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一场芭蕾表演中,女主很荣幸的被选为天鹅皇后,一人分饰两角,白天鹅洁白无瑕高贵得体,女主饰演起来并无压力,但是相反的黑天鹅却是一个充满诱惑力的角色,不仅需要野性的释放,还需要浑身散发出性感的诱惑力。
但由于从小被母亲管制,对于性的表达无法很好的表达,所以女主Tina开始游走于崩溃边缘,渐渐地Tina开始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奇怪现象,由此,Tina开始为了能更好的演绎黑天鹅开始人格分裂,在演出的前一晚,她幻想出自己的身体内长出了黑色的羽毛,她由白天鹅逐渐扭曲成黑天鹅的模样,为此还幻想出自己杀死了为了抢夺角色的Lily,在最后的表演中带着黑天鹅的魅惑完美的呈现了白天鹅到黑天鹅的逆袭,而至此,白天鹅的Nina在最后一幕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这就是成功演绎后两种人格后的自我毁灭。
借鉴,不妥私信删。
*微量剧透,不影响观影中字已出http://site.douban.com/widget/notes/139646/note/121930058/**真正展现芭蕾艺术的极致美丽:达伦·阿罗诺夫斯基谈《黑天鹅》 http://movie.douban.com/review/4533948/不得不说美国电影市场竞争太激烈了,这么多好片热片在年底齐齐上映,都不能保证每家影院都能出现。
还好纽约戏院多,基本正在上映的片子在纽约都能找到:)而竞争的激烈,也让很多影片的上座率不足一成,至少我每周看两到三部,每部都是这样…(我看的片子也不冷门啊!
)但黑天鹅不一样,竟然第一次见到了union square 14戏院大厅坐满,natalie的号召力就是不一样啊。
看完电影出来,门口竟然还有很多人在排队--这是一部期待已久的电影。
导演是Darren Aronofsky,相信梦之安魂曲以及摔跤王都给大家留下了很深刻很好的印象(我给摔跤王的打分是5,看哭了),他的天赋在这部新作中更加展露无遗,且不仅仅是影片的拍摄、剪辑,包括音乐、角色设定,都堪称惊艳。
我是一个古典音乐迷,而电影给我的感觉,就像一部歌剧——个性鲜明的角色,层层逼近的剧情,悦耳动人的音乐,最重要的是在末尾达到戏剧冲突的高潮。
在观影的时候,感到一种强大的推动力和窒息感,跟着所有观众一起经历了一场感官的冲击和洗礼!
Natalie扮演的Nina,是一个职业的芭蕾舞演员。
她为了得到天鹅湖这部芭蕾舞剧中的swan queen这个角色,非常刻苦地练习,甚至受伤。
(从影片中可以看出,Natalie为了这个角色也付出了非常多的努力。
)而舞蹈的精髓在于,成功不仅仅需要刻苦的练习,还需要向观众敞开自己,完全地展现所有的情感——就像白天鹅所没有的,黑天鹅更多的是神秘、绝望、重生的色彩。
而Nina,就像那个重生蜕变的黑天鹅一样,总有一段黑暗的历程等着她。
她无法走出平庸,无法敞开心扉;她对待追求者小心翼翼,对待母亲的关爱从沉默到叛逆;她面对竞争者手足无措,而本能带来的欲望又让自己陷入更加痛苦的深渊。
幻象里身体的各种变化,正是这种内心挣扎的外在表现吧。
(有些镜头确实血腥了点。。
)杀死旧的自己,才有给黑天鹅满堂的喝彩。
相信每个学习艺术的人都会有一定了解,不谈及很大的成功,就像要考试、要登台前的心情一样,电影给了我很多感同身受的地方。
作品练到后阶段,已不是技巧的问题,而是音乐语言的表达;本已经是很熟练的曲目,上台前突然会全部忘光,情绪失控。
电影毕竟是一种夸张的艺术手段,但那种面对聚光灯前的内心挣扎,确实如电影般跌宕。
而电影不仅是包括了这些舞者内心的挣扎,还有很多元素的加入,比如母亲对Nina的爱,也很是让人唏嘘。
母亲永远是站在你身后的人,她给你的比你知道的要多得多,但每天不同的情绪让你带上了不同的有色眼镜—只是她永远是没有变的。
至于更多的大尺度镜头—哈哈留点悬念吧。
Natalie的表演给我深深地震撼,印象里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大尺度出演。
扮演一个舞者本身就是巨大的挑战,而随着剧情的推进我会随着她一起呼吸,更让我刮目相看了。
今年学院奖的大热啊!
再提一下男主,是不是挺面熟的,不过我看的时候就是没想起来是谁。。
汗。
非常合适这个角色,有种病态+变态的美。。。
落幕那久久不停的掌声令人不愿离去,黑天鹅,令人窒息的美。
《黑天鹅》电影剧本文/(美国)马克·海曼、约翰·麦克劳克林、安德烈斯·海因茨译/吉晓倩1.内景,黑暗的舞台,夜片头字幕。
一道追光划破黑暗的空间。
在光柱中,一位白衣芭蕾舞演员现身了。
她肌肤胜雪,清丽出尘。
她踮起足尖旋转,笑意盈盈,有如空气一般轻盈,无忧无虑。
突然,她现出忐忑的神色。
感觉到有人窥伺在侧。
受到惊吓的她向黑暗中张望。
现在她一边移动,一边左顾右盼,越发惴惴不安。
但是她什么都看不到。
她停下来,松了口气。
劝慰自己,刚才不过是自己的想象罢了……然后,一个不祥的男人从她身后的黑影中冒了出来。
她大骇,踉跄后退。
她试图逃跑,旋转着离开,但是他穷追不舍。
他张开手,挥向她,施行法术。
她想尖叫,但发不出声音。
她注视自己的身体,感觉到有些变化在发生。
是一些可怕的变化。
她旋转,张皇失措,双手抓握自己的身体,试图阻止这种变化。
但是为时已晚。
当她转身时,她已经化为白天鹅,《天鹅湖》中那位倾倒众生的女主人公。
切至黑暗。
2.内景,尼娜的卧室,清晨从黑暗中浮现出一双眼睛。
这双眼睛属于尼娜,正是那位芭蕾舞演员。
她已醒来,躺在床上,思忖着她的梦境。
门开了。
灯光照射到她的脸上。
尼娜看向门口,向着开门人温柔地微笑。
尼娜坐起来,赤着的双脚从床边垂下。
像所有的芭蕾舞演员一样,她美丽绝伦,她的双足却让人触目惊心。
覆盖着一层老茧、破裂的水疱和囊肿。
她弓起双足,做这一日的第一组拉伸动作。
3.内景,起居室,少顷房间空空如也,没有家具,为练舞留出了空间。
一面巨大的镜子覆盖了房间另一端的整面墙壁。
尼娜摩擦膝盖,热身,然后开始晨练,双脚和双腿一伸一缩,动作精确而有节奏。
她近乎形销骨立,即使对于一个芭蕾舞女演员来说也太瘦了。
胸部的皮肤紧绷在胸骨上。
轮廓分明的脊椎骨突起在背部,发达的肌肉随着她的动作而收紧。
颈项纤细、舒展,头发挽成一个芭蕾舞女演员常见的那种发髻。
尼娜全神贯注于自己的动作之中,默数着节拍,执着地要把一切都做得准确到位。
她听到有人在厨房中忙碌着。
尼娜(一边拉伸身体一边说):昨晚做了一个最令人吃惊的梦。
我在跳白天鹅。
没有回答。
尼娜:编舞不一样,像是莫斯科大剧院的版本。
是序幕,罗特巴特施法的时候。
还是没有回答。
尼娜继续拉伸身体。
4.内景,厨房,早上尼娜坐在桌旁,面前放着半个葡萄柚,旁边整整齐齐放着一排维生素片。
尼娜:他答应在这个演出季给我更多登台的机会。
尼娜看向一个中年女人,艾瑞卡。
艾瑞卡正忙着洗盘子。
她的头发也挽成了发髻。
艾瑞卡:哦,亲爱的,你知道我对你有信心。
尼娜有几分扫兴,逐个吞服药片。
艾瑞卡走过来,拿着一件长袖运动衫,举到尼娜头顶。
尼娜套上运动衫,开始穿袖子。
艾瑞卡(留意到什么东西):那是什么?
尼娜:什么?
艾瑞卡:那里。
艾瑞卡指着尼娜的肩膀。
尼娜感觉到了,在那里找到一处抓伤的痕迹。
她耸耸肩,摇了摇头。
艾瑞卡将信将疑地瞥了她一眼,但是没有追究,而是微微一笑。
尼娜穿好了运动衫。
艾瑞卡把尼娜揽到胸前,亲吻尼娜的头顶。
艾瑞卡:可爱的女孩。
艾瑞卡松开尼娜。
尼娜开始吃早餐。
5.内景,地铁,白天尼娜在搭乘地铁。
车厢里人满为患。
她心不在焉地盯着自己在地铁车窗上映出的模糊的影像。
突然,另一辆地铁迎面呼啸而至,她吃了一惊,回过神来。
尼娜发现,在下一节车厢里,有一个站立在人群中的芭蕾舞女演员的背影。
那个女孩的头随着iPod耳机中播放的音乐而一动一动。
尼娜把一绺头发从眼前掠开,另一节车厢中的女孩也做出同样的举动,仿佛是她的镜像。
尼娜有些慌乱,慢慢垂下自己的手臂。
那个女孩亦然。
虽则尼娜看不清她的脸,但是从尼娜的有利位置望去,这个女孩却似乎与自己一模一样。
地铁列车进站,猝然停了下来。
有些乘客下车。
尼娜看着女孩找了一个座位。
她伸长脖颈,想瞧瞧那个女孩的脸。
但是女孩的脸朝向别处。
然后,尼娜发觉这正是自己要去的那一站,她冲向车门。
车门夹住了她。
但是她挤了出去。
6.内景,地铁站台,白天地铁驶出。
尼娜回头,想再看看那个女孩,但是那节车厢已经去远了。
7.外景,林肯中心,白天尼娜从地铁站冒出来,走上街道。
她来到气势恢宏的剧院前。
还有几个芭蕾舞女演员也姗姗而至。
她们的外表看起来全都惊人地相像:亭亭玉立,背着肩包,身穿打底裤和松松垮垮的运动衫。
她走近后台入口,看到一群芭蕾爱好者正众星捧月般簇拥在舞团的明星贝丝身旁,吵嚷着要贝丝的亲笔签名。
尼娜走来时,几位粉丝扫了她一眼,却视若无睹。
他们重新把注意力转回到贝丝身上。
尼娜怏怏地进去了。
8.内景,独舞演员化妆间,白天尼娜和舞团的五个独舞演员挤在一个化妆间里,为排练做准备。
她们在聊天,系鞋上的缎带,化妆,给水疱贴上创可贴。
尼娜脱下一双新舞鞋,用剪刀修剪鞋头的缎面。
在后景中,喜欢搬弄是非的维罗妮卡和俄罗斯女孩嘉利娜在闲谈。
维罗妮卡:舞团快破产了。
嘉利娜:它历来如此。
维罗妮卡:我是说,真的要破产了。
没人再来看她了。
独舞演员甲:是没人来看芭蕾舞了。
嘉利娜:才不是呢。
我听说皇家芭蕾舞团这个演出季火极了。
独舞演员甲:那是在欧洲。
维罗妮卡:我知道,我要说的是,是时候了,该来点儿新东西了。
嘉利娜:是来点儿新人。
维罗妮卡:是,来点儿没到更年期的人。
她们窃笑。
尼娜:我觉得这很可悲。
维罗妮卡:什么很可悲?
尼娜:贝丝是一个这么了不起的芭蕾舞演员。
嘉利娜:我的祖母也是。
尼娜:乌兰诺娃一直跳到了40多岁。
维罗妮卡(转了转眼珠):是的,我们知道。
尼娜有些不悦。
她在地板上敲击舞鞋,软化鞋头脚趾部位。
站在门口的一个新来的女孩吸引了尼娜的目光。
尼娜停下来,仔细打量她。
她妆容妖冶,头发披在肩上,黝黑而性感。
她取下iPod耳机,开口说话。
新来的女孩:独舞演员?
这些女孩们小心翼翼地唔了几声,点了点头。
新来的女孩:很好。
她施施然踱进化妆间,经过这群惊疑不定的女孩,找了一小块空地。
新来的女孩:他妈的地铁坐过了站,不得不从第59大街那儿遛过来的。
尼娜跟其他女孩交换错愕的眼神。
新来的女孩留意到了她们的神色,暗自笑了一下,开始做准备。
9.内景,大排练厅,白天尼娜专心致志地与整个舞团的演员一起热身,大多是正值妙龄的女演员,男演员为数寥寥。
在一位严厉的女教师的指导下,无数腿、手和脚环绕着她重复同样的动作。
芭蕾舞教师:向后,渐蹲,向后,屈膝,向后……(对一名演员)就像这样。
推。
你做得不够用力。
尼娜盯着镜子,悉心察看自己的动作。
冷不防听到芭蕾舞教师对她说话。
芭蕾舞教师:尼娜。
要松弛一些。
放松。
让动作流畅起来。
尼娜慌张地点了点头,试着照她说的话去做。
突然,环绕着尼娜的女孩们纷纷脱去运动衫和保温裤。
尼娜发现,舞团那位热情澎湃、仿佛总在神游天外的总监迈克尔·布莱南,走进了排练厅。
他一副艺术家的落拓不羁的派头。
魅力四射,激情洋溢。
芭蕾舞女演员脱去她们的热身衣,亮出身体。
布莱南绕着排练厅走了一圈,评判他这群演员。
一路行来,所遇尽是微笑和媚眼。
他走到女教师身旁,握住她的手,吻她的颊。
甚至连她也露出一丝笑容。
他走向独舞演员的队列,打量她们。
布莱南:你们都知道这个故事。
纯洁无瑕的小东西,天真可爱,困在天鹅的身体里。
拼命向往自由,但只有一样东西可以打破魔咒,还她以人形。
当然,是爱情。
他拍了拍一个芭蕾舞演员的肩膀。
她神采焕发。
他走开了,然后拍了拍另一个。
这是某种遴选过程。
尼娜神色紧张,其中的含义她也略知一二。
布莱南:于是她遇到了一个男人———幸运的是,是一位王子。
她想———也许结论下得有点儿太匆促了———这是她的幸运日。
他走近了尼娜。
她偷眼看他,热切而又满怀希冀。
布莱南:可怜的奥杰塔……他向她微笑颔首致意。
但是他从她身旁走过,并没有拍她肩膀。
她惘然若失。
布莱南:因为生活从来不会那么简单,是不是?
她那黑色的孪生姐妹,黑天鹅,引诱了他。
天哪,色欲击败了爱情。
他倾心于黑天鹅了。
他走近了新来的女孩。
尼娜感受到威胁,留神观察他们。
但是他也没有拍她的肩膀。
布莱南:身心交瘁、在劫难逃的白天鹅纵身跃下悬崖,饮恨自尽。
但是,在死亡中,她重获自由。
他又拍了拍一个演员的肩膀。
然后拍了一下手。
音乐停止,所有的女孩专注地盯着他。
布莱南:大家早上好。
演员们紧张而犹疑地回应:“早上好。
”布莱南:我们将以《天鹅湖》来开始我们的演出季。
熟悉得让人起腻,我知道。
但是这个可不一样。
我们要解构它。
让它发自肺腑,情真意切。
而且危险。
对于我们来说,这个湖深不可测。
他停顿一下,加强效果。
布莱南:新作品需要新的天鹅王后。
为世界奉上一张新面孔。
但是你们中有哪一位能够塑造出两只天鹅?
———白天鹅和黑天鹅?
这同一枚硬币的两面?
尼娜绷紧了神经,做好了面对失望的准备。
布莱南:我刚才拍过肩膀的所有独舞演员……他拍过的女孩们兴奋地微笑着,交换着眼神。
布莱南:今天下午请继续你们的日常课程。
她们大惑不解。
布莱南:我没有拍的四个女孩,5点钟到B工作室来见我。
尼娜长舒一口气,这才明白,原来他没拍的女孩才是他选中的女孩,他是存心跟她们逗乐。
10.内景,后台走廊,白天尼娜躲在角落中,用手机通话。
尼娜:是我。
收到后请立刻回电。
好的,爱你。
她收线,暗自微笑了一下。
她听到了碰撞的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走进大厅里查看,发现通向主角化妆间的门半开着。
她看到贝丝在里面怒不可遏地转来转去,摔打东西。
突然,门被猛地推开,贝丝冲了出来。
她与尼娜对视一眼。
尼娜:什么事?!
尼娜只是摇了摇头。
贝丝冷笑着,砰的一声,把门在身后关上。
旋风般朝着大厅的另一端走去。
尼娜一直等到她走出视线,才凑到门口,好奇地向里窥视。
四顾无人,她便闪身进去了。
11.内景,主角化妆间,白天宽敞而舒适。
有一只小巧的双人沙发和一个巨大的衣橱。
贝丝的相片点缀着镜子和墙壁。
尼娜打量镜中的自己,微笑,设想如果……该有多么好。
然后她留意到有一个大花瓶在地上摔得粉碎,花瓣狼藉,水溅了一地。
尼娜小心翼翼地迈过碎玻璃,走到长桌前。
她近乎敬畏地触摸贝丝的化妆品。
她拿起一管唇膏,旋开。
尼娜飞快地把唇膏塞进包里,离开了房间。
12.内景,大排练厅,白天试演进行到中途,尼娜在跳这出芭蕾舞剧第二幕中奥杰塔的变奏,脸上现出惊恐的神色。
尽管她的动作精确得令人难以置信,她的脆弱却是显而易见的。
白天鹅正应如此:恐惧夹杂着忧伤。
布莱南向钢琴师挥了挥手。
音乐戛然而止,尼娜也停了下来。
他走到她身边,用两根手指敲了敲她的胸骨。
布莱南:唔,尼娜,你想饰演天鹅王后吗?
尼娜:如果您乐意的话。
布莱南:这算是个什么答案?
尼娜:您知道我想。
布莱南:我知道吗?
他身体前倾,轻声细语,以免别的女孩听到。
布莱南:哦,很不错。
如果我为白天鹅选角,一定是你。
她听到这恭维话,不由得粲然一笑。
他从她身边走开。
布莱南:但是还有黑天鹅。
邪恶,魅惑,引诱男人的妖妇。
你能做到吗?
她点头。
他转向钢琴师。
布莱南:大师,奥吉莉亚的终曲。
钢琴师翻乐谱。
布莱南(对尼娜):让我看看你的黑天鹅,尼娜。
她紧张地瞥了一眼维罗妮卡和嘉利娜,两人在焦灼地等待轮到她们上场。
她做了几次深呼吸,然后向钢琴师点头示意。
音乐响起。
尼娜跳了几步,然后投入了《天鹅湖》最艰巨也是最著名的部分:黑天鹅的终曲。
它包含着三十二个挥鞭转。
布莱南:别这么拘谨,释放自己。
音乐渐入高潮。
尼娜进入下一个旋转。
布莱南:诱惑我们!
不仅要诱惑王子,还要诱惑整个宫廷,诱惑观众,诱惑他妈的整个世界!
挥鞭转就像蜘蛛在织网。
来吧!
爆发!
这不是校园演出,不是教堂。
不,不……他泄气地把手指从头发中掠过。
尼娜忧形于色。
明白自己搞砸了。
门咣当一声打开,彻底扰乱了尼娜的注意力。
她踉跄了一下,有几个旋转未及完成。
新来的女孩大步走进房间。
布莱南(讥诮地):您能来加入我们,可真不错。
新来的女孩(耸耸肩):对不起。
布莱南:姑娘们,这位是莉莉。
刚从旧金山飞过来。
她来补丽贝卡的缺。
莉莉轻轻摆了摆手。
尼娜喘过一口气来,鄙夷地瞥了她一眼。
布莱南:好了,去热身。
我们没有大把的时间来浪费。
莉莉:我现在就可以跳。
莉莉开始脱去层层衣服,露出柔韧的身体。
在她的背上,有两个黑色的翼形纹身。
尼娜:我还要再来一次吗?
布莱南(被莉莉吸引了注意力):已经够了。
谢谢你,尼娜。
她听懂了他的意思,垂下眼睛。
布莱南:好的,维罗妮卡。
该你了。
白天鹅的变奏……尼娜忿忿地冲出了房间。
13.内景,后台走廊,接前通向练习厅的门在她身后关上了。
尼娜来回踱步,气得发昏。
音乐响起。
她扭头瞥了一眼,透过玻璃窗看到维罗妮卡在含笑旋转。
布莱南(画外音;透过门传出来,声音有些沉闷):是的,维罗妮卡。
好,好。
尼娜沉下脸。
她听到有舞蹈演员的声音越来越近,收敛起怒容。
她心灰意冷地离开了。
14.内景,地铁站台,夜尼娜愠怒地站在站台的边缘,盯着脚下的铁轨。
在丢弃的垃圾中,她注意到一个棕色的纸袋,纸袋被某种红棕色的液体浸透了。
她有些疑惑,又往月台边缘挪了挪,想把袋子里的东西看清楚一点,却看到了一只死老鼠。
她恶心欲呕,向后退了一步。
撞到了一个眼睛充血的胖女人。
胖女人:走路留点儿神……尼娜:对不起。
胖女人:……小肥狗。
胖女人瞪着她。
尼娜向后退。
她躲到了站台的远端,但是,当她望过来时,发现这个胖女人依然瞪着她。
尼娜心生怯意,离开了站台。
15.外景,街道,夜尼娜沿着一条僻静的小街步行回家。
她裹紧夹克,为了暖和,也为了舒服一点儿。
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从包里掏出手机,查看是谁打来的:妈妈。
她按下静音,收起手机。
她看到前方小街的尽头是建筑工地,便拐进脚手架下面的一条封闭的通道中。
尼娜有点儿胆怯,慢下脚步,但是决定继续向前走。
通道很黑。
临时的照明灯暗淡且闪烁。
她快步走向另一端。
她听到有轻盈的脚步声在走近。
她停下来。
另一个人的脚步声也停了。
她抬起头,看到一个苗条的女人影影绰绰地站在那里,恍如鬼魅。
尼娜再次举步,低头前行,另一个女人也继续走路。
当她们擦肩而过时,尼娜瞥了那个女人的面庞一眼,发现……这个女人跟她长得一模一样。
但是这一刻转瞬即逝,那个女人继续走她的路。
尼娜盯着她的背影,心慌意乱。
她的手机再次响起,刺破了寂静。
尼娜置若罔闻,继续向前走。
16.内景,上西区公寓,夜尼娜进来,回身锁门,挂上链锁。
她转过身来,看到艾瑞卡站在那里,吓了一跳。
艾瑞克(如释重负):看在上帝的分上……尼娜:地铁出了麻烦,所以我是走回来的。
艾瑞卡帮她脱下外套,巧妙地检查了一下衣袋。
艾瑞卡:你没有接电话。
尼娜:我没听见。
艾瑞卡瞄了尼娜一眼,确定尼娜什么都不会告诉自己。
艾瑞卡:出什么事了,天使?
艾瑞卡挂好外套,回身看到尼娜泫然欲泣。
艾瑞卡:宝贝儿?
尼娜:我弄砸了。
泪水滚落下来。
艾瑞卡走到她身边,拥抱她。
艾瑞卡:嘘,嘘,没事的。
17.内景,起居室,夜尼娜坐在地板上穿足尖鞋。
她系好鞋,站起身,伸展。
她吸了一口气,做了一个旋转,体验一下感受。
她又做了几次深呼吸,再次旋转,接着是两个旋转,然后是三个。
每次旋转都因为左脚猛地落地而显得不连贯。
啪,啪,啪。
她用脚趾去戳地面,用力戳……尼娜:哎哟!
她痛苦地瑟缩了一下,条件反射地抓住了脚。
艾瑞卡(画外音;从卧室里):没事吧?
尼娜:没事!
尼娜背靠着镜子,脱下鞋。
她的大脚趾的指甲裂开了,渗出鲜血。
尼娜痛苦地喘息着,又把鞋穿上。
她再次摆好姿势,做了几次呼吸,又开始旋转。
她的脚趾再次戳入地面。
她疼得发抖,但是坚持旋转。
她的神情变得越来越坚毅,越来越投入。
二十、二十一、二十二圈……她坚强有力,锲而不舍,一心要做成功。
在第三十二圈结束之后,尼娜重重地落下脚。
她做到了!
尼娜打量着镜中的自己,汗水淋漓,显出一抹满意的微笑。
18.内景,尼娜的卧室,夜尼娜坐在床边,艾瑞卡把医用纱布在双氧水里浸湿,轻拍裂开的指甲。
尼娜痛得发抖。
艾瑞卡:嘘。
马上就弄好了……你把自己逼得太狠了,宝贝儿。
真像我。
尼娜听到妈妈把自己跟她相提并论,微微蹙眉。
艾瑞卡没有注意。
尼娜:我眼看就大功告成了。
艾瑞卡:我知道。
尼娜:要是那个女孩不闯进来就好了。
艾瑞卡:我相信她不是有意的。
还记得你第一天跳芭蕾吗?
如果不是我领着你去上每一次课,你早就打退堂鼓了。
她的话让尼娜觉得有些刺耳。
尼娜:我应该去跟他谈谈。
告诉他我做到了。
艾瑞卡:你不觉得他已经拿定主意了吗?
他一向刚愎自用。
尼娜移开眼光。
她没有被说服。
艾瑞卡也坐到床上。
艾瑞卡:好了,怎样都行。
我确信你能再跳“四只小天鹅”那一段舞蹈,这角色也很不错。
或者他会把你打造成一只大天鹅。
无论哪种情况,你都会光彩照人的。
尼娜:我知道,妈妈。
艾瑞卡摘下尼娜的耳坠,打开一个摆在床头小桌上的首饰盒,放了进去。
一个玩具芭蕾舞女演员伴着细细的音乐声开始旋转。
尼娜躺下,盖好被子。
艾瑞卡给她掖了掖被角。
艾瑞卡:到了早上,一切都会变得更好。
总是这样。
她抚摸尼娜的头发,伴着音乐轻声哼唱。
尼娜决心已定,看着芭蕾舞女演员旋转了又旋转。
19.内景,公寓浴室,早上尼娜旋开她从贝丝那里偷来的唇膏的盖子,盯着镜中的自己。
她把唇膏涂在嘴唇上,抿了抿嘴唇,把唇膏匀开。
她打量一下镜中的自己,嘟起嘴,尽力使自己显得性感一些。
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然后她想起了妈妈,她的笑容消失了,代之以担忧的神色。
20.外景,上西区公寓,门廊,白天尼娜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艾瑞卡站在门口,等着说再见。
尼娜一直低着头,试图用围巾遮住嘴。
但是没能躲过艾瑞卡的目光。
艾瑞卡:那是什么?
艾瑞卡向着尼娜的脸伸出手去。
尼娜一缩身体,避开了。
尼娜:妈妈……艾瑞卡:我还以为我们说定了,你不会去找他谈了呢。
尼娜反抗地直视着她。
艾瑞卡:特别是不要这副模样去谈。
你看上去很贱。
他会怎么想?
艾瑞卡用大拇指擦拭尼娜的嘴唇。
尼娜敢怒而不敢言,由着她把唇膏擦掉了。
21.内景,地铁,白天尼娜一只手抓着栏杆,另一只手在重新涂唇膏,借助一侧的窗户作为镜子。
地铁的颠簸使得这个动作变得很困难,但是尼娜尽力完成了。
22.内景,后台走廊,白天尼娜焦虑地等待在布莱南办公室的门外,她的决心逐渐动摇。
她听到有人走近,抬头望去,看到布莱南沿着走廊过来。
她露出局促不安的微笑。
他不为所动。
布莱南:唔,尼娜?
尼娜:请问您有时间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打开办公室的门,走进去。
布莱南(画外音):进来。
她深吸一口气,跟了进去。
23.内景,布莱南的办公室,白天尼娜关上门,面对这个舒适的、光线暗淡的空间。
宽大的长沙发椅,墙上的芭蕾舞海报———有几张海报的主演是贝丝。
布莱南点燃一支香烟,默不作声地研究着她,令她如芒在背。
他吸了一口烟,又吐出来。
尼娜:如果现在不合适……布莱南:现在很合适,是什么事?
尼娜: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昨晚练习了那段终曲。
我做到了。
布莱南:对你来说真是个惊喜。
尼娜(不知所措):嗯……布莱南:好了,尼娜,听着,我的确不关心你的技术,你现在应该已经明白这一点了。
尼娜:是的,但是———布莱南:无论如何,我已经选择了维罗妮卡,所以……他抬起双手,示意“你走吧”。
尼娜(失魂落魄地):我明白了。
布莱南:我知道我说过要给你更多的角色———尼娜:我做错了什么?
布莱南(觉得好笑):什么都没做错。
你从来没有做错过任何事。
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我才要让你出演大天鹅。
祝贺你。
尼娜:对不起,我本不该来的。
她走向门口。
布莱南:就这些?
你就不试着说服我改变主意?
她犹疑着回头看他。
布莱南冷淡地掐灭香烟。
布莱南:你一定觉得是有希望的,才来找我……她摇头。
布莱南:你这么轻易就放弃了。
这是多么可悲的生活态度。
是背叛。
他住口,上下打量她,仿佛想破译她。
布莱南:你今天为什么来?
还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有那么一瞬间她看起来想夺门而出。
但是她控制住了自己。
尼娜:我是来请求您给我那个角色的。
布莱南:我为什么应该给你?
她耸耸肩。
他绕过办公桌,走到她身边。
布莱南:事实真相是,当我看着你,我看到的只是白天鹅。
是的,你美丽、矜持、冷若冰霜。
就白天鹅一角而言堪称完美。
但是黑天鹅……一人分饰这两个角色真他妈的是件要命的事儿。
尼娜:我知道。
布莱南:我不想让一个乖乖女假装性感。
这让人反胃,你不这样认为吗?
尼娜:我也可以演黑天鹅。
布莱南:真的吗?
她是一个冒险家。
四年中我没见你冒过任何风险。
不管是在舞蹈中还是在其他方面。
尼娜:我从未有过机会。
布莱南:现在你想冒险了,你想说的是这个吗?
尼娜:是的。
他冷不丁地走上前来,缓慢地吻她的双唇。
这个吻持续了片刻,但是他猛地撤身。
布莱南:嗷!
操!
他难以置信地去摸自己的嘴唇。
布莱南:你居然咬我。
她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布莱南(被逗乐了):我简直不敢相信。
真他妈疼。
尼娜(咕哝):对不起。
她疾步离去,像是吓呆了。
24.内景,大排练厅,白天舞团的全体演员在做拉伸运动,进行他们例常的热身。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情绪。
主演依然悬而未决。
尼娜抚摸自己的嘴唇,琢磨着这次会面。
想起那个尚未公布的好消息,遥望了维罗妮卡一眼。
维罗妮卡有所察觉。
尼娜移开目光。
维罗妮卡(烦躁地):什么事?
尼娜摇头。
一阵突如其来的骚动掠过房间,她听到了杂沓的脚步声和低语声。
“定了。
”“她刚刚贴出来。
”“快来。
”舞蹈演员纷纷跑向走廊。
维罗妮卡转身,想跟过去。
尼娜:维罗妮卡?
维罗妮卡回身。
虽然这不是一件容易事,但是尼娜决定做一个有风度的输家。
尼娜:祝贺你。
尼娜瞥了一眼一拥而出的女孩们。
维罗妮卡立刻心领神会。
她激动地从人群中挤过去,想亲眼看一看公告。
业已得知结果的尼娜继续在空荡荡的排练厅里做拉伸动作,她认命了。
她做完动作,抓起自己的物品,走了出去。
25.内景,后台走廊,接前一群舞蹈演员围在公告牌前,挤挤挨挨地,都想看一眼。
尼娜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在她身后,她能听到一阵小小的骚动,然后———维罗妮卡(画外音):你刚才为什么要对我说那句话?
她转过身来,看到维罗妮卡。
维罗妮卡气得满脸通红。
维罗妮卡(画外音):你是想开个恶毒的玩笑?
尼娜(不明所以):什么?
维罗妮卡:妈的。
维罗妮卡拂袖而去。
女孩们盯着尼娜,看得她很不自在。
尼娜试探着走近公告牌,想弄明白维罗妮卡的暴怒所为何来。
起初是几个,然后更多的女孩向她微笑。
在她向前走的时候为她让开路。
她最终来到了角色公告前,发现“新天鹅王后”下面是:尼娜·塞耶斯她愕然转过身来,面对那一群芭蕾舞女演员。
她看到莉莉面无表情地瞧着她,然后强作欢颜,遮掩自己的失望。
其他女孩开始来祝贺并拥抱尼娜,有些很真诚,有些则不然。
26.内景,剧院的洗手间,白天尼娜冲进门去,径奔其中一个隔间。
为了不受干扰,她把自己关在里面,拨了手机上的一个号码。
她把手机举到耳边,焦急地等着人接听。
尼娜:喂……一切都很好……他选了我,妈妈。
她等着回应。
尼娜:你听到了吗?
是的,我要演天鹅王后了。
尼娜听到妈妈的回应,先是微笑,继而抑制不住哭了起来。
尼娜:我这就回家,好吗?
我只是想告诉你。
尼娜挂了电话,泪流满面。
她梦想了这么久,一旦成真,几乎无法承受了。
她用手背擦去眼泪,振作精神。
她走出隔间……惊呆了,发现镜子上用红色的唇膏写着“婊子”一词。
尼娜环顾浴室,想看看是不是只有自己在洗手间里。
她扯了一张纸巾,擦掉这个侮辱性的字眼,红色的唇膏痕迹把镜子抹花了。
27.内景,上西区公寓,下午尼娜开门进去。
尼娜:妈妈?
尼娜环视房间,发现妈妈不在家,很是困惑。
28.内景,艾瑞卡的卧室,稍后尼娜打开门,探进头去。
但是艾瑞卡也不在那里。
尼娜扫了墙壁一眼。
墙上贴满了快照和节目单,尼娜的名字旁边加了星形贴画,还有新闻和舞团的合影,尼娜的脸用记号笔圈出。
这是尼娜整个舞蹈生涯的巨细靡遗的记录。
尼娜退出房间。
29.内景,公寓的浴室,夜浴后,尼娜模糊的影像在蒙着水汽的镜子里向外望。
尼娜伸手擦出一道干净的镜面,想看清楚自己。
她神色紧张。
在前方埋伏着的邪恶开始现形了。
她向左边侧身,又向右边侧身,仔细端详自己的身体。
她抬起手臂,捏了捏皮肤,估测自己的体重。
她注意到肩膀有一片红肿。
小小的疹子。
她烦躁地用手指摸了摸肿块。
她察看另一侧肩膀同样的地方。
没有疹子。
只有隐约的疤痕。
尼娜插上浴室门的插销。
现在,在镜中,有一处疹子渗出血迹了。
尼娜立即用手指擦去鲜血。
但是当她察看手指时,却发现手指干干净净,没有血迹。
她大惑不解,但是前门开启的声响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30.内景,上西区公寓,夜尼娜穿着浴袍走出浴室。
她看到妈妈不安地微笑着,身边的厨房桌子上,放着一个穿芭蕾舞裙的大泰迪熊。
艾瑞卡张开双臂,尼娜扑进她的怀里。
艾瑞卡:我的女儿,天鹅王后。
尼娜看着泰迪熊,掩饰住自己的轻蔑。
尼娜:哇噢……艾瑞卡:你喜欢吗?
尼娜:这么大。
艾瑞卡抓起泰迪熊,走向走廊另一端。
尼娜无可奈何地紧随其后,一脸悻悻之色。
31.内景,尼娜的卧室,夜艾瑞卡把泰迪熊放到尼娜的床上,摆在枕边。
艾瑞卡后退一步,站在那里欣赏。
艾瑞卡:你觉得怎么样?
尼娜:我们为什么不把它跟其他玩具放在一起?
艾瑞卡:你不想搂着它入睡吗?
尼娜欲言又止。
艾瑞卡(生气了):好吧。
艾瑞卡把泰迪熊从床上拎起来。
艾瑞卡打开尼娜的壁柜,发现里面是满满一柜子类似的毛绒玩具。
她草草地在中央清出一块地方,把其他几个毛绒玩具碰落在地。
尼娜:妈妈……艾瑞卡把这个新来的玩具放进去。
尼娜看着妈妈,有些歉疚。
她拿起泰迪熊,又放回床上。
尼娜:你说得对。
它很可爱。
她回头看艾瑞卡。
艾瑞卡对她浅浅一笑。
艾瑞卡:我真是为你骄傲。
32.内景,主角排练厅,白天饰演新角色的第一天,尼娜独自在做伸展运动。
其他芭蕾舞女演员隐隐约约的私语和窃笑从大排练厅里传来。
使得尼娜有了一点被孤立的感觉。
戴维(画外音):嗨,你……尼娜转身看到了戴维,一个面颊圆圆的自负的俄罗斯人,他出演王子齐格菲一角。
戴维:太满了。
我该站在哪儿?
这是他那种类型的玩笑。
尼娜礼貌地报以微笑。
尼娜:是的……祝你好运,能找到一席之地。
戴维:我是戴维。
尼娜:我知道。
我是尼娜。
戴维:很高兴认识你,尼娜。
我们这就开始吗,嗯?
她紧张地点点头。
她的目光移到门口,看到布莱南进来,还带着一个来自法国的芭蕾舞教师和一个满脸厌烦之色的钢琴师。
布莱南:好了,让我们开始吧。
芭蕾舞女教师递给尼娜一件灰色的练习舞裙。
法国芭蕾舞女教师:给你的。
尼娜诚惶诚恐地接过来。
33.内景,主角排练厅,片刻后戴维环绕着大厅跳舞,模仿用弓箭狩猎。
尼娜入场了,舒展身体,表示她已经恢复人形,然后看到戴维,做出受惊的样子。
她仓惶地舞蹈着从他身边逃开,神色惊恐,手臂波浪形起伏,模仿鸟儿振翅的动作。
戴维追逐,但是尼娜旋转着逃出他的掌握,摆脱了他。
但是他最终抓住了她,他们近在咫尺。
布莱南:好!
音乐停止。
尼娜出戏,盯着布莱南,焦急地等待他的回应。
法国芭蕾舞女教师颔首微笑,显然很满意。
布莱南:好的,尼娜。
很好。
实际上,是他妈的妙极了。
尼娜如释重负,嫣然一笑。
布莱南从椅子上跳起来,走向她。
布莱南:我就知道白天鹅不会是问题。
真正的任务是黑天鹅。
尼娜:好的。
布莱南:昨天我看到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黑天鹅的一点影子。
做好准备,让我看看更多的黑天鹅。
直觉告诉我,你明白我在说什么。
他对她坏笑了一下。
她尴尬地垂下眼睛。
34.内景,后台走廊,白天尼娜从喷水泉式饮水机里喝水。
她听到音乐声从大排练厅里响起。
她好奇地走到门口,驻足观望。
群舞演员和几个独舞演员排成两队,分列房间两侧。
房间中央,维罗妮卡正在和莉莉一起跳舞。
尼娜专心地盯着莉莉,衡量着她的水平。
她的舞蹈具有爆发性,流溢着性感。
布莱南:看看她的动作……布莱南从她身后冒了出来,也站在门口,就在她身边。
布莱南:有点儿粗糙,但是很性感。
她不是装出来的。
注意看。
莉莉犯了一个小错误,却开怀大笑,仿佛没有因此而懊恼,倒是被逗乐了。
尼娜盯着她,既被她吸引,又感觉到威胁。
35.内景,艺术捐助人的公寓,夜布莱南拉着尼娜在筹集资金的晚会中穿行,富商巨贾和舞团的演员云集于此。
尼娜有点儿晕头转向,留心观察她周围上流社会的环境,在她经过时,偶尔有人会投来好奇的一瞥。
布莱南从侍者的托盘中拿起两杯香槟。
含笑递给尼娜一杯。
把自己的一杯一饮而尽,又拿起一杯。
他引领她登上楼梯,停在一处俯瞰聚会场景的平台上。
布莱南:准备好被投入狼群了吗?
我们需要他们的现金,所以……微笑。
她遵命微笑。
布莱南:女士们先生们,请注意!
人群看向他们。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尼娜紧张地微笑。
布莱南:没有诸位的慷慨解囊,我们就不会聚在这里,所以要一千次地感谢你们。
或者,我希望,是一百万次地感谢你们。
他双手合十,开玩笑地表示恳请。
下面传来礼貌的笑声。
布莱南:毋庸讳言,我们发现自己置身的氛围颇具挑战性。
我发现诸位更多地佩戴珍珠而非钻石,而今晚此处的某些晚装显然是再次亮相了。
更多礼貌的笑声。
布莱南:芭蕾,一如世间万物,必须适应新的环境,否则终将消亡。
当然,有些变化,虽说是必不可少的,也是令人伤嗟的……他停顿一下,加强效果。
布莱南:在这一演出季的尾声,贝丝·麦金太尔将要以悲剧女神墨尔波墨涅一角举行她的告别演出,她最初在我的芭蕾舞剧中登场,就是扮演这个角色。
人们闻言开始交头接耳,对这个消息深感震惊。
尼娜看到贝丝在人群中,对四周的来宾伤感地微笑。
试图保持尊严。
布莱南:我们将会深切地怀念她,也将永远铭记她。
我的小公主……在窃窃私语声中,尼娜瞧见贝丝悄悄地从人群中溜掉了,走出前门。
布莱南赶紧来打圆场。
布莱南:正如诸位所知,我们将以我的新版《天鹅湖》来开始我们的新演出季。
出演我们新的天鹅王后一角的,是惊才绝艳的尼娜·塞耶斯女士。
掌声似乎有所保留。
尼娜向前一步,行屈膝礼。
有人似乎在发笑。
她心神不定地向笑声传来的方向瞥了一眼,看到莉莉正在和一位富商调情,对于例行的程序毫无兴趣。
布莱南:所以诸位将有幸看到她的表演,今晚,让我们举杯。
为所有人,为尼娜,为贝丝,为美!
他干杯,观众也随之干杯。
(切至)36.内景,艺术捐助人的公寓,起居室,片刻后来宾包围着尼娜和布莱南,希望认识一下舞团的新明星。
布莱南:这是戈德曼先生及夫人。
她与戈德曼先生握手,向戈德曼夫人行屈膝礼。
他们让位于另一对富有的夫妇。
布莱南:施泰因哈特先生及夫人。
尼娜重复那种半开玩笑的礼仪,然后紧张地啜饮一口香槟。
布莱南凑过来,附耳低语。
布莱南:放松,你表现不错。
(切至)37.内景,浴室,片刻后尼娜看着镜中的自己,深呼吸,想缓解自己的紧张情绪。
有人敲门。
尼娜:等一会儿。
尼娜洗手,但是没有擦干,反而用手去摸后颈,试图让自己冷静一些。
她收回手,用冷水洗脸。
她感到脸部有些异常,停住手。
看向镜中,发现面颊上有一小块皮肤松脱了。
她忧心忡忡地去擦那处面颊,一小块透明的皮肤落了下来。
露出下面的另一块皮肤。
她捏住那一小块皮肤,往下拉……露出另一小块,仿佛在剥洋葱。
她大惊失色,手忙脚乱地接连又揭去几层皮肤。
越来越紧的敲门声惊动了她。
莉莉(画外音):行啦!
我都要爆炸了!
尼娜再次看向镜中,现在她的脸正常了。
没有剥落的皮肤。
光洁如初。
她退后,开了门。
莉莉和她那位富商笑着扑进来。
莉莉:嗨!
瞧瞧是谁在这儿!
莉莉飞快地回身把门关上,锁好。
莉莉(笑):对不起。
不想让别人瞧见我们。
富商:请原谅。
莉莉:别介意。
他只是一个银行家。
富商:是对冲基金。
莉莉:两者似乎有点儿区别。
富商冲向马桶,尽管他是背对我们,依然可以看出他是在收拾藏在水槽中的可卡因。
尼娜极其反感。
莉莉:顺便说一句,我是莉莉。
我们好像还不曾正式介绍过彼此。
莉莉伸出手。
尼娜无力地握了握。
尼娜:我是尼娜。
莉莉:我们新的天鹅王后。
太了不起了!
你一定兴奋极了。
尼娜:是的……我得回去了。
莉莉:请别走。
你一走,他又要开始谈论利率了。
他朝莉莉嘿嘿笑。
莉莉:留下吧。
跟我做伴。
富商(递过卷好的毒品):该你了。
尼娜:失陪了。
莉莉不悦地闪身让路。
尼娜开门出去,迎头碰上了布莱南。
布莱南(画外音):哦,你在这儿。
莉莉在她身后关上了门。
38.外景,上东区公寓大楼,夜布莱南护送尼娜出来。
这已经是几个小时之后了。
她带有几分醉意。
脚下不稳,不得不抓住布莱南。
尼娜:我想我喝得太多了。
干了这么多杯……布莱南:你表现很好。
尼娜:真的吗?
布莱南:他们都想活吃了你,但是你还在这儿,毫发无损。
尼娜(感觉意乱神迷):我想也是。
布莱南:我给你叫一辆出租车。
你去哪儿?
尼娜:哦,上西区。
布莱南:你干吗不先去我那儿?
顺路。
她羞涩地看了他一眼,揣摩着他的言外之意,竭力掩饰自己的兴奋。
布莱南:去喝一杯。
除非你已经喝得太多了。
尼娜:我还能再来一杯。
布莱南:很好。
他开始东张西望,找出租车。
戈德曼夫人(画外音):迈克尔!!!
他们转身,看到戈德曼夫人,晚会的女主人,站在门口。
戈德曼夫人:可以再耽搁你几分钟吗?
你在走之前得跟凯伦·哈洛维打个招呼。
她是从德克萨斯来的。
纠正:她就是德克萨斯人。
布莱南:我这就去。
(对尼娜)再去拍几分钟马屁。
你在这儿等着。
他跑进去应酬。
尼娜在他身后笑笑,她头晕眼花,心神不安。
她注意到,相邻门口的暗影中,一个苗条的身影在盯着她。
因为天色黑暗,那身影朦朦胧胧,但看起来像尼娜。
尼娜(惶惑地):你好?
人影愈发模糊,向后退去,似乎要消失了。
尼娜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但是一个人都看不见。
她距离那个门廊越发近了……有人闪身而出,吓了她一跳。
是贝丝。
她喝得酩酊大醉,冷得发抖。
因为哭泣,晕开的睫毛膏把脸都抹花了。
尼娜:贝丝?
你在这儿做什么?
贝丝只是死死地盯着她。
尼娜:瞧,我无法想象你对我有什么感觉。
贝丝:你认为我他妈的把你当回事?
尼娜:不,我只是———贝丝:你是怎么拿到那个角色的?
尼娜:我什么都没做。
贝丝:他一直说你是一个不解风情的毛丫头。
她的话刺痛了尼娜,因为实情如此。
贝丝:所以,你做了什么让他改变主意?
口交?
尼娜:有些人不需要这么做。
她的话触到了贝丝痛处。
贝丝向她走来。
贝丝:你他妈的小婊子。
尼娜(有些内疚):贝丝,我———布莱南(画外音):发生什么事了?
两人转身,看到布莱南回来了。
贝丝:我得跟你谈谈。
布莱南:你喝醉了。
回家吧。
贝丝:别来这套!
别想把我打发走!
布莱南(恼火地):小公主……可怜的、可怜的小公主。
保持冷静。
贝丝:我过后再来,好吗?
我有东西要给你。
布莱南(漠不关心):走吧。
他用胳膊环住尼娜,引着她离开。
贝丝(画外音):是纪念品,以表达我的感激之情。
他无动于衷,扬手叫了一辆出租车。
当他们上车时,贝丝在身后高喊———贝丝:把握住机会,尼娜。
尼娜透过车窗看着贝丝,对她的话耿耿于怀。
39.内景,布莱南的公寓,夜简约但是品味不俗的loft。
现代而昂贵的家具。
大窗户。
尼娜独自站着,睁大眼睛,环顾他隐秘的圣殿。
她仔细观看艺术品和家具。
敬畏地抚摸它们。
布莱南(画外音):给你。
她转身,发现布莱南递过来一杯香槟。
他自己喝的则是苏格兰威士忌。
尼娜:谢谢。
她抬头看他,期望他有什么举动。
他却走开了,坐到椅子上。
示意她也落座。
她莫名其妙,坐到他对面的一个大沙发椅上。
他不拘礼仪,随意地喝了一口酒,研究着她。
她如坐针毡,也喝了一口香槟。
布莱南:我觉得谈谈角色会有好处。
能帮我们打个基础。
尼娜:是的。
布莱南:我们彼此了解越深入,就会越有创造性。
我希望你我之间能够无所不谈。
尼娜:我也希望如此。
布莱南:好,那么,你有男朋友吗?
这个问题让她措手不及,局促不安地笑了笑。
他等着答案,她最终设法挤出一句话。
尼娜:没有……布莱南:你以前有过很多男朋友吗?
尼娜:有几个。
但是都没当真。
布莱南:请告诉我你不是处女。
听到这种盘问,她现出不快的神色,摇了摇头。
布莱南:你享受性吗?
尼娜:什么?
布莱南:性。
性交。
上床。
尼娜哑然。
布莱南:你有过高潮吗?
尼娜面红耳赤,窘迫不堪,啜了一口香槟。
布莱南:我们有必要讨论这个问题。
尼娜:好的。
布莱南:那么?
有吗?
尼娜尴尬地看着他,耸了耸肩。
他嘿嘿一笑,也坐到沙发椅上。
布莱南:我有个小小的家庭作业布置给你。
尼娜:什么?
布莱南:回家,自慰。
她再度红了脸,既惊且怒。
他喝完威士忌,站起身。
布莱南:太晚了。
你也许该走了。
他把她自己留在起居室里,心烦意乱,倍觉屈辱。
40.内景,尼娜的卧室,夜尼娜看着镜中的自己,从头发上取下发夹,松开头发。
艾瑞卡整理她的房间,收拾起零散的物品,折叠,放好。
艾瑞卡:听起来这个晚上过得很不错。
真希望我也在场。
尼娜:你知道我问过他了。
艾瑞卡:我知道。
他希望你彻底属于他自己。
尼娜:不是这个原因。
艾瑞卡悄悄地走到尼娜身旁,膜拜地看着两人在镜中的映像。
艾瑞卡:我不是怪他。
尼娜后退一步,准备一个人待会儿。
尼娜:我想脱掉这件衣服。
艾瑞卡走到她身后,拉开拉链。
尼娜:我自己能行。
艾瑞卡:转身。
尼娜一言不发地转身。
艾瑞卡(画外音):他一定是整晚都在你身边,带着你向人们炫耀。
艾瑞卡拉开了红色晚装的拉链,看到了尼娜的肩膀。
艾瑞卡:哦,尼娜……尼娜还记得是怎么回事,抽身离开。
尼娜:只是一点皮疹。
艾瑞卡硬是把尼娜拉到镜前,让她转身。
艾瑞卡:在哪儿?
你说的是什么?
尼娜细看自己的映像,看到了皮疹,红红的一片,被抓挠得发炎了。
尼娜:几天前还要严重呢。
已经好转了。
艾瑞卡:你又抓挠皮疹了。
尼娜:没有———艾瑞卡强拉着她走出房间。
41.内景,浴室,夜尼娜坐在马桶上,脱得只剩内衣。
她尽力遮盖自己的身体。
艾瑞卡把创可贴贴在尼娜敷了乳液的背部和身侧。
她旋上一管处方药膏的盖子。
她拿出指甲剪。
艾瑞卡小心翼翼地把尼娜的指甲修剪到根部。
每一声“咔嚓”都让尼娜战抖。
艾瑞卡:我还以为你已经长大了,摆脱了这个令人厌恶的习惯。
(咔嚓)你有好几年没这么做了。
(咔嚓)你这是怎么了?
(咔嚓)尼娜:妈妈,求你了。
艾瑞卡抓住尼娜的另一只手。
艾瑞卡:是这角色的事儿,是吗?
这些压力……我担心压力太大了。
尼娜恼恨地盯着她。
42.内景,尼娜的卧室,片刻后尼娜爬到床上,避开她母亲的眼睛。
艾瑞卡:别生我的气,甜心。
你知道我爱你,你知道我希望你尽善尽美。
但是你得当心你自己。
尼娜没有答言。
艾瑞卡打开首饰盒,细细的音乐声又开始响起。
她哼唱着,抚摸尼娜的头发。
尼娜试着把她的手拂开。
但是艾瑞卡放回原处,继续抚摸。
43.内景,尼娜的卧室,清晨尼娜一夜辗转反侧,现在毫无睡意地躺在床上。
她躲在被单中,缓缓地把手往下移动,直至两腿之间,来完成布莱南布置的“家庭作业”。
她闭上眼,开始动作。
突然,她听到了沙沙声和短促的鼾声。
她僵在原处,猛地睁开双眼。
她从床上缓缓坐起身,看到艾瑞卡睡在房间角落的一把椅子上。
尼娜挫败地瞪着艾瑞卡。
44.内景,大排练厅,白天尼娜等着自己出场,一排芭蕾舞演员表演着小跳呈对角线斜穿房间。
她看到维罗妮卡在跳跃。
维罗妮卡回到队伍中,带着敌意瞪了尼娜一眼。
尼娜避开她的眼神,看向莉莉。
莉莉对她淡淡一笑。
正在尼娜即将上场之时,一个惊慌失措的年轻群舞演员冲进来,直奔严厉的芭蕾舞女教师而去。
尼娜做了一个跳跃,然后就停住了,感觉到出事了。
舞团经理向芭蕾舞女教师耳语了几句。
女教师脸上显出震惊的神色。
那个演员双腿发软,倒在女教师的怀里。
钢琴也慢慢停止了。
尼娜与其他几位芭蕾舞演员交换眼色。
起初是几个,随后是更多的芭蕾舞演员凑到这两个女人跟前,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尼娜踯躅不前,有种虚脱的感觉。
45.内景,主角化妆间,白天尼娜和布莱南都在化妆间里。
贝丝仿佛无处不在———墙上有她的照片,衣柜里是她的服装,她的一部分个人物品散布在这个空间里。
布莱南:她曾威胁过我,但是我没想到她真能做出这么极端的事。
尼娜:她做了什么?
布莱南:从太平梯跳下来,掉落的高度相当于四层楼。
尼娜:哦,上帝……布莱南:事实证明,她知道怎么惩罚我。
尼娜默然。
布莱南:没了她的告别演出,我们的存亡就系于开季首演一身了。
尼娜有些怯场,走到一大捧鲜花旁边。
她注意到花中塞着一张白色的卡片,但是没有去拿。
他来到她身后。
布莱南:是我送的。
尼娜尴尬地点了点头。
布莱南:如果你在这里感觉不自在,我能理解。
我们可以让索菲和凯特共用一个化妆间。
尼娜:我们是最后见到她的人吗?
布莱南:这并不重要。
这不是你的责任。
他拍拍她的手臂来安慰她,但是她恍若不觉。
布莱南:看着我。
她转过身来,但是眼睛依然盯着地面。
他托起她的下巴。
布莱南:我们所做的一切是美丽的,但是转瞬即逝。
舞蹈不像音乐、诗歌或艺术那样永恒不朽。
它不会在博物馆和教堂中待到地老天荒。
它只存在于当下。
只存在于此刻。
这正是你的时刻。
她点头。
布莱南:你得去做准备了。
他把她自己留在化妆间。
她环顾房间,把一切尽收眼底。
她从花束上取下卡片,浏览上面的留言。
她仓皇地把卡片合上。
46.内景,圣路加罗斯福医院,白天尼娜拿着一个棕色的购物袋从电梯里出来。
她沿着空荡荡的走廊,来到贝丝的病房前。
一群朋友围着贝丝的病床,把贝丝挡在我们的视线之外。
尼娜有心进去,却举棋不定,吸引了一个中年护士的注意。
中年护士:你可以进去。
尼娜:这样就行。
中年护士怀疑地瞥了她一眼,继续巡视病房。
尼娜走到稍远处,倚靠在墙上等待。
她听到杂沓的脚步声,向那边张望,看到那群人离开了房间,沿着走廊离开,边走边彼此说着宽心话。
尼娜从藏身之处出来,进入病房。
47.内景,病房,白天贝丝缠满了绷带,昏迷不醒,身体还连接着医疗设备。
尼娜远远地站着,不敢靠近。
她环顾房间。
里面陈列着硕大的、看起来很昂贵的花束。
她把布莱南送给她的花束从棕色购物袋中拿出来,放在其他花束旁边。
尼娜缓缓走到贝丝的床边。
贝丝的脸庞也缠满了绷带。
只能看到她紧闭的双眼和苍白的嘴唇。
尼娜的目光向下移动,看到贝丝的大腿露出了一部分,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淤伤。
尼娜好奇地撩起毯子的边缘,向下面窥望。
双腿肿胀,淤伤触目惊心,打着大钢钉来连接碎裂的骨头。
她的目光逐渐下移,发现贝丝的脚踝上伏着蛆虫。
有人抓住了她的手腕。
中年护士:你在干什么?!
尼娜无言以对。
她跌跌撞撞地夺门而出。
48.内景,主角排练厅,片刻后尼娜、戴维和饰演罗特巴特的舞蹈演员在排演第三幕黑天鹅和齐格菲王子的双人舞。
汗水湿透了衣衫。
戴维举起尼娜,然后放下,他们面对着面,身体前倾,几乎要接吻了。
尼娜看起来很紧张。
布莱南:不,不,别这么僵硬。
别怕他。
他恼怒地拍了拍手,音乐停止。
布莱南:怎么了?
尼娜:没事。
布莱南:没事?
戴维,回答我这个问题:你有兴趣睡她吗?
戴维暗笑,尴尬地摇了摇头。
布莱南:不,当然不。
没人想。
布莱南来在尼娜面前。
布莱南:尼娜,现在,你的黑天鹅看起来与你的白天鹅毫无二致。
她也同样……不解风情。
尼娜不知所措地点点头。
布莱南(看看手表):好了,戴维,你可以走了。
尼娜,你留下。
我们得接着干。
戴维意味深长地瞥了尼娜一眼,摇了摇头。
他对于布莱南的“方法”已经司空见惯了。
戴维:你们两个就乐吧。
49.内景,主角排练厅,夜尼娜表演黑天鹅的独舞。
她依然显得僵硬而刻板。
显然不是他所想要的那种风骚女人。
布莱南(怒气冲冲地):不,不,不。
别这么拘谨。
好了!
他拍手。
她惶惑不安地停止了舞蹈。
他泄气地把手插入头发。
布莱南:脱下鞋。
让我们来试一下。
她犹豫不决。
布莱南:我是说真的。
我想让你赤脚跳舞。
听话。
她坐到地上,把鞋子扯下来。
布莱南:现在,让我对你产生欲望。
尼娜:怎么做?
布莱南:操他妈的,怎么都行,但是我希望那欲望源自你本人,而不是芭蕾舞。
他向钢琴师点头示意。
音乐响起。
布莱南看着尼娜,等待。
她愣了一会儿,然后试探着走了几步,没有编舞的指导,她完全手足无措。
布莱南:停,停!
音乐再次停止。
他深吸一口气,显然大失所望。
布莱南(对钢琴师):走吧。
我付不起三倍的加班费。
钢琴师:我还以为你付得起呢。
钢琴师开始收拾东西。
布莱南:尼娜,发自内心地勾引我。
她试图做出更有风情的动作。
布莱南:这跟你的头脑无关。
停止思考。
尼娜:我在尝试。
钢琴师离开。
只剩布莱南和尼娜两人了。
布莱南:看着。
他开始哼唱,为她演示这段编舞。
布莱南:用你的每根手指,你的脸庞,你的乳头,你的一切。
诱惑我!
尽管他显然不是一个女人,但是他的舞蹈绝对更魅惑,更性感。
布莱南:行了吗?
这不难———突然,灯光灭了,他们陷入彻底的黑暗之中。
布莱南:操!
布莱南火冒三丈,大步走向门口,把门甩开。
布莱南(冲大厅里的某人叫喊):喂!
我们还在这里工作呢。
把灯打开。
停顿片刻。
灯光又亮了。
布莱南:谢谢!
(对尼娜)只有我们留在这里了。
他走到她身边,把她的手握在自己手里。
她看着他。
布莱南:我来扮演王子。
他走到她身后,把手放在她的腰际。
她点了点头,他的碰触令她紧张。
他开始哼唱这段乐曲。
然后他们起舞。
他们做了几个托举和旋转,布莱南支撑着她。
他放手,她从他身边溜走。
然后他抓住她的手腕。
她旋转。
他放手。
抓住她另一只手腕。
她旋转,面对着他。
他们近在咫尺。
他们眼看就要接吻了,她却向下蹲身,逃开了。
他再次抓住她的手臂,她旋转,然后他止住了她,她背对着他。
他的手沿着她的胳膊滑下。
缓慢地,挑逗地。
她微微颤抖。
布莱南:感受我的抚摸,做出回应。
她转身,向他靠过去,仿佛要亲吻他……几乎碰到了嘴唇……但是她再次试图溜走。
他手上加力,抓牢了她,把她固定在原处。
她询问似的回头看他。
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把她拉向自己,亲吻她。
她意乱情迷,急切地回吻。
他暂时松开她的双唇。
布莱南:慢一点儿。
张开嘴。
她不肯。
布莱南(固执地):张嘴。
尼娜听从了。
亲吻越来越炽热。
他的双臂环绕着她。
他把她向后推,直至镜子前。
她不由得啜泣。
他的手滑下她的身体,抵达她的两腿之间。
她喘息,试图把他的手拉出来,但是他不为所动。
他亲吻她的颈项,她的头猛地向后仰。
她深吸一口气,发出短促的呻吟,向他屈服了。
突然,他离开了她。
她迷惑地看着他,脸色酡红,呼吸粗重。
布莱南:这是我在诱惑你。
该反过来了。
他转身走开。
她简直难以置信。
尼娜:求你。
别走。
他置若罔闻,走出了房间。
50.内景,主角排练厅,片刻后尼娜坐在地板上,头埋在双手中。
一个声音(画外音):喂……尼娜吃了一惊,抬头看去。
看到门口有个黑色的身影在盯着她。
仿佛是她自己。
尼娜:是谁?
莉莉从黑暗中现身。
莉莉:你没事吧?
尼娜:我很好。
莉莉:你确定?
尼娜点头,但是莉莉无视尼娜想单独待一会儿的渴望,坐到她身旁。
莉莉从包里拿出一根香烟。
递给尼娜。
尼娜没有接。
莉莉:你看上去会抽烟啊。
尼娜:我们不能在这里吸烟。
莉莉:只要你不说,我也不会说。
尼娜违心地接过香烟,拿烟的姿势有点儿笨拙,显然不是一个老手。
莉莉为她点着火,然后自己也点了一根。
尼娜嘬了一口,但是没有吸进去。
莉莉讥诮地一笑。
莉莉:离那个大日子越来越近了,呃?
我等不及了。
你会让人惊艳的。
尼娜:谢谢……尼娜抬手拭去泪水。
莉莉:那么,想谈谈了吗?
尼娜:今天过得很不顺。
莉莉:布莱南太不客气了?
尼娜愕然看了莉莉一眼。
莉莉:纯属猜测。
他看着就像个事儿妈。
尼娜:他才华横溢。
莉莉:没错,但是谈不上和蔼可亲。
尼娜:你不了解他。
莉莉明白了什么,嘲弄地笑了笑。
莉莉:总有人迷老师迷得神魂颠倒的。
尼娜冷冷地横了她一眼。
莉莉:好啦。
我不是在责备你。
尼娜站起身。
尼娜:我得走了。
天晚了。
莉莉:喂,我只是开个玩笑。
尼娜走向门口。
莉莉:尼娜?
尼娜不理会莉莉,自顾自出去了。
51.内景,地铁,夜尼娜坐在回家的地铁里。
过道对面的一个小混混冲她挤眉弄眼。
尼娜垂下眼睛,不理睬他。
他开始低唱一首20世纪20年代的老情歌。
尼娜站起身,走到车厢另一端。
他继续唱,毫不气馁。
52.内景,公寓浴室,夜尼娜在淋浴,让温水冲洗着她。
她听到开门声,转身。
她透过浴帘向外看去,一个朦朦胧胧的身影站在浴室里。
尼娜:等一下。
我马上就好。
没人应声。
那个人影站着不动。
尼娜(恼火地):妈妈———尼娜撩起浴帘。
门关着。
本以为是妈妈的身影原来是门上挂着的一件黑浴袍。
她松了一口气,放下浴帘,转身……与另一个微笑着的尼娜劈面相逢了。
尼娜仓惶后退,想要逃走,却滑倒在浴缸里。
她翻过身来,抬头看去。
另一个尼娜已经不见了。
但是她能看到铁锈色的水打着旋流进下水道。
她摸了摸肩膀,哆嗦了一下。
看看自己的手,发现了一点血迹。
尼娜关上水龙头,小心翼翼地走出浴缸。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
她的肩膀盖满了深深的抓痕,渗出血迹。
她看看自己的手指,发现指甲又长了。
她从药橱里抓起一把小剪刀,开始修剪指甲。
她抬头看镜子,发现镜中的自己剪掉了食指的顶端。
尼娜惊叫一声,丢掉剪刀,剪刀咔啷一声落在洗脸池里。
她的两根手指在流血。
指端被划破了。
艾瑞卡(画外音):宝贝?
没事吧?
尼娜:没事。
尼娜盯着门把手,希望她不要进来。
脚步声远去,尼娜舒了一口气。
她放水冲去手上的血污。
53.内景,尼娜的卧室,夜尼娜从一个小纸袋里拿出搭扣铰链,她的两根手指包裹在白色的医用纱布里。
她悄悄地把搭扣铰链安装到门与门框之间。
她试了试。
很牢固。
她松开搭扣,目前还不打算用。
她飞快地躺到床上,等着妈妈来给她掖被子。
门轻轻地开了。
有人在门口。
54.内景,后台走廊,白天尼娜进来,查看公告牌上今日的工作通告,然后走向自己的化妆间。
她走近化妆间时,发现布莱南在大厅的另一侧……正跟莉莉谈话。
他神情严肃,听着她说的什么话点了点头。
尼娜看着他们,有点儿担心,然后闪身躲进化妆间。
55.内景,大排练厅,片刻后戴维和尼娜在跳黑天鹅的双人舞。
尼娜依然显得僵硬而拘谨。
布莱南:再试一次。
他们又开始跳舞。
她跳完之后,气喘吁吁地看着布莱南和法国芭蕾舞女教师。
布莱南:再来。
钢琴伴奏再次响起,她开始舞蹈。
跳完之后,她盯着他,急切地期待回馈。
法国芭蕾舞女教师(对布莱南讲法语):我希望你知道你在干什么,这个角色不属于她。
布莱南只对她耸了耸肩。
他们的秘密交流让尼娜紧张起来。
布莱南(对尼娜):再来。
钢琴声再次响起。
尼娜沮丧地站着不动。
尼娜:你有如何改进的建议吗?
布莱南:没有。
我今天要对你宽松一些。
她不解其意。
他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向她。
布莱南:莉莉跟我谈过了。
她说她看到你昨天在我离开之后哭泣。
尼娜移开目光。
简直无法相信莉莉居然对他说了这件事。
布莱南:她说你很难过,我应该对你宽松一些。
尼娜:我没有对她这么说。
布莱南:也许你想休息一两天。
尼娜:迈克尔———布莱南:也许是他妈的一个月。
尼娜:她什么都不该说!
布莱南:我才不管这一套呢!
你就不该冲她哭哭啼啼!
尼娜:我没有。
布莱南:如果我对你宽松一些,你就他妈的什么都成不了!
他懊丧地从她身边走开。
尼娜:我很抱歉。
我很抱歉。
布莱南:住嘴!
别说这种话!
别他妈的这么软弱!
他抡起椅子扔过房间。
砰的一声撞在墙上。
(切至)56.内景,后台走廊,白天尼娜怒不可遏地冲向独舞演员的化妆间。
听到她们正在一如既往地闲谈。
尼娜重重地敲门,打断了她们的谈话。
维罗妮卡(余恨未消):瞧,是谁大驾光临,让我们深感荣幸……尼娜:莉莉,我要跟你谈谈。
莉莉:好的……尼娜:现在。
维罗妮卡(“你有麻烦了”):哦———其他女孩咯咯地笑了起来。
莉莉:住嘴。
她们不笑了。
57.内景,后台走廊,白天盛怒的尼娜领着莉莉来到一个僻静无人的角落。
莉莉:出什么事了?
尼娜:你把昨晚的事告诉迈克尔了?
莉莉一时无言以应,有些愧疚。
莉莉:我今天早上碰到了他。
他说你们遇到了一些麻烦。
尼娜:他干吗要对你说?
莉莉:哇噢,阁下。
我只是告诉他不要太苛刻。
我确信你会很棒的。
尼娜:你不该这么做。
莉莉:我他妈的什么都没做。
莉莉忿忿地走了。
58.外景,剧院,夜尼娜从剧院后门出来,依然为今天发生的事而烦恼不已。
声音(画外音):塞耶斯女士!
塞耶斯女士!
尼娜吃惊地抬头望去,发现一小群怪人走近她,神情饥渴。
尼娜(莫名其妙):什么事?
一个神情紧张兮兮的粉丝,戴着副金属框的双光眼镜,怯生生地拿出一本这个演出季的日历。
紧张兮兮的粉丝:在您的照片旁边。
但是别盖住脸。
在底下,那里。
尼娜的神色温柔起来,明白了他们是什么人。
尼娜:是的,当然。
她拿出钢笔签名。
一个害羞的女人递过一把硬糖。
害羞的女人:请您吃。
尼娜(凑趣地):真甜。
尼娜又满足了另外几个粉丝的愿望。
因为有人关注,她的情绪好转了。
紧张兮兮的粉丝:我们等不及了!
我们只是等不及了!
(切至)59.内景,上西区公寓,夜尼娜和艾瑞卡吃晚餐。
尼娜穿着一件宽松的长袖运动衫,遮住了自己的身体。
艾瑞卡:他有没有企图对你做什么?
尼娜不答。
只是吞服了几片维生素,然后开始吃她那份蔬菜加米饭的晚餐。
艾瑞卡:他的名声……尼娜假装没听见。
艾瑞卡:我有权担心,尼娜。
这么多次晚上加班。
“排练。
”我希望他没有趁机占便宜。
仅此而已。
尼娜(盯着自己的盘子):他没有。
艾瑞卡:很好。
我不希望你重蹈我的覆辙。
尼娜(感觉受到了侮辱):没错。
艾瑞卡:别这样,宝贝。
我说的只是我的职业生涯。
尼娜:什么职业生涯?
艾瑞卡:我有了你之后就放弃了的舞蹈。
尼娜:那时你已经28岁了。
艾瑞卡:那又怎样?
尼娜:还是群舞演员。
尼娜讥诮地摇了摇头。
艾瑞卡:你的肩膀怎么样了?
尼娜:我的肩膀没问题。
艾瑞卡:就随它去了?
尼娜:是的。
艾瑞卡起身,向尼娜走来。
尼娜本能地从桌旁弹起。
艾瑞卡:你有什么麻烦了?
尼娜:没事。
艾瑞卡:让我看看。
尼娜:不。
艾瑞卡:让我看看!
艾瑞卡猛地伸出手。
尼娜:走开。
艾瑞卡:脱掉运动衫。
尼娜:住手!
门铃声让她们两人都吃了一惊。
艾瑞卡:你约了人?
艾瑞卡询问地看着尼娜。
尼娜耸耸肩。
艾瑞卡走到门口,把门打开一条缝,但没有取下挂链。
艾瑞卡(对门外的人):需要帮忙吗?
(停顿)对不起,她不在。
艾瑞卡关上门。
尼娜冲向门口,想看看是谁。
尼娜:是谁?
艾瑞卡不答。
尼娜恼怒地绕过艾瑞卡,飞快地打开门,自己去查看。
艾瑞卡:没人。
60.内景,公寓楼的走廊,夜尼娜看到一个芭蕾舞女演员从门口走开。
尼娜:喂?
莉莉转身。
她的发型有些微妙的改变。
看上去与尼娜的发型更为接近。
尼娜有些不安,不自觉地后退一步。
莉莉:嗨。
尼娜(怀疑地):你来这儿做什么?
尼娜走出公寓,关上门。
莉莉:我想来道个歉。
你说得对,不关我的事。
我不应该跟他谈你。
艾瑞卡开门,探出头来。
艾瑞卡:宝贝?
尼娜:等我一分钟,妈妈。
艾瑞卡:你的晚餐……尼娜:妈妈,请等一下!
艾瑞卡关上了门。
莉莉:她是……尼娜:你怎么知道我的住址的?
莉莉:我自有我的渠道。
尼娜盯着她,面有愠色。
莉莉:放松,我是从办公室苏茜那里知道的。
尼娜:你可以明天再来告诉我。
莉莉:我知道。
但是我感觉真她妈的糟糕,所以我现在就来了。
尼娜:那现在没事了。
莉莉:我能弥补一下吗?
请你出去吃饭或什么的?
尼娜:我不想———莉莉:喝一杯如何?
尼娜有点儿动心。
艾瑞卡再次探出头来。
艾瑞卡:宝贝,你需要休息。
莉莉:天哪。
尼娜(对莉莉):等着。
尼娜走到门口,抓起外套。
艾瑞卡:你要干什么?
尼娜:我要出去。
艾瑞卡抓住外套。
艾瑞卡:太晚了。
尼娜想把外套抢过来,但是艾瑞卡抓得紧紧的。
尼娜更加用力,硬是把衣服从艾瑞卡手里夺下来。
艾瑞卡:尼娜!
尼娜不理她,关上了门。
尼娜(对莉莉):我们走。
61.内景,“角落餐馆”,夜一个嘈杂的酒吧兼汉堡店,挤得水泄不通。
莉莉和尼娜坐在一张小桌子旁。
莉莉:你能相信他叫她什么吗?
尼娜:我想是甜心。
莉莉:小公主?
他可能管每个女孩都叫小公主。
尼娜:只有贝丝。
莉莉:哦,我确信,她在做过地心引力实验之后就丢掉了这个头衔。
尼娜的笑容消失了。
莉莉:我敢打赌,现在他随时会喊你小公主的。
尼娜:我不这样想。
莉莉研究着她,把手伸到小坤包里。
拉出一件性感的T恤。
尼娜迷惑不解地看着她。
莉莉:我总是带着一件备用的,因为我可能在新地方醒来。
尼娜:我可以———还没等尼娜拒绝,一个侍者就粗鲁地把她们点的餐放在了桌子上。
莉莉:感谢上帝。
我饿了。
莉莉面前是一个巨大的、油腻的芝士汉堡,再加上薯条。
尼娜面前则是一个鸡胸肉三明治,没有薯条。
她把面包片拿开。
莉莉拿起她那卖相难看的汉堡,咬了一大口,一滴油顺着下巴流下来。
莉莉:哦,不错,汉堡真好吃。
给,你尝尝。
尼娜:我不吃红肉。
莉莉:啊,畜肉,这正是做一个食肉动物的乐趣。
你确定?
尼娜:好吧。
尼娜向前俯身,咬了一小口。
莉莉等着评判。
尼娜微笑。
尼娜:不错。
莉莉:不错?!
简直像做爱一样美妙。
尼娜:我也这样觉得。
莉莉:他怎么样?
尼娜对这个问题置若罔闻。
莉莉:布莱南?
尼娜:我不知道。
莉莉:真的?
我还以为……尼娜:我不想谈这个。
莉莉:好吧,放松,只是谈谈天。
莉莉嘘了一口气,闲闲地拨弄自己的包。
她拿出一个烟盒,啪地打开。
里面是香烟和几粒药丸。
莉莉:我一个……莉莉拈起一个药丸,放到尼娜面前。
莉莉:你一个。
莉莉捏着她的药丸,就着啤酒咽了下去。
尼娜盯着她的药丸,尴尬之极,羞于承认自己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莉莉注意到她的反应。
莉莉:别担心,是纯的。
直接从旧金山带来的。
尼娜:是什么?
莉莉:你是开玩笑吧?
你从没卷过粉儿?
尼娜眨眨眼。
莉莉:哦,老天。
它会让你爽极了。
彻底放松。
就像眺望星空。
尼娜(好奇地):药力会持续多久?
莉莉:最多两三个小时。
尼娜看着药丸,思忖片刻……尼娜:不了。
莉莉:你确定?
尼娜点头。
莉莉把药丸放回去,啪地把烟盒关上了。
62.内景,餐馆的洗手间,夜洗手间狭小且肮脏。
尼娜在试穿莉莉给她的那件T恤。
她对着镜子端详自己的形象。
镜面有裂纹,盖满了涂鸦和贴纸。
一张显眼的贴纸写着:“速购幻彩荧光漆”。
尼娜的手机响了。
她查看一下来电显示———“妈妈”———按下静音。
尼娜把她自己的运动衫穿好,套在那件T恤上,出去了。
63.内景,“角落餐馆”,夜尼娜回到桌旁,但是莉莉已经走了,桌子也被收拾干净了。
她环顾拥挤的房间,哪里都没有莉莉的身影。
她向出口走去,发现莉莉坐在吧台旁,正在跟两个帅哥调情。
她很撩人。
尼娜被迷住了,停住脚步,想从远处观察莉莉。
调酒师在莉莉面前放下一杯饮料。
两个小伙子争着付账。
莉莉从包里取出香烟盒,拿出药丸。
尼娜惊疑地继续盯着看。
莉莉弄破药丸,把里面的东西倒进饮料中。
用手指搅拌了一下。
她把手指伸向一个小伙子。
他吮吸那液体。
莉莉向这边张望,发现尼娜在观看。
她向尼娜招手,让她过去加入他们。
尼娜犹犹豫豫地过去。
莉莉:嗨,还以为我们能一起喝几杯呢。
尼娜:我得走了。
莉莉:这是汤姆,那是杰瑞。
两个小伙子乐了。
安德鲁:其实我叫安德鲁。
汤姆:我叫汤姆。
尼娜:你们好。
莉莉:你不能走,我已经给你叫了一杯喝的。
莉莉端出那杯加了料的饮料。
尼娜瞟了一眼饮料,很动心,想放纵一把……尼娜:我真的不能喝,明天得早起。
莉莉:什么,你要回家找妈妈去?
尼娜不好意思地咧嘴一笑。
她拿起这杯饮料。
莉莉微笑。
尼娜:两三个小时?
莉莉:最多。
尼娜啜了一小口。
莉莉:继续。
尼娜又啜了一口,微笑。
莉莉:我们去找个舒服点儿的地方坐坐。
先生们?
她站起身,伸出手。
两个小伙子各握住一只,她引着他们走到酒吧深处。
64.内景,“角落餐馆”,过了一段时间尼娜的饮料已经喝了一半。
四个人挤挤挨挨地坐在一个高背火车座里。
尼娜坐在安德鲁身旁,羞涩地回避他的凝视。
她又试探着喝了一口。
安德鲁: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呢。
尼娜:哦,我是个舞蹈演员。
安德鲁:我是说你的名字叫什么。
尼娜:尼娜。
汤姆:你们是姐妹吗?
莉莉:是。
尼娜:不是。
安德鲁:嗯?
莉莉:我们是干姐妹。
尼娜:我们在一个公司跳舞。
汤姆(开心地):啊,芭蕾舞女演员。
所以你们看起来才这么像。
莉莉:汤姆和杰瑞是一对同性恋。
汤姆:真逗。
莉莉:哦,我只是妄加推测。
安德鲁:我从没看过芭蕾舞。
莉莉:既然如此,你肯定不是同性恋。
汤姆:很乏味,是不是?
尼娜(被冒犯了):不,不乏味。
莉莉(挑逗地):不是所有人都觉得乏味。
你们可能只是不够老练。
汤姆:你真是伶牙俐齿,知道吗?
莉莉:这种恭维是不是有点儿太嫩了?
莉莉啜了一口饮料,卖弄风情地盯着汤姆。
尼娜:你们什么时候应该来看看芭蕾舞。
我给你们弄票。
汤姆笑了起来,被尼娜认真的态度给逗乐了。
汤姆:是……那肯定棒极了。
莉莉:我认为我们都需要再来一轮。
瓶子见底了。
汤姆:好主意。
莉莉一饮而尽。
尼娜深吸一口气,鼓了鼓劲,也干了。
她等着药劲上来。
莉莉:汤姆,跟我一起去吧台拿饮料好不好?
汤姆和莉莉走了,留下尼娜和安德鲁单独在一起。
她紧张地回避他的凝视。
安德鲁:所以……你们最近在排练什么?
她的手机又响了,打断了他的话。
她迅速地关机,对他窘迫地笑笑。
尼娜:对不起。
是《天鹅湖》。
安德鲁:呃?
尼娜:你知道吗?
安德鲁:哦,不,不是太清楚。
不过听说过。
讲的是什么?
尼娜:讲的是一个变成了天鹅的女孩。
她需要爱情来打破魔咒。
安德鲁:很好。
尼娜:是的,但是她的王子爱上了不该爱的女孩,于是她就自杀了。
安德鲁:真是个美满结局,嗯?
尼娜:其实很美。
安德鲁:像你。
她开始感觉到毒品最初的力道。
尼娜:嗯?
安德鲁:我是说你很美。
她咯咯笑。
安德鲁:这话很滑稽吗?
她挑逗地撩了他一眼。
尼娜:我的手上全是汗。
安德鲁去摸她的手。
她把他的手握住了。
她看着他的脸。
他朝她眨眼睛。
莉莉挤到她身边。
尼娜看到她,倒在她怀里。
莉莉拥住她的背。
莉莉:哦!
有人似乎乐得不行了。
我们带你去跳舞。
(切至)65.内景,舞蹈俱乐部,夜尼娜在熙熙攘攘的舞蹈俱乐部的地板上亲吻汤姆。
毒品充分起效了。
世界有着柔和的边缘,色彩鲜明,彼此渗染。
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胳膊,拉着她旋转。
这只手属于莉莉。
尼娜贴到莉莉身上,饥渴地寻求她的关注。
欢呼的人群围住了他们。
尼娜摆脱了所有束缚。
纵情舞蹈。
66.内景,俱乐部的洗手间,片刻后尼娜在跟人亲热。
她被推到墙边,背倚着墙。
她双眼紧闭,汗水淋漓。
她睁开眼睛,困惑地发现那人不是安德鲁,甚至也不是汤姆,而只是一个陌生男人。
她后退。
他伸手抓她,但是她狠狠地给了他一下,跑掉了。
67.内景,舞蹈俱乐部,接前她在舞厅里跌跌撞撞地寻找莉莉,但是只看到无数移动的身体。
她最终锁定一个女孩,看背影像是莉莉。
尼娜抓住她的肩膀,女孩旋过身来。
不是莉莉。
68.外景,舞蹈俱乐部,片刻后尼娜挤出俱乐部,恐慌起来。
她四下张望,想找出莉莉在哪儿,但是这座城市一片黑暗,无法描述。
莉莉(画外音):尼娜!
尼娜循声转过身去,如释重负地发现莉莉从俱乐部里出来了。
莉莉:你去哪儿?
69.内景,出租车,夜尼娜仰慕地看着莉莉,莉莉闭上眼睛,享受从她那一侧开着的窗户里吹进的凉风。
莉莉睁开眼睛,捕捉到了尼娜的凝视。
莉莉得意地一笑。
她的手用食指和中指当“腿”,“走”过塑料座位,一直“走”到尼娜腿上,开始拨弄。
尼娜微笑看着莉莉的手,偷眼去瞄莉莉。
莉莉回她一个微笑,然后拿手沿着尼娜的腿向上“走”,直到尼娜的裙边。
莉莉探询地看着尼娜。
尼娜没有抗议。
莉莉把手滑入裙下,温柔地碰触……尼娜身体颤抖,但是把莉莉的手拉出来握住了。
莉莉暗自发笑,看向她那侧的窗户外面。
尼娜瞄了一眼她们交握的双手,然后开心地看向自己一侧的窗外。
70.内景,上西区公寓楼,片刻后尼娜悄悄地开了前门。
莉莉咯咯笑。
尼娜向她发出“嘘”的声音。
她们蹑手蹑脚地进去。
71.内景,上西区公寓,夜尼娜小心地关上门。
莉莉拍拍她的肩膀,指向走廊。
近乎发狂的艾瑞卡从黑暗中冒出来,缓缓走向她们。
艾瑞卡: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尼娜:噢———。
晚了。
艾瑞卡:你去哪儿了?
尼娜:往返月球了。
艾瑞卡:你喝酒了。
尼娜(“回答正确”):加十分。
莉莉窃笑,尼娜想板起脸,但最终还是笑起来。
艾瑞卡:还有什么?
尼娜:嗯?
艾瑞卡:你还做了什么?
尼娜只是忸怩地微笑。
艾瑞卡抓住尼娜的手腕。
艾瑞卡:我们送你上床睡觉。
尼娜:你想知道他们的名字吗?
艾瑞卡:你需要睡一觉,忘掉这一切。
尼娜:有两个。
汤姆和杰瑞……艾瑞卡:安静,尼娜。
尼娜(咯咯笑):我操了他们两个。
艾瑞卡:闭嘴!
艾瑞卡狂暴地把手指塞进尼娜的嘴里,想让她安静。
尼娜对她怒目而视。
艾瑞卡内疚地把手拿开。
艾瑞卡:好啦。
尼娜:离我远点儿。
尼娜冲进自己的房间。
砰地关上了门。
72.内景,尼娜的卧室,夜她扣上她的新门闩。
她让莉莉向后退,准备迎接狂风暴雨。
尼娜:别进来!
艾瑞卡想打开门,但是门闩扣住了。
她从门缝里向内窥视。
艾瑞卡:这是什么?
艾瑞卡用力推门,但是门闩卡着不动。
艾瑞卡(深受伤害):你安了锁?
尼娜:这叫隐私!
艾瑞卡:尼娜!
开门!
马上!
尼娜:我不再是他妈的12岁了!
艾瑞卡:你现在也不是我的尼娜了!
尼娜:让我自己待着!!!
尼娜用力推门,重新上锁。
艾瑞卡的脚步声远去,继而听到她的卧室门砰的一声关上。
尼娜出了一身汗,呼吸粗重。
莉莉:哇噢……尼娜抓住莉莉,发狂一般吻她。
莉莉回报以同样的力量。
她们紧紧抓住彼此,激情难抑。
莉莉把尼娜的T恤扯了下来,把她推倒在床上。
莉莉伏在尼娜身上。
她肩上的黑色翼形文身在波动,伸展开来。
她低头亲吻尼娜的身体,越来越往下……尼娜紧张地啜泣。
她向旁边瞥了一眼,看到了另一个尼娜。
她试图抽身离开。
莉莉让她噤声。
尼娜平静下来,看出那就是自己。
她吸了一口气,听从了莉莉的话。
伴随着她的呼吸加快,她的皮肤上到处冒出了疹子。
她闭上眼,一任兴奋侵入她的身体,达到高潮。
她喘息着回到现实。
缓缓睁开双眼。
她朝莉莉翻过身去。
但是莉莉不见了。
反而是另一个尼娜逗留在此。
另一个尼娜:可爱的女孩。
她抓起一个枕头摔到尼娜脸上。
(切至)73.内景,尼娜的卧室,上午尼娜独自一人躺在床上,床单和被子一片凌乱。
她坐起身,痛苦地抱着头。
她环顾四周,但是没有莉莉或另一个尼娜的痕迹。
然后她的眼睛瞄到了闹钟:9:36。
尼娜:妈的!
她从床上一跃而起。
74.内景,上西区公寓,上午尼娜衣衫不整地冲向前门。
她看到艾瑞卡郁郁地坐在厨房桌旁,瞧着她。
尼娜:你干吗不叫醒我?
艾瑞卡只是盯着她,一副心力交瘁的模样。
尼娜:我要搬出去住。
尼娜冲出前门,离开了艾瑞卡。
75.内景,后台走廊,白天尼娜狂奔。
她听到低沉的黑天鹅的音乐声响起,排练显然在进行。
尼娜(自言自语):我的音乐。
她扑向排练厅关着的房门,透过长方形的窗户向里望,看到另一个女孩在跳舞。
这个女孩旋转,尼娜看到了她的脸。
是莉莉!
尼娜恐惧地继续看着。
她想打开门,但是门锁上了。
她狠命摇撼房门。
最终,一个群舞演员开了门,举起一根手指,放到唇边,示意尼娜噤声。
76.内景,大排练厅,接前尼娜径直向布莱南走去,神情复杂,不仅是歉疚。
舞蹈演员和钢琴师被打断,停了下来。
布莱南:继续。
我们完成这一段。
钢琴再次开始演奏,舞蹈演员从刚才停止的地方重新开始。
尼娜与莉莉眼神相遇。
莉莉做了个抱歉的表情,但是继续跳舞。
尼娜不得不在场外眼睁睁地看着莉莉和戴维完成黑天鹅的双人舞。
其他舞蹈演员礼貌地鼓掌。
戴维对莉莉耳语了几句。
她向后退,挑逗地笑。
他们看向布莱南,等待他的反应。
布莱南:很好。
他转向尼娜,笑容消失了。
布莱南:去热身。
大家休息十分钟。
布莱南走向尼娜。
尼娜:迈克尔———他径直从她身边走过,走出了房间,对她视而不见。
尼娜扑向把杆。
几个舞蹈演员对她侧目而视。
莉莉走过来,拿着排练用的短裙。
莉莉:喂,对不起。
尼娜一把抓过短裙,却避免接触莉莉的眼神。
她穿上短裙。
莉莉:他想走走位。
就让我进去了。
尼娜开始拉伸身体。
尼娜(心事重重):我睡过头了。
莉莉:哎呀……至少你昨天过得不错,是不是?
尼娜没有回答。
莉莉:喂?
尼娜:你在我的饮料里加了东西。
莉莉(“这还用问吗?
”):是的……尼娜:而且今天早上匆匆忙忙地走了。
莉莉:今天早上?
你做梦了吧?
尼娜糊涂了。
莉莉:听着,我跟汤姆回家了。
我们找你来着,但是你想必已经走了。
尼娜(厉声):骗子!
其他舞蹈演员看过来。
局面僵住了。
尼娜回到把杆旁边,继续做拉伸动作。
莉莉走开了。
77.内景,大排练厅,白天尼娜在跳黑天鹅,跟公司的其他舞蹈演员一起。
布莱南在镜子中央他的位置上观看。
他的关注力分成两半,分别是尼娜和……莉莉,她与其他的芭蕾舞女演员在拉伸身体。
尼娜被竞争激怒了,暗自加劲。
她的舞蹈变得越来越咄咄逼人。
她完成了这个部分,做了个深呼吸,汗流浃背。
她抬头看着布莱南,等待回应。
他似乎很高兴。
布莱南:好!
至少我看到你有所渴望了。
真正为它而拼搏了。
她偷眼看了看莉莉,莉莉神情阴郁地回望她。
布莱南:好了,让我们跳第四幕。
78.内景,服装间,白天尼娜穿着黑天鹅的服装,木然地看着自己在镜中的映像。
工作繁重的服装师检查每道缝线,把衣服拉紧,研究哪里需要收进,哪里需要放出。
尼娜神色不太自在,不喜欢这样细细查看她的身体。
然后,在镜中,尼娜看到自己的手抬了起来。
尼娜不安地看了看自己的手。
手一动没动。
她又抬头看镜中。
她的映像在抓挠自己的肩膀。
服装师:坐着别动。
我马上就好了。
尼娜吃了一惊。
映像恢复了正常,手放回了身侧。
服装师又检查了一处地方,又做了一条笔记。
服装师:好了,都妥了。
服装师走开,留她自己更衣。
尼娜如释重负,飞快地脱掉舞服,穿上自己的运动衫。
她听到有人进入服装间。
莉莉(画外音):嗨……迈克尔让我来的。
尼娜停下来,她听出了莉莉的声音。
服装师(画外音):哦,等一下。
尼娜从隔帘后面走出来,看到莉莉等在外面。
尼娜(对服装师):她在这里干吗?
莉莉:他让我做你的替补。
(忍不住加了一句)只是以防万一……尼娜脸色铁青,从她身旁冲了出去。
79.内景,主角化妆间,夜尼娜怒气冲冲地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把物品都塞进包里,精神濒临崩溃。
一群舞蹈演员从她门外经过,边走边聊天。
尼娜捕捉到几个含混的词句:“觉得莉莉更好”、“绝对是”、“也许她会接替”。
尼娜飞快地收拾好东西,离开了。
80.外景,剧院,夜尼娜走过剧院前的广场,走向街道。
她经过一排宣传《天鹅湖》的海报。
海报醒目地印着尼娜美丽的肖像。
尼娜驻足观看,既敬畏又不胜负荷。
她目光从海报上移开,注意到布莱南正在街边扬手叫出租车。
尼娜向他跑过去。
尼娜:迈克尔?!
他没有反应。
一辆出租车驶来停下。
布莱南开门。
莉莉向他飞奔过去,尼娜现在才留意到她。
尼娜僵立在原地。
莉莉进车,向后瞥了一眼,看到了尼娜。
莉莉对尼娜得意地一笑,向里移动,好让布莱南跟着她上车。
他砰地关上车门,出租车开走了。
尼娜肝肠寸断地目送他们离去。
81.内景,上西区公寓,夜尼娜进门,几乎像条件反射一样缓缓走向她妈妈的卧室。
门关着,但是门下露出里面的灯光。
尼娜想敲门,又有些踌躇。
透过门,她能听到她妈妈观看的电视广告的声音。
一种陌生的孤独的声音。
尼娜静静地站了片刻。
她强打精神,从门口走开。
82.内景,尼娜的卧室,夜尼娜瘫倒在床上。
她打开摆在床边小桌上的首饰盒。
尼娜看着玩具芭蕾舞女演员旋转再旋转。
她感到自己被窥视,心猛地一沉。
她坐起身。
看到那个巨大的泰迪熊从房间角落里瞪着她。
83.内景,公寓走廊,夜怒不可遏的尼娜把她的毛绒玩具一只接一只地塞进了垃圾道。
脚下散落着一堆等待被丢弃的牺牲品。
她抓起泰迪熊,塞了进去。
84.内景,舞台,白天全团第一次在主舞台上排演。
布莱南:黑天鹅偷走了你的爱人。
尼娜在即将完工的布景前表演这出芭蕾舞剧的尾声。
几个美工和技师完成了最后的润色。
在乐池里,管弦乐队在演奏。
尼娜瞥见莉莉正在侧幕盯着她。
尼娜试图把她逐出脑海。
布莱南:击溃痛苦的唯一办法就是结束你的生命。
尼娜登上布景的阶梯,抵达了“悬崖”,在崖边止步。
尼娜低头看去。
有几米的落差,下面是软垫,但软垫四周则是坚硬的地面。
布莱南:你看着王子,说再见。
然后……跳!
她心中惴惴,有些迟疑。
布莱南:跳吧。
没事的。
尼娜吸了一口气,以天鹅俯冲的姿势跳了下去。
她坠落……平安着陆在垫子上。
布莱南(画外音):完……谢谢大家。
明天见。
尼娜躺在软垫上,筋疲力尽。
布莱南跑向她,伸出一只手,助她站起来。
她抓住他的手,他把她拉起来。
她带着深切的渴望凝视着他。
布莱南:你几乎是尽善尽美了。
我能感觉到。
尼娜:我想继续练习。
布莱南:今晚?
她拉着他的手,环住自己的腰。
尼娜(挑逗地):我想跟你一起练习。
布莱南:今晚不是为我们俩准备的。
尼娜:你要去见莉莉。
布莱南:尼娜……她神色黯淡,抽身离开。
尼娜:她想要我的角色。
布莱南:世界上每个芭蕾舞女演员都想要你的角色。
尼娜语塞。
布莱南:瞧,莉莉想要什么并不重要。
只有我想要什么才重要。
尼娜:你想要我吗?
他对她狡黠地一笑。
尼娜:我应该做什么?
布莱南:只需要在明晚奉献一场了不起的演出。
这就够了。
然后一切都是你的。
她沮丧地把目光移向旁边。
布莱南:现在,花一点儿时间,再跳一次。
自己跳。
然后回家,试着休息一下。
他在她颊上温柔地一吻。
她没有看他。
他走开了,留下她自己去忍受痛苦。
85.内景,主角排练厅,夜尼娜独自练习黑天鹅的舞蹈,只有那个满脸厌倦之色的钢琴师陪着她。
她倾尽全力。
他蓦地停止了演奏。
尼娜:出了什么事?
钢琴师:我有自己的生活,亲爱的。
他合上乐谱,站起身。
钢琴师:别太辛苦了。
明天是你的大日子。
她恼火地目送他离去。
她面对镜中的自己。
尼娜:好吧。
自己跳。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像细微的回声一样传到自己耳中。
她环顾四周———奇怪。
她吸了一口气。
在没有伴奏的情况下继续跳舞,双脚落在地板上,砰砰作响。
她在移动时,眼角余光瞥到了一件蹊跷的事情:镜中映像的舞蹈比她慢了半拍。
尼娜停下。
她舞蹈的声音却迟了数秒才消失。
她盯着镜子……备受困扰。
这个房间的门砰地关上了。
她扑向门口,却骤然被抛入黑暗之中。
她疯了一般跌跌撞撞冲向门口,推门出去,进入———86.内景,后台走廊,夜走廊同样漆黑一片。
只有红色的安全出口标志闪着微光。
尼娜:喂!
喂!
我还在这里呢。
她看到一个身影在走廊尽头一闪而过。
她追过去。
尼娜:喂!
再把灯打开。
她追到了走廊尽头,但两侧都空无一人。
寂静。
但是她听到细微的沉闷的砰啪声。
尼娜:喂?
没人应答。
尼娜循声找去。
发现通向服装间的门没有关严。
砰啪声伴着咯咯轻笑从里面传来。
87.内景,服装间,接前尼娜悄悄摸进去。
相当黑,但是声音毋庸置疑:是两个人弄出来的。
尼娜蹑手蹑脚经过一个穿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罗特巴特服装的人体模型。
她轻轻地把悬挂的服装拉开一道缝,从中窥视……瞥见:布莱南和莉莉在做爱。
莉莉很狂野,显然乐在其中。
尼娜厌恶地移开目光。
然后忍不住再次偷看。
现在跟他做爱的是另一个尼娜。
她迎上尼娜的目光,微笑。
尼娜向后跃去,碰倒了人体模型。
他们停下来。
尼娜逃走了。
88.内景,圣路加罗斯福医院,夜尼娜慢慢走向贝丝的房间,但是在门口止步不前。
贝丝坐在轮椅上,面对着窗口,她的双腿向前伸出。
尼娜想退缩,但是鼓起勇气,向里走了几步。
尼娜:贝丝?
贝丝扫了她一眼。
尼娜:是我。
尼娜。
贝丝把目光移开,继续用指甲锉修指甲。
尼娜:我知道你一定很恨我,但我想来说一句对不起。
尼娜坐到床上。
尼娜:如果是我让你如此难过,我非常抱歉。
现在这事也落在了我头上。
贝丝对她视若无睹。
尼娜无法自抑,只想一吐为快。
尼娜:她处心积虑要取代我。
我很担心自己明天跳不成舞。
她会做些什么事的……她已经做了。
贝丝:唔。
尼娜:我怎么办?
我怎么办?
贝丝开始咯咯笑。
尼娜恼羞成怒。
尼娜:别笑了。
贝丝:你已经得偿所愿……尼娜:没有。
贝丝(讥诮地):可爱的女孩。
尼娜(不太确定):什么?
贝丝旋过身来。
她看上去像另一个尼娜的伤痕累累的翻版!
另一个尼娜:可爱的女孩!
可爱的女孩!
另一个尼娜开始当着尼娜的面用锋利的指甲锉刺自己,割出了伤口。
尼娜抓住另一个尼娜的手,拼命想阻止她。
尼娜:住手!
别这样!
指甲锉切入了尼娜的手臂。
尼娜发狂一般逃离了。
89.内景,走廊,夜她撞到了放在走廊里的一个空担架,发出巨响。
中年护士抬头看过来。
尼娜冲进一架开着门的电梯。
90.内景,医院电梯,接前尼娜揿下“一楼”的按钮,缩在角落里。
电梯门关上,她低下头,赫然发现,她的一只手里,还抓着那把血淋淋的指甲锉。
她惊骇地丢下它。
91.内景,上西区公寓,夜尼娜冲进来,飞快地回手把门关上。
她逃一般冲过走廊。
尼娜:妈妈?!
92.内景,艾瑞卡的卧室,夜尼娜猛地推开门,但是艾瑞卡不在里面。
她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是嘁嘁喳喳。
尼娜环顾房间。
她本人的照片似乎在微微移动。
眨眼。
动嘴。
它们在窃窃私语:“可爱的女孩。
”然后开始唱歌:“该我了,该我了,该我了!
”尼娜失控地撕扯墙上所有的相片和文章。
一心要平息这些声音。
艾瑞卡(画外音):你在做什么?!
尼娜猛地转身,看到她妈妈站在门口,目瞪口呆。
尼娜疯狂地从她身边冲过。
93.内景,卧室,接前尼娜关门。
上闩。
肩膀刺痛。
她尖叫一声,本能地去摸。
她飞快地扯下运动衫,看向镜子。
她的脊背在不自然地一动一动。
有些小黑点儿在往里钻。
艾瑞卡开始砰砰地敲门。
尼娜抓住离她最近的重物———首饰盒———砸向镜子。
镜子碎出无数裂纹。
艾瑞卡(画外音):开门。
尼娜:走开!
她用指甲去抠肩膀上的肿块。
门被推开一线,但是被门闩卡住了。
艾瑞卡:把这该死的门打开!!!
艾瑞卡狠命推门,想别断门闩。
尼娜全神贯注,捏住小黑点儿向外拔。
尼娜察看自己手指夹着的物体:一个尖利的黑色小刺。
就像海胆。
上面附有一簇簇湿润的羽毛状的东西。
她抬头看向镜子。
凌厉的红色眼睛和扩大的黑色瞳孔回瞪着她。
门甩开了。
艾瑞卡冲进来,发现尼娜身体半裸,皮肤红肿。
艾瑞卡:噢,上帝……尼娜:出去!
尼娜把妈妈往门外推。
艾瑞卡又挤回来。
艾瑞卡:住手!
你病了!
让我来照顾你!
尼娜:出去!
她差一点儿就把妈妈推出门外了。
只剩艾瑞卡的手还抓着门框。
尼娜用力关门,夹住了那只手。
艾瑞卡痛得尖叫。
尼娜又关门,一次又一次。
尼娜终于把门关紧了。
她踉踉跄跄地回来……不小心被掉在地上的首饰盒绊倒了。
她摔倒在地,头撞在暖气片上。
银幕猝然转黑。
细细的音乐声在黑暗中响起。
(淡入)94.内景,尼娜的卧室,晚上尼娜睫毛抖了几下,睁开眼睛。
世界在她眼中慢慢清晰起来,她看到妈妈俯身看着她,抚摸她的头发。
艾瑞卡:嘘,嘘,没事了。
我在这里。
尼娜茫然四顾。
发现自己的手塞在厚袜子里,用橡皮筋捆住了。
她昏昏沉沉地企图挣脱开。
艾瑞卡:只在睡觉的时候捆,免得你伤到自己。
尼娜虚弱地试着坐起来,但是艾瑞卡推她躺下。
尼娜看到妈妈缠着绷带的手。
艾瑞卡:休息。
嘘……休息。
尼娜屈服了,她太累了,无力跟妈妈再做斗争了。
她的眼睛瞟向了音乐的源头:首饰盒盖子敞开着,摆在床头小桌上。
芭蕾舞演员被摔掉了,只剩下一条断腿,在底座上旋转,令人毛骨悚然。
艾瑞卡(画外音):这样很好。
休息。
尼娜的眼睛移向闹钟。
闹钟不见了。
尼娜:闹钟去哪儿了?
艾瑞卡:别担心。
尼娜看着黑暗的窗户。
尼娜:天黑着。
是哪个晚上?
尼娜观察艾瑞卡的面容。
突然明白了真相。
尼娜(惶恐地):几点了?!
尼娜试图坐起来,但是她妈妈又推她躺下。
尼娜:我得走了。
艾瑞卡:别担心。
我给剧院打电话了。
我告诉他们你不舒服。
尼娜急疯了,拼命挣扎。
尼娜:不,我想去。
艾瑞卡:躺下!
尼娜:放开我!
尼娜扭动身体,摆脱了艾瑞卡的手,跳下床。
她扑向房门……但是门钮被敲掉了,只剩一根金属棍从洞里伸出来。
尼娜用她没被包扎的手去旋门钮,但是转不动。
艾瑞卡:我们要呆在家里,直到你好点儿。
尼娜一阵恐慌,抓住金属棍拉了又拉,摇撼着房门,但是门纹丝不动。
艾瑞卡:这个角色伤害了你。
我怀念我的可爱的女孩。
尼娜充满仇恨地瞪了她一眼,从小桌上抓起音乐盒。
艾瑞卡:住手。
尼娜用音乐盒狂砸金属棍,想把门钮从另一侧敲出去。
艾瑞卡:不要!
艾瑞卡冲过来拉扯尼娜。
尼娜把她甩开,举着音乐盒,仿佛要砸她。
尼娜:离我远点儿!
她一次又一次狠砸门钮的金属棍。
门钮最终从另一侧飞了出去。
艾瑞卡抓她的手腕,想按住她,但是尼娜转身,狂暴地把艾瑞卡撞到墙上。
尼娜猛地拉开门,走了。
艾瑞卡(画外音):不!
别走!
95.外景,剧院,晚上尼娜踉踉跄跄地来到剧院前。
快步经过成排的《天鹅湖》海报。
她来到这栋建筑的侧面,拉开边门,进去了。
96.内景,后台走廊,晚上走廊里,舞蹈演员熙来攘往,人声嘈杂。
空气中流溢着激动气氛。
尼娜匆忙地从人群中挤过去。
她走近了独舞演员的化妆间。
就在化妆间外,她看到一群舞蹈演员激动地包围着微笑的莉莉,七嘴八舌地说话。
尼娜停住脚步。
莉莉瞥向尼娜这边,她的微笑迅速转成冷笑。
莉莉:你他妈的来这儿干什么?
其他女孩跟随着莉莉的目光看向尼娜,她们的笑容化为迷惑。
布莱南(画外音):尼娜?
她转身发现布莱南从背后走过来。
莉莉:我们以为你生病了。
布莱南:莉莉,给我们一分钟。
布莱南把尼娜拉向她的化妆间。
尼娜走过莉莉身边时,莉莉咄咄逼人地瞪着她。
97.内景,主角化妆间,晚上布莱南在他们身后把门关上。
他摇着头看着尼娜。
布莱南:天哪,出了他妈的什么事?
你还好吗?
尼娜:我很好。
尼娜走向她的衣柜,发现她的两套舞服还挂在原处。
一套是白天鹅的,一套是黑天鹅的。
布莱南:你妈妈说你跳不成了。
尼娜:你知道她这人,总是反应过度。
布莱南:尼娜?
她没留意他的话,取下白天鹅的舞服,搭在椅子上。
布莱南:尼娜!
尼娜:什么?
布莱南:我已经让莉莉———尼娜:不!
布莱南:你刚才他妈的没来这儿!
尼娜:你宣布了吗?
他还没有。
尼娜:贝丝已经出事了,你还想招惹更多的非议吗?
听到她的直言不讳,布莱南暗笑。
尼娜:我来到了这里。
我能做到。
他看着她,思忖。
尼娜:我准备好了。
布莱南依然没有被说服。
布莱南:如果你他妈的演砸了……尼娜:我不会演砸。
他停顿一下,做了决定。
勉强对她点了点头。
尼娜(如释重负):谢谢你。
布莱南:记住,舞蹈就是当下。
它只活在此刻。
三个小时之后就结束了,消失了,无影无踪了。
但是现在,一切皆有可能。
每一个时刻都会是完美的。
要让你自己迷失在里面。
他最后看了她一眼,离开了。
她吸了一口气,放松下来。
她好奇地开门向外窥望。
98.内景,后台走廊(尼娜的视点)布莱南拉着莉莉走向走廊另一端,宣布了这个消息。
莉莉气冲冲地离开了。
99.内景,主角化妆间,晚上尼娜关门,深吸一口气。
她脱衣服,露出她那布满红色伤痕的、发炎的后背。
尼娜凑到镜子前。
看到黑色的小点几乎要冒出来了。
她套上紧身衣和白天鹅的舞服。
幸运的是,舞服遮盖了她的“状况”。
100.内景,主角化妆间,片刻后从扩音器里传来第一幕的音乐。
尼娜坐在梳妆台前,在脸上、胸前和肩膀上敷了厚厚一层白色的妆。
每一寸暴露在外的皮肤都盖住了。
她涂眼影,描眼线。
抹了些暗红色的唇膏。
她把头发挽成发髻,用发夹固定。
收拾停当之后,她把白天鹅的羽冠套在头上。
她打量镜中穿戴着全套白天鹅行头的自己。
她看上去苍白、脆弱,像一个受到惊吓的瓷娃娃。
舞台监督的声音自扩音器传来。
舞台监督(画外音):第二幕即将开始。
五分钟。
她闭上眼,深呼吸,集中注意力。
101.内景,后台,夜尼娜紧张地站在台侧,等着入场。
她从墙上一个小洞向外窥视,看到观众在座位上翘首以待。
音乐声响起。
他们期待地低语。
尼娜退后,深呼吸,握紧双手,试图保持镇定。
舞台上,戴维进场了,开始了这一幕。
他在舞台上跳跃,手持弓箭“狩猎”。
舞台工作人员(对尼娜):上场。
尼娜最后做了一次深呼吸,跑上场去。
102.舞台聚光灯下,她开始跳白天鹅的引子。
戴维跑向她,她却心生怯意,被惊走了。
他抓住她。
他们开始第一段双人舞。
103.内景,后台,片刻后尼娜下台,调整呼吸。
所有人都围着她,饰演小天鹅的演员跑上台,四只小天鹅跳起了四人舞。
尼娜看向舞台另一侧,发现布莱南正观察着她。
他向她微微点头,表示满意,然后消失在一群舞蹈演员后面。
尼娜瞥到戴维也在这群演员中,他大汗淋漓,正跟某人调情。
尼娜看不到那个人是谁,她的视线被动来动去的演员们给挡住了。
尼娜疑云顿起,挪动了一下,想看清楚些。
看到戴维正在跟另一个尼娜谈话。
尼娜近乎癫狂了。
正在此时,舞台上的四小天鹅都看着她,每个人都是另一个尼娜!
尼娜踉跄后退,撞到了舞台工作人员。
舞台工作人员:你在干什么?
该你了!
他轻推了她一把,她不得不跑上场去。
104.舞台神思迷乱的尼娜以脚尖站立,振动双臂,像翅膀一样。
她背对着观众。
所有的小天鹅排成两列,分立在舞台两侧,定格,看向台下。
尼娜转身,发现戴维拜倒在她面前。
尼娜慌乱地看着他。
她向前俯身,他的手放在她的胃部,托举起她。
她抬起腿,做迎风展翅。
戴维把尼娜送入空中,手环着她的腰。
他缓缓地把她转过来,依然高举着她。
从旋转的、鸟瞰的视角,尼娜看到两排小天鹅面对着她……每一个看起来都酷似另一个尼娜。
尼娜失去理智,猛地一扭身体。
戴维手一滑。
尼娜砰地摔到了舞台上。
这是可怕的时刻,仿佛永远不会结束。
尼娜咬紧牙,抬头四顾,看到了其他芭蕾舞演员的脸。
不是另一个尼娜,但是在一模一样的化妆和服装之下,她们看上去都很相像,令人恐慌。
凶狠地逼视着她。
尼娜发现莉莉在对戴维使眼色。
他飞快地扶起尼娜。
她更加张皇。
他神情冷酷。
他们重新开始舞蹈。
尼娜几乎无法控制自己了。
105.内景,后台,片刻后在这一幕结尾,尼娜冲下舞台。
她崩溃了,几乎喘不上气来。
扮演罗特巴特的舞蹈演员担心地看了她一眼。
扮演罗特巴特的演员:你还好吧?
她抬起双眸,一眼看到他那可怕的面具,飞快地后退。
其他舞蹈演员围住了她,七嘴八舌地问着“你没事吧?
”、“出什么事了?
”等等。
尼娜晕头转向地回过身来,看到布莱南在舞台上闭合的大幕后面怒斥戴维。
戴维的目光找到尼娜,瞪了她一眼,怒气冲冲地走了。
布莱南背对着尼娜,抓着自己的头发。
尼娜小心翼翼地走近他。
尼娜:不是我的错。
是他把我掉了下来。
他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布莱南(火冒三丈):真是个他妈的灾难!
他走开了。
尼娜独自一人,仿佛被遗弃了。
她看到后台的每个人都盯着她。
她跑掉了,想逃避人们的注视。
106.内景,后台走廊,片刻后尼娜快步穿过两侧镶满镜子的走廊,绝望地去她的化妆间寻求避难所。
镜中映出了一个又一个尼娜,都在嘲笑她。
一个尼娜:该我了!
又一个尼娜:该我了!
尼娜冲进她的化妆间。
107.内景,主角化妆间,接前她把门在背后关上,打算痛哭一场。
另一个尼娜(画外音):喂……她抬起头,发现另一个尼娜优哉游哉地坐在梳妆台的边上,穿着黑天鹅的舞服。
尼娜:出去。
另一个尼娜面对着她;现在变成了莉莉。
莉莉:出师不利,呃?
真丢人……尼娜:出去。
莉莉:哇噢……真粗鲁。
莉莉故作忸怩地微笑,从梳妆台上下来。
莉莉:我很担心下一幕。
不知道你能不能应付得来。
尼娜:住嘴。
住嘴。
莉莉:我来替你跳黑天鹅……如何?
尼娜:不。
莉莉回望着尼娜,现在她又变成了另一个尼娜。
另一个尼娜:但是,该我了。
尼娜:没有。
另一个尼娜只是对她笑。
尼娜的怒火从内心升腾起来。
尼娜:让我自己待会儿!!!
她扑向另一个尼娜。
她们撞到了镶满整面墙壁的镜子上,打破了镜子。
碎片洒落一地。
莉莉翻身把尼娜压在下面,痛打她。
一下又一下。
尼娜拼力抵挡。
她们扭打在一起,把物品打翻,撞到了墙上。
另一个尼娜用双手卡住尼娜的脖子……尼娜想把莉莉的手拉开,但是莉莉太强壮了。
莉莉双手收紧。
莉莉:“她不够好。
根本应付不了聚光灯。
”尼娜开始抻脖子,她的双眼暴突,缺氧了。
她的双手疯狂地抓挠梳妆台的表面……莉莉:这就是他们会做的评论。
他们会把你忘得一干二净。
尼娜的手指触到了一块镜子碎片的边缘,但是抓不到。
手指伸展……抓起了碎片。
尼娜瞪着莉莉,她的眼睛红黑相间。
就像一只天鹅。
她把碎片插入莉莉的腹部。
莉莉目瞪口呆地向下望去。
她去摸伤口,看到手指上有血迹。
尼娜:该我了。
另一个尼娜抬头看着尼娜,微笑。
她咳出鲜血,瘫倒在地板上。
尼娜低头瞪着她,胸口起伏,激动异常。
她的眼睛慢慢地恢复成了正常的人类的颜色。
有人敲门。
舞台监督(画外音):黑天鹅,五分钟之内就位。
尼娜把僵硬的尸体拖进衣柜。
108.内景,主角化妆间,少顷尼娜拉上黑天鹅舞服后背的拉链。
她悉心描画黑天鹅的妆容。
黑眼影,紫红色的唇膏。
身穿黑衣,伴以黑天鹅的黑色妆容,她神情凶狠。
109.内景,后台走廊,片刻后尼娜从化妆间里出来。
她迈着缓慢而坚定的步伐走向侧幕。
她看到维罗妮卡和嘉利娜在交头接耳,在她经过时窃笑,但是她无动于衷,继续向前。
110.内景,后台,片刻后她站在侧幕。
舞台上正在演出第三幕。
她闭上眼,深呼吸。
让自己集中精神。
戴维来到她身后。
戴维:对于那次失手,我很抱歉。
其实———尼娜(没有看他):嘘。
该他们上场了,她跃上———111.舞台扮演黑天鹅。
她睁开双眼。
双眼又变成了红黑相间的天鹅眼。
她的双眸锁定了戴维。
在舞向戴维时,她热情如火,气势逼人。
他面露惊讶之色。
尼娜跟戴维跳双人舞,完成之后与戴维手牵手跑进侧幕。
戴维:哇噢。
你怎么了?
她喘不上气来,无法作答。
他后退,不想打扰她的“专注”。
她独处一隅,看看自己的双臂,发现黑色的小点又企图冒出来。
有些已经彻底变为闪亮的黑色羽毛。
她凝视着这些羽毛,没有惊慌,而是接受了这种变形,甚至期盼着它发生。
该她第二次入场了,她又跃上舞台。
这是黑天鹅的终曲。
她稍作停顿,再次闭上眼睛,然后彻底释放自己。
她疯狂地旋转。
更多的黑色羽毛从她的肩膀和后背冒出来。
最终她真的成了黑天鹅的化身。
她完成了终曲。
舞步干脆利落地收束了最后一个旋转,这个舞步的声音响彻剧院。
观众看得如醉如痴。
因为太过惊讶,起初竟没有鼓掌。
尼娜俯视台下,她的脸上闪着汗光。
她已经恢复正常。
没有羽毛。
双眼如常。
是一个女人。
她最终抬眼去看观众,他们起立鼓掌。
尼娜走向舞台前方,行礼致谢。
尼娜抬头望向座无虚席的剧院的大批观众。
掌声震动了剧院。
尼娜骄傲地微笑,再次行礼。
一次又一次。
她最终跑下舞台,掌声依然热烈非凡。
112.后台尼娜进入侧幕,其他舞蹈演员也高声喝彩。
她从无数微笑的脸庞中挤过去。
感觉不像是现实。
她看到布莱南鼓掌,摇头,被镇住了。
布莱南:回到舞台上!
回到———她用一个吻止住了他的话。
那种你无法阻止的吻。
不是热切,而是坚定。
其他舞蹈演员暗自微笑,后退。
最终她松开双唇,直视他的双眼,但是在他能够开口说话之前……她已经转身离开他,没有再看他一眼。
他晕头转向。
仿佛是被卡车碾了过去。
113.内景,后台走廊她走向自己的化妆间,面带满足的微笑。
走廊的镜子只是镜子,没有纷乱的映像。
她来到自己的房间,微笑逝去了。
她记起了里面有什么。
她打开门,确定没人在看着她,然后闪身进去。
114.内景,主角化妆间她把门在身后关上,锁好。
转身看到遍地的碎玻璃。
她瞄向紧闭的衣柜。
一汪鲜血从门下渗出。
她抓起一条毛巾,盖在血迹上。
她开始脱衣。
115.内景,主角化妆间,片刻后回复白天鹅的装束,她再次化妆。
她忙个不停,但是她的手在颤抖。
她盯着自己的手,终于醒悟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传来敲门声。
她直盯着门,她的脸部化妆只完成了一半。
尼娜:等一下。
她走到门口,把门打开一线。
她从门缝向外窥视,发现……莉莉在看着她。
莉莉(不无妒意):嗨……你刚才真棒。
尼娜惊呆了。
莉莉:说真的,我很抱歉你我之间的关系弄得这么僵。
无论如何,迈克尔让我向你道歉。
所以我就来了。
尼娜几乎连头都不会点了。
莉莉:好了……嗯……我会让你跳完。
妈的。
莉莉转身走开了。
恐慌涌上心头。
尼娜飞快地关门。
她转身盯着衣柜。
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她的面容映在所有的镜子碎片中,出现了无数次。
她从地上拿起毛巾察看。
干干净净。
一丝血迹都没有。
她低头看着地板。
也没有血迹。
她忧心忡忡地缓缓打开衣柜的门……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没有尸体。
她望向被打碎的镜子。
发现她的映像也在回望着她。
她凝望了片刻,意识到了什么。
她触摸腹部,痛得瑟缩了一下。
把手拿开。
手上覆盖着红色的液体。
是鲜血。
鲜血开始浸透服装,洇出一片不起眼的红色。
血污正中的织物被撕裂了。
她把衣服掀开,以证实自己的恐惧。
发现:那个刺穿的伤口,是在她自己的腹部。
她在伤口里面摸了摸,拔出了依然陷在里面的锋利的镜子碎片。
鲜血流得更快了。
她扔掉镜子碎片。
舞台监督(画外音;从扩音器里传来):白天鹅,五分钟内就位。
尼娜昏头昏脑地把舞服的拉链拉上。
她坐到梳妆台前,完成了白天鹅的妆容。
(切至)116.内景,舞台,片刻后尼娜在跳白天鹅最后的双人舞。
分分秒秒都在失血,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不清。
她已经无法完成所有的舞步,但是她的表演如此痛楚,使之别具深意。
戴维俯身凑过来。
戴维:你没事吧?
她不说话,神情安详。
虽说那点血污正在她腹部渗开。
音乐变得不祥。
邪恶的元凶罗特巴特,来到了舞台上。
尼娜舞蹈着从他身边逃走,奔向舞台后方的悬崖。
到了她最后一跃的时候了。
她的力量在消散。
她蹒跚着登上布景的阶梯。
一次一个台阶……她到顶了,最后一次环顾舞台,环顾所有注视她的眼睛。
她在观众中发现一张熟悉的面庞:她妈妈。
艾瑞卡观看着演出,心如刀绞,泪流满面。
在尼娜舞服的正面,一个暗黑的圆圈开始成形。
她的鲜血彻底渗透了舞服。
尼娜纵身跃入……黑暗之中。
尼娜坠落,双眼紧闭。
经过无尽的虚空。
她在空中缓缓转身,这样可以背部着地。
她听到了什么。
柔和而低沉的声音。
微弱的掌声。
她缓慢地、舒适地落在了布景后面的软垫上。
掌声如今响亮起来,暴风骤雨一般。
一群芭蕾舞演员围住软垫,为她鼓掌,每一个都穿着白天鹅的服装。
布莱南从人群中挤过来,凑到她身边。
布莱南:太完美了!
就像角色附体!
听听这掌声!
起来,起来!
尼娜太虚弱了,无法移动。
尼娜:我的表现好吗?
布莱南:好吗?!
你是他妈的出神入化!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舞蹈。
你拯救了我们!
你他妈的拯救了我们!
去行礼!
他们在等着你呢。
尼娜:谢谢你。
布莱南:我就知道你内心里面有这个角色,我的小公主。
尼娜:什么?
布莱南:他们爱你。
莉莉挤进人群,倒抽一口气,指向尼娜的腹部。
布莱南跟随她的目光,发现了血迹,血迹在扩大。
他看向尼娜的脸,发现她的生命力已经消失殆尽。
布莱南:出了什么事?
尼娜:你刚才叫我什么了?
尼娜在环绕着她的脸庞中搜寻。
发现了莉莉。
莉莉的脸因为恐惧而僵住了。
布莱南(画外音):来人,去求援。
尼娜:迈克尔,你刚才叫我什么了?
布莱南抚摸她的面庞。
布莱南:我们做了什么,我的小公主?
尼娜(虚弱地):你的小公主……尼娜微笑了。
掌声越来越轻。
她的双眸失去了神采。
一切归于寂静。
尼娜一动不动地躺着,一个微笑凝固在她的脸上。
切至黑暗。
(全剧终)
一、意象:1、颜色和衣饰颜色的喻意最常用也最明显。
白色、粉色:白天鹅、妮娜。
黑色:黑天鹅、母亲、莉莉、贝丝。
灰色:唯一的男主角——舞团艺术总监托马斯。
白色:妮娜的枕头是黑白花纹的,在多个梦醒的俯看镜头中,她的头颅都正好搁在黑色藤蔓花纹盘绕纠缠的中心;她的雪白围巾,呈绒毛状,既是白天鹅羽翎的象征,又像是雏鸟新生未丰的遍体软茸。
(以这种绒毛状服饰象征纯洁,不久前在《单身男子》中也见过:尼古拉斯-霍尔特饰演的代表救赎天使的肯尼,就穿着这样的软绒白毛衣。
)粉色:妮娜的房间几乎全部布置成粉色;开场的第一个早晨,母亲端上来的早餐是切成两半的水果,妮娜有如小女孩般呢喃:“粉色,多漂亮!
”妮娜的手机多次出现,可以看到她的手机屏幕上出现“MOM”字样时,底色是粉红色的。
当妮娜独自蜷坐在甬道中练习手臂动作时,围巾是淡粉色。
到她被选为“天鹅皇后”之后,那条绒毛状的围巾就不见了,即雏鸟褪毛的象征。
——不过,当妮娜受到托马斯诱惑又被抛闪后,曾坐在镜前哭泣。
彼时绒毛围巾再次出现,应是喻意她此际彷徨悲苦,又回到瑟缩雏鸟的状态。
灰色:当她频频出现幻象之后,她练舞时穿的上衣从白色变成灰色;她的家居服也成了灰色——灰色渗入了妮娜的粉色天地。
在酒吧中,莉莉给了妮娜一件黑色的性感背心。
妮娜把它套在了白衣外面。
服下致幻药物后的一夜,妮娜的毛衣彻底变成了深灰色。
在妮娜的“白色时期”,她的鞋子是圆钝、无侵略性也无野心的灰色棉布雪地靴,与她形成对比的是“黑天鹅”莉莉那冶艳的黑色皮靴。
2、天鹅天鹅是个复杂奇怪的意象,可以代表纯洁,却也可以是肉欲的化身:众神之神宙斯,为斯巴达王廷达瑞俄斯之妻丽达的美貌所倾倒,变为天鹅与其野合。
天鹅雪白的胴体、柔媚的长颈、软滑的羽毛、饱满肉感的身躯,亦可看做女子性征极致的组合。
天鹅的另外一个象征意是艺术家的诗意唯美化身,圣桑的《天鹅之死》、谚语“天鹅之歌”,都用这个意义。
本片中天鹅的意象无处不在,贯穿始终的《天鹅湖》音乐令全片像一部音乐剧,此外尚有妮娜的手机铃声、带有《天鹅湖》节奏和芭蕾舞小人儿的八音盒等。
我认为最重要的天鹅意象,出现在妮娜躺在浴缸中的时候(第50分钟)。
观者可以看到镜头右边一只小盒子,盒子上用色点镶嵌的手法砌出白天鹅的图形。
就在这天鹅的陪伴下,妮娜在浴缸中自慰——镜头中只有她闭目呻唤的面孔,和那只天鹅图形。
这其实是“丽达与天鹅”故事的影像化的一幕,妮娜甚至向天鹅图形那边抛去一个妩媚的眼风!
但最后,妮娜被滴入水中的血液惊醒。
片中多名女子带有黑天鹅的特质。
第一只黑天鹅,当然是莉莉。
第二只黑天鹅是贝丝。
第三只黑天鹅,是妮娜的“另一个自己”。
需要说明的是:黑天鹅并不是彻底的邪恶象征。
它代表的是欲望、挣扎、不懦弱,和不掩饰、不压抑一切渴求。
黑天鹅唯一的原则是追求快感的原则。
(27分钟时,一位黑衣舞蹈教师教授妮娜如何饰演黑天鹅,镜头长久凝视着这个老女人露出的肩胛,蝴蝶骨在衰老皱缩的皮肤下艰涩滑动,这是只不能再飞起的老天鹅。
)3、指甲与抓痕:妮娜做了被黑魔王擒住的梦境之后,第一次发现肩胛处有伤痕,并且她闪躲着、砌辞掩饰,不愿母亲过多注意;后来,抓痕频繁出现;她的足趾趾甲破裂,血肉模糊;在托马斯把天鹅皇后隆重推出的晚宴上,妮娜发现指甲处开始有血印。
她躲在洗手间里,试图剥掉甲沟处脱离的皮肤,让人心悸的是她顺势一撕,撕扯下一长条带血的表皮,但当她喘息着在水流下冲净血迹,发现伤口消失了;后来,妮娜的母亲把她拉到洗手间,阴沉着脸为她修剪指甲。
指甲是“黑天鹅”挣扎出茧的武器。
母亲的动作代表粗暴的“解除武装”与镇压。
种种表象,暗喻妮娜身体中另一个自己越来越急迫地要破茧而出,要挣脱这个清洁的、严肃的、死气沉沉的躯壳。
从处子到女人,需有一道疼痛和流血的仪式。
无处不在的血污,象征着妮娜性意识之逐渐觉醒,在心灵上从处子跨越到女人。
——或曰,妮娜并非处子。
她曾在托马斯的强迫下面对这个问题。
然而当他问“你喜欢欢好么”,妮娜脸上露出的不是对美好事情的缅怀,而是不得不勾起丑陋回忆的憎厌。
若她不曾领略到欢好的快感,从精神角度上说,她便仍是处子。
妮娜试图在浴缸自慰一段。
注意:自慰需要使用手。
她被水面上悬空出现的自己的脸惊吓,浮出水面,发现手指在流血——也便是用来自慰的手。
亦即“抚慰”她的是她心中的“黑天鹅”。
而在浴室镜子前剪指甲时,试图剪除“指甲”的是妮娜,而镜子里恶笑着令她把肌肤剪破、淌出血来的,则是要迫切要破壳出来的自我。
4、莉莉:莉莉肩胛处有黑色纹身,粗看像是铺开的羽翼,有张牙舞爪之势,凝神看去,可以辨出图案是两朵并蒂开放的花,象征善与恶的并蒂。
莉莉出现的这天傍晚,妮娜在归途中首次与遍体黑衣、长发披拂的自己劈面撞见。
这是她潜意识中的“黑天鹅”首次出现,暗示妮娜其实对风情迷人的莉莉十分钦羡。
莉莉把妮娜带到酒吧作乐,在从酒吧回去后,妮娜最严重的一次幻象出现了。
仔细观看这段影像可以看出,不必等到第二天早晨,导演早就暗示了莉莉的不存在:在妮娜笑着进门时,她的身影出现在多面镜中,被分裂成无数个“妮娜”,暗示此时的她已呈分裂状态;母亲出现,没有向“莉莉”打招呼(第一次看时,可能会当做母亲对莉莉的不满或故意忽视,但返回去看便知进门的从头至尾只有妮娜一个人);而此处有更明显的暗示(1小时06分钟):在镜子里一个妮娜的身影后闪出了莉莉的影像,她媚笑着蹑手蹑脚地走开,这表示莉莉就是从妮娜脑中分裂出来的。
随后,妮娜“拉着莉莉”跑回自己的卧室,当她把母亲关在门外时,可以清晰地看到门上悬挂着灰色镶嵌粉边的外套——灰色已经是主要色调,粉色退居边缘。
母亲大喊:“you’re not my Nina again!
”此际的妮娜确已不是母亲的女儿,她归属于自己、臣服于欲望。
当“莉莉”与妮娜以同性方式欢好,由于别致的姿势,观者和妮娜都可看到莉莉怪异扭动的肩胛,以及肩胛上的纹身:从并蒂花变成了振起的翅膀——黑天鹅再次出现。
此际两种弦乐——阴险的大提琴与纤细忧伤的小提琴,交织在一起。
映衬着妮娜面庞的,也不再是黑白花纹的枕头,而是暧昧艳丽的肉粉红色枕头,其上饰有彩色圆形图案,象征交合圆满——浅粉色象征纯真少女,肉红色便是肉欲的象征。
“莉莉”的面目始终埋在妮娜双腿之间,惟有一种“破茧”的撕裂声传来。
当妮娜从高潮中醒来,她发现“莉莉”的面孔,是自己。
这是第一次她在莉莉身上看到自己。
当妮娜在最后一天排练结束后,发现托马斯与莉莉在晦暗的舞台角落中欢好,然而恍惚间,那张放荡快活的面孔却是自己的,而御于自己身上的人,却也不是托马斯而是剧中的黑魔王。
与托马斯的欢好,当是妮娜心底盼望的,被黑魔王的蹂躏,则是她真实心灵现状的物化体现。
值得注意的是:这一段的背景交响乐中混杂了一种奇怪的、禽类的“格格”叫声,这应当是妮娜心底“黑天鹅”急欲破体而出的声音。
在妮娜受惊飞奔开去时,更有鸟类展翅扑棱的声音。
5、母亲:永远一袭黑衣的母亲,有一张禁欲者的长面孔,苍老的手像鸟爪一样抓在女儿粉嫩的手臂上。
她曾是该公司的舞者,仍有人脉,妮娜在公司的举动和表现,她都可掌握。
母亲的爱好是坐在自己的屋中画画,她描绘的是自己年轻时的样貌,以及妮娜的脸——画像上的女子颊上有一颗痣。
可以捉摸到她的过去:曾经辉煌,因沉湎情爱,生下私生女断送舞蹈生涯,因此她认为肉欲和性爱是毁灭性的,强迫女儿停留在十余岁的懵懂之中。
对女儿怀有不正常的控制欲和爱。
(耶利内克的《钢琴教师》亦渲染此类畸形母女关系。
)6、妮娜与托马斯的三个段落:A、在托马斯的门外等待他的妮娜,首次拆散了一丝不苟的发髻(发髻象征禁欲与严格自律),对唇上鲜红的胭脂膏子(唇膏来自贝丝)还不大习惯,不由自主地抬手去擦拭。
此际她心中是矛盾的:为了得到梦寐以求,她不得不打算启用长久以来忽略的、性别的魅力,做最后一搏——她其实意识得到自己是美的,只是始终不屑于张扬和运用,这仍是某些中学女孩子在性别差异萌发时的心理:努力勒紧肿胀的胸部,为性征感到羞耻。
当她对着托马斯时,就像犯了错误的小孩子面对手拿她的糟糕成绩单的老师。
随时准备哭出来的急促气息、这个时候的妮娜,甚至不是“女人”。
她来争取角色,竟像请求老师给予补考机会,始终喃喃说道:“我能做到,我昨晚努力过了。
”她仍不敢亮出自己最原始的武器。
当托马斯夸奖她“美丽、优雅”的时候,妮娜脸上并未出现释然和些微欢喜,目光甚至更焦虑,慌乱地躲闪开去。
在他的逼迫下,妮娜第一次说出了“完美”这个词(舞者大多是完美主义者,扑朔迷离的“完美”,往往令他们陷入走火入魔的境地)。
托马斯扳过她细巧的下巴,恶狠狠地吻着了她。
若是旁的女人,恐怕立即香舌暗度、运津咀华,顺势往来一番,然而竟有妮娜这等不晓事的,咬了上司一口。
可以说托马斯早就心有定案,要扶助妮娜成为白天鹅,一切波折只是故意锻造她的过程,或可说在妮娜的咬啮中,托马斯看到了她并不懦弱、甚至有些凶狠的一面,于是相信她仍是可造之材。
在某些时候,灰色托马斯的举动,会引人误解他是个想把妮娜潜规则的上司,其实他绝非心地龌龊,他看出这女孩有如浑金璞玉,希望通过爱欲的打磨,令她升华到更高境界。
所有艺术最高形式的魅力,其实都是模拟性快感。
因此,不懂得爱与性爱的艺术家,永远无法到达最高境界。
她们需要先捉摸、领略过那个园中果实的异香与甜美,才能在舞台上模拟一二,以此引领观者沉浸入相似的妙境。
B、从托马斯的办公室出来后,妮娜盘坐在墙角(她总是独个儿坐在墙角,是胆怯小女孩的表现),狠狠地将散发再次绑起,这意味着她后悔方才的“放荡”,要迅速回到令自己感到安全的、清心寡欲的壳子去。
(在影片45分钟时,妮娜第一次在练习舞蹈时拆散了发髻,旋转时,长发在空中飘散出曼妙曲线,喻意她内心的“黑天鹅”的风情初露。
)C、托马斯的理解是:舞者要散发出性的魅惑,要让观众爱上你。
他亲自与妮娜共舞,用手掌娴熟地抹过女子的敏感处所,成功地唤起妮娜的迷狂。
背景弦乐逐渐加强,危险而充满诱惑,黝暗的练功房恍如亚当夏娃的园子,托马斯反复说“open your mouth”,妮娜逐渐情动,扬起手反抚住托马斯的头颈,与他唇舌交缠。
这是她的性意识被彻底唤醒的关键时刻。
(这男人如此用心良苦。
在妮娜赢得山呼海啸般的掌声后,他轻声说:“你听到了吗?
他们爱你。
”)D、首演前夜,妮娜在楼梯上向托马斯哭诉。
他仰头看着她,看着她那张凄楚小面孔上的珠泪盈盈——是他把她托举到了高处不胜寒的地方。
7、地铁地铁是个奇妙之处。
嘈杂昏暗、狭小拥挤的空间,不得不亲密贴紧的无数陌生人,黑暗中映出人影的玻璃门窗,凄厉的呼啸风声,车厢像是一个盛满梦魇的巨大铁盒。
妮娜第一次涂口红,便是在地铁玻璃窗的映像中。
托马斯曾问妮娜的男伴舞:“你想与她欢好么?
”——此时妮娜全无性方面的吸引力。
当妮娜的性意识觉醒后,地铁中一个老者对着她大做猥琐动作,值得注意的是,而空荡荡的车厢中有许多空位——地铁的场景出现过很多次,惟有此次车厢几乎是空的,导演在暗示妮娜可以更换座位,但她既未没露出异样神情,也未更换座位,只是平静地转开脸去——她其实并不厌恶,甚至暗暗喜悦自己具备了这样的原始吸引力。
8、雕塑:宴会结束后,妮娜在大厅中等待托马斯,厅心有一尊奇异的雕像。
当妮娜对牢雕像凝睇,音乐阴郁奏响,提醒观者注意。
雕像有如梦魇中的妖魔,吸引满脸懵懂的少女一步步走近:五官模糊一片、涂成惨白的人脸,手臂断折不见,只有两只翅膀高扬,两腿紧并,身体以耶稣受难的姿势直立,下身有男子性征。
这个雕塑的意思:要想要翅膀,就要抛弃双臂,等待受难。
——下体的男子性征,喻意不明。
或暗喻“合体”?
9、贝丝:妮娜在被贝丝砸得乱七八糟的化妆间中,偷取了一只唇膏。
这表示她其实暗暗期望像贝丝一样有魅惑人心的女性魔力;贝丝的小刀象征她的侵略性——那也是白天鹅潜意识中期望得到的。
她所担心的:贝丝的今日就是她的明日,失掉舞者的腿,失掉容貌。
因此幻觉中看到贝丝/自己疯狂地将刀子向脸上插去。
10、前夜在此引用茨威格一段话:“她内在的激情还未苏醒,她真正的、深处的自我尚未成形,只有被狂热的激情激发之后,他才能真正蜕变,绽露出蜷缩的翅膀。
就像选手在竭尽全力冲刺前所做的一次深呼吸,她的生命正在停滞的休眠期里积蓄着力量,犹如沉睡的火山,一旦喷发,将地动山摇。
”(《苏格兰玫瑰-断头女王斯图亚特》)首演前夜,妮娜感到的压力达到峰值,近乎崩溃,眼中的幻象也越来越血腥:她看望贝丝时看到疯狂毁掉容貌的自己(象征对年老色衰的恐惧);画像变成蒙克的呐喊者(母亲的囚禁力几乎成了妖魔);她的肩胛上抓伤的地方迸现黑色的羽毛(黑天鹅已经迫不及待要挣脱白天鹅的肉身。
但此段太像《变蝇人》),她的眼睛变得血红(血的意象),双腿折断变成禽类的腿,用门掩伤母亲的手(手,又是手),最后昏晕过去。
在她从昏迷状态醒来之后,在镜头中始终没出现母亲的右手,令观者疑虑:是否昨夜的恐怖都是臆想?
当妮娜为了抢回门闩,捏住母亲受伤的手,才明示昨夜的争执其实都发生过。
期望妮娜得到成就的母亲,为何一反常态,锁了门不许她去参加演出?
——她嫉妒了。
她永远不曾当上天鹅皇后,然而妮娜做到了。
此时妮娜不再是她的“Sweet girl”,而是比她更成功的、映衬出她之失意寂寥的舞者。
11、黑天鹅之死一切来到最后关头,反而变得简单多了。
妮娜心事重重,从舞伴手中跌落——她所见的莉莉与男舞伴“密谋”暗害她,到底是真是幻?
从后面情节来看应当是她臆想出来的。
当妮娜回到化妆间,“黑天鹅”在等她。
妮娜把她猛推到镜子上,镜面破碎,白天鹅用一块镜子的碎片杀死了“黑天鹅”。
镜子,是镜子。
镜子不复存在,镜像亦香消玉殒。
这一段戏也颇为精妙:波曼把死去的黑天鹅拖入盥洗室,喘息未定,遍体战栗,但音乐渐强,令她逐渐安下心来(迷茫时她曾喃喃“My music”,舞者心中有对音乐的下意识依赖),双眸再次变为血红——黑天鹅未死,反之,它完全攫住了妮娜的灵与肉。
妮娜化身黑天鹅之后的一段舞蹈,音乐节奏急促,时时伴有翅膀扇动之声、喘息呢喃之声。
后一种声音暗喻着欢好,而欢好之愉悦亦有人形容为“飞”,比如老三(《山楂树之恋》)。
可以看到身着黑衣的男舞伴将惊艳痴迷的目光投在她面上,应对了前面托马斯那一问(你愿意与她……吗?
)。
音乐暂停,妮娜回到幕后,表情仍像沉溺在欢好之后的余韵中。
最后一段独舞中,她(在臆想中)看到两臂滋生出天鹅的毛羽,在雪亮的灯光里,黑色羽翼应和着音乐疯长,旋转挥舞,越来越圆融,越来越忘我,越来越嚣狂,越来越恣肆,越来越美。
最后那一势,巨大的天鹅影子与昂首的舞者交相辉映,心魅、灵魂、肉体、渴求、欲望,均在这一刻得到最自在无碍的完满。
这一舞完成后,黑天鹅隐去——标志是妮娜的一对瞳仁回复清澈——舞者在潮水般的喝彩中变回白天鹅。
亦即黑天鹅只为这最华彩的段落而生,方才的独舞,便是“天鹅之死”。
但白天鹅亦不再是从前的白天鹅:妮娜在掌声中回到侧幕,激动快慰的托马斯正在众人中等待她,她欺上去狠狠吻住他,立在芭蕾舞者树起的足尖上,吻了他,挟着隐隐风声,像一次凶猛的袭击,像天鹅从云端俯冲而下,像他当初吻她一样霸道。
然则,她仍被邪魅所魇?
宛转柔媚的音乐浪涛一样澎湃而起:不。
黑天鹅确已死去,不再复活;白天鹅摄取了黑天鹅的悍勇、情致与佻达,涅磐再生。
在那一吻结束后,素常镇定的托马斯也禁不住显出神魂颠倒的痴笑,目光微微无措羞赧却又自豪地四下一溜。
此一幕,应对了他在练功房中说的:“下一次,你来诱惑我。
”徒弟出师了,被迷醉难以自拔的换成了师父。
他看妮娜的眼神,是在看自己打磨成功的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不过,悬念仍未解开:化妆间中还有一只死去的黑天鹅。
妮娜用粉色的毛巾遮挡住门缝里渗出的血泊,却惊见莉莉推门道贺,悬念之弦被绷上了最紧的一扣——死去的到底是谁?
镜子确实碎裂一地,但门下并没有血……弦乐始终阴森急促地迫在空气中,妮娜泫然呆怔,慢慢垂下头,从小腹一起一伏的伤口中拿出了折断的镜子碎片。
真相大白。
这一段波曼的面部表情丰富刻骨,恍然、惶然、悲凄、绝望、悔疚、无措、忍痛、坚忍……层次感极强的表演毫不脱力地支撑起这个最高潮的情节。
最后,她低泣着在镜前坐下,用粉扑抹去眼泪,肌肉受到被动拉扯,硬生生把戚容转换为微笑。
黑天鹅已死在舞台上,白天鹅也要在舞台上死去。
而在最后一跃中,遍体雪白的妮娜终于带着黑天鹅的伤口,回归纯白世界(白色的海绵垫子)。
“完美。
我得到了完美。
”在经历灵与肉的双重磨难之后,黑天鹅与白天鹅在纠缠中合为一体,创造出完美的境地,俱获安宁。
当然,为什么观众始终看不到血渍?
为什么众人围上来时没有第一时间看到白裙上的鲜血?
不必深究了。
12、青衣:“青”有黑色的意思。
《黑天鹅》的故事,很像毕飞宇的《青衣》。
冰冷冷的筱燕秋(妮娜),青春洋溢的春来(莉莉),甚至最后一场演出的“迟到”桥段都如此相像。
筱燕秋在雪地中的自舞,亦有血的伴随。
二、戏与人生毫无疑问,《黑天鹅》是一部奥斯卡级别的影片。
精细得无微不至的音效和微妙声音,简直像是无言的解说,令这部电影更加饱满,增添奇幻、妖异的魅力。
画面多次着墨在妮娜的精致发髻、瘦削肩胛、天鹅一样优雅的修长脖颈,让人切实感到这就是职业芭蕾舞演员。
妮娜时时迷惘、眉尖紧蹙、怯生生的表情,增一分嫌多,减一分嫌少。
稍显美中不足的是,“黑天鹅”上身时,魔力欠缺少许,好在黑天鹅的惊悚妖艳妆面提供助力,双眼圆睁那一亮相,仍令人心头一凛。
“女神的男人”文森特-卡索,乍看普通,多看几眼,便觉优雅迷人、透骨而来,暗叹莫妮卡挑枕边人的眼光着实了得。
文森特的面目恰到好处地有点肉欲色彩,时有媚气一闪,符合他在女人堆厮混的身份;他特殊之处是双眼生得有些开(钱钟书云:会略害相思病),感觉像《潘神的迷宫》中的潘神——半羊半人的潘神,凑巧也是欲望的象征。
“莉莉”米拉-库妮丝,看过她的《忘掉莎拉-马歇尔》和《约会之夜》。
她确实是能让人忘掉女主角的美人!
黑天鹅的邪魅之美,算是选对了代言人——不过,映衬女主角一定要烟熏眼么?
《穿Prada的恶魔》中,艾米莉-布朗特烟熏眼一次之后便星途坦荡,但愿米拉妞能为这条“烟熏眼定律”再做佐证。
薇诺娜的戏份不多,但相当出彩。
其实若无当年一场偷盗波折,“白天鹅”这个角色由她担纲亦非不可能,然而心里的黑天鹅毁掉了她。
白羽染皂,她再也飞不起来,如今只能看着年轻的波曼挟风直上,夷犹如意。
戏中戏外之况味,不知何如?
舞蹈团中牙伶齿利、刻薄轻佻的维罗妮卡,肉脸厚唇,也让人印象深刻。
一个女人的小团体中,是必定会有一个这般人物的。
更让人感慨的是:娜塔莉-波曼在拍摄中结识该片编舞、舞蹈家本杰明-皮勒米,相恋订婚,如今已宣布有孕。
难道波曼与本杰明真的像妮娜与托马斯一样,在耳鬓厮磨、肌体交缠的共舞时,情愫滋生?
戏中妮娜因一部《天鹅湖》醒觉了性意识,戏外波曼因《黑天鹅》得到爱情婚姻和胎儿。
戏如人生人生如戏,即此谓也。
梦想变为现实的时候,仿佛一切仍是那样,还是梦里那件雪白蓬蓬裙,那双光滑绸面舞鞋,那曼妙撩人的舞步。
区别在于现实中的蓬蓬裙被划裂,隐隐藏着个涔涔渗血的伤口,而那舞步的主人躺在血泊里。
这或许就是梦想到现实的距离,这或许就是艺术的代价。
艺术,是一种高效的表达。
但并不是努力就可以拥有这种高效表达的能力。
当艺术达到一定高度时,技术的重要性开始递减,进入拼理解力和感悟力,拼个性和阅历的阶段。
Nina面对的是两个同样高难度却黑白迥异的角色,这意味着她需要在内心安抚妥当两种相生相克的力量,让它们共存且达到高度和谐。
镁光灯下的几分钟,被残忍放大的绝不仅是演员脸上的毛孔,更是她背后的生活和内心的世界。
于是,黑天鹅出现,Nina的一系列异常开始上演。
比如一次重于一次的皮肤抓痕,比如在恐惧中不断看到另一个自己,比如同性性行为的幻象。
幻觉和现实在电影中交叉重叠,却因导演并未留下判别线索而变得无从细究。
虽然敏锐的人还是可以从配乐中得出一丝线索,但就整体而言,观影过后对于幻觉真相的重新判断显得意义不大。
倒不如珍惜当下的体验,尾随那些大胆跟在Nina身后拍摄的镜头,感受她不安恐惧的内心。
在这点上达伦展现了他制造吊诡气氛,安排紧密节奏的天分。
暗示足够多,让人大呼过瘾,众多细节和意象都值得回头考究。
从来没看过真的芭蕾,也不理解芭蕾有什么好看的。
《黑天鹅》让我对于芭蕾艺术有种豁然开朗的认识。
但导演选择《天鹅湖》作为线索显然意图非常明确,它借用了黑白两只天鹅的形象,来推动对于人性中两种本质的探究。
故事是这样的:剧团要重排《天鹅湖》,因前领舞Beth离去,总监Thomas决定海选新领舞,且要求领舞分饰黑天鹅与白天鹅。
Nina自幼练习芭蕾舞,在母亲的细心关照下,技艺出众。
然而,在竞争中,她发现心机颇重的Lily是自己的强劲对手。
在选拔中,她的白天鹅表演的无可挑剔,但是黑天鹅不及Lily。
她一个人找到总监,希望争取一下。
总监趁机亲吻她,却被她强硬拒绝。
结果,总监居然选了她。
队友怀疑她靠色相上位。
在酒会上,前领舞Beth甚至当众发泄。
这种压力外加伤病,一直影响着她的发挥。
总监启发她要释放激情,表现出黑天鹅的诱惑。
在强大的心理暗示中,她似乎也滑向了黑天鹅的角色……(为了偷懒,以上摘自豆瓣,略有删减)一、“乖”的本质是压抑电影里Nina得到了母亲最大的呵护和栽培,她美丽、纯洁,拥有最好的芭蕾技术,但却不能入选白天鹅。
导演说了,如果只有白天鹅,Nina是不二人选,但是《天鹅湖》的特别之处在于,演白天鹅的人,必须同时演黑天鹅,因为两个天鹅是双胞胎,Nina必须有能力呈现黑与白的一体两面。
Nina行吗?
导演也许是眼毒,也许是更懂人性,她知道在Nina“圣洁无瑕”的躯壳里,一定也有未被唤醒的“黑”,而他要做的,就是去唤醒它。
特别是他强吻Nina被咬,更让他确定了她身上“黑”的潜质,当然,我们都知道,这是导演的一种很特别的考核,无疑,Nina通过了考核。
之于Nina,她圣洁的形象,是她母亲多年来倾心打造的结果,然而,艺术上的需求,让她第一次开始面对自己——自己的灵魂、自己的肉身——欲望、嫉妒、暴力、叛逆……一直生活在童话王国里的Nina,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惶惑与痛,她既要面对真实的自己,却也难以承受真实的自己带来的强大不安,更何况她的妈妈一直在努力把她往回拉,而Nina则坚决地挣脱。
所以说,“乖”的本质是压抑,“恶”的本质是释放。
Nina以往的乖,实际上是在母亲的“教育”“爱”“诱导”之下,压抑了人性的本真,她的圣洁,只是一种假相,是母亲的自我欺骗。
然而,这“乖”所压抑的本性一旦释放,将会有巨大的能量。
所以,在日常生活中,“乖”往往是危险的,它有一种核聚变前夕的稳定,但也意味着一旦爆发将会带来巨大的毁灭。
喜欢观察社会的人往往能够发现,小痞子不惹大祸,而最暴力罪案的实施者,往往就是平时的乖宝宝。
很多人都对这种现象表示诧异费解,洞察了“乖”所具有的“压抑”的本质,也就不难理解了。
本片有一场永载电影史的镜头,就是,Nina为了保住自己出演黑天鹅的机会,在化妆间里杀掉了Lily(实际上是幻觉,杀掉的是自己)之后,她登台表演黑天鹅,一口气做了25个挥鞭转,这既是舞剧《天鹅湖》的高潮,也是电影的高潮。
这个镜头里,Nina本性完全得以彻底释放,她“圣洁无瑕”的自己死了,“灰色诱惑”的自己却得以出生,黑色的羽毛长出了身体,羽翼渐丰、翅膀渐硬,她完成了“黑天鹅”的角色,也终于完成了自己。
无论是Nina的表演、化妆、音乐、特效的设计和使用、所表达的深意,都近乎完美。
在这一镜头里,Nina尽管“变黑”了,但却给我们呈现了前所未有的舒展,那一刻,似乎我们的压抑也得到了释放。
二、黑与白的辩证善与恶,是人类对于这个世界简单化、粗鄙化的认知方式,相比起来,“白与黑”的意象则合理的多,因为世界不可能只有善没有恶,也不会只有恶没有善,客观存在的东西,实在是无可褒贬。
我们的身体里也一样,不会只有高尚没有卑微、只有良知没有邪恶。
这种纠结,是人最鲜明的特点,所谓“神性”与“兽性”齐飞、“天使”共“魔鬼”一色。
我们是白与黑的混合体,我们从来就是个“灰”,因为成长的经历不同,我们会呈现相异的灰度;而且,在人生不同的阶段,我们的灰度也会不同……因此,如果我们被强令定义成“白”,黑色素积聚在内心,这种不平衡的状态,必是脆弱的、危险的。
Nina套上了Lily送的黑色内衣,正是自我平衡的一种暗示。
她数次抓伤自己的后背,也无疑暗示了灵魂里“黑”的涌动。
Nina终究要演回白天鹅,她最终发现了,自己能够演黑天鹅,恰恰是因为自己化妆间里“自己杀掉了自己”,一旦发现了这个秘密,她“白”的一面立即唤醒,然而,流血的伤口也即刻显现。
她带着流血的剧痛完成了整个表演,完成了黑白两只天鹅,但也承受了最大的自戕和伤痛。
这是一种决绝,不过,这也是自我平衡的起点,电影并没有给出Nina的后续,不过我们也有理由相信,Nina终于借着天鹅的躯壳,找到自己。
三、生孩子容易,教育孩子却难上加难Nina产生幻觉,将她母亲推出门外时,门板狠狠地夹住了母亲的手。
这个段落让我落泪——这种释放太痛了,痛的不是母亲的手,而是Nina的心。
她的潜意识里,一定对这只“塑造”她的手,无比的厌恶乃至痛恨,她做自己的渴望从来没有那么强烈过,但是正是这只手,又来把她往回拉,让她继续活在那个粉红色的假象里。
对于很多父母来说,他们的本质是自私的,孩子小的时候是他们的玩具,长大了又成为他们完成自己的工具,而综观人生,孩子还是他们“我执”于世界的替代品——所谓生命的延续。
他们往往执着于自己与孩子的关系,以爱的名义占有、以爱的名义压制,但却很少想过,孩子属于他们自己,拥有自我完成的权利。
生孩子容易,教育孩子却难上加难。
十月怀胎,也不过就是十个月的生理困境,但其后的若干年,面对一个逐渐完善的灵魂,如何让其具有健康的人格、身体和未来,或许是更大的难题。
更为主要的是,教育孩子,其实质是父母的自我教育,让自己在教育孩子的过程中,看透人的秘密,自己的灵魂才能真正走向成熟。
然而,绝大多数的父母并不懂这个道理,他们只是放纵自己的“我执”。
父母的成长过程中自然有他的感悟和经验,然而这感悟和经验却并不一定是放之四海皆准的真理,但由于人的狭隘与卑微,人们很难对此有自知。
他们爱孩子的形态,就会经常表现为将自己对世界的认知,强加给孩子们,而这种强加,却让孩子无法从自我经历中成长,让他们无法建立专属于自己的世界观。
这是很要命的,因为时代、环境、阅历、甚至混杂了父母双方的基因……都决定了,孩子与父母是迥异的,他没有可能沿着父母的或者父母想要的路走下去。
正如豆瓣网友所说的:“你们给我设计的路,却总是让我迷路。
”这条所谓设计的路,不专指学业、事业、情感……而是更要指一种人生观、世界观和价值观的建立。
这种强迫式的灌输,往往是披着“爱”的外衣的“迫害”。
即使是真的爱,一旦强势了,那也是害。
你没有权利逼迫别人接受自己的“为你好”,自己的孩子也不行。
父母承载着对子女的基本教育,要父母完全不对孩子施加影响,既没现实的可能性、也没有必要。
但父母并不是人人都是教育家,真懂得如何塑造健康人格的,是少之又少、微乎其微,更何况中国自古即有“刀砍不到自己的把儿”这种谚语。
这就形成了一个无解的困局……一方面,孩子的成长需要父母的呵护、教育,另一方面,孩子却不能困于父母强加的价值观、人生观、世界观。
又要管,又不能太管,哎呀,做父母实在是难。
大多数人生孩子的时候,可不会想这些。
而对于孩子来说,遇到真正懂得教育孩子的父母,哪怕是一个少一点戾气的,都是烧了高香、中了彩票一般,做孩子也难。
父母也是人,也有他的局限和卑微,面对疼惜的孩子,他们不可能真的理性,那些经受过苦难、挫折的父母在“压制”孩子的时候更是变本加厉,他们不愿意让孩子重复自己的错误和苦难,不愿意让孩子经历成长的阵痛,于是要么过于严苛制造白色恐怖、要么营造一个无菌的童话王国,说到底,这两种方式的本质是一回事。
写这篇博客时,恰好看到了别人转的一条微博:“母爱是把双刃剑,爱越深,刃越利。
(编剧王海鸰)”四、好的艺术《黑天鹅》有另一个功用,就是告诉我们,什么是好的艺术——好的艺术一定是注入了灵魂的。
——仅仅是能连续做25个挥鞭转是没有意义的,你必须在表演白天鹅的时候呈现纯粹的圣洁,在表演黑天鹅的时候呈现彻底的欲望。
前段时间,网上传播最多的一段视频,是一个叫做“旭日阳刚”组合演唱的《春天里》,这歌儿是汪峰一年之前的作品,但从未真正火过,可是这段视频还是着实地打动了每一个看过的观者,打动人的正是融在歌声里的灵魂,反过头再找来汪峰的原唱听,高音还在甚至更为彪悍,却感觉无病呻吟、毫无力量。
而旭日阳刚的沧桑,是实打实的生活,是不伪饰的艰辛。
还有一段视频,是哈尔滨理工大学几个大学生演唱的励志歌曲《我相信》、《我的骄傲》,相比于专业的原唱杨培安,大学生们把那种阳光积极、乐观向上的劲头儿演绎得淋漓尽致,显然,这正得益于他们本身所处的年龄阶段和身份。
原来以为芭蕾不过是把身子立起来,然后做一些极其高难的动作。
现在看来,所有的艺术都一样,都必须拥有灵魂、打动人心。
如同梵高的《星夜》、王羲之的《兰亭序》、曹雪芹的《红楼梦》、皮克斯的《WALL-E》、周星驰的《大话西游》……我知道这样的列举有点无厘头,但想说的是,好的艺术不分形式,只要能让你长久地感同身受、为之动容,就是好作品,反之,即使再火爆,也不过是一朵浮云。
开始时舞台在梦境中,结束时舞台在现实里。
梦想变为现实的时候,仿佛一切仍是那样,还是梦里那件雪白蓬蓬裙,那双光滑绸面舞鞋,那曼妙撩人的舞步。
区别在于现实中的蓬蓬裙被划裂,隐隐藏着个涔涔渗血的伤口,而那舞步的主人躺在血泊里。
这或许就是梦想到现实的距离,这或许就是艺术的代价。
艺术,是一种高效的表达。
但并不是努力就可以拥有这种高效表达的能力。
当艺术达到一定高度时,技术的重要性开始递减,进入拼理解力和感悟力,拼个性和阅历的阶段。
Nina面对的是两个同样高难度却黑白迥异的角色,这意味着她需要在内心安抚妥当两种相生相克的力量,让它们共存且达到高度和谐。
镁光灯下的几分钟,被残忍放大的绝不仅是演员脸上的毛孔,更是她背后的生活和内心的世界。
于是,黑天鹅出现,Nina的一系列异常开始上演。
比如一次重于一次的皮肤抓痕,比如在恐惧中不断看到另一个自己,比如同性性行为的幻象。
幻觉和现实在电影中交叉重叠,却因导演并未留下判别线索而变得无从细究。
虽然敏锐的人还是可以从配乐中得出一丝线索,但就整体而言,观影过后对于幻觉真相的重新判断显得意义不大。
倒不如珍惜当下的体验,尾随那些大胆跟在Nina身后拍摄的镜头,感受她不安恐惧的内心。
在这点上达伦展现了他制造吊诡气氛,安排紧密节奏的天分。
暗示足够多,让人大呼过瘾,众多细节和意象都值得回头考究。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只黑天鹅。
对有的人来说,也许是只白天鹅。
那只黑天鹅不只是代表释放激情,去诱惑。
白天鹅和黑天鹅在一起代表着一个人矛盾的天性。
很多时候,我们游走在黑白之间。
但黑与白的争斗不停的折磨着我们。
白天鹅,小心翼翼的保护着自己,但躯体之下的黑天鹅却渴望着爆发。
白天鹅是那么的脆弱,黑天鹅是那么的强势。
可是走向黑天鹅张开翅膀那一刻的路却是如此的艰难。
致黑致白都是极端的,走向极致的道路也是痛苦的。
也许,迷失在黑白之间或许是一个安全的选择。
弗洛伊德的理论果然十分好用,我看到一半时就给Nina做了一些诊断,主要从精神分析法入手,Nina的病因无非两点:性压抑以及早期经验也就是童年境遇的影响,她母亲想必是一时不慎有了孩子,于是结束了舞台生涯,转而将自己的愿望投射到女儿身上,她不仅希望女儿实现她的舞台理想,更希望女儿不要重蹈自己的覆辙,于是对女儿的私生活也要求严格,我们看到的Nina除了舞蹈几乎没有生活,于是乎童年境遇也可以归纳到Nina的性压抑中来。
再根据弗洛伊德的人格构成理论,Nina的人格构成中,自我和超我都一直压制着本我。
也就是Toma和Lily都在告诉她的,她太克制了,她无法胜任黑天鹅,她需要释放。
然而当Nina的本我欲望违反超我的原则时,自我就发出了警告,以至于她的人格内部出现无法接受的冲突,导致她产生幻象。
其实Nina的问题,早在她获得swan queen这个角色之前就已经产生了,性压抑是一直都有的,获得这个角色更像是一个刺激源。
她必须用舞蹈来填满她生活的空缺,以至于她对swan queen一角如此在乎,在乎到不要命了。
性压抑并不单单是指原始的性行为,更有内驱力以及原始欲望也就是本我层面的压抑。
从一开始,Toma就要求她释放这一部分能量,强吻她,要求她触摸和感受自己的身体,到后面为她示范引诱的部分(BTW,贝鲁奇女神的男人真有魅力呀,是我就直接扑倒了……),Nina却始终都处于一种游离的状态。
(Natalie这部分演得不错)Nina需要解决自己的原始性需求,DIY是完全可以的,fantasy的对象是同性也是完全OK的,但Nina的超我始终都无法正面面对本我的要求,甚至产生了罪恶和羞耻感,她的自我防卫机制将对自我构成威胁的冲动和想法放入了潜意识中,我觉得片中反复出现的“镜中自我”正是Nina潜意识的种种投射,伴随而来的自残以及被害妄想——她一直把自己裹在人人都想抢她角色的恐惧之中,其实不肯放下的是她自己。
潜意识种种冲突的爆发最终导致了Nina的崩溃。
弗洛伊德是个死变态,他总是喜欢把一切问题扯到性驱力上来,郁闷的是,他经常都是对的。
有病就要看医生嘛,Nina如果在前几次幻象出现时就及时求助心理医生,几个疗程就可以使她的情况得到缓解,犯不着把自己给整S了。
所以童鞋们,如果经常出现如同真实景象一般的幻觉幻听幻视且伴随身体自残情况,请及时就医。
《黑天鹅》几乎成为今年最为热门的文艺片了,阿罗诺夫斯基是个异类的杰出导演,他能用400万美元拍出惊世骇人的《梦之安魂曲》,所以《黑天鹅》出自他手,自然一点都不让人震惊,其风格与罗曼波兰斯基有些近似,电影风格偏为的古典,而《黑天鹅》基本上可以算为阿罗诺夫斯基的作者电影了,阿罗诺夫斯基的电影都偏爱于人性的挖掘,电影基调一直较为的灰暗,而《黑天鹅》全片都很压抑,除去室内戏,影片大多数时候都是在晚上拍摄的,整体较为的阴郁。
天鹅是一种较为敏感不安的珍禽,而影片中的娜塔莉波曼正表现出了一种天鹅的气质,敏感不安,而又高雅。
此片的问世,应该可以把阿罗诺夫斯基归为“准”大师的行列了。
入评理由:一个人与自己的角力,可以这么狂乱而优美。
片 名:《黑天鹅》 导 演:达伦•阿罗诺夫斯基主 演:娜塔丽•波曼、米拉•库妮丝、薇诺娜•瑞德、文森特•卡索、芭芭拉•赫希上映时间:2010年12月 读 家:石头花园的歌女料不到年末竟有这样一个小高潮。
《黑天鹅》横空出世,广大文艺青年遂蜂拥而上,玩赏之,解析之,推崇之。
而这部电影的确艳惊四座,反正至少,它惊着了我。
故事很简单,关于一个芭蕾舞者如何艰难而疼痛地召唤出她身体里那只黑天鹅。
——舞者尼娜(娜塔丽•波曼饰)已经二十八岁,技艺无可挑剔,却始终只能跑跑龙套。
她的艺术总监,法国人托马斯告诉她,“四年来,你每一次舞蹈都毫无瑕疵,但我从未见你失控,从未见你释放自己。
”所以,尽管后来她终于有机会在《天鹅湖》中一人分饰黑白天鹅两角,成为当仁不让的女一号,她却始终惴惴不安。
不错,白天鹅的矜持、优雅和无害是尼娜本色,完全不成问题,但事情的关键在于,她要如何化身为邪魅而妖冶的黑天鹅。
一人分饰两角的尼娜,在现实中也日渐分裂。
她难以突破多年来“妈妈的小女孩”的角色,黑天鹅几番挣扎破茧,却又几番遭到压制。
托马斯布置给她的那个作业“抚摸你自己,投入地抚摸你自己”始终无法完成。
此后,电影的气氛趋于惊悚。
尼娜被幻觉和欲念折磨到几近疯魔。
这个状态,在我看来,基本可以概括为一个尼采式的术语:迷狂。
如果说白天鹅代表着日神精神,强调适度、节制、美德和优雅;那么,黑天鹅所代表的酒神精神则更为原始、更为蛮夷,却也更逼近本质,它追求的是忘我之境,致力于摧毁日神式的戒律清规,是生命与其本质的全面融合。
穿越此种酒神式的迷狂,生命便可达至一种从心所欲的澄明之境。
而这个境界,尼娜最终达到了——付出生命为代价。
标志是那一场黑天鹅之舞。
尼娜面罩黑纱网,眼影孔雀绿,浓烈,妖丽,斜飞入鬓,杀机四伏。
她浑身闪烁着欲念,逡巡,环顾,世间都是她的领地,世人都是她的臣仆。
每一次伸足与展臂,都有千言万语:“来爱我,不准爱别人;来吻我,不准吻别人”,那么专横,那么魅惑,她是不可违抗的。
当尼娜做完著名的三十二周挥鞭转,双臂扬起如巨大的黑翼扬起,四面八方,投下魔魅般的暗影,我听见耳畔有风呼啸而过,浑身一凛,低头看时,只见一臂汗毛倒竖。
啧啧啧,那种邪美,真令人望而生畏。
真正的美,多多少少带点魔意,令人有芒刺在背的不安。
《源氏物语》中,桐壶天皇就曾因爱子光源氏过分的美丽,而下令各处寺院诵经,为其消除魔障。
因为美与毁灭仅一步之遥,这是美之为美的宿命。
最令人吃惊的是娜塔莉•波曼,我简直认不出她了。
在电影的前八十分钟里,她懦弱、娇嫩、担惊受怕一如白鸽,将一身妖气藏匿得那么好,以至于我完全可以忘记她曾是杀手莱昂的玛蒂尔达,那个坐在楼梯口抽烟的十二岁小妖精。
演员这个职业的妙处正在于此,她出借自己的身体,让角色潜入,获得另一个灵魂,借由一部部电影,她屡次还魂、变身,而我们看着她,恍若隔世,两个钟头,过尽凡人的一生。
影片中的三次自慰,被波曼演绎得隐忍、热烈而逼真,似目睹海潮般黑暗的情欲一浪高过一浪。
我们的先民当中,最早的舞者,是巫。
巫扭腰摆臀,模拟与天地交媾,在生殖性的欢愉与疼痛当中,告诉凡人下一年的来龙去脉,灾厄与吉凶。
所以当舞者在舞,她们其实正介于神与人之间,是祭品一样的存在。
潜意识里尼娜知道,最大的障碍就是自己,于是她就杀了这个自己,让第二重人格,即,黑暗人格妖艳地上了位。
这个世界上,不疯魔不成活的,绝不止程蝶衣一个。
只要还有艺术这回事存在,那么,艺术家的疯狂就会千秋万载地存在下去。
而且,必须如此,必须穿越酒神式的迷狂,才有可能最终抵达美的本质。
亦幸亦不幸,舞者尼娜跳了一场最本质的舞,因为她把自己,舞成了祭品。
2011-1-4
我的微信公号:逍遥兽
表演精湛,节奏张弛有度,气氛渲染极佳
拖延许久终于补了。女主这一惊一乍还自残的心理素质换到现实中根本没法当首席吧;黑天鹅和白天鹅不是历来都是同一个人演的么;首场就出现这样的失误到后面居然毫无影响了?总感觉全片都建立在伪命题之上,以及满溢的音效有够折磨人。
我就不懂了。为了跳个舞,值得吗?
最出彩的只有台上黑天鹅那段,其余的过于刻意为之。
没看过之前就喜欢黑天鹅,看过之后更喜欢黑天鹅。这部影片给了我惊喜,那段舞蹈惊艳了我,没想到会有这么好的效果。力挺!
是个极端而完美的案例,充满大量心理隐喻。它讲了争夺身体的控制权、寻求母亲的认同、压抑、焦虑、强迫行为……说人格分裂有些太戏剧。也许还有追求梦想的女孩儿们之间的倾轧,不过那不是重点。最后,娜塔莉的影后拿得实至名归。
说不出的厌恶感,一是因为娜塔莉波特曼的表演,二是因为达伦对《未麻的部屋》纯粹形而上的致敬,以往的风格全都乱了。
8.0/10 分。2025.03.04,初看,USA美版蓝光。时长01:48:07。。。大名鼎鼎的片子。前面一惊一乍的,看得有点烦有点揪心,后面就好多了。。。娜塔莉·波特曼在本片的演技确实很不错,开始时的小心翼翼柔柔弱弱,还带点夹子音,到后来黑天鹅舞那一段,能明显看出层次的变化。。。暂时还没看过今敏的《未麻的部屋》,不过我看过他的《红辣椒》,和《盗梦空间》剧情差距很大,后者应该不是抄袭。本片导演的另一部《梦之安魂曲》估计就“借鉴致敬”了今敏的某片。导演自己说了本片是致敬波兰斯基的《怪房客》《冷血惊魂》。呵呵。
就一般片儿呀。。。Ryder真的老了
没觉得惊悚额。。有点小混乱 不过总体不错
好看呀 最後女主登台那段 一飾兩角人格分裂看得我雞皮疙瘩 還有舞台效果和編排也很棒
还没看完……
tag里居然有个惊悚,不是很懂😄😄😄
达伦同学你掉沟里出不来了
在离成功还差一步之遥的时候请不要丧心病狂
不疯魔不成魔,一个气场超强的电影即将伟大,而一个即将伟大的演员要诞生了。
走火入魔、终于练就葵花宝典!这种走大师向的催眠电影,总是在最后几分钟将人情绪撩拨起来,好像一个人立志TJ,在冗长铺垫之后终于插了自己一刀,然后发现自己高潮了。在高潮之前,撩拨人的就只有那段女女大战,莫不是向穆赫兰道致敬!?意象表达的蒙太奇不得不说很强大很感染人而音乐本身则更强大。
完美不是控制出来的 是爆发出来的
以为是宫斗戏结果全是自己跟自己较劲,其他看着要残害折磨女主的角色后来都洗白变弱,于是所有的戏份全压在女主一人身上,这样的角色被波曼碰上也是幸运。一惊一乍都撩到我而不嫌烦,难得。紧张了半天看完只想天真地问一句,为什么黑天鹅白天鹅非得一人演?
只能完全放弃现在,才能找到全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