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数年前阅毕《空之境界》、特别是第五章「矛盾螺旋」后,我一直想写写臙条巴。
臙条巴不是全书的主角,他只是第五章的核心人物、他的感情甚至无法得到式姐认真的回应。
不过,也就是通过他、通过一整个「矛盾螺旋」与「螺旋矛盾」的辩证,奈须蘑菇才能完整地呈现在「追求根源」和「远离根源」这一对矛盾主宰下,平凡人是如何认识自己、解构自己、重构自己、实现自己的过程。
一、「无价值」与「无意义」——巴的「矛盾」与「螺旋」的巴说起根源,我们常常用来形容一个人的本质。
这种描述从诞生起就带有一分宿命的意味,这种悲凉的命定论所传达的、近乎凄凉的无奈,其实是《空之境界》的底色。
两仪式的根源是「空」,或者说「 」;荒耶宗莲的根源是「静止」,这也是他孜孜以求的概念;黑桐干也的根源是「普通」,这是所有人摒弃、认为近在咫尺而冷漠抛弃却无人领会的觉悟。
相比于以上主角的、多少称得上「特殊」的根源,臙条巴的根源显得有些意义不明——「无价值」。
区别于「 」,或者说「空」,「无价值」传达出一种简而言之的废弃感。
我们一般用一个字不加限定地表示高级概念,因为限定越少、涵义越丰,这样看来「无价值」似乎在语言上就直白地表达了一种无可置否的「摆烂感」,荒耶宗莲多次对臙条巴说:你的存在是无价值的——这似乎在强调着臙条巴「非人」的身份——因为是人偶,所以没有办法代替人而存在,因此无法对人类世界发生真正的作用。
从价值语境的角度来解读,臙条巴身为螺旋大厦里的平凡的一户人,本就承担着日复一日的「生—死」轮回任务,而螺旋大厦布有隔离外界的结界,荒耶宗莲的一切实验本来就不会被外界知晓。
从这里可以发现,臙条巴的诞生和死亡与真实的人类社会是隔离的——这不同于通常的动画术语「伪物」,而是说、臙条巴的存在不具有主体意识性,他不是身为一个「人」而存在,他是身为一个「物」而存在。
既然可以从人与物辩证的角度来否定臙条巴的价值,那么、身为「物」的臙条巴又怎么会被定义为「无价值」呢?
我们至少可以清晰地看见臙条巴作为螺旋大厦的一份子、为荒耶宗莲的实验提供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之所以否定他的价值,或者说,从荒耶口中说出的那句「你什么也做不成,因为你的起源是『无价值』」,是否本身传达出荒耶对于根源实验的无助感?
荒耶对臙条巴的否定,本质上是对自己看似完美的实验、却被不知是否属于「抑止力」的变数操控,明知无法完成却还要继续、转化实验目标变成「两仪式」的一种无奈吧。
可以说、自从小川公寓建成的那一刻、自从臙条巴的户籍被录入虚构的公寓之中时,荒耶的失败就已经是注定了的了。
身为「物」的臙条巴并不是没有价值,他的价值被荒耶主观地否定,这其实是荒耶宗莲的悲剧之一。
如果说要争论「价值」和「意义」的区别,字典里「意义」第五个义项就是「价值」。
我们从主观的感受出发,其实也可以体会蘑菇想传达的、「意义」与「价值」一内一外的辩证归旨。
臙条巴的根源是「无价值」,因为觉醒意识的他对于他人来说,没有作用——臙条巴又是有意义的——正如两仪式在斩杀荒耶时说的:「臙条巴与我的醒来没有关系,不过,是巴毁了你。
」巴作为抑止力的代替,达成了客观规则「抑止力」与主观意志「我」的统一,臙条巴不仅仅拖住了那关键性的「几分钟」,更重要的是,他的意义注定着「小川公寓」或者说荒耶实验的失败。
因为「无价值」,所以恰恰符合根源的界定;因为「无价值」,所以更有机会诞生出身为「人」的「我」的概念。
矛盾螺旋落在臙条巴身上,可以从「物」与「人」的角度做出多种解释。
首先,「物」「人」本身是一对矛盾,臙条巴从物到人的转变、首先地否定了荒耶对于「人类」的绝望感,其次地证明了自我意义的彰显,最后可以看作是世界法则的贯彻——从另一位角色苍崎橙子的角度来说,「物」「我」变化依旧存在:人偶的橙子否定着真实的橙子,真实的橙子否定着虚假的橙子,橙子肯定着自己——阿鲁巴否定着橙子(笑),这也是一种「人」「物」变化,不同的是,苍崎橙子将「人」「物」混淆,认为「人」可以成为「物」,「物」也可以成为人——苍崎完成了从「人」到「物」的飞跃;臙条巴则是从「物」到「人」,体现了后文所讲的「自我意义」的重构和觉醒。
再说,「有意义」和「无价值」的矛盾,这其实是荒耶的主题——「明明为了完成而生存,却为了生存而拒绝完成,人的起源,大概就是从这种矛盾开始的吧。
」这也是「追寻根源」与「远离根源」的矛盾——越是无知的存在,越能够接近「无」的意义;然而越是无知的存在,却越会丧失高阶的感受和领悟,从而无法感受到「根源」的存在。
从这一层来讲,正如橙子所说,「追寻根源」是自我矛盾的,体现在臙条巴身上,可以理解成世界借助「无价值」的大手否定了「追寻根源」这一行为的「意义」,这个过程,不论从主观来讲还是从客观来讲,都「有意义」。
二、「自我意义」的重构和觉醒两仪式让臙条巴看见了自己的意义。
一般来说,在传统爱情小说里,为了女主角而牺牲自我是很多男主人公设计的底层逻辑——你会发现,他们除了会追求女主,或者说,通过巧合让女主人公「怦然心动」,没有任何意义——性别转化后为了男主人公牺牲自我的女主也是一样的。
不过,臙条巴形象的塑造否定了这种角色范式。
在巴向式姐求爱时,两仪式没有任何称得上「心跳」的反馈,而是漫不经心地接受了巴「愿意为她去死」的承诺。
可是当他从小川公寓逃出、头也不回地窜回两仪式公寓后,不论是巴自己还是观众都在质疑这个承诺的可靠性。
换句话说,在这段情节中,臙条巴的角色很有可能会「失衡」。
蘑菇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呢?
——不如让臙条巴获得意义吧。
或者说,臙条巴的意义在这个时候、在与黑桐干也对话的过程中才被他自己「发现」。
看着商场屏幕上赛跑的录像、钥匙在心间不止一次下落、那种刺耳的声音会让臙条巴想起用拳头击打小混混的感觉,如果说这些或憧憬或眷恋的感情只是错觉,那么世间万物又有什么真假之分呢?
我很喜欢张爱玲的一句话:「然而人生短暂,不要只活在爱恨里。
」臙条巴的可贵之处就在于,他明白自己和两仪式并不适配——相似但相离,可是,自己配得上自己的人生。
当臙条巴用尽全力刺向荒耶之时,那句「因为我存在」是否传达着永不停歇的自我赋予价值的努力?
也正是臙条巴作为人偶的觉醒(准确来说,这种觉醒是主客观共同作用的结果,但是它的显现要到黑桐介入之后),长久的情感爆发让臙条巴逃出了公寓,这是荒耶计划之外的变化,或者说、转机。
尽管巴对两仪式的爱情是不纯粹的——其中多多少少混杂了荒耶宗莲的意志,可是,我们又怎么能说他的情感是完全虚假的?
撇去爱情不谈,荒耶宗莲在他逃出公寓的那一刻,就一定会隐隐约约地感受到抑止力发作的痕迹。
当臙条巴自我觉醒之后,他可以看作是从「无价值」升格为接近于「无」的存在——根源的意志和他的意志高度统一,化作成斩杀荒耶的执念,跨越层层佛相,否定了荒耶「拯救人类」的幼稚思想。
巴的觉醒赋予了自己意义,同时也赋予了人类意义。
如果荒耶的实验成功,看似会拯救全天下所有的人,看似会让所有抱憾而终的生命得到解脱——可是,被他人救助、被他人赋予的意义,能够算是我自己的「意义」吗?
荒耶喜欢用「价值」一词,其实,他的目的会让「人」转化为「物」,可是,荒耶忽略了一点:「物」的价值是由人赋予的,「人」的价值只能由自己赋予。
臙条巴这样坚信着,笔者也这样坚信着。
三、「家」「钥匙是家的证明。
」从意象的角度来说,钥匙的两次回旋代表着一天过去、代表着一次太极的轮转,这是矛盾螺旋最早的螺旋。
在小川公寓「太极套太极」的构造之中,「家」是不明晰的,或者说、「家」是未诞生的。
只有当黑桐干也驱车带巴前往他的老家时,臙条巴的「家」才真正存在。
臙条巴是人偶,准确来说、这个老家不是人偶的家,是属于人的臙条巴的归宿。
从这个角度来看,「家」并不是一开始就有的,「家」的出现促进了臙条巴自我意识的产生,或者说、「家」使得臙条巴「补完」。
这是从角色塑造的角度来说的,「家」让臙条巴正视他和家人相互仇视、相互爱的辩证关系,从而对荒耶草菅「人偶」命的行为感到愤慨,同时,臙条巴对于家人的情感进行了一次彻底的升华——有一句话说的是:「真正的爱是什么?
虚假的爱是:我需要你,所以我爱你。
依赖的爱是:我需要你,而且我爱你。
真正的爱是:我爱你,而且我需要你。
」臙条巴在猜忌与被猜忌的过程中萌生的对腐烂家庭的不信任感,这种情感有它的产生基础——不健全的家庭关系、意外产生、负债累累、家暴……臙条巴在亲眼看见自己的「老家」之前,对于「家」的态度是逃避的:他愤怒地、失去理智地杀死了父母,但是却并不凶狠残暴地对待父母,反之,他逃了出来,甚至不敢回家。
这可以说是臙条巴有血有肉的证明了。
他对家人的情感,最后会化作面对荒耶的誓言——我臙条巴是人偶没错,你荒耶创造了我狭小世界的一切,创造了我与亲人之间没有意义、徒增悲伤的关系,可是,我爱他们。
「没错,我的家人不是什么正常人!
但他们也没有坏到该这样子被杀,他们的罪并没有深到这样去死!
」在这里,臙条巴把家人的死归咎于荒耶宗莲,而非自己,这其实是自我意识觉醒后的更深层次理解——他舍弃了对自己毫无意义的否定,转而加深了虚假却又实在的对家人的爱,化作不知何起却一往情深的眷恋,化作对荒耶宗莲的愤恨,化作随风飘散的、人偶的自己。
毫无疑问,臙条巴的「价值」从「家」这个根本意象中汲取着力量,在创生着新的人际关系的同时,不断追念着自我的「根源」,最后完成对荒耶的毁灭。
这是很明显的反传统的、高度抽象的史诗,或者说、是一则名为「臙条巴」的、在这个宏大叙事与个人意义冲突屡起的时代、力量微弱但又惊天动地的英雄的自传。
臙条巴的存在改变了传统意义上的「人」的价值问题的指向。
他的精彩演绎不仅表达出一种接近于存在主义的感动,同时也是对追求虚无和「根源」的魔术师们、一次根本的否定。
「矛盾螺旋」之所以意义非凡,就在于它的价值超过了一般的奇幻小说,转化为与我们息息相关的、自我意义的找寻之旅。
撇去他在式姐家吃的哈根达斯,我深爱着这个角色。
2024.10.27
有一个一直迷惑我的问题,那就是集体无意识真的是阿赖耶识吗?
可能是我对佛经的理解还不够深刻,可是楞伽经里明确说阿赖耶识即是佛性,那这样推理,阿赖耶识=根源??
当然,如果我们假定蘑菇不信楞伽经,而是信的有宗那一派的,就不存在这个问题。
如果我们再次忽略为什么阿赖耶识会采取行动这种设定问题,讨论更根本的东西。
蘑菇在剧场版中说,阿赖耶识是一切我执的储存,但是不管有宗还是楞伽经,都赞同它储存着全部过去现在和未来的因果,执,然后人起意,在藏识之海上掀起浪花,产生相,这就和单单储存我执不一样了啊。
集体无意识强调的是作为人的部分,但是阿赖耶识强调的是更本源的东西啊。
如果你硬要说,这就是设定,那么为什么荒耶会一下就相信这种明显和佛经相悖的东西呢?
这只是个人观点,欢迎讨论
豆瓣这东西最神奇的地方就是明明每个人只能打四星五星,最后的评分却能很敏锐地反映出作品的水准。
空之境界对于氛围的拿捏很到位。
本作两个小时的篇幅是五部之中最长的。
我戴了耳机体验明显上升。
咏叹的bgm很棒 !
中间的打斗非常流畅,血腥镜头被绯红之王消掉了,但是并不影响。
中间咔哒的切镜让我想起物语系列,特指伤物语。
很美妙的体验,人物都在慢慢丰满。
也许是我水平不够,前面几作一直有点看不懂。
这一部也有那样云里雾里的感觉,但是很愉快。
另外就是一个多小时才叫电影!
你这四五十分钟根本不够看呀很喜欢,尤其是那个打不出名字的红发,有点愣头青的样子,哦,顺带一提,本作的背景真的很打动我,也就是关于家与日常的守护。
那也是作为"family man"的终极理想吧。
总之,我大概能猜到他的结局,那样的喜欢也确实发生在我的身上。
反正8.8和9.3之类的区别都已经在了,无妨,统统五星,只是这一部特别高。
顺带一提,其实我还有半个小时没看完,但是不写的话就要忘掉啦这部作品一定会二刷,不过不是现在。
一来是未删减,而来没看懂,结构还要过过。
jane,sayonala【妄图用蹩脚的日语的蹩脚宅】
因为与前几部的对比而表现出的优秀,足够的片长,使本作有着在前5部中最为完整的剧情结构和最为立体的角色。
梶浦由记的音乐仍然可以称得上是全系列的灵魂。
但不能称得上是完美无缺,前半段重复出现的时钟是完全可以接受的,而且确实有电影叙事的风格,但中间段落的表现欲过于旺盛的炫技式蒙太奇,将彻底时间线彻底打乱,显得过于散乱而无章法,有些野马脱缰,这样可以被称得上是混乱的剪辑贯穿全篇...确实对我观看造成了一定的困扰...对于这样一部设定和人物都很复杂且需要大量解释的的剧场动画来说确实不妥...
本来犹豫着给4星还是5星。
画面真的太过...唯美得很萌,却又血腥得教人有点不适。
这种血腥不是引发呕吐感,而是有点无害的异物感。
就像两仪式说:原来我并不想杀你,我只是不能容忍你存在。
没有厌恶感或者排斥感,只是理性上无法接受。
荒耶使出“佛舍利”教我心头一惊这两天正在看《佛教史》,莫非...果然荒耶曾是僧侣。
伴着梶浦由记的神音般配乐,感情开始冲动了。
直到“阿赖耶识”出来...啊就是这个,原来就是这个!
就像是盼到了想要的东西的感觉。
人的存在本来就是个问题。
在之后的两章中,问题的答案会揭晓吗?
荒耶是找不到答案,而想把问题也抹杀吧。
那个所谓的抑制力感觉是“历史的风向标”。
用“阿赖耶识”做答案的话,可能是比较实际的结果。
视觉唯美与理性冲突、听觉的天籁、章内乱叙造成的幻觉,配以这样底蕴,5颗星。
p.s.鈴村健一san的声音字句如珠。
橙子jj不断纠缠着“如果式是男的,你也会喜欢吗”这个问题。
是心理暗示吗?
通吃宅男、神棍和腐女...? ms我都是 = = 话说性别什么的,最近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吧。
黑桐萌,式更萌,橙子也萌。
为什么要放到影评里,大概是希望有人看到【其实是把矛盾螺旋的故事用胭条巴视角自行写了一遍。
所以全篇剧透。
台词主要参考动画,细节有不同就,不同吧【。
兔不生角,故以“兔角”喻必无之事。
在遇到那个女人之前,他还要不顾一切地逃多久,他也不知道。
砸破的巨大蒸汽管道涌出大团的雾气,在迷蒙的雾气中,他看到那个女人缓缓走来,而他被人痛揍在地,左眼肿胀,手上还沾染着别人的鲜血,正在苦苦忍耐流氓三人的下一次痛打。
那女人的红色夹克和粉色和服并不搭配,他怔怔地看着那女人轻松地解决挑衅的三人,随后向他遥遥地扔来一枚钥匙。
“这是你的吧。
”他挣扎着靠着墙站起来,向对方追赶过去,“等一下,稍微等一下。
”“嗯?
你掉的就只有这东西吧。
”女人的声音里的傲慢完全不加掩饰,或许是因为她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傲慢吧。
他握紧手中的硬物。
只有这东西。
只有这东西是唯一还与过去有所牵连的东西。
通往噩梦的钥匙,通往家的钥匙。
这女人不知道他的处境如何。
他跪倒在地,像依赖到可以依赖的人一般轻而易举地吐露真相:“我,杀了人。
”在她家里,他也无数次地从噩梦中惊醒,梦里母亲被父亲殴打,挣扎中母亲杀了父亲,然后,母亲如僵尸一样睁着绝望的双眼走进屋里,对着假装酣睡的自己说:‘巴,拜托你去死吧。
”刀,刺下。
自己是该死去的,为什么反而是自己夺了刀,将母亲的肚子剁得粉碎,他还记得掏出肠子时手里温热的触感,然后是逃离和噩梦,即使他蜷缩在这女人的房间里,恐慌和错愕感仍然挥之不去。
他走到街道上,看所有滚动播出的新闻,看所有找得到的报纸,然而没有任何报道,若不是手里的钥匙触手冰凉,这一切几乎让他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做过这惊人的罪业。
“你杀过人?
我倒没看出来呢。
”那女人在雾气里,听罢他的自白后,是这样说的。
何以这样判定一个人的杀意,他不明白,也不能理解。
只是既然她愿意给自己提供一个去处,他便乐意前往,无论哪里都好,只要能逃脱母亲那句入魔一般的呓语。
“巴,拜托你去死吧。
”尖叫,醒来,门开。
他惊魂未定地喘息,瞥见那女人丢了一盒哈根达斯过来。
“吃吧,我不吃凉的。
”这女人十分可疑,但这话让身负杀债的自己来说便显得可笑。
她永远只穿和服,屋内却挂着两三件外搭的红色夹克,出门和归来的时间都很不确定,若出去采购,便会带回来草莓味的哈根达斯,吃空的盒子丢到盥洗池里,慢慢便累积到满溢出来。
换衣服几乎也不避人,有时他进出不慎看到,反倒是他自己会慌慌地捂住眼睛。
他曾深夜凝视着她熟睡的面庞,也曾白天见过她匆匆离去的背影。
在他入住这房间之前,她甚至没有给房间上锁,他有一日自行配了锁回来,递给她钥匙。
“有钥匙之后,房间才有家的感觉。
”那女人看看他,没有反对。
这一次,他小心翼翼地问了她的名字。
“两仪式。
”他低头吃起哈根达斯,“我叫胭条巴。
”他一心想得到报纸上刊载的有关小川公寓的新闻,却迟迟没有任何消息,世界运转一如往常,他在这个公寓里已经住了小半个月。
有时候会回想起初遇这女人时,她说过的话:“杀人犯么,没什么啊,因为我也一样。
”一直到差点被杀掉的那夜之前,他都不是太相信这句话。
那夜他再一次从噩梦中惊醒,眼前还出现了破碎的机器的幻影,无暇思考之际,听到门转开的声音,便回头想向她说:啊,你回来了。
对上的是利刃破喉的杀意。
那一瞬间,他听到了血液爆出的声音,鲜红的血液从切口爆出,痛快地喷溅在地板上。
他确信自己已经死了。
灯打开,他踉跄地退后两步,摸着自己完好无损的脖子惊魂未定,这女人又急又冷地丢下一句话来,“你也不行。
”他站在原地动弹不得,不知是自己被杀死了,又或是自己的意义被杀死了。
灯光下,他无言地坐在地板上,两仪盘腿坐在床上。
“我去杀人了。
“但是,却找不到合适的对象。
“刚才我也考虑过你,但果然还是不行。
没有意义。
”没有意义么。
他慢慢开口,“刚才我以为真的要被干掉了。
”“我想得到活着的实感,总有一天会毫无意义地杀人。
”她继续自顾自地说下去。
“啊,那,如果你找到一个朋友,然后把烦心事都推给他就好了呀。
”他傻笑着给出听起来很不可靠的意见,却得到了意外的回应。
“那个人现在不在,出远门了。
”她慢慢伏倒在床上,突然恨恨地抽出刀来,恶狠狠地戳着枕头,“而且这个人自说自话简直可恶,擅自跑来我家,告诉我的却只是他自己的电话号码,夏天也是,竟然在这里住了一个月,为什么我要为这些事这么烦躁!
”他看着她,有一种寂寞的心情慢慢溢出来,他突然很羡慕那个此刻被她怨恨的人,他慢慢地把脸面向另一边去,喃喃道:“所以说我不行么。
”不需要回答,他知道答案。
“今天10月18日的新闻已经播报完毕……”他照例带着兜帽等待在广场巨大的电子屏下,照例没有听到任何异常死亡的新闻。
难道还没有发现么,他困惑地站起身,在街对面看到了那个穿着青灰色和服的女人,奇怪的是,身后跟随着一位身着奇异华丽服饰的金发男性,那人回头看到了他,意味深长地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倏然消失了。
他呆呆地看着。
回到两仪的房间里,第一时间告诉她被人跟踪的事情。
得到的回应却满满都是懒洋洋的不在意。
终于忍不住对她吼道:“好歹为关心你的我想想吧!
”而对方仍然趴在床上,继续懒洋洋地问他:“胭条又是为什么要关心我的事?
”他涨红了脸,无数念头在胸膛里过了一遍,终于还是忍无可忍地喊出来:“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你啊!
”换来的是讶异的笑声,她捂着肚子在床上笑了三分钟。
而他郑重地靠近她,将双手放到她肩膀上——这逾矩的行为他想也不想就做了出来,“我是认真的。
你是第一次让我察觉到美的人,为了你,我什么都做的出来!
”女人抿起嘴唇,发出若有所思的声音。
电光火石间她将他掀倒在床上,手中高高扬起了匕首:“那么,你肯为了我去死么。
”女人的身姿和噩梦中母亲挥刀而来的身姿叠在一起。
他惊惶地看着她,慢慢拼出一个扭曲的笑容:“可以哦,我愿意为你去死。
”反正他,反正他。
已经回不了头了啊。
他一直在做梦,不断重复的噩梦,永远听到父母争吵的声音,听到母亲被父亲殴打,母亲抽出了桌上的水果刀,捅向了父亲的脖颈,随后,绝望如僵尸一般的母亲走进他的房间,用刀朝自己刺下。
巴,拜托你去死吧。
对不起,对不起,巴,对不起。
母亲一边道歉,一边不断地将刀刺入他的腹部,温热的血溅到母亲的衣服上,也溅到他的脸上,在确信他的生命已经消逝,母亲会拔起刀,切开自己的咽喉。
“糟糕透了的每一天,无能的父母,那场梦在不久之后一定会变成现实。
所以,那个夜晚,我条件反射般地刺杀了拉开门的母亲。
”他不顾一切地讲出了一切,痛悔中捂住自己的双眼,“你知道吗,人的内脏很暖和啊。
”两仪静静地看着他:“真傻,所以你还是选择了痛苦的道路。
”“第一次见面时,失去了未来,变成了空壳的你,和现在一样一心求死么。
但是我拒绝,胭条,我不要你的命。
”她从床上起身,收起了匕首,“呐,胭条,你家在哪里?
”“不,更确切地说,是你想回去的那个家在哪里。
胭条,你应该守护自己的日常生活。
”她穿起了红色的夹克外套,“我走了,你想用这间房间的时候,再来就是了。
”在听到了这番话之后,他不知道自己何时还会再回到两仪的家中。
广场电子屏下,他亦不知道自己来这里等候新闻是真的想要确认,还是仅仅变成了一种习惯。
一阵冷风,他清晰地打了个寒战,他看到了一个人。
沿着广场另一面缓慢走过去的,母亲。
他陷入比初次杀人还要强烈的惊恐中。
这是不对的,这是不对的!
他确实已经杀了人,已经杀了她啊!
为什么还会见到!
死亡才是正确!
活着才是异常!
他不顾一切地回到了唯一能认可他,倾听他的地方,他等待着两仪的回归。
这次是白色和服,这女人这次进门,拿着一柄很长的刀,和她惯用的匕首不同,她对陷入混乱的少年的呓语并不报以同等的惊奇,听完他语无伦次的讲述,带着点特别的趣味对他说:“那么亲自去确认一下,不就好了?
”他轻易地听从了她的建议,两个人一起站在了小川公寓的门前。
“这间公寓是怎么回事。
”女人皱眉,第一次用略凝重的语气。
她盯着这座灯火通明的公寓,露出莫测的神色。
简直是让人精神错乱的压抑布局,两栋大楼旋转着拼接在一起,非常封闭又意外地扭曲。
楼梯同样是旋转上升,甚至电梯也是如此,在终于到达他的房间号时,两仪阻止了他按门铃的企图。
“只有直接进去,才会知道真相。
”他掏出许久没有用过的钥匙,转开门。
堆满了垃圾的房间,喝酒的父亲用粗暴的语气指责着母亲,而母亲麻木地听着,偶尔回击一下无理取闹的父亲。
两个人都像僵尸一样有气无力,对生活充满厌倦,重复着毫无意义的伤害和争吵,可是,是活着的。
是活着的父母。
只是他们沉浸在自己固有的戏码中,看也不曾回过头看开门进来的两人。
两人也就站在门口,仿佛被邀请来看戏的观众,又或是对剧情毫无影响的背景。
钥匙的声音,推门进来的,是另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胭条巴。
他睁大眼睛看着对方,像是看到了几个月前的自己。
不不,这确实正是,几个月前的自己。
面无表情,脸上写满了和父母一样的,对日复一日的惯常剧情的麻木,眼神里却充斥着厌恶。
红发的少年进门之后,一句话也不曾和父母说,直接撇下了父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拉上了纸门。
没有回头,也没有关心突然冒出来的两个人,好像此二者不存在。
这一切信息量如此之大,让他心中几乎来不及生出恐惧,只留下困惑。
两仪冷冷地看着,喝住他的心神:“认真看着!
胭条,这不是梦,这是发生在你眼前的真实。
”然而就像他的梦一样,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母亲被父亲殴打,母亲抽出了桌上的水果刀,捅向了父亲的脖颈,随后,绝望如僵尸一般的母亲走进他的房间,用刀朝躺在床上的那个自己刺下。
巴,拜托你去死吧。
母亲一边道歉,一边不断地将刀刺入他的腹部,随后母亲拔起刀,切开自己的咽喉。
“因为没有按门铃,所以开门看到的,就是默认没有人来的场景。
这一切都是设定好的,朝生而暮死,胭条,你的梦境不仅仅是梦境,是这个房间每天都在发生的循环。
”两仪静静地走出门,“这个公寓是一个太极啊,胭条,这一面是生,则另一面是死,你是站在我面前的胭条,那么,你所记住的杀,又到底发生在什么地方。
”“这间公寓的楼梯,电梯,布局,花纹,无一不在对人的精神施加暗示,经常进出这个公寓的人更是时刻受到影响。
你有注意到么,电梯在不经意间会发生旋转,人会下意识地走进自己认为的自己的房间,而不留意是否还是自己的房间。
”“所以你,每天真正前往的,是另一面的房间。
”她走向了另一面的末尾的房间,用钥匙打开了门。
他终于看到了,死去了半年的父母的尸体。
混乱。
在他不顾一切地躲回到两仪的房间时,他才开始整理之后发生了一切。
在发现了生与死的两个房间后,他的视野瞬间被高度腐烂,爬满了蚊蝇的尸体占满,这是他的父母啊!
他竟然一意将他们放置了这么久。
他没有察觉,身边有同样僵死的人无声无息地将他们包围起来,一瞬间,两仪就和涌上来的各种各样的僵尸一样的人战斗起来。
翻飞的衣袖像流云一样,带来的却是致命的死亡。
而他躲在她身后,诧异地看着。
“这些人不过是求死的怪物,用以替代亡者的玩偶,死去多时无法解脱,真是让人厌恶。
”两仪的瞳色变成鲜亮的宝蓝,瞳孔深处仿佛能看到一切的根源,她挥舞着利刃,在这螺旋回转的长廊里肆意奔跑厮杀,不知何时,似乎整个大楼的住户都在朝这个房间走来,手中拿着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武器。
他忍不住在想,这是一座死亡的大楼,所有人,连同他的家,都一概在这座大楼里重复着死去的每一日。
家,自己的家啊。
在两仪消灭了全部攻上来的人偶后,胭条看到走廊的尽头出现了一个人。
面色阴沉,眼睛藏在阴影中,颈上戴着一串浑圆的佛珠。
僧侣么?
他不由想,然而这个男人并不在自己的理解范畴内。
他和两仪进行了奇怪的对话,什么起源,太极,螺旋。
而他只是越来越感到恐惧,因为从内心深处,他知道这个男人也许两仪无法对付。
他只意识到一件事,这个公寓会变成这个样子,都是这个叫荒耶宗莲的男人一手操纵,目的,是为了吸引两仪到这里来。
两仪和奇怪的男人发生了奇怪的对话,发生了奇怪的战斗,两个人的能力都远远超过他料想中人类能达到的程度,但是两仪最终败了。
她被小川公寓的墙壁吃掉。
完整地吞了进去。
他蹲下来,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试着去拿两仪掉落在地板上的匕首时,那个男人,这一切噩梦的始作俑者,明明已经被两仪伤害到重伤的地步,却在他眼前自如地恢复了身体。
和那个男人目光接触的瞬间,他终于彻底崩溃,他抓起匕首,疯狂地叫喊着,奔回了两仪的房间,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瑟瑟发抖。
父母已经死掉了,父母却又还在另一个房间里重复着残杀的惨剧。
他的左手开始隐隐发痛,像是从内部开始有什么东西坏了一样。
门铃响。
他无声地冲到门前,透过猫眼望出去。
他看到了一个黑色短发,戴着眼镜,书生气质的青年。
在他将来者一把拖进房间,用匕首指着对方下巴时,他才意识到应该问一句:“你是谁?
”他几乎是在问出口的时候就意识到了。
这个人就是,两仪所仰赖的人。
来人叫黑桐干也。
在倾听胭条哆哆嗦嗦结结巴巴的叙述中并没有轻易地予以否定,但也不像毫无道理的信任,只是印证了自己脑中的线索,发现全部吻合后,就理所当然地接受了,像是说“这个人没必要撒谎”一样。
他一直以一种微温的态度对胭条的讲述报以怜悯,是的,纵使是粗线条的巴也能察觉到,这个人隐隐的怜悯,仿佛他早知道有关于巴的事情一样。
黑桐带着他上了车,然后对他说:“虽然救式很重要,但是,我要先带你去一个地方。
”“你是想通过去救式来求死吧,人的生命只有一次,虽然是老套的话,可是,如果可以,应该为自己真正想要守护的东西而保护自己。
”这些奇怪的人,他不想听黑桐的说教,却还是听得真切。
车停了下来。
他下了车,看到的是一栋破败的,已经长满了青苔和杂草,废弃许久的宅邸。
眼泪瞬间盈满了眼眶。
这是他八岁之前居住的地方。
那是父亲还会温柔地对他说“巴长大要好好保护妈妈”的时候,那是爸爸给了他家里钥匙的时候,一个男孩子拥有了钥匙,就要学着保护自己的家。
没有钥匙,房子就不像家了。
那时候,是多么的幸福。
如果父亲没有酒驾的话。
如果父亲没有出交通事故的话。
也许还将继续幸福下去吧。
因为有前科所以无法找到工作,虽然赔了大笔的赔偿金,却永远停止不了被谩骂,总是有消息传出去,不管搬家到哪里都会慢慢被邻里知道过去,他自己在学校里也开始受到欺凌,慢慢地,他退出了心爱的田径队,甚至开始自己负担学费,最终终于力不能及。
妈妈一开始提出要工作,还会被爸爸劝阻说“照顾你们是我的工作”,到后来,父亲却只是一味沉迷在酒精中,反复抱怨着这个世道的不公。
这个家庭崩溃了。
“我们只是想过最起码的,普通人的生活啊……”他跪倒在破败的房屋前,回想起在小川公寓里反复重演的这个家庭最后的末路,痛哭起来,“有错的是我啊!
明明他们都很痛苦,我却始终只是合起门,愚蠢地只关注自己有多么难过,从来不曾回头看看他们,是我的错啊!
”他回想起两仪对他说的话,“呐,胭条,你家在哪里?
不,更确切地说,是你想回去的那个家在哪里。
胭条,你应该守护自己的日常生活。
”他站起来,像是疯了一样又对着天空大笑了两声,转过头对着黑桐说:“你也好,两仪也好,都是奇怪的人,但是奇怪的人反而挺合我心意的。
她那样的人,以后就仰赖你照顾了。
”他朝略微有些诧异的青年丢出了钥匙。
是他给两仪配的门锁的钥匙。
“走吧,我们去救两仪。
”“如果可以,希望以后我们再也不要见面,也不要去打听对方的消息。
如果不幸知道了对方有什么意外的话,难免会觉得都是自己的错。
”他故作爽朗地这样对眼镜青年说,然后伸出手,和他碰了拳头。
右手痛得越来越厉害。
根据黑桐画的地图,黑桐会从正门进去吸引注意力,而巴要带着两仪那天带回来的刀,去西栋十楼找两仪,将刀交给他。
虽然他有点怀疑,如何找到两仪,她明明被大楼吃掉了。
不过既然黑桐这样说了,他便相信,这事做得成。
他从地下车库进入到这栋大楼的底部。
满是蒸汽的房间,有一块烧红的金属板,不停地将滴下来的水滴蒸发。
这个房间,就像是记忆里的房间,那个充满着各种奇怪的零件,奇怪的容器的房间。
不,应该说他早就有所察觉了。
有无数密密麻麻的线通向天花板,可想而知会连到每个房间里去。
这些线连接到每一个容器中,而容器里装载的是,大脑。
无数个大脑,泡在容器里,安置在这地下室。
这就是,所有小川公寓的住户明明都死了,却还日复一日地以人偶的身姿活着的真相。
因为他们的脑,还活着,还意识不到自己已经死去,还在努力挣扎着想要生。
他慢慢寻到了一个容器,一个对他来说非常特别的容易。
他捧着那颗大脑,发出无可奈何的狂热笑声。
容器上写着“胭条巴”。
右臂一阵剧痛,竟然整个掉了下来。
断裂处是血肉模糊的一团,但还能看见清晰的齿轮。
是的,是的,他早就应该明白的。
从第一天遇到自己的时候,两仪就察觉到了吧,两仪说过“失去了未来,变成了空壳的你”,黑桐也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吧,是以他会露出那样的眼神。
自己其实也,自己其实也早就察觉到了吧。
自己不再是活人了。
自己是个人偶。
只是不想承认。
如果小川公寓所有的住户都已经死亡,那么自己又怎会还活着。
真正的胭条巴,应该和死去了半年的父母一样,在那个发臭腐烂的房间里,被时间吞噬到不成样子了。
他是逃脱了螺旋的人偶,却依然还是人偶罢了。
“我,虽然也意识到自己是假的。
结果还真的是人造物啊。
正因为我这个假货什么都做不了,荒耶才会绕我一命吧。
”他对着自己的容器自言自语,对着自己掉落的手臂开始笑起来。
“你不过是用以模仿的人偶。
因为即将崩溃,我才放置不管,你为何又回来了。
”堆满了无数大脑的房间里,荒耶的身形无声无息地显现出来。
这栋大楼是他的作品,也是他的身体吧,不过巴并不再想去思考这件事了。
“啊,为了两仪式而回来的么?
那还真是,愚蠢。
”荒耶一如既往的平静语气,像僧侣一样不带丝毫情绪,“胭条巴,你所有的一切,你的身体,你的思想,包括你赖以支撑,来到这里的情感,都是根本不存在的必无之物,都是我早已设定好的东西。
为何还不理解。
”这不可能!
他知道自己是人偶,可是自己的情感,怎么可能呢!
“你的确脱离了这条螺旋,但回想一下,你是何时觉醒的,你为何会被两仪式吸引,你为何会向素不相识的女子求救。
”这些问题的答案,他通通都不知道。
不知道啊。
“你没有任何东西是真的,我对逃离此地的你附加的事实只有一个,【关注两仪式】这种潜意识的暗示而已。
”“开什么玩笑!!!!!!!!
”他大吼了出来,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情,他不知道,他不会承认的呀!
他奔到烧红的铁板旁,将残损的手臂放在上面烧灼以止血。
铁板上冒出蒸腾的热气,他强忍着巨大的痛苦,抱着自己的手,朝虚空中那个掌控一切的荒耶吼出自己的宣战。
“我不知道你问的这些,也不知道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我知道的是,自己是假的。
但是啊,虽然我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甚至连可期待的人生的可能性都根本不存在。
可是我啊,我!
我是存在的啊!
这份感情,这份强烈的感情,也是存在的啊!
”“我喜欢两仪,就算身体是假的,心也还是真的,就算心也是假的,这份感情还是真的!
我和她一起生活很开心,如果是你给了我这个机会,那还真要谢谢你。
”他挑衅地斜睨着荒耶:“你说,我,是不是假的呢。
”无法理解这种情感的荒耶缓缓消失在墙壁里:“多说无益,你要来便来,我在应在之处。
”他背起他要带给两仪的那把古刀,又用残余的左手掏出他捡回的两仪的匕首,进入了前往十楼的电梯。
在电梯门合上的刹那,他用带着哀伤的神色对自己,对这栋螺旋大楼,微笑起来。
“这条螺旋,能一直矛盾下去就好了。
”十楼到,他没有站住,背着的刀掉落了下来,但他还紧紧握着手中的匕首。
他看到大厅里站着的男人。
“荒耶,我,要杀了你。
不是为了两仪,而是为了我自己要杀你。
”他全身的关节都开始疼痛,却还是踉踉跄跄地掏出匕首,刺往面前绝无可能刺中的祸首。
意料之内的被荒耶不费吹灰之力的控制住,他努力挣脱着缠住他身体的力量,继续说下去:“我的家人,他们虽然不好,却不应有这样的结局,他们虽然有罪,却罪不至于要这样的死法!
”像是从这样的怒喊中获得了力量,他的小刀漂亮地刺中了对方的胸膛。
当然,没有任何事情发生改变。
“真是,愚蠢。
”那男人傲慢地抓住巴的头颅,凝视着他一无所知的面庞。
“你什么都做不了,因为你的起源,是【无价值】。
”在男人的指下,他全身都开始化为灰尘,最后一抹笑容凝固在脸上,最后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流下。
泪水滴落下来,穿透他的身体,穿透破碎的风。
番外:“荒耶,我是自己醒来的,并没有依靠任何人。
胭条来这里,是无意义的。
”“但是啊,荒耶,我能确信的是,毁了你的人,是胭条。
”在与这活了两百年的追求根源的男人对决前,和服少女这样告诉了他。
(现在写是不是太晚了orz……我实在对第六章的DVD出版速度绝望了TT,写一下小说里最爱的第五章聊以慰藉一下,发现,喜欢的东西果然吐槽无能= =)这一部的男主角,应该是臙条巴。
虽然他的结局,早已经决定在小说里的白纸黑字上。
巴的存在感如此强烈,导致男主黑桐完全沦落为这一章的配角了(泪,黑桐乃一点紧张感也米有,真是太不争气了)在日复一日的噩梦里,母亲一边流着泪说“对不起"一边持刀刺向自己,为了逃脱,巴自以为是地弑母了,然后,遇到了式。
是偶然还是必然?
是完全地由荒耶宗莲所下的“禁制”还是所谓的命运的指引?
尽管这命运,鲜血淋漓。
巴并不知道自己早已死去,在荒耶所创造的“螺旋”里,一边是累累尸骨,另一边是被制成人偶的居民们循环的一天,死去,然后又重生……如此反复。
在那座罪恶的螺旋大楼里,巴知道真相,依然是蜉蝣撼树地前去亲手终结自己同如同玩笑般的命运。
他已不仅仅是一个人偶,他的心情,正如他所言,他的这颗心是真的。
确切来说,在他遇上shiki的那一刻起,那个悲剧的循环就已经开始被打破了。
终究,人的感情是不能随意操纵的。
巴一家不必这样死去的。
他们的确是犯有罪过,已经为此付出太多代价了,包括葬送了巴跑步的梦想。
巴回忆小时候的那段实在令人感慨,拥有了锁就意味着负担上了保卫一个家的责任,但可惜的是,在意外的积累下,巴,包括他的家人,都渐渐忘掉了这把锁,这个家庭存在的意义。
shiki接受了巴的锁,是否意味着她将巴纳入了“家人”的范畴……而一直没锁的公寓终于锁上了,这是shiki终于有一点点归属感的表现吗?
影片反复的强调这把锁,潜移默化下,导致在最后的最后——巴跟式在意识中相互挥手道别的画面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shiki,两仪式。
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
她体内的两个人格,式与织,阴与阳,肯定与否定,一直表现得很冷漠,但shiki内心并非真的如表面般冰硬。
她本来可以杀掉已经疯狂的浅上,却杀掉了她的疼痛之源;在病愈后就一直用男性化的口吻来提醒自己或者黑桐不要忘掉已经消失的织;而对荒耶的怒气恐怕也是源于巴的消失。
荒耶宗莲,实在很难评价这个人。
他可以说是整整七本书最大的boss了,所作所为让人心寒,矛盾的是,他的目的却是出于善。
历经了漫长岁月的他为了弥补“不能拯救所有人”的遗憾,而要通过这种罪恶的手段来获取shiki体内“世界的根源”来重启这个世界。
“荒耶,在渴求着什么?
”“————真正的睿智。
”“荒耶,在哪渴求?
”“————只是,在自己体内。
”空境的英文译名实在很有趣,“the Garden of sinners”,罪人的乐园,当然,并没有人能够说自己是完全的无垢,就连shiki,在死的虚无中度过两年的shiki,也只是在努力寻找这一个乐园而已,虽然,她是通过接近死亡的“杀”来寻找自己活下来的意义。
(如果没看到原作小说的人,看第五章的感觉就会感觉太跳跃了,或者会导致看不懂。
从shiki被囚禁起又开始倒叙,不断重复的蒙太奇式画面,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场景。
不过呢,真不愧是原作小说中最精彩的一章,打斗场面行云流水般的畅快,战斗中的shiki一如既往的强势,偶尔的傲娇也很萌><还是觉得第一章的音乐最不错,尤其是shiki虐杀那些幽魂时候的背景音乐>,<第六章DVD请赶紧出来吧……这个大坑从07年末就坑到我现在了)
这身体已到极限了 荒耶,所求为何?
真正的睿智。
荒耶,何处求之?
仅于自身之内。
荒耶,所向何方?
矛盾的世界——螺旋之尽头 荒耶见证了人类的战争,人类不断的死亡,在生生死死中不断轮回,螺旋,希望看到螺旋上升到人人都能获救的时代创造这个螺旋大厦,重复死亡轮回,虽然大厦的人都是假的,但他们曾今存在的记忆,和外部的“家园”联系,斩断了轮回的死亡,化为“螺旋”
记得对于动漫产生如此快感的还是在很多年前的《哈尔的移动城堡》了,一向不太关注动漫的我,竟也为这系列电影而震撼。
也许跟这个国家历来传统有关,这一系列动漫对于主题的表达最多的是死亡。
而我们这个民族却因为孔子的一句“未知生,焉知死”而停止了对死亡这一基本的哲学命题的思考。
相反,日本却更敢于直面死亡,他们对于死亡也思考得比我们更多。
这个民族当然也怕死,死亡的阴影是笼罩在全人类的头顶上的,并非哪个民族不必担心未来的出路。
很多时候我在想,何以鲁思•本尼迪克特要以菊与刀来表达日本这个民族的精神,菊,我不去多想,刀,武士道,无惧死亡?恐怕不是,是人总会死亡,也总怕死亡。
我们跟死亡从亘古以来就斗争着,无一例外,我们总是战败。
就像《矛盾螺旋》中的场景,我们一遍一遍重复着同一个轨迹,不可避免地走向“死亡”这一结局,试图改变,却无力去逃脱。
于是,大洋彼岸的这个民族冷静下来——既然死亡的不可避免,那何不正视它,勇于面对它,于是与死亡相关的刀就成为这个民族的图腾。
故事表现得有些天马行空,但也正是这些荒诞将其主题推向极致。
式子的直死之魔眼,对于本源觉醒的领悟以及创造永恒轮回的宗莲荒耶——最终还是死在了他的焉支之中,这些非现实的人却无疑极致地表现了我们怪诞的现实——一群无法直视死亡的人却对死亡的神秘充满着强烈的好奇。
我也不能幸免,这样一系列电影果真也让我产生了观影的快感,也驱使着我写下这影评。
或许人类的一种普遍的浪漫主义想法就是:我可不可以免于这永恒的命运操控而获取永生。
这一想法从远古的炼丹、宗教崇拜起就一直绵延至今。
只可惜,这一浪漫设想从未有人付诸成功。
与人类一直以来的浪漫主义想法不同,这部电影却更偏重于日本本土的想法:万物皆有死。
主人公的眼睛即可以看到这些“死”,随即可杀之。
或许这种“终极关怀”有些残忍但却无比真实。
不回避或许就是这系列电影的最主要特色吧。
既然如此,何不?
又一次,我觉得死亡不是那么可惧的事了。
寻找一切的源头,真的有那种东西么。
一定有人到过那里,否则这样的东西就不会为人所知。
只是,去过那里的人,都再也没有回来。
这一条单行通道,只能靠自己去寻找。
设定结界,创造出只有一天,朝生暮死的死循环。
一日囚们有不同的死法——一个只有一天的浓缩世界。
这样周而复始,再加上式的眼睛,你以为你能找到那个入口,开启智慧的源泉,拯救无法拯救的众生,给他们无意义的一切,赋予意义。
这一切只能向内心而求。
即使你创造出的世界即是你的身体,你也未同这世间真正的合二为一。
所谓的意义,何为?
又向何处找寻呢?
意义的意义,又为何?
宇宙之广博,意义...是人类自己的创造。
而非真谛。
最后的入口只是空之境界,直至最后的圆明之境。
空之境界,总有一层你要寻求,何为生,何为死。
何为意义。
何为你。
何为万物。
你所知所见所感,究竟是真是假。
皆空。
人类最深处的潜意识湖泊,皆空。
所求为何?
真正的智慧。
何处求之?
仅于自身之内。
所向何方?
明知故问。
这矛盾的世界——螺旋之尽头。
这世界可能是个循环。
可能是镜像宇宙。
可能是虚空之境。
——无数人想找到那个源头。
只是这条单行道,只能独自寻求。
没有解答。
因为到达那里的人,都再也没有回来过。
我给3.5,这回叙事还好是完整的,有了实在的东西,前几集完全是水货。我还是受不了这nc的对话体和莫名其妙装神弄鬼的设定(表现得不太友好),看一个全系列的剧场版也要很大勇气啊。
橙子果然是大神啊;不过真真假假好难分辨啊
先看了小说是正确的~看之前和之中没吃东西也是正确的~很精彩~~~拜拜,红发少年,黑发少年,你要加油~
这身体已到极限了荒耶,所求为何?真正的睿智。荒耶,何处求之?仅于自身之内。 荒耶,所向何方?矛盾的世界——螺旋之尽头
我特么的没看过比这个更血腥暴力的了。
请容我给这部九分多的电影打两星吧。即使刚读过原著,这部电影依然看得我一头雾水。原著讲的什么,我觉得是非常明白的;但这部电影是怎么拍的?整个故事时序被砸得支离破碎,这算是搞意识流吗?我不是很懂什么意识流,反正抛开原著的话我真不知道这部电影讲了什么。明明原著是整个系列最长篇化最精彩的篇章。
系列最精彩的一部。
支离破碎。我要看小说
太过于装B了,但画风还是相当不错的。
故事越来越无聊了,世界观不喜欢,这章作为世界观大展示自然是最不喜欢的,因为空之境界,与我何涉?所谓哲理和蒙太奇也没有什么的,只是形式罢了,不透彻也没张力。这么多章的铺垫和呈现下,式姐的形象是越来越鲜活,越来越可爱了,虽迷之脸红有讨好之嫌,白色和服真的超好看!
第三战,静止魔术师
这集真的非常“结构”啊~
[1.1]轻改,剧场。这一作卖弄设定达到了巅峰,叙事手法让人汗颜,还有觉得信息量大的……脑子还好吗,真是喷了。给五星的估计并不懂非线性叙事怎么操作,一件衣服随便剪剪成破破烂烂的就能上米兰时装周了?动画里没见过这样玩叙事玩得好的,能力不足。
有一久狂喜欢,把QQ昵称都改成了矛盾螺旋(挖鼻。。。。。。。)
没看原作,手法花哨
最后真是戳中我的笑点了XD
最血腥的一章,最混乱的一章,也是世界观最突出的一章。
神作。
\番茄酱!/\番茄酱!/\番茄酱!/
蒙太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