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X圣治》时期的黑泽清对于现代工业社会对于人的异化的认知仅仅局限在视觉层面,那么其新片《钟声》便预示着黑泽清对于人的异化的探索已然进入更隐蔽的场域——声音。
在《钟声》中,主要的场景被设定在一个烹饪料理班,极具现代性的场景构建:精致的厨具摆放,冷灰调的色彩风格,悬挂的显示器。
老师教授方法,学员按部就班,如此场景被投掷了一个隐喻:工具理性在此刻完成了一次对场景的「统摄」。
而就在这种看似普通的环境下,异化入侵了,在这样的场景下,制造声音,或者说制造噪音是再合适不过的了,刀具碰撞与食物切割,老师的声音、学员交谈的声音,在这个环境之中的完全了一次对田代(他者)的排斥和异化,田代先生如是说:“我来这里并不是为了学习的”,不是为了学习,那是为了什么?
很明显,边缘人在发出求助指令,“我的脑子里有一个机器,它控制着我大脑的一半,并是不是发出噪音”,该台词可谓最切题的一句。
脑子里的机器即工具理性的产物,我们何尝不被这种理性所支配?
而所谓的钟声则为影片进入异域放置了锚定点。
这个镜头的隐喻再明显不过:自我与镜子中的他者已然不是同一个主体,看镜子的人作为观测者主动将自我分裂,而这层分裂正是由于他者的异化所导致的,从此刻开始,男主不再拥有真实的自我。
接着来到家庭场景,一家三人平淡的相拥着晚餐,随后,妻子毫无预兆地出门将易拉罐丢弃,影片虽然并未直接给出松冈的反应,但很明显的看出这是一种「声音的暴力」,易拉罐制造的噪音在无意识地激怒着他者,而这也被看成了一种工业景观对于人的异化。
随后,松冈来到儿子的房间,两人刚经历完一场争执,此刻,镜头对准了儿子手作的魔方,魔方的声音,亦是一种噪音,伴随着压抑的情绪进一步加深了松冈的愤怒与恐惧。
门铃,我们再熟悉不过的装置,无限循环的噪音,不断挑战并消磨着人的耐心,松冈又一次被异化和激怒。
松冈冲出家门,所面对的是赤裸裸的逼仄的城市景观与井然的社会秩序,而这一切,无疑加剧了男主的虚无与绝望,道路上的噪音显然入侵了松冈,并一遍遍的产生暴力,人就这样在声音中不断地被激怒和异化,最后走向毁灭自我,也毁灭他者。
看似是男主在求职,实际男主已经作为他人眼中的「他者」,男主被异化过后同样异化着他者,这种交互关系在我们社会中再常见不过。
随后路人毫无预兆地举起刀指向陌生人。
黑泽清在《钟声》中完成了一次声学实验,即日常生活中所产生的噪音如何无意识地激怒着人类,同样的压抑日式建筑在空间上渐渐地蚕食人类的生存空间,对于现代生活,我们还能投注怎样的预期和行动?
黑泽请的《钟声》最玄妙的所在,就是将都市人在情绪表达的困境障碍里的嬗变状态,刻画得既节制又释放。
隐性病态人格的养成,从社会到家庭的微妙呈现,一切都像是显微镜下的静态观察。
让情绪的癫狂走向,有了不同切面的展示。
声音烘托出的故事情绪,俨然给了短片极其绝妙的弦外之音,让人物在压抑环境之中的残酷觉醒,有了不经意的神谕般的启示。
麻木压抑的工作状态,窒息无趣的家庭关系,在强迫性的循环之下成为罪恶觉悟的温床。
冷漠本性在末世般的传播状态之下,让刀的寒光与血的刺目都成为最冰冷的表达。
列车过际的呼啸,倾倒易拉罐的噪动,刀锋划过的凌厉,脚步与惨叫......死亡气息犹如静谧无踪的魔鬼,轻轻不着痕迹的扑面而来。
在光影折射的流动状态里,人心的变化开始有了奇妙的呼应。
从声音到光影的独特设计,让恐怖的人性情绪氤氲发生。
冰冷工业风格的厨房,幽深无尽的桥道,逼仄的楼梯走道,空寂无人的街道......从自我空间的冷酷氛围,折射到家庭氛围中寂冷肃杀的气息,人在各种生存空间中的郁结情绪,成为恐怖观感的重要依据。
或许未曾耳闻的钟声,是来自于内心深处恶魔的召唤。
冰冷的光影规律地、无形地扫过(切割)天花板低矮的料理教室。
外面,城市里的电车按照它的节奏哐啷啷地穿行在固定的轨道。
这个教室,这个城市,好像存在着什么,在哪里?
有时候,那个问题,那个声音会从这个城市,从教室、从黑暗的地方,以一种完全不熟悉的方式说话,TA说的话如此特别,如此与众不同,完全跟这个从众的声音割裂开来,TA试图撕开这个教室,这个家庭,这个城市的另一个面向。
但是,TA是那么的奇怪,他摇来摇头,把TA甩出脑海,他谋杀了TA。
TA时时刻刻想要跳出来,他努力压住TA,但毕竟他是那么强大,电车行驶在轨道上,满载着人群。
小餐馆需要有提供价值的厨师,警察有他自己的任务。
谁会听他的自我表达?
死人才不会说话。
才不会喋喋不休——那些让自己显得不正常的东西。
谋杀之所以可怖,在于死亡的尖叫,一种把一个东西使劲压缩到一个密闭的盒子里的那种痛苦。
而它一直将如钟声回响。
春天到了,门前一树的春花。
这样的生机背景里,是如同坟墓一样的暗黑门扇。
那里的死亡气息和春花形成一种诡异的张力。
很喜欢的镜头:料理教室里变幻的光影、脸部的特写、电车声和穿行而过的电车带起来的风、跨江长桥上的奔跑、料理教室大楼出口的大镜子、照完镜子后声音的突然噤住、啤酒罐嘈杂的哐啷声、啤酒罐被脚挤压的尖锐和发泄、黑色的杂物间珠门帘上的白光及杂物间杂乱的东西、住屋门打开后的嘈杂声、门外的一树春花和暗洞一般的房门纪念UCCA里看的电影。
发现原来可以有新的隐喻的视角看恐怖片。
黑泽清导演作为日本恐怖电影当之无愧的第一人,时隔多年能再次看到他导演的恐怖力作,可以说是恐怖电影和J-horror粉丝的一种幸福。
虽然《钟声》的正片片长仅有44分钟,但这部电影依旧延续了黑泽清浓厚的恐怖风格,以及他作品中一脉相承的母题——现代社会与人的崩溃。
电影故事其实并不算复杂,因为超现实的风格影响,整个故事轮廓甚至可以说是相对简单的。
松冈是一位厨艺班的老师,他自诩是位高超且很有个性与想法的法餐专家,教学之外他正在小餐馆面试寻求主厨的职位。
但诡异的事情一件接一件发生,不仅是他人还有松岗自己。
一位刻意回避他人整日失神落魄,并说着钟声想起的学员声称自己的大脑被替换了,拿刀插进脑袋里结束了生命。
另一位说着不明所以话语的学员,被松岗暴起杀害后抛尸。
警察的询问,鬼魅的浮现,松岗的人生中的噪声愈发嘈杂。
很多人看罢这部电影之后,感受到了黑泽清杰作之一的《X圣治》的感觉,甚至把该片当作X的延续。
这种感觉其实并没有错,或者说这部电影也和黑泽清与役所广司合作的另一部恐怖电影《呼喊》也有相似,因为这三部作品都在极力营造一个人的压抑和崩溃,不过在《钟声》中黑泽清抛弃了更多的故事逻辑,转而使用声音和光影去营造超现实的和谐下的不和谐,生活中的异变。
就像电影开场,井然有序的课堂上插入了完全不符合环境的灯光和嘈杂的车声。
黑泽清运用这种不自然的元素的出现去铺垫平静下的恐慌。
还有松岗杀人时,灯光与声音反复的涌现,这种不自然元素当然不是单纯的物业控诉,去批评现代社会的光和噪声污染,这种光与声所代表的是人内心中所压抑的情绪与阴暗所在,钟声亦或铃声更是人崩溃时的警告信号。
在松岗见鬼后,此时电影的噪声此起彼伏似乎永无尽头,最终松岗站在镜子前面对自己的倒影,突然声音戛然而止。
这一幕非常直白的体现了现代人的分裂和压抑性。
所以也像之前提到的两部电影一样,cure、叫以及钟声都可以说都是电影中人彻底崩溃的符号,压抑下最终的爆发。
记得前段时间宫崎骏获得奥斯卡但沉静无比,铃木敏夫后来说他在私下非常高兴获奖。
这就是亚洲人压抑的一个体现,不论正面还是负面情绪,黑泽清细腻的把握了这一点并将其用声音放大展现了出来。
影片中更为至关重要的的桥段,贯穿始终以及最终收尾的松岗家庭场景(为什么家是影片最后的场景这个后面再说)。
和谐的爱人迎接,暖光下祥和的一家三口吃饭,其中却穿插着妻子突然起身收拾易拉罐和随之而来的罐子噪音,儿子莫名其妙的狂笑。
这种和谐中的诡异,就暗示了整个家庭的貌合神离,妻子的难以容忍,儿子的嘲笑,易拉罐宣泄出的不满情绪在声音中传播出来。
儿子的解压玩具,妻子的易拉罐,嘈杂的声音传递着情绪的崩溃,宣泄与释放下是人与人不停的互相伤害和转移。
也是这个场景,黑泽清给出了最为点题的一幕——松岗掀开帘子,发现屋子里跟个垃圾堆一样。
这就是压抑背后的真相,有时苦苦支撑的家庭之美背后就是肮脏和毫无价值的垃圾,表面下暗流涌动的悲剧。
最终松岗听到了门铃走出门外,此时画面胶片化,他平静的环顾四周,城市看上去是安静祥和的,但狂乱的噪音正在肆虐,松岗平静的打开家门,看见的是黑暗深邃的走廊。
这段是用最为原始的粗粝胶片感,来彻底揭露松岗以及整个城市整个社会的内里,压抑下的狂乱和疯狂,并彻底将松岗送进了绝望的黑暗之中。
前面说了这么多,去说黑泽清所一贯擅长的崩溃与压抑在《钟声》中的表现。
当然,松岗压抑的是什么以及场景为什么最终定格在绝望黑暗的家中,也是要说的。
到这里呢,有另一部黑泽清的杰作不得不提,那就是《回路》。
《钟声》中所散发的一种气息和《回路》是极为相似的,那就是孤独。
不过21世纪初,黑泽清还在思考新时代互联网发展后人的封闭和失去交流带来的无尽孤独,现在他所思考的则是现代人的个人中心化。
回路片中神神叨叨的三人,都说着一些不明所以的话语,以个人为中心。
尤其松岗的求职线是最为明显的,他与店长的交流完全以个人为中心,自私的滔滔不绝,而对面同样以个人中心拒绝了他。
当咖啡店杀人事件发生时,松岗的麻木便是这种自私式孤独的最完美体现。
片中三人的孤独外,同样也代表了现代人的长久压抑。
譬如大脑替换这种自我存在的怀疑,对个人价值和身份的怀疑,以及对社会价值的怀疑——没有头的鸡像人一样。
而松岗则是最为沉重和现实的迷茫,松岗在片中出现了对于喜不喜欢当老师的模棱两可,个人中心的自私,还有反复强调对未来充满信心完全不担心。
这既是前面说的压抑的虚伪分裂,还有对未来对人生迷茫的压抑,对失败恐惧的压抑。
对人类社会而言,家庭单位是非常重要的,就像人们常说家是避风港。
所以在松岗于社会上一败涂地之后,结局场景来到家中——盲目叛逆的儿子,通过踩易拉罐宣泄不满的妻子,松岗的人生在此刻彻底失败,现代人压抑情绪所塑造的美满和成功最终瓦解崩溃。
因此,噪声震耳欲聋下松岗看到的黑暗的家。
总而言之,黑泽清通过44分钟运用光影的超现实的故事剥开了了一个现代人的伪装,去阐述现代社会压抑的痛苦,他的警察、杀人和闹鬼题材结合的可谓无与伦比。
黑泽清还是那个日本恐怖第一人,希望9月其和菅田将晖合作的《cloud》能继续他的传奇,即便不是恐怖类型,我也依然期待。
我一遍一遍的刷着点评,纠结于今天晚饭吃什么。
因为不想一直坐着浪费生命,我将目光快速锁定向了一家牛肉面馆。
听说这家店是日本的什么牛肉面仙人新开的,最近颇具口碑。
我爱吃牛肉面,就一碗牛肉面能坏到哪?
即刻前往,到店,点单,坐下。
周围满是一脸陶醉的食客们,闭着眼睛,手在无规律的缓慢打着节拍,但就是嘴里在低声念叨着什么“先锋派”、“假像”、“入侵性”之类的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词语,这让我期待中又有些疑惑。
在周围人梵语讲经一般的诵念中,牛肉面做好了,小小一碗,略显精致。
我举起筷子,准备发起进攻。
但我愣住了,我面前只有几粒葱、两三根面条、一碗清汤……牛肉呢?
我偷偷抬起头看了眼其他还在摇头晃脑的食客,他们的碗里也就这些东西,看来不是牛肉面仙人漏了。
我像在期待什么奇迹一样嗦完了这两根面条,没有魔法,没有机关,没有转折,这小碗里就是没有牛肉。
我忍不住凑近旁边一人,问他道:“这牛肉面里……没有牛肉吗?
”我可能打搅到他了,那人一惊,但又马上笑了,用教小朋友加减法的语气开口“先别管这牛肉面里有没有牛肉,这碗面简直是烹饪艺术中的巅峰之作,每根面都如琴弦般富有弹性……”“但它没有牛肉……”“面条的汤汁,融合了多种珍稀食材的鲜香,犹如琼浆玉液……”“但它没有牛肉。
”“面条雪白如玉,汤汁浓郁如墨,配料五彩斑斓,这才叫出自名家之手的masterpiece……”“但它没有牛肉!
为什么叫牛肉面啊!
”见对方一直讲个不停,我不由也大声了起来。
其它食客闻声也抬起了头,用鄙夷的眼神看了过来,好像我才是不分场合在这用梵语讲经的人,听不懂我在这纠结什么。
我不免有些不自在,匆匆结了账就转身离开。
身后牛肉面仙人的面馆中又隐隐约约传来“衍生体再演绎”、“现代社会压抑”、“隐蔽的异化”之类的低语。
开头有一次钟声,结尾是门铃响,楼上那位兄台说的对,是有点像传染病,啊对还好我看完他的评论了,好像是没有杀妻杀子的镜头啊?
神马玩意之看完记不住系列Very good很好,You're great你很棒!
我评分就两种,1种1星,1种满星你很棒!
你很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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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理课堂的奇怪学生,田代说自己一半大脑被换成机器,对听到的钟声起反应,把刀子插进大脑。
钟声是隐喻还是真实存在的具体声音,跟列车行驶是否有关联。
感觉画面像古老机械般卡卡的。
松冈老师杀死另一位不听话的女学生明美,恰巧列车经过。
有种看一群神经病混在人群中,然后莫名犯病爆发的感觉。
没有配乐,人物诡异难懂的行为举止贯穿全片,联想自己下班独自走夜路回到一个人的宿舍的心情,看得压抑与莫名的心烦。
面试求职氛围也挺让人不舒服的,尤其是后来背景有个路人拿刀想杀人,更是无端增加烦躁与郁闷的气氛。
教室氛围令人不安,家庭也感受不到传统认知的那般温暖治愈,反而是额外的负担与压迫。
莫名对着死了人的教室露出惊恐的表情,观众却对主人公面对的东西一无所知;停在全身镜前不知道在看什么,看了会儿又莫名其妙走了。
妻子天天倒许多易拉罐垃圾,后面一个病态表情大特写特别诡异,儿子莫名其妙对着自己笑起来,家里凌乱的小角落,门口屏幕突然闪烁响起噪音,释放情绪失声哭喊却被门铃打断,一开门是灰白的街景与嘈杂的音效,不见人影;折回房子,室内漆黑一片,音乐声随之推向高潮。
即使全片没有突脸杀,氛围营造还是挺恐怖的,精神层面承受无形压力的恐怖,压力化作真实的刀子,要么刺向自己充斥噪音的聒噪脑子,要么捅进别人的身体里。
看到分析有说是老师心理投射可视化表达,不过影片没有明说,没往这方面想,如果部分是虚幻的,那什么是真实的呢,倒不如说是夸张化元素表达,通述说一个混乱又荒诞的故事来讽刺现实的普通人社会困境。
此文刊登于北京电影学院学报- 2016年第4期 总第130期(日)莲实重彦/著 (美)戴维·布伊斯特/英译 刘斐/中译
字数补丁:摘抄自 godannar 为《蜘蛛之瞳》的评论 无意义之意义 “ 一个艺术家一旦发现了艺术形式上突破的可能,他就很难放弃再进一步的欲望。
…… 以黑泽清的情况而言,我更愿意把一切解释为某些观众对这位导演认知上的一个错误。
在普通观众眼里,他是一个类型片导演,只不过他的作品是对传统意义上某些类型片的反转。
但是实事求是地讲,黑泽清更像是一个有着固定艺术风格和固定诉求的先锋派导演。
如果把他划为类型片导演的话,那么这种类型片也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而不是对观众某种固定期望的回应。
当观众错误地把他划为类型片导演时,他们总会希望得到可以推测的艺术体验。
但黑泽清不会给予观众这些固定的体验。
当他对电影形式的创新和观众的期望之间产生落差时,无法理解便不可避免地产生了。
”
*短评超字数名为料理的过程,实际上始终是操控着受众(即食客)反应的黑箱魔术,厨师们投入人人都知晓的原料在厨房的黑箱中进行着只有他们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的操作,并期待着食客们的反应。
令人吃惊,电影竟然是完全相同的过程。
影像作家们在外捕猎得到的素材,添加各种奇妙的香味物质,音响,光影,蒙太奇,食材被分割成碎片甚至粉末混合到一起后发生奇妙的化学反应,观众们如何才能明白怎样组合才能产生理想的味道呢,电影制作无疑同样是这样一场庞大的黑箱魔术。
一位名为黑泽清的魔术师这次实验了他的创新菜品,看似是对“声音”这种香料的钻研吗,其实不是的。
一位男学生描述着一种疑似钟声的异响,可观众们却无法听见它。
一名宣称下厨会令人心平静的厨师,却不在家中做饭。
一个角色注视着一个方向,镜头却不会移动过去,而是在那个角色离开后在他注视的方向重新建立窥视。
一个由幽灵操作的外部机械惊惧了看见他的所有人,可唯独观众甚至没有资格看见它的影子。
事实很简单,因为这一切构成的是完全相同的法术,在工整的机械化厨房中,我们时常便能发现实际上应该解释为列车穿梭所留下的光影,可没有列车会在一个房子之前反复经过,这个现象昭示着观众所能看见的画面的外部始终存在着一个笼罩可见区域的巨型机械,操控着这个世界的动向,正是它创造了这些异响和光影,以料理这种黑箱魔术作为剧情的世界原来也是一个巨大的黑箱魔术。
影片最后,主角推开门,伴随着巨大的机械的轰响,我们终于得以看见这个外部机械真实的样貌,那是胶片,主角来回张望着寻找着自己的位置,随后摆动双臂,作为这个巨大机械的零件开始运作。
如同那个隐蔽的从不见身形的机械操控着电影中角色的反应,黑泽清也期待着你们的反应,当你在电脑上关闭影片或是离开影院,属于他的名为影像的黑箱魔术就此完成,而你们都是他安排的演员。
其他内容见同名GZH。
一、关于《钟声》这部电影的名字叫《钟声》,电影开头确实也以钟声为引,但后面就没有再出现过所谓的“钟声”,而是展示了各种各样的“噪音”。
这些“噪音”有生活化的噪音(比如铝罐拖动、碰撞的声音),也有社会化的“噪音”(比如受害学员的抱怨、儿子要钱的态度和说话),还有抽象后的“噪音”(比如自杀者的影子、男主在一楼时隔壁玻璃后的人影、门铃上面的不明图像)。
听到,或者说接触到这些“噪音”的结果是什么呢?
是人的异化,或者说癫狂。
影片里有不少出现了异化的角色,比如最开始自杀的哥们,他把那些洋葱切得过于细碎,又煎了太久的时间;比如吃饭的儿子,在听到父亲讲完话之后突然开始笑,画面一切又正常了;比如收拾铝罐的母亲,把那些罐子压扁的瞬间表情怪异地扭曲了一下;还有那个在餐馆里拿起刀突然要袭击女性的人...在短短的45分钟里其实这种异化现象并不少,他们突然表现出不正常的状态,像是变了个人。
其实最开始自杀的人说得还挺直白的:我的脑子一半是人一半是机器,我只在有限的时间里清醒。
这句话其实对帮助理解这部片起了很大的作用,之后的异化现象我也就明白了,不一定是脑子变成半人半机器,但总归被属于每个人自己的”钟声“给逼疯了。
二、关于男主影片里出现的那些之于男主而言的“钟声”或者说“噪声”不少,我就不一一列出。
但我认为正是男主产生了这种对“钟声”的意识,才愈发无法忍耐它。
这一点有点像当一个人受伤后,他越关注自己受伤的地方,那个地方就会越痛一样。
反而如果一个人没有把意识放在那边,伤口带来的疼痛就会被身体慢慢习惯。
男主所遇到的这些噪声也是如此,从以前到现在就有,而且就这么积累着。
但是当他第一次听见之后,或者说当他第一次被提醒有这类声音之后,他将注意力转向了这些噪声,从以前积累至今的叠加之后各类新增的噪声让他迈向癫狂的道路从慢走进入飞奔,一如电影里男主埋完尸体之后越跑越快的样子。
再把噪声简单化,将其作为男主的各种压力来理解,那么压力根源是什么?
我认为是钱。
首先是职业收入,男主现在当老师收入显然不如去当法式小餐馆的厨师。
影片里没有具体提到其差别,但是男主在面试完之后回家和妻子聊的那段话基本也算把收入差距给暗示了,大意就是当了厨师之后生活会更好一些。
其次是家庭收入,男主的家里应该也不算有钱,还要靠妻子捡各种铝罐来换钱。
男主一家喝啤酒,但是仅有男主和妻子两人饮酒的情况下家里可以积攒这么多铝罐吗?
何况妻子这边又很明显是个家庭主妇,脱产,没有收入。
影片里给了两次妻子提了三大包铝罐去处理的镜头,其实还挺明显的了。
最后是儿子要钱说的话,儿子没要到钱来了一句你丫没钱吗?
好家伙直接给男主干红温了,甚至在儿子回房之后还盯着厨房里的刀看了好一会。
三、关于结尾男主在影片中有多次表现出情绪很异常的状态,有些是前后有比较明显的剧情提示,有些则没有,我把我觉得没有的列一下:①第一次是杀完人第二天上班在教室里看到没人坐的凳子时;②第二次是当天从教室离开后朝右边狂奔的瞬间(看到警察的时候立刻停了下来);③第三次是在家里听到门铃看到显示屏里的画面时;④第四次是从家里出门看向无人的街道时。
①看到凳子时很惊恐男主看到凳子之后过了好一会才露出大口喘息的吃惊喝恐惧表情,我认为是男主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属于自己的那一半慌了。
男主动手+埋坑时的状态就像拿刀捅自己的哥们说的那样,一半是机器,处于一个异化状态。
另外,这里班上的学员说看到了明美(受害者)大概率是真的看错了,小概率是她也受到了噪声的影响出现幻觉。
这个小概率的理由是男主作为这种个人授课带班的老师,单独拿一天出来教明美上课,她个人的学费理论上要比其他大班上课的人要高。
而从明美说话的态度来看,是个非常作的人,所以有一定概率她本身就会给别人带来噪声,从而受到排挤另外安排课程(或者干脆一开始她就付费的单独授课制)。
②离开大楼后向右狂奔男主之前正常的时候有向右走过,也是去看那条小道,不知道在看什么东西。
这次是恐惧之后离开的大楼,出门前照了一下镜子,一出去停顿了一下后就立刻向右狂奔,看到警察时停下。
从男主跟警察告别走的方向看,男主回家的方向应该是离开大楼后向左,所以无论是第一次的see还是第二次的run,都和男主正常回家的方向不一致。
个人猜测男主有点像在逃避,是潜意识里对现有生活的不满,以及对噪声的远离行为。
如果把回家这件事看作继续现在的生活,那么选择和家背道而驰的方向自然便是从现在的生活中逃脱。
那么第一次看,可以理解为男主在选择与现在的生活不一样的道路后,看到的却是一片未知,就是那条从来没有走过的小路,他看半天也只能看到拐角处,看不到更远的未来了,最后只能再回头;第二次的狂奔,则是男主意识到自己杀人之后,对现在的生活更加恐慌,想要立刻逃跑,但是那条小路现在不仅看不到更远的地方,还有个警察站在离他不远处(挡住男主看向远处的视线),让他根本不可能从现在的生活中抽身,因为下场很可能就是他的未来被社会暴力抽象化的代表(警察)截断。
最终男主选择捡起丢在地上的可乐瓶(生活与眼前的拮据,拥抱压力源),转身往家里走去。
男主没有把可乐瓶带回家可能一方面是没办法卖钱,也可能是男主还是抱着反抗的想法,但只能做到这种事情(也可能两次看都是在找可乐瓶...)。
③门口显示屏里的不明图像我一开始看还以为那是谁的眼球,然后眼皮在那上下翻来翻去,后来发现也不像。
如果套用我在②里的未知论解释,倒是可以说得过去,即男主的未来其实就跟门里显示屏的图像一样,已经是一片混沌了。
第一是男主的职业混沌,人家法式小餐馆已经不要他了,而现在这个厨艺老师短期内出了两次事故,之后还会不会有人来上他的课还未可知;第二是家庭的收入混沌,既然职业不确定性变强,收入自然也要受到强烈的影响;第三是个人的未来混沌,明美的尸体会不会被发现,警察什么时候会来抓自己,自己是不是天天都要活得这么提心吊胆,这些全部都是压力,全部都是噪声,最后混成一团,只等着某个人把自己惊醒,或者惊吓到自己,就像门外不知道谁按响的门铃。
④从家里出来看向无人街道同样是未知论,哪个方向都看得到尽头,或者说看不到尽头,哪个方向也都看得到结果,或者说看不到结果。
与前边的狂奔不同的是,男主很明显在这一段有多次看向镜头的画面,那显然他不是所谓的看向某个方向,而是导演在用他刺向观众,他是在看屏幕外边的人,是在看你!
现在压力(钟声/噪声)来到...最后男主进屋,看到屋内光照到某个房间门口有一双腿的影子,这个我不是很理解,有想法的可以留言讨论下。
从个人的角度而言不是很推荐,不过这片也只有45分钟,看了也不算浪费时间。
想猎奇的或者没体验过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的可以看看,以上。
与数字租赁/网络放映平台合作的“粉丝大电影”定位从戏外延伸进了影像内部,碎片编织的时代,幽灵不在显形,却深深烙印在每一个与世界疏离的个体的脑中,在过去几十年间被认定为“异化”的人体状态正在成为现实的一部分,但至少,电影还有最后的魔法来延续旧日余晖(黑老师另外一个片子可是直接翻拍自己),不旨在校正,只是正视现状,所以无论如何,还是去看好好看电影吧;另外,这个项目确实不能拍成长片,因为现有的体量比短视频长,但又比一部真正的电影长片(也就是抖音一代眼中的长视频)要短,最终的成品既是对当下的呼应,也像一种警示,黑泽清电影当中一以贯之的元素与形式从未如此适配于现实本身
黑泽清和a24互为因果/4.21深圳大银幕二刷
从丰田提出精益生产开始,日本就为全球贡献了流程化的典范,这个打着节省成本的名义实则作为控制策略的理论如今泛滥至各个领域。从今天的角度看,无论是内部的上升空间还是外部的完全竞争(精益演变到本质为了生存),这套理论的作用力从单向的控制转向互相的钳制(人均输出者)。影片借用最能凸显钳制的师生矛盾来揭示主题,当不同立场与视角的声音被否定/忽视,各方的精神格斗便开始了。另一边,因流程化对人脑创造性的破坏,渐渐失去了主体性,因而受到异灵的袭身,导致精神分裂与理智丧失。餐厅面试一段我也曾经历,被流程化过度侵蚀的大脑无法进行正常沟通,继而进入又一场精神格斗。影片最恐怖的地方在于这一切都没有救赎,或许事实就是这样…
运镜光影和音效真好,果然还是喜欢这种日常生活里非具象的惊悚。
空椅子,幽闭的房间,莫名的笑,和一种癫狂传染,氛围感特别好
短片4星,长片就0星。短片的体量从不要求你完整讲完一个故事,传达多重因素,而本片对音效,故事,氛围,人物脑海中的影像传递是以一种逼近的迫切观感。也正因为是短片的缘故,就讲可以不明白,给予出充分的镜头,人物,叙事,视听美学,已经完全是吊打的水平了。一旦长一点,就是黑泽清老师精神分裂了,找一群神经病在这里杀人和故作高深又不jump scare精神病大电影了。本片的炫技,视听,留白都是一个高级的艺术性短片。
是可以洋洋洒洒分析的文本,莫名想到新概念作文大赛那团没入水中的纸。视听掌控很强,让人严阵以待种种惊吓,几乎忘却心眼悬吊就是恐怖的本体,我们仿佛置身列车扰攘光线的课室,迅速重返经历过的荒谬年月,不知谁人突然崩溃,不知自己何时坍塌,然而一切异化,只道是寻常。
作為短片來講是蠻有趣的,氛圍塑造得很好,節奏把控能夠讓人投入其中,忽略被一再省略、曖昧不清的信息。但如果《cloud》也是這樣就真的沒什麼好臉色可言了。
这…好像一群精神病儿
20240604-很一般
不赖但也就是吃老本,三十年了还是那个“有某种东西”
充满表现主义色彩,突出放大那无形的“钟声”。因心理压力过于沉重而突兀杀人,这是对这种病毒式肆意传播的心理疾病的艺术化处理。外聚焦式的人物刻画,冷静克制的手法,像我们呈现出一副现代社会“集体失语”的病症。结尾画幅大小和质感的变化,一瞬间像是走进了现实。
不是 这部片有一丁点恐怖之处吗?!日本人连抛尸都如此无趣
难得的“生活流”恐怖片,由内心散发出来的恐惧,氛围感拉满。
黑泽清终于回归他最拿手也被他大大拓宽的恐怖片。短短45分钟片长便能让人看得一边汗毛倒竖一边大呼过瘾。看不见摸不着却如影随形的“钟声瘟疫”契若当代社会中不断加速引人疲倦已极精神濒临崩溃的压力的象喻。只存在于脑海中的声音&自我被取代替换之感,都是内卷内耗到了极致后的症候。黑泽清又一次将日常生活中缓缓渗透的压抑与骇怖作了教科书式的呈现,声音制作(刀切、尖叫、易拉罐、金属魔方、沉默、消音、混杂噪声)、光影运用(人影、无定形鬼影、“列车灯光”、帘幕、镜像)皆精妙绝伦。烹饪这一原本释放压力的过程在此变异为持续给人带来紧张的怪怖姿态。和以往一样,黑老师不会采用日韩恐怖片里早已被玩滥的音乐烘托或jump scare,更不会大洒血浆,钟声至终未闻,他者不露真容。(8.0/10)
社畜多年,对这种披了一层恐怖片皮搞社会对人的异化的题材已经无感,适合给未曾经历过社会毒打的文青看看,斯密马赛!我的职场生活比这恐怖多了😅😅😅
最后结尾的背景哗音有点败笔,如果是无声我感觉更好。总体不痛不痒,感觉像大学生毕业作。
那种冷嗖嗖的诡异氛围感打造得特别好,于是期待值就被拉的很高,然而到最后结束也没讲出个啥,全片信息量几乎为0。所以我这是看了个啥,一个事业平庸没有自我的人到中年时会有多绝望?
失序,是现代人的最终幻想
观感像把100分钟的电影浓缩进40分钟的短片,镜头调度、光影的呈现仍旧是鬼斧神工般把人彻底定住,但故事太过跳跃、拼贴组合。金属冰冷触感的教室是“钟声病毒”的起点,而后迅速扩散,不清不楚就开始蔓延。日本人对秩序规范的迷恋,与其崩塌后迅速被反噬灵魂,心理的冷漠与疏离,是影像内在的核心观念。从中能看到《X圣治》《回路》《东京奏鸣曲》《呐喊》《降灵》《散步的侵略者》各种片段与元素的衍生体/再演绎,像搭积木一样拼出了这个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