详,更加漂亮。
爱德华:我那河里的女孩。
桑德拉亲吻爱德华,爱德华捏捏她的下巴。
他们之间这种亲密的动作只有威尔才能看见。
爱德华想摘掉结婚戒指,可它卡在手指上。
最后,爱德华把戒指含在嘴里,用牙齿把它扯下来。
爱德华对威尔笑的时候金光一闪,威尔从他嘴里拿出戒指。
爱德华突然挣脱威尔的手臂,落入水中,溅起一阵浪花。
现在,他已经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条肥大的鲇鱼。
鲇鱼绕着圈游了一会儿,然后朝深水游去,在我们的视线中消失了。
威尔和母亲站在没膝深的水中,看着爱德华·布卢姆在阳光下越游越远。
约瑟芬回到岸上,和其他人站在一起。
音乐到达高潮,然后……一条硕大的鱼忽然跃出水面,在夕阳下勾出条美丽的弧线,接着落入水中,激起一阵浪花。
(叠化返回到)188.内景,病房,白天威尔的眼睛盈满泪水。
威尔:你变成了一直以来的模样,一条很大的鱼。
(他笑了)就是那样的情形。
爱德华(低语):是的,丝毫不差。
爱德华笑了,为他们两个人感到骄傲。
他的眼睛睁得很大,眼神暗淡,我们几乎能够看到他的灵魂。
在他身体的每一个原子,每一种思维中,爱德华·布卢姆都是快乐的。
他就是那样走的。
189.内景,医院的走廊,白天威尔关上房门,走到电话亭的路好长好长,似乎要耗去一生的时间。
威尔找到一枚二十五红分的硬币,开始拨号,泪水模糊了双眼。
电话接通了。
威尔(声音嘶哑):喂!
在情感的洪流决堤之前,这就是他能够说出的话。
他贴近话筒,尽量掩饰自己的感情。
音乐响起,威尔带我们步入下一篇章。
190.内景,医院接待处,白天威尔在接待处等着,桑德拉和约瑟芬走出电梯。
191.内景,客房,白天约瑟芬拉开窗帘,让阳光射进来。
她取走床上的被褥。
192.内景,卧室,白天桑德拉挑出一条爱德华的领带,让威尔在葬礼时戴上。
威尔在衣橱里想找一条裤子,搭配借来的衬衫,却意外地发现了一条丝带,!
上面挂着那把“开启城市的钥匙”。
威尔笑了笑,不敢相信真有这把钥匙。
193.外景,墓地/公路,白天威尔搀扶母亲走下黑色小轿车。
桑德拉沉着镇静,不像我们预料的那样经不住打击。
约瑟芬拥抱贝内特医生,并和他的妻子握手。
参加葬礼的人有两百多个,比预想的要多。
一辆奥尔兹汽车停下来,走下的乘客被车门挡住,我们几乎看不见。
等到他把车门关上,我们才看到这个人就是阿莫斯·卡洛韦,70岁。
威尔不认识他。
开车的司机钻出汽车,他就是卡尔,现年55岁,他虽没有十二英尺高,但至少有六尺八。
威尔想不到还有这么高个子的人。
194.外景,墓地/墓穴边,白天葬礼即将开始,威尔把母亲引到靠近墓穴的座位上。
墓穴旁边是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包括比曼、诺瑟·温斯洛、市长和扎基·普赖斯。
岁月流逝,所有的人都老了。
195.外景,墓地,白天(稍后)葬礼结束后,彼此熟悉的人在一起说话。
通过大家的笑声和手势,我们猜到他们定是在讲故事,讲爱德华的故事。
威尔也在看着他们。
威尔(画外):你是否听过一个笑话,因为讲过很多遍,所以忘了它的可笑之处?
但是有一天,当你再次听到它的时候,突然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你记起来,为什么原先会那么喜欢它。
威尔加入大家的谈话之中,也笑了。
一个墓碑渐渐占据整个银幕。
(镜头转换)196.外景,布卢姆家的后院,白天(夏季)威尔和桑德拉、约瑟芬,一起坐在门廊上,看着他的儿子同两个邻居家的小男孩玩耍。
威尔的儿子:他说他和一个十五英尺高的巨人搏斗。
孩童:不可能。
威尔的儿子:爸爸,是不是啊?
威尔:差不多。
威尔的儿子:瞧,我说吧。
尽管他是个巨人,但我的爷爷要同他搏斗,因为爷爷什么也不怕,因为他己经在那个老妇人的玻璃眼珠里看到自己是怎么死的……威尔笑着看儿子继续讲述这个故事。
桑德拉握着威尔的手,倾听这个故事。
威尔(画外):我猜,那就是我父亲最后的笑话。
一个人讲了太多的故事,最后自己也变成了故事。
在他死后,故事依然流传下去。
(叠化)197.外景,河流/水下,白天一条肥大的鲇鱼欢快地向我们游来。
威尔(画外):他以此种方式永垂不朽!
大鱼游过我们,激起一片浪花。
(全剧终)
Kept in a small bowl,the goldfish will remain small.With more space the fish will grow double, triple,or quadruple its size."还记得这是一年前的保送生面试题,现在看来自己比那时已经变了很多,Now, there comes a point when a reasonable man will swallow his pride and admit that he's made a terrible mistake. The truth is,I was never a reasonable man.Reasonable 可能只是人们给自己的怯懦编造的理由And what I recall of Sunday school was that the more difficult something is,the more rewarding it is in the end.- You must've taken a shortcut.- Why, yes, I did. It almost killed me.- Life will do that to you.- And truthfully, the long way is easier.- But it's longer.- Much longer.大多数人在Easier long way 和difficult shortcut 中会选择后者吧Fish looks different to different people.Fish在电影中的寓意可能是每个人一生中珍爱的东西I'm 8. That means when I'm 18,you'll be 28. And when I'm 28, you'll only be 38.And when I'm 38, you'll be 48.That's not much difference at all.为什么会这样呢?
This town is more than any man could ask for.And if I were to end up here,I would consider myself lucky.But the truth is, I'm just not ready to end up anywhere.Never ready toThey say when you meetthe love of your life, time stops.And that's true.What they don't tell youis that once time starts again...it moves extra fast to catch up.那种感觉must be fantasticYou don't know me,but my name is Edward Bloom...and I love you.I've spent the last three yearsworking to find out who you are.I've been shot, stabbed, and trampleda few times. I broke my ribs twice.But it's all been worth itto see you here now and to finally get to talk to you.Because I'm destined to marry you.I knew it when I saw you at the circus,and I know it now more than ever.敢这样像一个stranger 表白吗?
Fate has a cruel wayof circling around on you.After all this work to leave Ashton......the girl I love was now engagedto one of its biggest jerks.There's a time when a manneeds to fight...and a time when he needs to acceptthat his destiny's lost......the ship has sailed,and that only a fool will continue.Truth is, I've always been a fool.为了爱做个傻瓜挺好Have you ever heard a joke so manytimes you've forgotten why it's funny?And then you hear it againand suddenly it's new.You remember why you loved itin the first place.A man tells his stories so many timesthat he becomes the stories.想要梦幻般的人生就要有梦幻的心态
你是不是看过《大鱼》是不是也曾经有一个真性情之人推荐给你过 评语是非常非常的贴近心灵是不是也因为爱他 谨小慎微的偷偷带这部电影的DVD回了家 他无从知晓你却自始至终舍不得拆开只是 轻轻把它放在《野草莓》的旁边生活琐碎而忙碌,却还是极不小心的想起一句话……生活总是这样子刻意淡化的应该安然的接受被遗忘的宿命支离破碎的爱 和恨 早该销毁,埋葬你是不是看过《大鱼》是不是也曾经迷醉于开篇那个诡异迷幻的花园是不是想从孤老的吉普赛独眼女巫那只水晶眼球里 找到你死亡的方向你是不是也看过《大鱼》眼前终于浮现了你脑海里描绘了千百次的桃花园 梦寐的柔软草垫是不是也兴奋得想把鞋子抛到九霄云外 再不出世,永不反悔你是不是也看过《大鱼》是不是隐忍的汩汩的 从眼角淌出泪水 不能控制流过脖子 淌过皮肤流过在这不堪的混蛋季节,紧紧拥抱着的你自己如果不是《大鱼》心不会又这么隐隐疼了起来告诉我,你是不是也看过《大鱼》?
用尽了全部回忆
大鱼老爸爱德华,晚年的时候总觉得口渴,需要不停的喝水。
而临近他去世那段时间,他甚至要全身浸没在浴缸里,让水包围他的全身。
他的一生都在世界各地游动,终于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
如果说爱德华是一尾活蹦乱跳的大鱼,他的妻子就是适合这个男人的一潭清清湖水。
老头感觉自己干燥得要命,她就拿喷头给他浇水,神情里简直有溺爱的成分。
换了别的女人,很可能皱着眉头,认为自己的丈夫有老年痴呆的可能。
作为一个30岁男子的母亲,她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妻子的典型,代表所有男人的理想: 秀丽的面孔,精致的发型与衣装,矜持温和的表情,平稳柔和的声线——她优雅得体、端庄温柔。
而且,她是如此深爱她的丈夫,全心理解他,照顾他,陪伴他,等候他。
在那些似真似幻的讲述里,爱德华所展示出的角色是那么精力充沛、爱心爆棚、奇遇连连。
看的时候我一直在嘀咕:如果这个男子真的周游了那么多地方,做了那么多事,那么他陪伴家人的时间必然很少!
这个帮助了很多人,感动了很多人,结交了满天下朋友的男人,他的妻无疑是宽厚的,博大的,慷慨的。
他们互相理解,彼此信任。
她等候在家中,做他永远的港湾,并只用最柔和的声音和他说话。
也只有这样一个女人,才配得起传奇的大鱼老爸,值得他对着倾慕他的其他女子说:我只爱我的妻子。
他是游遍世界的大鱼,而最终还是回到深爱他而且被他深爱的湖水中去。
而在电影里,那个为爱德华独身终老的女人珍妮,何其不幸?
她还是孩童的时候就已经爱上他,而当她长大了,他却已经有了爱人。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于是,她带着不灭的爱,幽居在深宅中,渐渐成为一个传说。
她也是水,可因为没有鱼而成了死水。
如果没有小说和电影的记述,这类女人的爱是不为人知,也难以被理解的。
写到这里,我很有点怀疑导演包藏祸心,要让一个女人为男主角长憾一生,证明男猪脚的魅力,并YY一下男人坐拥天下红粉的或明或暗的愿望。
可是,假若是我遇上了爱德华,一个如此风趣、有活力、高尚的男子,我也会爱上他。
为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孤独一生,听起来很悲惨,可是,爱是自然生发,也不求回报的。
不是吗?
对于真爱的人们来说,付出就是幸福,不是吗?
那些不懂爱,从来没有陷入真爱里去的人,真是可庆幸,又可怜。
避免了深痛,也错失了极乐。
男人是鱼,女人是水。
有能力洄游世界、穿越重重困难、还能帮助同类的大鱼是一条好鱼。
而能安守一方,长年保持着明澈,平静的表面下不乏活力的宽阔湖水,才是一潭好水。
否则,浅水困了蛟龙的话,落九天的龙不免要遭虾蟹戏弄呢。
鱼和水不相适宜的时候,鱼翻肚,水浑浊,都不得好下场。
有时,是水太少,鱼不肯离开,到最后,只剩一点点嘴边的水沫,看起来坚贞得很,却悲剧得近乎滑稽。
庄子有说:“与其誉尧而非桀也,不如两忘而化其道”。
各得其所才是最好的。
(此论调本人仍在商榷中)真爱是稀罕物,奢侈品。
爱情的种子似乎满地都是,但适合让它们发芽的土壤就很少。
而这个世界多的是等鱼的水,等水的鱼。
没有爱,就退而求其次吧,找相适合的,鱼水交融,不亦乐乎?
(此观点本人也仍在商榷中)
老王自从去了英国,虽然是勾搭着他女朋友一起渡蜜月的,但也寂寞得紧,一天到晚豆瓣微博什么的就没消停过,今早我一起来,看到老王埋怨土老师很久没发文了,哀怨之情力透纸背,可惜土老师刚坐火车回安徽。
老王走之前跟我说《大鱼》,我那会儿还没看,昨晚熬夜看了下,发现老王果然敏感得很。
我跟老王对电影的兴趣点其实蛮一样的,不过常常得不到同样的结论,这也挺奇怪的,同一部电影,我看出有意识形态了,老王一定说没有;老王看出有意识形态了,我就偏偏看不出来。
但《大鱼》这片子老王说是好莱坞自《逍遥骑士》青年人出走之后的一次回归,或者说是对父辈神话的一次重新认可,我却是完全同意,跟我看完这电影之后的感觉完全一样。
像蒂姆·波顿这样1980年中后期才出来的导演,比斯皮尔伯格、乔治·卢卡斯什么的还要晚一辈,斯皮尔伯格作为新好莱坞的“电影小子”,就已经开始在试图弥合1960年到1970年青年人与老一辈的裂痕了,而蒂姆·波顿自然跟传统经典好莱坞更没什么仇了。
要说有仇,也是在迪斯尼这种老字号好莱坞店里挨过欺负,但那也只是创作理念上的分歧,而不是价值观的分歧了。
所以我把《大鱼》解读为一场新好莱坞对传统经典好莱坞的回归和再认可,虽然未必真的切题,但总也不能说完全是强加在导演头上的想象。
事实上正如《大鱼》里老朽的父亲对儿子语重心长地说:“我们其实都是说故事的人,只是我用语言,而你用纸张。
”以及最后儿子的醒悟:“当你不停地讲故事,你最后就成了故事。
”蒂姆·波顿本身作为一个故事讲述者、一个充满童心有着童话情结的新好莱坞导演,这部电影显然有他的自剖心迹,以及他对传统好莱坞的理解。
如果再过度诠释一点,把电影中的儿子理解为美国的象征,在美国的童年阶段,他是相信并且喜爱传统好莱坞为他所描述的那个神奇的父亲(偶像)形象的(这段时间约等于1930年到1940年)。
那是经典好莱坞最辉煌的时期,无论是约翰·福特的《关山飞渡》(1939年)还是弗兰克·卡普拉的《浮生若梦》(1938年),都为美国人描绘了关于经典美国价值观的积极面,那是勇于进取地开拓新边疆、那是爱你的邻人、那是文明战胜野蛮、同时也是道德战胜邪恶。
经典好莱坞描述的是美国梦、是童话、甚至是神话,总而言之,它讲述的是故事而不是现实。
但在这故事中,美国人知道自己(想象中的)父辈的形象,从而也就知道自己的形象,最终知道自己国家的形象。
虽然这种形象其实是通过电影这面“镜子”虚构的“镜像”,但我们依然可以相信,镜子中的我们是什么样,我们就真的是什么样。
然而正如《大鱼》中长大的孩子不再相信父亲的故事,他开始希望听到现实而不是故事,神话于是开始破灭(这段时间约等于1940年到1950年)。
这种破灭在美国的现实是二战后妇女在职场上与男性展开竞争,男性在家庭中不再强势。
传统的中产阶级家庭价值观开始瓦解,无论是《伊甸园之东》(1955年)还是《无因的反叛》(1955年),家庭中的孩子都看到了父亲的懦弱无能,从来不是西部英雄所展示的那样,而母亲也因为工作而离开了家庭,正如《出走的孩子》(1953年)所展示的那样。
这种神话的破灭在越战(1961~1973)和水门事件(1972)后进一步加剧。
于是青年人与父辈彻底决裂,走出家庭寻找真正的美国,正如《逍遥骑士》所展示的那样,可惜他们找不到那个“真实的美国”(这段时间约等于1960年到1970年)。
如果说1960年的一系列电影,比如《邦妮与克莱德)(1966年)、《毕业生》(1967年)和《逍遥骑士》(1969年),还只是青年人逃离家庭、逃离父辈、逃离传统的神话与故事,那么1970年出现的马丁·西科塞斯和弗朗西斯·科波拉已经开始着手拆解经典好莱坞的结构并颠覆其神话。
当然,同一时期的还有斯皮尔伯格和卢卡斯,只是他们后来选择回归和重拾传统价值,并最终大获成功。
回到《大鱼》这部电影,儿子也是经历了这样一个从信任父亲的故事、崇拜父亲的故事、喜爱父亲的故事,到迷茫、疑惑、乃至愤怒。
他觉得自己对于父亲就如同对于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他不了解自己的父亲,对于自己父亲的所有知识都是来自于父亲那带有童话色彩的故事,他追问父亲:“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父亲说:“我就是我,故事中的我就是我。
”到影片的最后,面对垂死的父亲,儿子选择了把童话继续,在儿子的故事中,他抱起了父亲,在巨人的帮助下,走到了河边,所有人都来到并庆贺,而父亲变成了一条大鱼回到了童话世界。
儿子的回归完整了父亲的故事,这个故事终于得以延续,我们可以想象,当儿子的孩子出生后,他可以向孩子这样描述爷爷:那是一个英雄,并且最终变成了一条大鱼,永远向往自由、永远无畏挑战。
而新好莱坞的回归也完整了美国梦与美国故事,可以在好莱坞的述说中永远安慰美国人的心灵:这是一个自由民主的国家,永远充满着开拓精神,只要你坚持理想并付出努力,你就能跟别人一样获得成功,无论你是黑人白人、出身富裕还是贫穷。
这是虚构的、这是故事,但我们又怎么知道什么是现实、历史的真相是什么?
我最近一直觉得,其实意识形态就是故事、历史也是故事、哲学也是故事,只要不是数理化科学的东西,其实都是故事,人类需要故事来帮助自己认识世界、认识自己、认识文明,从而认同自己和自己所身处的社群。
人类当然也渴望摆脱故事以接近现实,这是科学得以发展的心理因素,但故事永远不可能摆脱,因为文明其实就是一个故事。
而你,其实只需要摆出一个姿态,你是愿意相信这个故事,还是不愿意?
好莱坞电影大师蒂姆波顿指导的影片《大鱼》为我们展示了一段光怪陆离的人生经历与令人唏嘘的父子再认同的故事,令我们思考现实与梦想,父子亲情的淡化与重聚。
爱德华是一个爱讲故事的人,他总是在向别人喋喋不休的讲述自己的奇幻人生,这引起了他的儿子威尔的强烈不满。
威尔认为父亲是一个撒谎者,喜欢展示自己而从不向威尔表白他真实的人生。
为此,他与父亲大吵一架,父子的隔阂甚至不可调和到三年都没有说话。
直到父亲病重,他才携妻子回家看望,并重新听了一遍父亲的故事。
在妻子对父亲故事的赞赏性评论与自己对事实真相的一番调查后,他最终理解了父亲美化现实的初衷:现实是无趣的、灰暗的,只有进行适当的美化,才能保持生命的饱满与激情。
最后,在父亲的葬礼中,当威尔亲眼见到父亲故事中人物的原型,最后实现了对父亲的真正认同。
为什么爱德华要美化现实呢?
首先,要看看爱德华对人生做了哪些美化。
爱德华想象自己的高个子朋友是一个巨人,为祸小镇,自己通过高超的谈判技巧与他做朋友,改变了他的性格,使他成为自己的朋友--其实真相可能只是一个高个子同学很孤僻,人们都害怕他,只有爱德华主动接近他,发现了他内心的善良
有点像吹牛大王历险记或辛巴达航海记喜欢讲故事的老人年轻时代充满了冒险——为了不那么平淡,为了爱情,为了童梦奇缘最后,这个带给别人快乐的老人成为新的故事流传下去附:父亲对孩子的说话——千里走单骑如果有一天我失忆了 反反复复说不清楚话 请给我一点时间正如我当初一样 反反复复给你讲故事 只是为了让你能记住 如果有一天我不想动了 身体肮脏、邋遢 却又不想去洗澡 请给我一点时间 正如当初我花很多时间 想出很多理由劝你去洗澡一样 如果有一天 我年迈体衰走不动路 请给我一点时间 再扶我一把 正如我当初一样 扶着你迈出人生第一步 如果有一天 我不得不离开你 请记住,我的孩子 我是多么地爱着你当我老了 不再是原来的我 请理解我 对我有一点耐心 当我把菜汤洒在自己衣服上时 当我忘记怎样系鞋带时 请想一想当初我是如何手把手地教你 当我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你早已听腻的话语 请耐心地听我说 不要打断我你小时候 我不得不重复那个讲过千百遍的故事 直到你进入梦乡 当我需要你帮我洗澡时 请不要责备我 还记得小时侯我千方百计哄你洗澡的情形吗?
当我最新事物和新科技不知所措时 请不要嘲笑我 想一想当初我怎样耐心的回答你的每一个为什么 当我由于双腿疲劳而无法行走时 请伸出你年轻有力的手搀扶我 就像你小时候学习走路时 我扶你那样 当我忽然忘记我们谈话的主题时 请给我一些时间让我回想 其实对我来说 谈论什么并不重要 只要你能在一旁听我说 我就很满足 当你看着老去的我 请不要悲哀 理解我,支持我 就像你刚开始学习如何面对生活时 我对你那样 当初我引导你走上人生路 如今请陪伴我走完最后的路 给我你的爱和耐心 我会报以感激的微笑 这微笑中凝结着我对你无限的爱
一直觉得片中的父亲过于矫情有些自私,他对儿子的爱是以自己为中心出发的感动自己感动别人的,唯独一直没有站在儿子的角度去考虑儿子的感受。
我特别理解儿子,当他慢慢长大他越来越感到困惑,感觉到不对又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不对,去寻求答案总是得不到真相,屡屡尝试跟父亲沟通,想理解父亲但总是无法沟通下去,直到终于不知道该怎么沟通没有了沟通,身边的人还要说他身在福中不知福,其实他们都是基于知道真相才这样说,而儿子是不知道的,他努力寻求和父亲的交流被看似伟大的爱打断了,而没有人体会到他的不解和痛苦,他伸出了手,主动去问路,但并没有回应,他的世界其实是孤独的……父亲的故事是夸张美丽的甚至富含人生哲理的,但儿子能接收和理解到的是随着年龄的增大有越来越多的困惑和不解,如果父亲没有身患重病,他们是不是就那样一直到老没有沟通越来越陌生呢,那那些美好的故事又有什么意义呢?
重点是,事实真正的一面比如儿子出生那段,只不过是现实比较平庸无趣而已,又不是什么会让人受伤难以面对的事,为何非要编造一个美丽的童话去包装它然后大家说你有这样的父亲多幸福?
你得让我知道它本来的样子我才能体会到你讲的故事的美妙啊!
总之,我不觉得以自己觉得对别人是好的去爱人是大爱。
(转帖)波顿实际上是在告诉观众:不要在意你过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生活,重要的是你对待生活的态度,想象力与率直的乐观是幸福生活的法宝…… 看电影之前,有人告诉我,说这是一部魔幻现实主义作品。
基于导演提姆·波顿以往鬼马的风格,我信了,于是便以为本片是一个充满奇幻经历的人生传奇。
走出电影院时,我在心里狠狠地骂了那个小挨刀的,但又忍不住嘴角露出微笑:本片的确充满幻想,也的确是一部人生传奇,只不过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传奇”。
原来,本片与魔幻现实主义无关。
《剪刀手爱德华》是魔幻现实主义,《天使爱美丽》是魔幻现实主义,但《大鱼》不是。
《大鱼》中的魔幻现实主义只存在于主角爱德华·布鲁姆的脑海中,但不存在于影片整体的叙事逻辑中。
然而,在影片的大部分时间里,编导确实是有意混淆观众的意识的。
表面上看来,本片是关于“故事”的故事。
前一个故事是指主角口述的关于自己的人生传奇,后一个故事是指编导围绕前一个“故事”而组织起的一个有关父子关系的情节。
依照大家对于提姆·波顿的一贯印象,似乎他的主要精力应当放在前一个“故事”上,因为那样魔幻的东西,是他一贯擅长的。
的确,本片魔幻的部分拍得很有风格。
那如香摈酒瓶塞般冲出来的小baby,那丑陋而善良的巨人,那世外桃园般的Spectre小镇,那光怪陆离的马戏团,那童话般浪漫的求爱历程,那调侃搞笑的“兄弟连在朝鲜”场景,那车窗外裸游的美人鱼……无不体现出丰富而有趣的想象力。
虽然没有了提姆·波顿以往标志性的黑色因素,但同样是充满创意的画面。
这些场景无疑采用了大量的CGI效果,包括部分场景的色彩重新调合,但观众的注意力显然不会被那些特效本身所分散注意力,而是会心欣赏特效所融入的场景带来的愉悦感受。
其实,如果关注画面风格的话,会发现本片实乃提姆·波顿突破以往的作品。
波顿在以往风格比较突出的作品中,总是极力营造一种略带恐怖气息的妖艳氛围,从《蝙蝠侠归来》中的猫女,到《火星人进攻》中的外星美女,从《剪刀手》中的爱德华到《无头谷》中的搞怪医生,无不同时透着黑色诡异的凉意与另类诱惑的魅力。
至于布景方面更不用提,作为搞美术和动画出身的导演,他特别在意场景的神秘感觉。
到了《大鱼》,这些怪异的风格有了实质性的转变,从内容来看仍然是那么鬼马跳脱、不拘一格;在形式与风格上则褪去了黑色诡异的外衣,披上了一层温馨浪漫的轻纱。
只有在那关于女巫的少许场景中,我们才能感觉到波顿拿手的玩弄神秘;即使是那样的场景,他也加入了不少喜剧因素来冲淡场景的黑暗,使观众稍微加快的心跳,为随即而来的哈哈大笑所抚平。
当年在迪斯尼打工的时候,老板总是嫌波顿的作品不仅不够童话,简直是儿童不宜;而波顿在他职业生涯的大部分时间里,也埋头从事他“黑暗怪趣”王国的营造,不把积极明亮的色调放在眼里,使得人们总以为他就是个专爱拿童话开黑色玩笑的主。
可《大鱼》的推出证明,波顿不仅可以把握光明美丽的童话题材,而且可以做得比迪斯尼童话更吸引人。
因为真正吸引人的童话,一靠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二靠纯真率直的童心,这两点都表现在波顿以往的作品中了;《大鱼》所要做的,只不过将影片的部分色调变成梦幻般光明而已。
我敢说,如果将本片主角口述的故事情节独立剪切出来,也是一部深受小朋友们爱戴的经典童话。
那种童话般的感觉当然不只是靠布景与角色设计,更重要的是通过演员的表演来加强非现实的趣味感。
波顿找伊万·麦奎格来演青年布鲁姆算是找对了人,伊万的表情可以变幻出非常纯真的、孩子般的笑容来,这样阳光的笑容正是影片中那个永远积极面向人生的主人公所需要的。
这种表情其实很难说得上帅气,甚至可以说有点憨气,但却比那些帅哥似装酷的笑容更具有感染力,每当他在银幕上展开笑容时,整个影厅都好象被照亮了,当真是如沐春风的感觉。
正是他的笑容赋予角色无所畏惧和永远乐观的精神气质,而这种气质正是本片打动和激励观众的主要因素之一。
优秀的童话不仅仅是童心与想象力,如果《大鱼》是一部彻头彻尾的魔幻现实主义电影的话,那它的意义也就仅仅在于丰富了人们的想象力而已,但影片后半段儿子追寻早年父亲生活真相以及最后的结局改变了魔幻现实主义的基调,使得本片的重心完全转到关注现实生活中人物的感情与生活状态来。
这一转变过程,不仅使得儿子终于了解了父亲的生活轨迹——原来那一切童话并非完全是虚构的童话——更重要的,和片中的儿子一起,观众也终于明白了主人公的生活态度及其意义。
片中,儿子以父亲的方式结束父亲的人生“传奇”固然是高潮之一,但个人以为最后那个结尾才是意味深长:观众虽然听不到银幕上的角色在谈什么,但肯定能猜到他们都在谈同一个人,都在谈主人公爱德华布鲁姆的一生。
从他们兴奋热烈的神情中,我们更应该感觉到,那个人的一生,肯定要比片中以童话方式讲出来的丰富得多…… 直到这最后一刻,观众才会明白编导提姆·波顿的用意:《大鱼》看似和他以前的风格截然不同,其实在精神层面是一脉相承;波顿实际上是在告诉观众:不要在意你过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生活,重要的是你对待生活的态度,想象力与率直的乐观是幸福生活的法宝。
布鲁姆的一生其实很普通,他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经历过各种不同类型的事情,但其实没有一样是和魔幻挂钩的;只不过,他将对待每一件事,和每一个人交往,都视为一个充满奇幻的愉悦经历;尽管那些是再平凡不过的事,他都以童话般率真积极的心情去面对与处理。
因此他的一生充满了童话,充满了魔幻的经历,他永远生活在童话般快乐的心境中;他也愿意用他这样乐观的心境去影响周围的人,他的朋友,他的家人。
他的妻子是一直理解他的,并且保持着和他同样快乐的心情;即使长大后的儿子不明白,她也不解释,因为她知道生活态度是需要自己去发觉与体会的;布鲁姆的朋友们是被他感染了的,要不他们谈论起他来怎么都是那么兴奋而赞赏的神情?
最后,儿子终于也理解了父亲一生的意义,也许他在延续父亲的故事时还只是猛然觉醒,等到最后看见父亲的朋友们陆续出现时,他才露出了拈花一般的真正会心微笑:生活真是如此美好!
布鲁姆的这种充满想象力的率真乐观,既不同于阿甘“傻人有傻福”式的执着,更不同于阿Q“儿子打老子”式的自我安慰;其实在布鲁姆的每一段奇幻故事背后,包含的都是最现实不过的特质:勇敢、真诚、热心、顽强、自信,以及永远从逆境中看到光明的乐观。
布鲁姆的乐观不是靠希望来支撑的,而是靠建立在勇敢、真诚、热心、顽强、自信基础上的实际行动,没有这些行动,他的一生真的只能是想象的一团泡影。
以无穷的想象力乐观地对待人生,积极地创造人生,也许,这才是提姆·波顿在《大鱼》中真正想说的。
童话的感染力不正在于此吗?
看完这部电影,那些成天哀叹为什么只有电影里的生活才那么精彩的同志,我想可以歇一歇了;更不要再去呻吟什么“电影才是我的生命”,仿佛只有通过感受电影虚幻的精彩自己的生活才有意义,那你感受到的永远只是虚幻。
如果只顾在电影中感动得流泪,走出影院却对真实的生活没有半点激情,那不仅电影中的阿布死不瞑目,提姆·波顿也是要气得吐血D!
你怎么对待生活,生活就怎么对待你,《大鱼》中阿布的故事只不过更加神奇化地说明了这一大俗话。
生活中的你,也许会像电影中的阿布那样说:“我是一条困在小池塘中的大鱼”。
但你是要一辈子在哀叹中度过呢,还是像阿布一样让自己的生活插上翅膀?
其实,只要你愿意,生活每天都可以像童话般精彩。
其实我只是为了看Ewan McGregor。故事编得很有想象力。老爸有点夸张,小孩很执拗。
Tim Burton的成名作居然这么温馨,温馨于他不算一个好词。充斥着美国梦的理想主义,有点愚蠢,典型的美国先生,类似阿甘正传。足够讨喜,但unconvincing。
看了好幾遍……………………昂,覺悟沒那麼高,看不懂啊……搞不懂啊!我麼這樣的老爸啊!TAT你全家都是魚,煩死了…
单独看一个个段落还是可以的,特别是几个转场很漂亮,可是整部电影有点让人昏昏欲睡,特别是后半段。
相比较而言 我更喜欢看小时代
我承认我每看完 ,就看到分岔路通向了一个村子那里,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我也不觉得这电影有多好看,没什么看头,剧情不连贯不知道说的什么很奇特 就这样。
我原来其实压根没喜欢过tim burton的片子
个人风格太重...哥特味加进去的有点生硬。故事是好的。
似幻似真,此时没有真实或者不真实,只有你愿不愿意相信。
父子情怀啊~
在这世界上,只有在你所爱的人之外,才需要辨别所谓真假。生活中的事,有种种说法。所谓真相,可能是最令人乏味最让人难以接受的。而在生活外表涂上彩虹颜色的人,他们值得尊重和信赖,因为他们的爱。
干嘛管它是真是假,要TRUTH还是要FANCY,我当然是选择后者了,讽刺意味足够,但还好没有动粗,也算是TIM大仙的一部难得温情之作了,EWAN绝对是功不可没,整部片里就他最出彩,最大梁了,华裔双身女那段很雷,康妈原来也在这里,很意外很惊喜。
把人生活成童话是一种力量,是一种传承,是一种美好。
很安静的故事,虽然对片中的深意还是有些捉摸不透,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感动。喜欢片尾的那句话:“一个讲了无数故事的人最终成了故事的一部分,故事在他死后继续流传,从某种意义上看,他并没有死去。”
2014.04.20 晚间 【到底好看在哪里啊喂!分数还那么高…
至少现在看来..我还不是很懂...抱歉..
我爸曾经说过,很早以前他就看中了以后将要永远栖身的地方——我奶奶家附近的一个平缓的山坡上。他少年的时候,干农活累了,就会在那里偷懒一会,看云缓缓地飘过。这部电影让我想起他的话。
剧情上天马行空,叙事上流畅至极,非线性的结构如一千零一夜的故事让人着迷。如果不穷尽想象力去给记忆增色,又怎么能熬得过离家的焦虑、战争的恐怖和经济危机的萧条。对死亡的畏惧让他的故事止步,又被儿子谱写的狂欢结尾给消解:这不仅是父与子等候半生的和解,也是安抚他平静离世的灵药。结尾让我久违地热泪盈眶。在我死前,希望我的爱人也为我讲述一个奇幻如童话的故事。故事里浓缩了我平凡人生里每一处算得上奇特的经历,提及了每一位称得上有趣的人。大家在河边的树林里欢聚一堂,笑着闹着,陪我度过最后一程。浪漫至死,一个热爱浪漫的人最好的归宿。我的姥爷也可喜欢讲故事啦,他也爱把前半生的奇遇翻来覆去地讲啊讲,一遍又一遍。我很庆幸我认真听了他的每一个故事,因为再也没有人能给我讲这些故事了。
不由让我想到了《阿甘》,但是影评说,阿甘是被动的,大鱼里的人却是主动的。到底那些被我们口口相传的故事有多少真实性呢?面对苍白的事实,想象也许更完美。但是谁知道曾经的事实不如想象精彩?
不知道算是白男的浪漫还是白男的自恋。主角游戏只适用于自我激励,如果拿出来吹嘘和炫耀,便是自恋和无聊了。即便每一个人都有一个英雄梦,也不必通过吹牛的方式来实现。这样一个至死都在虚构自己英雄故事的男人,终于在临死前通过儿子“buy it”的方式终于和儿子和解。故事里永远微笑善解人意supportive的母亲和妻子,也是白男对妻子的终极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