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地看了那么多无聊的、吵闹的、宣教的春晚节目后,大年初一看了这么一部好电影《托尼.厄德曼》。
这才是有生活、有思想、有技巧的真正的艺术作品!
这位德国女导演说:“我拍电影很慢。
这个故事想了五年,又拍了一年,之后又剪了一年半,这中间生了俩孩子。
我估摸我有生之年也就再拍个四五部电影。
” 是啊,好的艺术作品是要用生命、用心智来创造的,希望在中国也有这样创作的人和环境。
该怎样面对自己的父母?
如何面对生活的荒诞?
又该在何时卸下自己人生的伪装?
《托尼·厄德曼》给出了一个独特的回答。
这是一部令人无比尴尬而又真实的喜剧电影,你不能指望所有人喜欢。
因为有些片段太过荒诞或炸裂,或许有人感觉不适(比如加料小蛋糕和Nude派对)。
影片总体质感有些类似路易CK的喜剧比如《百年酒馆》,不过没那么悲剧,但两者的内核大致是一样的。
《托尼·厄德曼》这类“尴尬喜剧”其幽默必须建立在真实的荒诞基础上,以此才能呈现出绝佳的效果。
两者都是一种建立在真实生活基础之上的荒唐,把主人公置身于一种令人哭笑不得的处境,否则就会沦为一场闹剧。
类似一喜里面《父亲的葬礼》,虽然当时全网疯传很多人喜欢,但我看的时候就感觉有种无头无尾的莫名其妙感,似乎只是为了荒诞而堆砌荒诞。
说的直白一点,只是看起来荒诞,但内在有一根很无聊的逻辑贯穿其中。
当然也可能只是我单纯get不到,或者他们疯批的程度还不够。
好像那句流传甚广导致现在听起来已经变得很土的话:喜剧的内核是悲剧。
虽然很土,但确实有它的道理。
(但我也不赞成所有的喜剧都是悲剧或者都必须加上悲剧内核,比如卡姆的幽默就很纯粹直接痛击笑穴,这里就不扯远了)这里谈谈影片中个人最喜欢的几个片段:一是女儿正在酒吧跟闺蜜吐槽已经回家的父亲,结果身后父亲伪装的“托尼·厄德曼”突然举杯站起,闺蜜感觉好玩又非常无厘头,女儿则大受惊吓,一是背后说坏话结果当场被抓包,二是没想到父亲还整了这一出,于是心理防线瞬间被突破,但碍于面子(也由于过于荒诞而)无法开口,只好哑口无言,跟闺蜜一起看父亲演戏。
二是父亲到女儿家后发现女儿正在洗澡,于是突发奇想准备给她一个“惊喜”(或惊吓)并藏身衣柜中(你也搞不懂他是怎么想的,但就是感觉好玩,荒唐,而且知道肯定会出意外,于是你开始静静等待)。
女儿洗完澡回到卧室开始换衣服,之后突然拉开柜门。
父亲的声音先从里面传了出来:“请你不要害怕”。
女儿当然害怕的要死(笑死,怎么可能会有人不害怕呢),疯狂后退并尖叫,发现是自己的父亲后上前一通暴揍,父亲脸上还挂着那种似是而非的诡异笑容,看起来已经预料到她的反应但又感觉惭愧。
三是那段非常著名的“Nude派对”场面了,女主因为派对即将开始但是脱不下来自己连衣裙,最后在门铃催促中终于以一种非常滑稽的方式扒了下来,但是没时间换新的了,于是彻底放飞自我临时决定举办Nude生日派对并光着身子开门。
究竟是什么突然唤醒了这个做事条理、规划周密、业务能力极强的女强人的疯批人格,难道仅仅是一条不好脱的连衣裙吗?
小插曲是派对中间有人装扮成一只巨大的毛绒怪兽闯入,吓了众人一跳,但所有人都不知道是谁。
女儿估计隐约猜到是谁,披上浴巾一路尾随,最后跟到公园的时候女儿终于大喊“爸爸”。
怪兽停了下来,父女俩紧紧拥抱然后分开。
就在这么充满着温馨安宁静谧的时刻,父亲扮演怪兽突然又吓唬起女儿,女儿虽然沉浸在温馨的氛围中(虽然没多久)但还是被吓到。
当观众以为导演要煽情的时候,老托尼突然又给你来这么一下子。
让你哭笑不得的同时,深刻明白生活中温馨的时刻也是如此短暂而脆弱。
回到开头,这部影片给出的答案不算标准,因为人生本就没有标准答案。
每个人的荒诞必须要自己直面并体会,不论你是被冷落的父亲,困在光鲜束缚中的女儿,还是影片开头那个送个快递就莫名其妙遭遇cosplay变态的无所适从的小哥。
影片最后女主终于勇敢迈出新的一步,告别了内耗的工作并学父亲戴上了荒唐的装扮,但在父亲拿相机拍照之前还是把它们摘了下来,重新回到了自己平常冷静的状态。
是的,改变哪有那么容易,偶尔疯批一下已经是非常了不起。
哪怕生活再荒诞,我们还是要努力正常去面对。
因为每个人都是这样的。
你不能大骂自己的老板是傻x,不能质问自己写的狗屁论文到底有什么创新贡献,不能咒骂社会不公与不平等,为什么自己的股票基金全线飘绿,不能抱怨无法改变的环境,不能责问为什么自己没有出生在经济上行的时代。
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正常”去应对生活的不正常,哪怕不正常的真的不是我们,而是其他事物。
但往往不是勇敢,而是这些不断的摇摆与愈发坚固的伪装才真切地贯穿每个人的一生。
我们多数人也像老托尼一样,在被这个不正常的世界拒绝后,只能戴着那副荒诞的微笑假牙转身摇摇晃晃地落寞离去。
8.5分。
伪纪录片式的拍摄法,摇摇晃晃的镜头,展现着再真实不过的父女关系,谈论着再日常不过的琐碎生活,有狗的死、问及女儿的平日消遣活动,女主叉子拉拉链的方式也是真实。
为了解女儿而参与的一个个尴尬的社交局,用的最笨拙的方式去爱,虽然此部分稍显莫名其妙。
因为没叫醒女儿而导致错过的电话,老人家的演技炸裂,那种无辜、惶恐、心疼女儿的面部表情,极其到位。
光鲜的人物背后也是一个又一个窝心的故事。
女儿送走父亲时隐忍的眼泪,阳台看着父亲远去背影的时候终于滴了下来。
和Maren Ade拍的Toni Erdmann比起来,大部分好莱坞电影真是虚假矫情得一文不值。
和很多欧洲片一样,这是一部tell you how things are而不是tell you how things should be的电影。
如果要从今年的电影里找找后者的代表么,其实La La Land就算。
快3个小时的电影,紧凑丰满,时间唰地过去了。
惊诧这个德国女性导演,为什么有这样奇异的幽默感啊。
电影里的幽默很多时候来自尴尬的事态发展,和人物的不知所措。
这种幽默感是来自导演本人呢还是德国人内在个性的一种延伸。
我觉得两者都有。
我喜欢Sandra Hüller演的Ines。
她的冷静,自持,独立,刚强,她对待工作和私生活乃至性的态度,完全就是现代商业世界里无懈可击的职场女性好吗。
我欣赏她小小颗粒的钻石耳钉,她简洁有品味的项链,她剪裁合身的西装上衣,她高高的细跟鞋子,还有她描画的红唇,一切都含蓄而委婉。
她的相貌和身材倒真是标准的德国女性,她对生意和同事的态度老辣冷酷(她说,"I'm not a feminist, or I would not tolerate guys like you."),她对性的态度也摩登随意不拖泥带水。
这种洒脱的女人,在外表看来似乎has everything figured out是不是?
显然不是。
这也是我喜欢这个角色的原因,她内里的矛盾和脆弱令人动容。
令我们看到她柔软人性的场景都和她父亲有关,比如她在阳台上和坐上出租车的父亲大笑着挥手,然后大颗的眼泪掉下来;她在夜总会里突然显得不安,然后匆匆离开;她声情并茂忘我演出一首Greatest love of all;她在公园里和扮成保加利亚Kukeri的父亲紧紧拥抱。
她和父亲之间的距离是两代人间的距离,是老一辈人的实实在在温情脉脉与现代商业丛林法则下年轻人的冷酷精明实用主义的距离。
我非常欣赏Maren Ade的一点是她居然拍出了现代世界经济全球化之下跨国公司企业文化渗透进个人情感和心智带来的冲突。
现代的商业运作是一部精密的转动着的无情的机器,现代企业里的男男女女也不可避免地被它影响,变得冷酷,高效,对人情无动于衷。
Ade的镜头很客观地陈述了这一点。
Ines的咨询公司和油业公司的CEO谈判,油业公司想要把他们的部分生产外包出去,因为这样降低成本,更划算。
他们不得不这样做,即使这样会使许多工人失掉工作。
谈判会议结束,Ines靠窗给爸爸打电话,镜头移到楼下,是布加勒斯特郊外简陋的居民区,院子里孩子们在嬉笑奔跑,妈妈在孩子和家务之间奔忙。
Ines是坚毅的职业女性,她没有孩子,如果有的话,恐怕是不会做到那个职位的。
另一个例子发生在那个会议开始之前,Ines的衬衫被受伤的脚趾溅上大块鲜血,于是她和助手换了衬衫。
尴尬好笑又匪夷所思的是,Ines没有说,谢谢你让我穿你的干净衬衫,反倒是穿着Ines浸着鲜血衬衫的助手小姑娘惴惴不安地说,抱歉我的衬衫不够高级,然后也不说任何你出血了要不要紧之类,而是“对我的工作表现你有什么反馈?
” 然后外边又进来一个准备贡献上衣的,被Ines冷酷地打发掉了。
工作场合的Ines多么刚硬无情啊,脚趾头痛成那样子溅了那么多血,穿下属的衬衫不显得歉意也不道谢,一丝一毫的柔弱都不流露。
以前我在日志里写过关于工作的感慨,“对于一个每天要消磨至少八小时的地方,能说些什么呢?
这些周而复始的事情,久了会令人产生抗拒,然而因为那些消磨的时间,你似乎不再是原来的你了,像是那些时间从你身上抽离掉了什么东西。
以前的我不知道现代世界的细化分工对每只终日在自己的小圈子忙碌的蚂蚁意味着什么。
按现在的我看来,在工作里消磨的时间是一只隐形的手,它把我们从生活本身的芳香里拖拽出来,转而放在另一个少阳光而干燥的地方。
”现代企业里的人在职场里呈现出的一面说到底是一种冷酷的角色扮演,人愈发偏离了人的本质。
这也是父亲在商场里开玩笑质问Ines的原因:“你还是人?
”然而Ines也是有多无奈。
家里早餐会之前那番和高跟鞋和裙子的挣扎,一边默念讲报告的说词一边准备一个人的晚餐,以及大使晚会上想努力接近重要的商业客户,却被打发去陪他妻子逛街。
Ade用这一桩事例道出了多少职场女性的无奈,力道含蓄隐忍。
说了一大堆却没有讲父女间的情感,然而这个话题是永远说不清楚的。
女儿会一直挂念父亲,希望他过得好,然而他们只有在他乔装成保加利亚吉祥物时才发自肺腑地表达情感。
长毛怪在公园里边走边哭,这是导演天才的神来之笔。
只有他在伪装之下时,我们才得以对他的内心情感窥视一二,同理,只有他伪装成Toni Erdmann时,他才得以进入女儿的生活。
全片音乐用得很少,然而Ines的一曲Greatest love of all和结尾The Cure的Plainsong都不能再熨贴。
她伴着父亲的电钢琴高歌那一曲让人又笑又流泪。
人生短暂混沌又复杂,父亲临近片尾说的话充满过来人的智慧,我们经历生活中的那些瞬间,经历时不知它们的意义,只有过后回味时才会明白。
比如现在的我,有时陷入这样或那样的烦恼,觉得生活残酷又痛苦,然而也许十几年后,我回头看现在的自己,会笑着想,哦,那时候我过得真幸福。
打开豆瓣影评,清一色父爱。
这部片子的绝望窒息感,沉默尴尬,远比亲情父爱来的浓厚。
这部片子拍的如纪录片一样真实,情感代入让我不想再看第二遍。
有多少人真的看懂了这个片子?
我不敢说懂,但是我对ines的行为十分理解,因为我经历过。
这就是资本主义社会精英必须经历的一种撕裂式疼痛,而且不是一时,是一辈子,为了从中产跨入上层,为了从项目经理成为合伙人。
从头来看,ines被从德国总部(发达国家大城市)派遣到罗马尼亚的乡下,几乎独自一人撑起了项目。
周围都是破败的小房子,街头踢球的孩子,和ines住着的公寓,经常去的商场格格不入。
她来自精英层,融不进这个城市大众生活的氛围,也不被上流社会(她的客户)所接受。
孤独。
没有朋友的日子,本就难熬,还要面对什么都不懂,既要带着又要防着的女下属。
毕竟,教会了徒弟,老板会马上用更年轻美丽的女下属取代ines,也许ines自己就是这么上来的,因为了解所以防备。
另一面,面对既是炮友又是同项目组同事的男下属,ines无法拥有纯粹不掺杂利益的爱情,也要时时防备男下属在老板面前抢了功劳,或是留下可取代的印象。
毕竟,职场女性每前进一步那么艰难,却经常被男同事后来居上。
客户那边,大客户想要ines背黑锅,ines明白,这样做,只会毁了自己的信誉名声,让合伙人踩着她的尸体和客户建立更深刻的关系。
她不愿意,也无法反抗,当上司以升合伙人作为诱饵要求ines在这个破地方再呆一年的时候,她愤怒的抗议,最终也只能无奈的接受。
工作的压力,一个又一个方案的设计,伴随的是大客户不想被琢磨透的心理,客户公司内利益势力以她为渠道的斡旋,下属部门的不积极配合和蔑视,以及被方案损害了的员工的怨恨。
尽管如此,ines还是要一个人扛起来这一切,职业的不抱怨,努力工作,让工作占据了整个大脑与生活。
工作被批评,方案不被认可也就算了,客户歧视她是女性,不配谈生意,只配陪她新找的老婆逛街。
一个靠自己能力走到高处是职场女性,给一个靠美貌上位的金丝雀当陪衬,这是最大的侮辱了吧。
但是没办法,既是把老爸晾在一边,也得去做。
无关愿不愿意,只是为了达到最终目的必须折腰的一个手段。
这种生活有几个年轻人经历过,孤独还要坚持,满心愤怒委屈也要坚持,被误解被讨厌也要厚着脸皮坚持,只是为了那个自己都知道不可能实现的承诺(成为合伙人)。
这是精英阶级走入上流社会的必经之痛,先是没有尊严的被践踏,然后努力被认可,被接受,直到下一个倒霉蛋来到,你成为欺负人的一员,最终被接受。
对于男人,这也许有效可行,对于女人,这条路未必行得通,更多的是金丝雀式的服从,才会被接受。
而ines在以女子之身去撞男权社会的天花板,她自己也知道身单影只,但是付出了这么多没有回报,她不甘心,她不服气。
讲到这里,这才是影片的开端。
带着对ines绝望和孤独的理解,你会理解她为什么活成了这个屎样子:外表光鲜,永远的真丝衬衫加黑色西装,指甲断裂也要穿高跟鞋,不知是不是为了让人忽视她性别而总是穿裤子,性格咄咄逼人,对女助理严苛,对男助理防备。
活得很累,却也无法休息,大脑根本无法停止思考工作,因为一旦停止,会发现没有其他的事情可以思考。
ines脚趾甲破裂的痛,我都是感同身受。
出差在机场赶飞机,连续的高强度工作让我整个人和车反倒在路上,手指甲夹在了推车缝里。
当时整个拇指都充血,而为了赶飞机我洗手间都没去直接登机。
飞机上的三个小时,钻心的疼,没有冰袋没有流水,我就忍着眼泪,感觉痛一点点消失,变成麻木,而后,就木讷的看着变紫的手指,眼泪都没了,心里一片荒凉。
当没有友情,爱情,精神寄托只有工作时,只有亲情还能让即将变身丧尸的ines变回人类。
她不是不想和家人亲近,可是母亲有了新的家庭她未必融入,与其假装开心不如假装打电话。
与父亲的亲密会议也随着童年离去慢慢模糊,而父亲不适时的幽默带来的只有尴尬。
父亲是逃避面对事实的一类人,每当问题矛盾需要谈论解决,他就会带上牙套装疯卖傻,美其名曰幽默,带给家人失望。
他的行为是最先推开有精神沟通需求的子女的。
但是当天认识到女儿离开后,他开始努力的去改变,不再逃避面对他们之间厚厚的隔离,尝试去了解她的生活,她是否开心。
他想要开始改变他们之间的僵局,她却觉得他破坏了他们之间的平衡。
比起父亲的角色,用toni的身份去接近ines,起码不会被拒绝,可是却对于ines,这只是父亲幼稚的游戏,她无奈也要陪着玩儿下去。
ines的做法看似不近人情,可是我理解,因为她的痛苦没人理解,她封闭在自己世界的死循环,但是她仍然在忍着父亲的胡闹。
她知道父亲为什么这么做,只是这么做并不合适,但是父亲没认识到。
这是一个child outgrow parent的悲伤故事,所以不会有咆哮抱怨,只会有隐忍的叹息,和最后深沉的拥抱。
因为那是爱呀,把你从地狱的煎熬召唤回天堂。
拯救人于绝望不需要太多的言辞,只要陪伴就好。
我记得从飞机上下来,我辞了职,在家躺着看电视,妈妈在厨房里做饭,忙东忙西。
我们互相不搭理,但是就觉得,心里好平静,再也不会有强装的咄咄逼人的气势,也不会为了一点小事勾心斗角,也不会为了说一句话斟酌半天:那是我的家人,在我的身边。
也是那个时候,莫名的眼泪就开始流,仿佛要把几个月来的委屈,不甘,痛苦,都发泄出来。
然后,洗把脸,生活里就有了阳光。
ines的过程,来到更为缓慢,更为尴尬,也更直白。
但她最终还是找回了自己,那个唱歌澎湃,理直气壮,不再委曲求全的自己。
她赤裸的面对所有人,嘲笑那些不敢剥取世俗皮囊的懦夫,与脱去男权伪装后的上次平等相处,她找回了自信,那个最开始带着梦想,带着希望的初心。
这种爆发,来自于父亲,来自于toni erdmann如影随形的出现,提醒她,她不快乐,她辜负了很多人,让她去思考,为了这些让她难堪的人,而放弃一直尝试修复关系的父亲,到底值得与否。
影片的最后,ines辞职去了麦肯锡(点赞),也学会了用“幽默感”与父亲沟通,可是最后一幕,她还是拿下了假牙,眼神中一片落寞。
她还是在那个真实的社会,努力着由精英走向上层,她无法从心里接受父亲所属的阶级,可是装着融入也让她觉得很累。
不被理解,不想伪装的孤独感,即使在亲人身边,也挥之不去,这才是最大的悲哀。
天地之大,竟无处容身。
去新加坡,只是另一种逃离。
米兰昆德拉说,生活在别处。
以前我不懂,总觉得桥上的风景一定很美,站在了桥上才发现,原来河边的灯光也五彩斑斓。
把希望寄存在到不了的地方,才会有努力的方向,可是过程中难免变得不开心,失去了自我。
活在当下,接受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也就失去了继续探索世界的好奇心。
人啊,总是在选择,进进退退,被各种选择烦着,一抬头,发现人生已过去大半。
好久没有看这样的片子了,这种安安静静的,却在每一个安静的瞬间蕴含了太多太多可以细细咀嚼的东西。
好喜欢那一个个固定机位,好喜欢那一个个留白。
有时候觉得看这样的欧洲电影和日本电影就是一种奢侈,因为要用大量的时间和心力去看。
而你不舍得像看其他片子一样快进一点点。
特别喜欢的一个细节,就是女儿砸了脚,父亲自然的去摸了下头。
那一刻,很想永远回不去的那个小时候。
一直没觉得这片子是个喜剧,直到女主脱裙子那一段,忍不住一直笑。
因为某一刻觉得女主机器人式的动作好像卓别林。
但是笑着笑着又开始悲伤。
因为那就像自己无数个仓促的瞬间。
你想去做一件事,想要去做得好完美好完美,但结果却好混乱好混乱,你好想哭好想哭,却只能挤一下眼泪然后接着去做。
疯狂的悲伤。
真的没想到女主接下来的行为,那一刻,我真的由衷的赞叹这位叫做桑德拉惠勒的女演员。
真的是位伟大的演员。
开始特别喜欢她。
喜欢她梳的头发喜欢她把西装穿得那么好看喜欢她走路的样子在追过去叫papa的那一瞬间泪水终于喷涌而出玛伦阿德没有用任何配乐莫大的悲伤与感动在一片安静中爆发这样的功力问究竟有几位导演能够具备伟大的导演于是我终于明白了最厉害的喜剧竟是最让人悲伤耳边依然回荡着女主唱的如果有一天,你的梦想之地引领你走向孤独那就从爱中寻找力量吧然后听到papa说你知道吗你在布加勒斯特时问过我的那个问题有关人生那个所谓活着的价值问题就在于生活中的大部分时间往往被日常琐事占据干点儿这个 干点儿那个而时光则如流水一般人生也是这样我们怎样才能把握好生命的每一个瞬间呢有时我会想起你小时候学骑自行车的情景还有我在公交站找到你的那一天遗憾的是我们永远都只是后知后觉而你身在局中时却无法察觉
驱车上东门,遥望郭北墓。
白杨何萧萧,松柏夹广路。
下有陈死人,杳杳即长暮。
浩浩阴阳移,年命如朝露。
人生忽如寄,寿无金石固。
万岁更相送,圣贤莫能度。
服食求神仙,多为药所误。
不如饮美酒,被服纨与素。
电影一上来就为我们展现了一个脱线的大叔形象: 他在接收快递的时候先是把自己假扮成了精神分裂的兄弟——戴着板牙和彩色框的墨镜,一只手拿着香蕉,另一只手却戴着手铐(其中板牙和手铐再后来的剧情中都成为了非常重要的道具),还跟快递员自顾自地开起了玩笑——先是提到“炸弹包裹”,后来又说是“情趣用品”,然后当他的血压计响起来的时候,不知道有没有观众像我一样在那一瞬间还以为是定时炸弹将要引爆的信号。
但是快递员还没说什么,他就自问自答的承认了自己其实是一人分饰两角。
快递小哥显然对男主角这种怪诞而又略带尴尬的幽默有些难以招架,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了:
在接下来的几场戏里面,我们看到了男主角的生活其实是比较失败的:他的学生对他说自己不想再学钢琴了(男主角对此的回应是“那我的钢琴怎么办呢?
这可是特意为你买的”,真的好冷……);给母亲带了些阿尔萨斯烤饼,但却被无情地当面退回;邻居也要砍他的树篱,说他的树挡住了他们家的光线;去前妻家见回来出差的女儿,对女儿现在的情况都要问她的继父,而且还得知他们要给自己的女儿提前庆祝生日,自己却没有被通知……至于雇一个女孩代替自己的女儿这种事情,似乎在情理之中,但除了男主角之外恐怕也没有多少人会做吧。
男主角和他母亲见面后的第一次对话非常值得玩味:男主角的母亲见到他养的狗之后问他:“你为什么不让他安乐死?
”男主角的回答是“我不也没让你安乐死吗?
”从这个对话中可以看出两点:1.男主角非常爱他的那只狗;2.男主角的性格比较直率,不会拐弯。
这两点都为后来的剧情埋下了很好的伏笔。
本片的女主角是男主角的女儿。
女主角在我看来是一个相貌平平、也没什么气质的职场女强人形象,这或许是如今很多都市女孩奋斗的方向,但是在看完这部电影之后,我觉得它所描述的那种生活就像女主角的胸一样,干瘪得令人失望——她既没有什么个人生活(如果你觉得和朋友一起吃吃饭、逛逛街就算是丰富的个人生活,那当我没说)和个人空间,也难以收获一份属于自己的爱情,更不用说美满的家庭了。
这样的生活,从我的角度看来,就相当于在现代激烈竞争的职场环境中变成了一个工作机器。
所以当男主角去找女主角的时候,我还以为这将会是一个类似于《樱花盛开》那样的故事——那同样也是一部德国电影。
和《东京物语》所不同的是,本片和《樱花盛开》里的父亲去到的城市里都只有这一个子女,因此当子女认为父母的到来影响了自己的生活的时候,也就没有办法进行责任上的推脱——我不是想说子女不应该陪伴父母,只是本片里的女主角对父亲的厌烦和嫌弃已经表现得非常明显,如果可以将男主角打发到她的兄弟姐妹那里去的话,我相信她一定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男主角到来之后,却发现了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女主角工作的布加勒斯特本地非常贫穷,但是他们这些外来的工作者却可以逛最高档的商场,享受最好的服务(这也算是新殖民主义的一种体现);女主角工作的近期目标是说服对方将企业的资本外包,但却对随之而来的裁员反应漠然;女主角由于内心空虚,甚至和她的同事组成了一种名为情人、实为炮友的关系(当然,这个男主角看不到,不过后来女主角和她的小伙伴们一起嗑药他是在场的)。
也许是看到了现代社会对于女主角的异化,男主角甚至对她说出了这句话:
一开始,男主角能够说的都是一些生活中的小事,比如他看别人滑冰、雇“女儿”帮他剪脚趾甲、意大利面、起士擦子什么的,也许他意识到这样的自己在女儿的眼中太LOW,于是就开启了他那信口雌黄的“魅力老男人”模式:于是在他的口中,自己变成了一个大商人、教练甚至是德国大使。
不过不得不说,他的演技和情商实在是不怎么样,所以他所到之处,大家都觉得他是个好玩但是很奇怪的人。
不过其实男主角有着一颗柔软的心,他会为了一个工人被裁的命运而为之抗争;也会因为一个陌生人带他去找厕所就支付报酬,并给他赠言“不要丢失幽默感”;甚至会突然就跑到之前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家里去拜访他们,并拉着女儿高歌一曲,理由是“我想咱俩最起码可以一起完成某件事”。
也许他做出这些荒诞的举动,只是为了提醒女儿生活中还有快乐和爱的存在。
女主角唱歌的那场戏,我认为是全片最震撼人心的一个段落。
歌词关于孩子的梦想,人世间的那些美好,长大后的彷徨和孤独,最后坚强地带着尊严和爱生活下去,她用的是撕裂的灵魂唱法,似乎自己的灵魂也正在经历着一场撕裂。
唱到后来情绪终于失控,因为这些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已经过于遥远;男主角的心理防线也决堤了,当他卸下那笨拙的伪装的时候,我仿佛看到了《心房客》里那个呆萌的大叔,总是努力从生活中发现美好,但最后却发现自己的生活已是一片狼藉。
女主角可能是发觉自己的人生距离最初的想法已经偏离得太远,于是她崩溃了,她把自己的生日聚会变成了一个裸体派对,她那天真的秘书为了讨好她,竟然真的一丝不挂地出现在她家门口——当她为了工作而放弃了自己的尊严的时候,也许女主角的今天将会是她的明天。
不过可能这就是她想要的。
男主角也戴着一个看起来像是怪物一样的保加利亚面具出现了,其实在这部电影里面,他自始至终在别人的心里面又何尝不是一个怪物呢?
女主角在那一瞬间忽然理解了男主角,他们终于迎来了短暂的心灵和解。
但在男主角想要和她嬉戏的时候,女主角却又像受了惊似地转身走开了。
男主角躺在草丛上伤心地哭泣,不过因为他戴着面具,没有人看得到他的眼泪;最后女主角虽然辞职离开,但似乎只是因为上次的失态。
就算结尾男主角跟她说了半天人生的意义,她好像也懂了,戴上了板牙和面具,但在男主角去拿相机要拍张照的时候,她又把这些给摘了下来。
她只不过是换了个工作,一切好像和原来并没有什么不同。
我们都很容易执迷于外在的事物,但却忽略了生活中还有很多宝贵的东西;我们做得太多但却想得太少,总是不明白生命的意义到底在哪里。
其实人生一世如梦如幻,也许当我们快要过完这一生的时候,会发现有好多自己曾经那些心心念念的东西,到头来都只不过是一场空。
最后我想以《红楼梦》里甄士隐对《好了歌》的注解作为这篇文章的结尾: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
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
蛛丝儿结满雕梁,绿纱今又在蓬窗上。
说甚么脂正浓、粉正香,如何两鬓又成霜?
昨日黄土陇头埋白骨,今宵红灯帐底卧鸳鸯。
金满箱,银满箱,转眼乞丐人皆谤。
正叹他人命不长,那知自己归来丧!
训有方,保不定日后作强梁。
择膏粱,谁承望流落在烟花巷!
因嫌纱帽小,致使锁枷杠,昨怜破袄寒,今嫌紫蟒长。
乱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
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1⃣️刚开始看,不喜欢片头的一切:冷峻的色调,乏味真实的生活场景,无聊的笑话……看到老头子不动声色地围着他的女儿,忽然却鼻子发酸。
我想念我的父亲。
我的爸爸,就是这样,心中只有我。
2⃣️乏味的商务酒会。
真的好抱歉虽然我曾经置身其中,但永远也适应不了其中的尴尬,无穷无尽的尴尬。
我倒是一直是老头子的心态,看着你们在这一本正经。
只喜欢父女俩的时光,那么轻松自在。
一种急待释放的状态,似乎已经在等待着。
我喜欢老头子的幽默感。
老年父母跟儿女的相处,是不是就该这样无厘头?
我常常在想,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不因把喜怒,建立在他人身上。
因此我看不惯父母,因我而喜,因我而悲。
我那么自大!
想起一些片段,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说了自以为是的话,爸爸只是嘿嘿地一笑。
我真是年轻,自以为什么都懂,却到现在,才突然明白了爸爸对我的爱和包容。
3⃣️我好像能看懂别人的寂寞。
难道是因为我也寂寞?
4⃣️父女之间的尴尬和隔阂,当然跟过往是有关系的。
老头子有推卸不掉的责任。
不过开始尝试和解,就是美好的。
好像总是来得比较晚。
而年轻人,总是有那么多“很重要”的工作。
最后看起来,是那么无聊和可笑。
偏偏她还觉得别人更可笑。
5⃣️老头子竟然没有坐飞机回家!
来个偷袭,还是幽默的形式。
6⃣️遗憾的是,我们总是后知后觉。
在一个左下角澳门在线赌博,右下角美女主播陪聊的网站看的这部电影,网速非常差,断断续续的,但还是坚持着看完了,上一次这么有毅力还是在高考英语的考场上,即使不知道答案,也坚持着涂黑了答题卡。
很少见到有电影能把打工的疲惫和人生的虚无拍得这么自然不造作,前面长达两个多小时的铺垫,终于在女主脱掉所有衣服那里爆发,现在网络上常说的平静的疯感,在这里悉数可见,导演和编剧领先我们好几年。
女主穿着睡衣,扑向大黑熊喊爸爸时,即使钢铁心肠也忍不住眼眶湿了,但电影没有继续煽情下去,而是自然地转了场,然后父女二人参加葬礼,像每一个阳光正好的午后一样,说要一起合照,然后电影就这么结束了,就像溪溶于海,就像我们的生活。
女主的两场哭戏印象深刻,一场是在阳台上看着爸爸远去,一次是在热闹的酒吧里默默落泪,尤其是前者,太感同身受了,当我们不够幸福不够成功时,总是会把这种不如意投射到父母身上,见面就会吵架,不和,产生嫌隙,但其实不是对父母有意见,真正讨厌的,是我们自己。
《托尼·厄德曼》电影剧本文/〔德国〕玛伦·阿德译/郑梦雅外景,温弗里德的家-入口处-白天郊区宁静的街道上,一幢带有花园的房屋,草木恣肆生长,仅在一扇窗里面似见人影活动。
我们听见一辆送货车停靠在路边,滑动门拉开再关上。
一位怀抱包裹的邮递员走进画面,在门口找寻。
他终于在藤蔓窝里找到门铃,按响。
温弗里德,一位年逾六旬,灰色卷发的男子,脸上是久未打理的胡茬,戴着一副有色老花镜,上前开门。
邮递员:早。
有包裹。
邮递员说着开始往一个电子便携签名设备上输入信息。
温弗里德:等一下……我不知道我弟弟又网购了什么东西。
温弗里德向屋内走了几步,喊了一个人的名字。
邮递员颇为专业地候着。
温弗里德(画外)(接):托尼?!
你又买什么东西了吗?
他返回邮递员面前。
温弗里德(接)(轻声地):我弟弟刚从狱里放出来。
他基本上是为所欲为,无法无天。
邮递员:天呐。
温弗里德:他是因为邮寄炸药才被关起来的。
昨天他还把一整罐狗粮都吃了。
好啦,请稍等一下。
温弗里德再次消失了片刻,留邮递员一人站在门口。
他继续把包裹抱在怀里,耐心等待。
温弗里德(画外)(接):(厉声地)托尼!
立马从那个吊床上下来!
托尼(画外):我还吃着早餐呢。
温弗里德(画外):再废话我就把你赶到大街上。
你又从情趣网站上买东西了吗?
托尼(画外):我没有啊。
别对我这么凶嘛。
一位男子出现在门口。
除了一排引人注目的牙齿,他看起来似乎与温弗里德并无二致。
他裹着一件黑色浴袍,戴着黑色墨镜。
他的声音稍有变化,说起话来略微含混。
邮递员迅速把包裹递给他。
托尼(接):我哥哥说我的那些话都不是真的。
我从来没订购过任何色情产品。
邮递员把那个便携设备递到托尼面前给他签。
邮递员:里面装着什么跟我没有关系。
托尼:那样最好不过。
托尼用大写字母签下名字。
一副手铐从他手腕垂下来,邮递员一惊。
迅速附耳在包裹上听了一听。
托尼(接):谢谢。
现在我是真的迫不及待点燃它了。
背景处,花园的篱笆边上,卢卡斯出场:他是一个苍白痩弱的半大小子(16岁)穿着黑色紧身牛仔裤,露肩外套。
温弗里德迅速摘下他的墨镜,从嘴里拿下那排假牙放进上衣口袋里。
他忍不住大笑起来。
温弗里德:嘿,卢卡斯……温弗里德看了看邮递员,邮递员也是一脸迷惑,还是笑了起来。
温弗里德的演技到底有没有骗到他其实我们并不是很清楚。
卢卡斯站在远处,不确定自己应不应该上前。
温弗里德(接):(向邮递员)不好意思啊。
两个都是我。
其实没瞒过你是不是?
温弗里德挑出一张五欧元的纸币,还在邮递员肩头轻拍了一下。
温弗里德的身体里发出电子器械的鸣叫声。
温弗里德(接):没事,是我的血压监测器的声音。
温弗里德这才从邮递员手里接过包裹。
温弗里德(接):迄今为止,你是胆儿最大的。
(转向卢卡斯)你先过去吧,我马上就到……邮递员离开,温弗里德也下场。
内景,温弗里德的家-客厅-花园-白天客厅里温弗里德迅速脱掉浴袍,他的身体上连着几个塑料设备和一些管线,看起来与爆炸装置无二。
他穿上衬衫扣上纽扣,放下包裹。
他身上的设备依然嘀嘀响着。
一条老狗(威利)从地板上爬起来,蹒跚着走到一个安全的距离外躺下了。
老狗呼吸费力,肺里还有液体的声响。
温弗里德:进来吧……卢卡斯进了客厅,温弗里德打开包裹,拿出一个给花园水管配的新喷头。
温弗里德(接):我们的钢琴课是明天吧?
卢卡斯:是的,但是我,我想跟你说,嗯……我想跟你说的是,我不想上钢琴课了。
半晌,没有人说话。
温弗里德:好啊。
卢卡斯:我真是没有多余时间了。
温弗里德:我们其实也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是吧。
卢卡斯:是的。
温弗里德:那我现在该拿这台钢琴怎么办呢,我是为你买的啊。
卢卡斯不知道该说什么。
温弗里德(接):开玩笑啦。
但是你要自己跟你妈妈说,我才不去帮你说。
卢卡斯点点头。
可以听见狗在花园里端息的声首。
温弗里德(接):是狗而已。
温弗里德走进花园拿了一罐啤酒。
他弯下腰看了看威利,迅速从桌面上拿下一盘火腿摆在老狗的面前。
威利把头转向一边。
温弗里德拿着他的啤酒走回卢卡斯身边。
温弗里德(接):你开始喝酒了吗?
卢卡斯:啊,肯定的,喝了。
温弗里德:我的网络又出问题了。
那个圆球又冒出来了。
卢卡斯俯身看着桌上的电脑。
卢卡斯:是的,锁住了。
内景,温弗里德家-客厅-白天客厅里,温弗里德与卢卡斯坐在笔记本电脑前,就着同一罐啤酒喝。
温弗里德的脸涂成了白色,眼睛周围画上了黑色的圆圈,圆圈下还画了一条虚线到脸颊上。
桌上摆满了涂脸的颜料,而电脑屏幕上我们看到面部化妆成死神的图片。
卢卡斯:要是我的话会在那里在加点儿血迹。
温弗里德:好的。
温弗里德往手里的小镜子里照了照,在嘴角处加了一点儿血迹。
卢卡斯:看起来超酷的。
像黑暗骑士里的小丑。
温弗里德又在小手镜里照了照。
外景,温弗里德房间外-白天卢卡斯从温弗里德房子里走出,手拿狗狗枕头和一只购物牛皮纸袋。
他停下来等温弗里德。
温弗里德从房子里走出,怀抱着威利,面部化成僵尸的模样:眼周大大的黑圈,嘴边是黑色的“微笑”弧线,嘴角还有一抹假血迹。
他关上前门,跟着卢卡斯走上人疔道。
远处,一对老夫妇朝温弗里德走来,看见他,惊吓不已。
外景,安内格特家-花园-露台上-白天温弗里德走进一片悉心照料的花园。
他一手慢慢地将威利拎上几个台阶,另一手拽着篮子和购物袋。
房子内,安内格特,一位年事已高的老妇人,正坐在客厅的电视机前。
温弗里德先隔着走廊门轻轻在玻璃上敲了几敲,提个醒,手上拿了个《镜中女人》女性杂志挡在脸前。
封面上印着德国电视主持人托马斯·哥特沙尔克。
温弗里德慢慢地放下手里的杂志,他的母亲,安内格特看到他装扮过的脸,丝毫没有惊色,缓缓地把助行器往门口推。
内景,安内格特家-客厅-白天安内格特向威利问了好,威利将自己拖进门内,在一张波斯地毯上趴了下来。
安内格特:你为什么不让它安乐死了。
他现在不过是捱日子罢了。
温弗里德:就像我不会让你安乐死一样。
安内格特故意对于温弗里德的装扮不置一词。
她手拿购物清单,开始一项项仔细检视温弗里德买来的蔬果。
她无论做什么都十分费力,需要很长的时间,但她不要任何人帮忙。
我们听到卧室传来收音机的声音。
温弗里德(接):罗迪卡太太也在?
安内格特没有答话,一脸愠怒看着几个火焰薄饼成品。
温弗里德(接):我给你带了几张薄饼,味道不错的,你只要加热一下就能吃了。
安内格特:你吃这种东西?
温弗里德:有的时候吃一吃。
安内格特:那你拿走。
温弗里德的目光留意到餐桌,安内格特已经准备好了两人的餐具。
安内格特(接):来,坐下。
温弗里德:我马上就得走。
温弗里德贴边在转角长発上坐下,在一片面包上摆了一片香肠。
安内格特:住你隔壁的登布莱特明天会去把你的树墙给剪了。
你挡住人家的阳光了。
温弗里德不得不压下火气。
温弗里德:也没什么。
我的水管配上新水嘴,射程有30米,我可以把水直接浇到他屋里。
安内格特:没必要开这样的玩笑。
温弗里德的血压监测器轻声响起来,在他的上臂里开始膨胀。
温弗里德:现在有这么个东西量化测量还挺好的。
哪个话题最让我不快一清二楚。
东布罗夫斯基可以准确地告诉我该从生命中剔除掉点儿什么。
安内格特:你很快就没有我碍眼了。
温弗里德在手里的三明治上咬了一口,看着她。
温弗里德:我明天可能会把伊内斯带过来。
她正好旅行路过。
安内格特:哦,她在这儿……?
听到这个好消息,温弗里德母亲的脸庞随即亮了起来。
温弗里德:嗯。
我真得走了。
安内格特耸耸肩。
温弗里德从转角凳上起身,走进里屋,路过洗手间的时候,看见罗迪卡夫人正在清扫,一名家政服务员,长着一张东欧人的面孔。
温弗里德(接):别吓一跳啊……罗迪卡夫人:啊天……罗迪卡夫人笑了起来。
温弗里德与她友好地握握手。
安内格特拄着助行器跟在他身后来了,好看看他在干什么。
温弗里德从衣帽间里取了一顶帽子。
温弗里德:这个能借我吗?
安内格特耸耸肩,不置可否。
安内格特:这身打扮是要做什么?
温弗里德:哦,所以还是好奇的,是吧?
我在老人院接了个兼职的活儿,50块欧元一条命。
大部分人是不会还手的。
安内格特摇了摇头。
温弗里德弯下腰向拖着半截身子跟在温弗里德身后的威利。
温弗里德(接):麻烦你照看他了,我一会儿就回来接它……内景,学校-礼堂-白天温弗里德和一大群中学生等在学校大门前,站在通往礼堂的门口。
孩子们的脸上个个化妆成死神模样,也尽力自控不发出声音。
温弗里德身上斜背着一把吉他,另外一名同事在旁帮他照看着学生们。
她轻轻笑着。
同事:有点儿骇人啊。
温弗里德:现在改也来不及了啊……我们隐约可以听到礼堂内传来某个人演说收尾的声音,随后是众多观众的掌声。
学生率先推门进入黑暗的后台区。
几个学生背着乐器。
他们正好遇上刚下舞台的艺术社团,跟几个学生搬着的一架又高又长的舞台道具撞个满怀,一声巨响。
其中一个“少年死神”被推搡了一把,作势要打。
温弗里德(接):哎哎不要急,不要急嘛……阿恩,站起来。
我们在室外听到了为音乐社团报幕的声音。
温弗里德(接):好了各位,现在要全神贯注。
每个人都悲伤点儿……孩子们纷纷坠下肩膀,愁容满面向舞台挪去。
温弗里德点了点人数,所有孩子都齐了。
观众里几个人高声大笑起来。
温弗里德最后一个上场。
他挥手示意,孩子们模仿巫毒教发出怪声,随后唱起……孩子们(齐声合唱):杜丁老师要走了,我们伤心欲绝!
人满为患的礼堂里,每个人笑得开怀。
坐在最前排的一个男人,很明显是大家送别的对象,脸上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温弗里德再次示意,开始在吉他上弹奏音符。
几个孩子也开始演奏乐器,逐渐加入到演奏中。
孩子们开始演唱汉斯·韦德《日复一日》这首歌的改编版。
镜头对准他们的脸庞,一个个认真而专注。
内景,学校-走廊-夜晚温弗里德手握学校钥匙,急匆匆穿过空无一人的高中校园。
内景,温弗里德的车-蕾娜特屋外的街道-夜晚温弗里德将他的大众帕萨特车停在山脚处一栋新建的豪屋前。
他看了一眼镜子,想找一张面巾纸,但是没有。
他戴上他的帽子,走出车外。
外景/内景,蕾娜特的家-门廊-客厅-夜晚温弗里德裹着购物纸袋,就着酒瓶喝光了一瓶红酒。
他脖子上挂着彩色老花镜,现在也仅是半个“死神”了。
站在门前,他提了提他的裤腰,深吸一口气。
振作起勇气去按响门铃。
蕾娜特(60岁)开了门。
蕾娜特:我的天呐……这是谁?
温弗里德:不好意思。
我胃里不大舒服。
她让他进了门。
格哈德听到蕾娜特的叫声出现在背景里。
格哈德:你想干什么?
我差点儿把枪拿出来。
温弗里德:你有枪吗?
格哈德:我当然有枪了。
蕾娜特:你在学校就穿成这样的?
温弗里德:不是,我去老人院做了个兼职的活儿。
格哈德:哦,是吗。
温弗里德问候了其他客人:奥利弗,30多岁,显然是格哈德的儿子,他那个大肚子的女朋友叫巴蓓特,温弗里德没见过那位,巴贝尔,蕾娜特的一个老朋友。
温弗里德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副假牙,戴上。
温弗里德:你好啊,巴贝尔。
巴贝尔笑起来。
奥利弗:温弗里德你好……温弗里德把牙齿收了起来。
温弗里德:恭喜恭喜。
很高兴你们马上要做父母了,预产什么时候?
巴蓓特:要到1明份呢。
温弗里德(低声地):别分手了。
格哈德:温,白的啤的?
温弗里德:什么都行……她还没到吗?
温弗里德四下张望,寻找伊内丝。
蕾娜特:还没来,刚还打了电话呢。
温弗里德在一张椅子上坐下,等着伊内丝。
温弗里德(对蕾娜特):她飞得顺利吧?
蕾娜特:顺利,就是累了。
蕾娜特到一边去拿一张餐盘给他。
格哈德:但是很明显,她在上海那边很顺利。
温弗里德:她不在布加勒斯特了吗?
格哈德:在,只是在上海有会。
她想往上海那边调。
温弗里德:哦,是这样……格哈德:是的,都挺顺利的。
他们打算在那边设个办事处。
所以她过去那边跟西门子的经理开会,还有一些新客户和代表要见。
蕾娜特回来了,在温弗里德面前放下一只盘子。
温弗里德:哦,对。
格哈德:她现在所在的圈子里很有一些厉害的大佬。
温弗里德留意到,桌子上放着一些礼物。
温弗里德:是谁的生日?
蕾娜特:我们想提前给她过个生日。
温弗里德向后一靠,满是震惊。
温弗里德·康拉第:啊,我说你们!
应该告诉我一声的啊。
一个女人(伊内丝)一边向露台的门走去,一边对着移动电话说着什么。
她转了转眼球,为打着电话而来道歉。
她身穿挺括的白衬衫和西装外套。
温弗里德伸手向格哈德的脖子,作势要扼死他。
伊内丝微笑。
巴贝尔:那布加勒斯特,她……她在那里做什么?
格哈德:她在做石油生意。
巴贝尔点点头表示明白,却不敢再多问任何问题。
奥利弗:她只是给一家石油公司做顾问,她还只是一个商务顾问罢了。
巴贝尔:哦,这样啊。
温弗里德:我也需要找张纸写下来。
伊内丝已经打完电话进到屋内。
她走上前来跟温弗里德问好。
伊内丝:你们又在说工作上的事了?
你好,爸爸……温弗里德带着脸上的彩妆,他们拥抱得有些尴尬。
温弗里德轻轻捏了捏她的脖子。
温弗里德:嗨……小东西。
怎么样?
伊内丝:其实真的还不错。
温弗里德:我不知道你想提前过生日,我下周在布加勒斯特有个会议,我到时候把生日礼物给你带去。
伊内丝:当然了,麻烦你了。
随时都可以。
到时按个铃就可以……温弗里德:嗯,你会吃一惊的。
各人就坐。
蕾娜特(对伊内丝):都没事了吧?
伊内丝:嗯,没什么的。
蕾娜特(对伊内丝):你外套背后一大片不知道蹭了什么。
温弗里德看了看他的手。
方才捏她脖子时不知自己满手都是白色涂料。
温弗里德:啊呀……蕾娜特:马上脱下来……现在清洗还来得及!
巴贝尔:强力去污皂。
蕾娜特想帮伊内丝脱下外套。
伊内丝:妈,算了。
我整个手提箱里都是这种衣服。
温弗里德:非常不好意思,都是我。
伊内丝:只是蹭了一点儿。
温弗里德的血压检测器开始鸣叫。
伊内丝(接):什么东西?
温弗里德:我的血压检测器罢了。
伊内丝:你怎么了?
温弗里德:没什么。
常规检测罢了。
伊内丝:我要给你拿个外套吗?
温弗里德:我们刚跟学校乐队一起闹了一闹,跟校长道别。
伊内丝: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不过无所谓了。
温弗里德:我现在就把这些洗掉。
温弗里德起身离开。
内景,蕾娜特的家-走廊-客厅-白天温弗里德从洗手间出来,现在脸上己经没有了颜料。
他刚刚打完电话,然而他依旧面容憔悴,因为他连脸上的涂料都没法完全洗净。
他看到蕾娜特在厨房便向她走过去。
内景,蕾娜特的家-厨房-白天温弗里德站在蕾娜特身边倚在厨台上。
温弗里德:抱歉我可能没法待太久。
威利还在我妈那里。
蕾娜特:它怎么样了?
温弗里德:还不错。
就是经常打盹。
他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只假牙盒,从里面取出那副假牙给蕾娜特看。
温弗里德(接):你看,又要坏得差不多了。
你能用你的专业胶水再给它修一修吗?
蕾娜特:当然可以。
你是个特殊病号,悉听尊便。
温弗里德:是啊,我可不敢再去看那些医生了。
所有人都恨不得把我立刻扣在病床上。
蕾娜特:你那个问题睡觉时候确实很扰人。
我们也都有过。
有说是什么特殊原因吗?
温弗里德:没什么,但是他们现在开始给我开抗凝血药了。
蕾娜特:格哈德也在吃那种药。
她指了指一个精致的小药盒,一周量的药按天整齐的摆在每个小方格里。
蕾娜特:你们确实需要吃一些了。
温弗里德戴上他的假牙。
温弗里德:能干脆把我的牙种成这样吗?
我感觉我的牙齿太平淡无奇了。
蕾娜特大笑起来。
她向花园里看去,暮色渐浓,伊内丝的轮廓浸在暗色里。
蕾娜特:她一直在讲电话。
温弗里德:我们肯定什么地方没有做好。
外景,蕾娜特的家-花园-白天温弗里德走遍了整个屋子,在垃圾桶附近找到了伊内丝。
恍惚间,她好像在刻意躲开她的家人。
双肩微耸,吸着香烟。
她的黑莓手机紧攥在一只手里。
蕾娜特从屋里叫温弗里德的时候,他与伊内丝只有几米远了。
蕾娜特(略模糊地,遥远地):回屋里来!
伊内丝:我还在打电话!
伊内丝以为蕾娜特在同她说话。
这时候她才发现温弗里德站在她附近。
她条件反射地举起了手机,既然她已经把手机放在耳边了。
她继续演下去。
伊内丝(接)(对手机):嗯,好的。
他还说什么了?
好,那就没有太大问题。
(悄声地,转向温弗里德)我就快打完了,爸爸。
温弗里德在一旁等着。
伊内丝的表演如此出神入化,他忽然迟疑是否电话那头真的有人在议事。
伊内丝(接):都是一样的,我想明天再跟你碰个头。
但是我很高兴你跟我谈了这个事情。
好的,也祝你晚上好。
她挂断电话。
温弗里德:还好吧?
伊内丝:是压力有些大……你现在就要走了吗?
温弗里德:我恐怕得走了。
你明天想到奶奶那儿吃个早饭吗?
伊内丝:我明天10点就要飞。
你告诉她我回来了吗?
温弗里德摇了摇头。
温弗里德:没关系,我可以打电话叫伊恩琪过来。
反正我已经雇了一个替补女儿。
伊内丝:啊哈,那她都能做些什么啊?
温弗里德:很多事情。
有时候让她烤个蛋糕。
有时候她帮我剪脚趾甲。
也就是那些女儿通常会做的事情。
伊内丝:也就是说你生日的时候她也会打电话给你咯。
那我就不用想着打了。
温弗里德:只是开个玩笑。
蕾娜特走近二人,手里拿着一块包好的蛋糕,把温弗里德忘记的帽子也拿来了。
温弗里德道别的方式只是紧紧将伊内丝的手攥在自己手里。
温弗里德(接):我不知道脸上化的妆有没有洗干净。
伊内丝:相聚这么短实在是遗憾。
我们改天可以在Skype上好好视频聊一下。
她的语气分外温柔,几乎像是在同一个幼儿说话。
温弗里德:嗯,好的。
我的Skype又可以用了。
蕾娜特:是啊,她不应该工作这么辛苦的。
蕾娜特轻轻捏起伊内丝的脸颊。
温弗里德:她做的非常好。
外景,温弗里德的家-花园-夜晚温弗里德走进他的花园。
他拿过一张毯子,与一碗冰块。
威利躺在花园的草坪上,它不是很好。
温弗里德从椅子上拿过一个枕头,在它旁边也躺了下来。
这是一个月明风清的夜晚,他拉过毬子盖在自己身上,往狗的身边又凑了凑。
威利趴在那里,只剩喘息。
温弗里德(轻轻地):我的小威利,你不用害怕。
你是不是我亲爱的威利啊……最最可爱的威利。
他一边说着,一边递给狗儿两个冰块去舔。
冰块清脆碰撞。
威力努力站起来但却跌向一边。
温弗里德又将冰块推向狗嘴。
外景,温弗里德的家-花园-清晨当温弗里德在花园里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
威利也已经不在他身边了。
温弗里德坐起身,他看到,几米之外,威利躺在一株灌木下。
他在它身旁屈膝着地,威利已经死了。
内景,温弗里德的家-厨房或客厅-白天温弗里德已经走进了屋内。
他在厨房里站了一会儿。
他伸手取来一张咖啡过滤纸,向窗外望了望他的狗,好像仍然在等待威利会再次站起身来。
但是灌木下它的毛发动也不动,恍似假的一样。
只有那株灌木在它上面随风摇摆。
内景,布加勒斯特办公楼-大厅-白天温弗里德坐在办公楼的接待处,一派现代化的气息。
他戴着墨镜,手拿一份报纸。
他的眼睛斜睨向正门,时不时衣冠楚楚的老板或雇员走进走出。
他对面的电梯门打开,温弗里德立即抬起报纸。
一位陌生男子从电梯里走出,温弗里德再次将报纸放低偷瞄,他干脆在报纸上撕下一个小孔,他看着那个设计现代简洁明壳的如台,前台后站着两位头发梳起的女接待员,交头接耳,好像在说着他什么。
其中一个脚蹬高跟鞋的向他走来。
接待员:你确定你不想找哪一位吗?
她说的英文有东欧口音。
温弗里德:不,谢谢。
接待员点点头,走回桌前,又向她的同事低语几句。
很明显,温弗里德已经在那里坐了很长一段时间了:他引起了前台的怀疑。
温弗里德折起报纸。
就在这时,几个商人(包括亨尼伯格,达斯卡卢与安卡)走进大楼,温弗里德发现伊内丝就在他们中间,他飞快地戴上假牙,举起报纸,走近他们身边,努力地不动声色,反而欲盖弥彰。
伊内丝直勾勾地看着他,一刹那间她仿佛动也不能动。
但她很快继续往前走,与转过头跟她说话的同事继续谈话。
温弗里德望着她,一行人走进一个前面拦着“内部人员专用”牌子的电梯里,不见踪影。
温弗里德继续往前走去,直走到大楼之外,他拿下假牙和墨镜,有那么一会儿他怔怔地站在那里,不知道伊内丝是否真看见他了。
外景,布加勒斯特办公楼前-白天温弗里德走到室外,站在街边。
簇新的现代建筑一栋栋耸立,与齐奥塞斯库(注1)年代的断壁残垣遥遥相对。
温弗里德抬头四下望了望,正准备抬脚走开,一个穿着正装的年轻罗马尼亚姑娘突然拦住了他。
安卡(用英语):抱歉,不好意思打扰了……你是康拉第先生吗?
温弗里德(含混着德语和英语):Ja。
是的。
安卡:你好,我是安卡·帕韦列斯库,我是康拉第小姐的助理,请稍等……安卡将手机贴在耳边,向什么人汇报。
安卡(接):是的,我接到他了。
她将手机递给温弗里德。
温弗里德:喂,对不起,就是顺便来看看你。
你不需要过来。
我自己会订个酒店。
嗯,什么都不需要,不用,没有,我没什么事。
他听着听筒里的话,软了下来。
温弗里德(接):好吧,好吧,嗯,好,一会儿见。
他把手机递给安卡。
温弗里德(接)(用英语):她让我跟着你。
安卡看着他,一脸惊讶。
外景,布加勒斯特办公楼-天台-白天温弗里德跟安卡坐在办公大楼现代化的天台上,安卡摊开了几本旅游手册以及一张城市地图,她用笔在地图上打着叉号做标记。
安卡:这里是雷迪森酒店,也是这边五星级酒店之一,餐厅非常棒,同时还有一个很好的雪茄沙龙适合开商务会议用……晚上也是用点儿酒水的好地方。
温弗里德:我只是她爸爸,假期来看看她。
(用德语)我不需要那些。
安卡的手机响了,她聚精会神地听着,温弗里德向露台的四周张望。
几个西装革履的人在坐着抽烟。
安卡:她问你晚上愿不愿意陪她去一个美国大使的招待晚宴。
温弗里德:刚刚是她吗?
安卡(用德语):是的,她还在开会。
温弗里德(混着德语和英语):好吧,那她什么时候……一时间,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温弗里德(接):(用德语)说说我女儿这个老板当得怎样?
(用英语)当你领导?
安卡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安卡:嗯,她非常真诚,她对我的表现……给了很多宝贵的意见。
温弗里德(费力地用英文):“表现?
”你是说……你现在做的这个就是你的工作?
安卡(用德语):表现的意思是,总括起来说,我的工作成绩……在会议上的表现,跟团队的合作,处理客户,之类。
温弗里德:处理客户的时候最重要的是什么。
安卡:就是如果客户不想要,无论什么样的概念都没有意义。
告诉客户他们想要的是什么,是一门艺术。
温弗里德:我的女儿一定很擅长这门艺术。
内景,汽车旅馆前院-夜晚温弗里德坐在一辆空间宽阔的车里,车向一间酒店入口开去。
司机波格丹正戴着耳机与什么人对话。
波格丹(向耳机):我们到了。
(向温弗里德)她马上过来。
温弗里德:谢谢你。
他拍了拍波格丹的肩膀。
外面,伊内丝从酒店匆匆跑出来,爬进后车厢,坐在温弗里德旁边。
她在他两个脸颊上亲了亲。
伊内丝(用德语):哇,今天可真是漫长啊,是不是?
温弗里德:是,啊,当然了,你有工作要做嘛。
伊内丝:是的。
温弗里德:我过来给你添了大麻烦了是不是?
伊内丝:你在那里到底坐了多久?
温弗里德:3个小时。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看见我。
伊内丝:我看见了,那些人是公司的罗马尼亚股东。
晚上跟安卡怎么样。
温弗里德:他们对我都好得过头了。
温弗里德向波格丹点点头。
温弗里德:司机也是。
伊内丝微笑点头,面部却有些紧绷。
伊内丝·康拉第:好了说正事:今天晚上是美国大使举办的一个商务晚宴。
会有一些致辞,吃点儿前菜,简单聊聊天,就结束了。
伊内丝看了看她的手机,拒接了一个电话。
温弗里德:好的。
我这么去可以吗?
他穿着一条深色牛仔裤,一件衬衫,一双运动鞋。
伊内丝试图含混过这个问题。
伊内丝:啊,可以的。
温弗里德:今天也有场特别精彩的足球,波格丹在什么地方把我放下的话……我可以喝瓶啤酒。
伊内丝:但是我已经安排好了。
温弗里德迅速从她的外套口袋里拿出假牙戴上。
温弗里德:我只是不确定你和大使会不会真觉得……伊内丝:你现在到底是想去不想去?
他又把假牙拿了出来。
她看着酒店大门,其他人已经在进场了。
温弗里德:当然了。
我觉得你能带上我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我还从来没去过大使馆呢。
伊内丝:那是间酒店。
温弗里德:哦,对哦。
伊内丝:只有一点:晚宴结束后,很有可能要和执行总监喝点儿酒,是我们的客户,亨尼伯格,我必须要自己去,明白吗?
我现在在尽力争取把我们的合同延长。
温弗里德:是的,明白。
客户不喜欢,什么概念都没有意义。
伊内丝:你可以说你是我父亲,但是可能你已经很累了,舟车劳顿之类的。
温弗里德:但是你要是告诉他们我是你外婆我也不介意的。
伊内丝和温弗里德走下车。
内景,酒店大厅-旋转楼梯-夜晚伊内丝和温弗里德走进大厅,这是一间还带有共和国时期特色的大型酒店,温弗里德好奇地四处张望。
伊内丝径直走向拿着宾客名单的桌子,拿到了两个手环。
宾客们匆匆走上扶手梯,伊内丝这才发觉致辞已经开始,她迅速看了一眼手机,然后和温弗里德两人踏上豪华的共和国时代的扶手梯,向一间已经有人开始致辞的房间里走去。
内景,酒店舞会厅-夜晚伊内丝和温弗里德轻轻溜进舞会厅,里面已经坐满了人。
吧桌灯光的颜色让人想到美国国旗,宾客们鼓着掌,伊内丝也跟着一同鼓掌,即便不知道致辞说了些什么。
美国大使:但是这一简单却又严肃的问题依然没有答案:为什么是罗马尼亚?
而且作为身在这个国家的一名大使,我最好得有个理由。
而我也确实有:罗马尼亚向美国提供了举足轻重的商业契机,不论是商品,服务,还是技术,都给不能满足自身增长需求的美国做出了极大的贡献。
伊内丝小心地四处张望着,随后再次跟随其他人心不在焉地鼓掌。
大部分客人都是来自各个国家的商业人士,大使说了几句罗马尼亚语,致辞收尾。
美国大使(接):女士们先生们,酒会开始!
内景,酒店舞会厅-夜晚致辞结束了,人流开始向自助餐桌移动。
伊内丝四下搜寻,眼神固定在一群商务人士身上。
温弗里德盯着一个他好像认识的人。
温弗里德:嘿,那个人长得好像蒂利亚克。
伊内丝敷衍地看了看他说的那个人。
伊内丝:啊,可能吧。
你能去餐台那边给我们拿点儿吃的吗?
温弗里德:好的。
伊内丝看着温弗里德向餐台走去。
她很高兴可以让他暂时走开。
她渐渐向那群商业人士走去(瓦尔米拉德,达斯卡卢)。
她机警地等待,直到机会出现,走向一位60岁左右的男士,亨内伯格,与他握了握手。
伊内丝:今天第三次见了,终于……晚上好。
亨内伯格:是的,晚上好。
伊内丝:致辞简直太精彩了……亨内伯格:是的,我们还没抵达我们想去的目的地,但是罗马尼亚在度过经济危机的过程中确实显示出了优秀的经济实力。
亨内伯格看向另一个人,打算与他交谈。
伊内丝:我又看了下我们的商业案例,并且我对于周一的展示非常有信心,一定会有理有据,让人信服。
亨内伯格没有太仔细听,便转过身去,示意了一位漂亮的俄罗斯样貌的女士(娜塔莉亚),约40岁左右。
亨内伯格:娜塔莉亚,这个就是你的专长了。
我肯定康拉第小姐能够帮得上你。
娜塔莉亚:很高兴认识你。
伊内丝不知道这一出所欲何为,但是能够如此迅速地进入这个圈子,她仍然很高兴。
亨内伯格:她明天要去买点儿东西。
(向娜塔莉亚)康拉第小姐在布加勒斯特工作了有……多久来着?
伊内丝:到现在有一年了。
你可没少让我忙啊。
亨内伯格:所以我想如果你在购物上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问她。
两位女士就这样握了握手。
亨内伯格随即转向一个新加入的,更有意思的交谈对象——迈尔斯先生,是个美国人。
娜塔莉亚:很抱歉要拿这件事烦你,我知道你肯定很忙,但是……伊内丝:不,没关系的。
娜塔莉亚:这个周末我们在莫斯科有个婚礼要参加。
贺礼还没准备好。
伊内丝还是看着亨内伯格,达斯卡卢现在正在试图和他搭上话。
伊内丝:我在这儿其实也不怎么买东西,但是这边有几个大的商场,而且,这边还有一片私人商铺……主要看你想买什么样的东西。
娜塔莉亚:商场就可以。
我明天只有两小时的时间,我还需要小孩子的东西,化妆品……背景处,温弗里德出现,手捧两只餐盘,上面堆满食物。
他将餐盘放在亨内伯格身边的一张桌上。
伊内丝:不如你把你号码给我,我去找一找最好的地方,然后打电话给你?
两位女士开始交换号码,其他人开始向亨内伯格总裁道别。
他习惯性地以为身边的人都是排着队等着搭上话的人,所以他转向温弗里德,误认为他是下一个。
亨内伯格:晚上好。
温弗里德:晚上好。
我只是她父亲。
温弗里德朝伊内丝方向点头示意。
亨内伯格:是这样。
两位女士仍然在说话。
伊内丝(对娜塔莉亚):莫斯科我只去过一次,但是我真的很喜欢那个地方。
对波修瓦歌剧院(注2)的印象尤其深刻。
娜塔莉亚:是的,确实很壮观。
伊内丝一边听着娜塔莉亚讲话,一边留意着她父亲。
亨内伯格(向温弗里德):你过来看她吗?
温弗里德:是的,完全是临时起意。
我还从来没有来过罗马尼亚呢。
亨内伯格:那刚刚大使算是给你做了一个非常完善的介绍。
这时两人的谈话到了一个自然停顿点。
温弗里德:我其实来这里是为了跟我女儿交涉的。
她几乎很少回家了,所以我雇用了一个代理女儿,小姑娘非常不错。
现在就是谁支付这笔费用的问题了。
亨内伯格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伊内丝伸长耳朵想听他父亲说了什么,同时又礼貌地尽可能对娜塔莉亚全神贯注。
亨内伯格:是一个很现代的解决办法。
那么另外那个女儿要比她更好吗?
温弗里德:蛋糕要更好一点儿。
而且她能给我剪脚趾甲。
总裁先生再一次忍不住大笑起来。
温弗里德指了指娜塔莉亚。
温弗里德(接):但是那一位不是你的女儿吧?
伊内丝吓得呆住。
明显是个笑话。
总裁微笑着摇了摇头,但随后坚定地说了再见,转向其他人去了。
娜塔莉亚也跟上去。
只剩下温弗里德和伊内丝两人了。
温弗里德递给伊内丝一只餐盘,里面堆满了餐前小点心。
伊内丝不发一言,许久,仿佛沮丧万分。
伊内丝:他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总裁。
他对我来说是个非常重要的人脉。
温弗里德:好的。
接受批评。
(指食物)不知道你爱吃什么。
一位女士(塔季扬娜)从身后打断伊内丝。
她刚好路过,正努力跟上一群中国商人的步调。
塔季扬娜:这些中国的意向投资人快把我弄疯了。
你周一来吗?
伊内丝:去的,但是发短信告诉我地点……塔季扬娜:晚9点,达芬奇。
(悄声地)我都不知道该聊些什么。
伊内丝:那就聊聊吃的,这一招通用。
塔季扬娜:比如“你最喜欢什么馅儿的馄饨?
”中式食物我一无所知啊。
外景,酒店大厅-夜晚晚宴的客人渐渐开始离场。
温弗里德也来到大厅,手臂上搭着自己和伊内丝的外套。
伊内丝依然看着亨内伯格身边围绕的那群人(瓦尔米拉德,达斯卡卢,迈尔斯)。
他们已经向出口走去。
伊内丝和温弗里德也向出口走去。
突然,亨内伯格出现在他们身后,叫住了温弗里德。
亨内伯格(用英文):想不想跟我们一起喝一杯?
他留意到自己在说英语,马上换成德语。
亨内伯格(接):我们准备去喝点儿东西,如果你想的话也可以跟我们一起。
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温弗里德:温弗里德。
亨内伯格也看了看伊内丝,但是这个邀请好似主要是冲着温弗里德的。
娜塔莉亚也提出邀请,但是她似乎也想让伊内丝一同过来。
温弗里德(接):多谢你,实在是太客气了。
但是我今天实在太倦了。
今天做了太多事了,游览之类的。
伊内丝(用英文):但是我很想喝点儿东西。
你们打算去哪里?
因为是个多元的群体,她把语言转回了英语。
亨内伯格:我觉得你父亲应该是想要你陪着他。
亨内伯格蓦地这么一说,几乎好似在收回他的邀请。
伊内丝(对温弗里德):来吧,就多喝一杯。
如此一来局面变得很模糊,一行人都在等着。
温弗里德:哦,不行,我还得睡觉。
我今天绕着……齐奥塞斯库官邸走了一整天。
达斯卡卢(带着罗马尼亚口音):哦?
又对公众开放了吗?
达斯卡卢是一位50岁上下的罗马尼亚企业经理,伊内丝与他握握手,算是见过了。
一行人准备离开。
伊内丝(对温弗里德):来吧。
温弗里德(小声地):哦,你现在想让我去了?
伊内丝偷偷地点头。
外景,达芬奇湖边餐馆-夜晚这是一个很有格调的餐馆,常有外籍商务人士前来聚会,也常有罗马尼亚上流人士出没,挥金如土。
一行人在泳池边的露台上坐下。
围绕在亨内伯格身边的是特定的几个人:娜塔莉亚,温弗里德,伊内丝,以及另外三个商业同僚,瓦尔米拉德,迈尔斯先生,以及达斯卡卢。
几人都是Dacoil项目的经理或合伙人。
温弗里德面前放着大大的一扎啤酒,其他人更讲究一些,点的是红酒或香槟。
亨内伯格:下次把你夫人也带来……过个周末。
这里离海很近,也有很好的法语私立学校。
罗马尼亚其实还有一般人不知道的东西。
在这里生活其实很不错的。
他是在对瓦尔米拉德,一位法籍商人在说。
他很快要工作调动到布加勒斯特了。
瓦尔米拉德:我今天看了几处房子。
已经让我相信这一点了。
娜塔莉亚坐在伊内丝身边。
伊内丝(对娜塔莉亚):你住在哪里?
娜塔莉亚:我大部分时间在法兰克福和法国。
伊内丝:真好啊……娜塔莉亚:我非常喜欢法兰克福。
我喜欢中产阶级气息的城市,让我很是轻松。
伊内丝(用德语):我完全理解你的意思。
伊内丝拣起一片章鱼,递给温弗里德,但是他一点儿也不想吃。
伊内丝(接):偶尔也试试不一样的东西嘛。
温弗里德:你知道我的。
伊内丝把注意力集中在几人的谈话上。
迈尔斯:但是真正的热潮已经过去了。
亨内伯格:还是有很多潜力未被发掘的。
我刚才跟范龙佩说过,让罗马尼亚入欧是欧盟做出的极少几个正确决定之一。
而你只需稍微改变一下合作的方式。
瓦尔米拉德(对亨内伯格与达斯卡卢):再跟我说一说罗马尼亚年轻这一代的管理人才吧。
达斯卡卢正准备回答这一问题,亨内伯格转向伊内丝。
亨内伯格:她可是个专家。
她可有独到的眼光。
伊内丝霎时间吃了一惊,没想到他会在这个问题上如此中肯地提到她。
伊内丝:其实,我刚刚在这儿工作之初,几乎所有人都在国外念过硕士,更可以说几国语言。
每个人都目标明确。
而且可以说,甚至大部分人都有着非常国际化的思维。
很是难得。
伊内丝的英文自然流畅,说她是美国出生的也不会有人怀疑。
她的发言句句到位,落落大方,那位罗马尼亚主管,达斯卡卢打断了她。
达斯卡卢:但是他们已经不了解罗马尼亚了。
他们把自己的家乡甩在了身后,他们不再想安心留在这里。
我个人是不太相信什么国际视野的。
伊内丝:我只是想说,他们所接受的教育是国际化的。
你说的这一点我也非常同意。
达斯卡卢:罗马尼亚思维根深蒂固,看看我们的油田就知道了。
他的言辞中不太分得清到底有几分戏谑。
伊内丝附和地笑笑,这也是最安全的反应。
温弗里德却心不在焉,听着现场技法尚可的钢琴演奏。
瓦尔米拉德(对伊内丝):你在Dacoil到底是做什么的。
伊内丝:我是莫里斯公司的一名顾问。
我们受雇于Dacoil,来估算如果将部分服务外包出去长远来看是否有益。
达斯卡卢不经意地皱了皱眉,亨内伯格看在眼里。
亨内伯格(用德语):你描述自己工作的方式还真是别出心裁啊。
他语气严厉。
伊内丝(用德语):非常抱歉,请你斧正。
亨内伯格(用英文,向在座):她们正在做的是估算出一个改善检修服务的妥善方式。
不过我们认为外包是下下之策。
伊内丝:非常抱歉。
我想说的也正是这样。
一时间,席上一片寂静。
亨内伯格:但是她父亲给罗马尼亚想了一个十分出色的商业提案。
他雇请了一个女孩到家里当女儿。
因为这一位永远不在家,而他需要有人给他剪脚趾甲。
每个人都轻笑起来。
伊内丝也英勇地和众人一起笑着。
亨内伯格低头看了看腕表。
温弗里德把假牙飞速填进嘴里,向亨内伯格低声威胁。
温弗里德:你胆敢剽窃我的想法。
他又迅速把假牙拿出来。
温弗里德(接):不好意思,我喜欢开开玩笑。
亨内伯格不以为意地笑起来,但也显而易见,他已经彻底把疯疯癲癫的温弗里德不当回事了。
温弗里德(接)(用德语):其实,我们是非常以她为傲的。
她在这边做的……生意之类的。
伊内丝保持微笑,努力将眼前的状况置身事外。
亨内伯格已招手服务员拿来结账单。
亨内伯格起身,与所有人握手告别。
亨内伯格一走,余下的人也迅速解散。
达斯卡卢跟着亨内伯格。
比利时人和法国人又聊了几分钟。
服务员给温弗里德端来另一杯啤酒。
外景,达芬奇湖边餐厅-夜晚餐桌已空,只有伊内丝和温弗里德还在桌边。
桌上孤零零地放着一杯温弗里德的啤酒。
伊内丝先是安静了一阵,尽量压下怒火。
伊内丝:我已经明确告诉你不要搞那些事,你究竟为什么偏偏那样做?
温弗里德:我好像已经很清楚告诉他是开玩笑了……到底什么是“外包”啊?
伊内丝:就是你把工作交给别的公司去做。
他想把石油设备的检修工作转给其他公司。
温弗里德:那有什么问题啊?
伊内丝:我就是不应该一时说漏了嘴……他想让我们证明外包是非常正确决定,但又不想让人知道是他的想法——如果日后必要他就可以把责任推在我们身上。
她已经不想再继续说下去了。
温弗里德:那……你是负责什么的啊?
伊内丝:爸,这项工作意味着成百上千的员工要转岗,随后被裁员。
这种决定是不能光明正大的,所以他需要有其他人在那里让他指责。
然后你就会在报纸上看看到咨询公司又搞砸了什么什么事。
温弗里德:你的一举一动都是这么有影响力的,好厉害。
伊内丝:再说一遍:我没有任何影响力。
我只做咨询。
你很清楚。
温弗里德:我并没有评判你啊。
我只是想多了解一点儿。
这些项目到底是……伊内丝:你打算待多久。
温弗里德:我请了一个月的假。
伊内丝一时间呆住了。
温弗里德(接):你这个表情是最真实的恐惧。
内景,伊内丝的公寓-客房-夜晚温弗里德坐在刚刚铺好的沙发床上,翻着他的行李箱。
他从他带来的新药盒里取了几片药吞下。
房间的陈设十分冷峻。
伊内丝走进门一点儿,看着温弗里德从他的箱子里拿出一个纸袋,用手把一个礼物盒子的包装纸压平。
礼物上挂着一张威利的相片,他马上摘下放在一边。
内景,伊内丝的公寓-客厅-夜晚客厅里,温弗里德拿出一个从本地屠户那里买来的香肠,一瓶雷司令干白,一包亚琛姜汁饼干摆在桌子上。
伊内丝快速浏览了一下同样放在桌子上的电脑。
客厅向外看去是一个宽阔的露台。
整个房间刻板得到近似冷漠,甚至有一些美式意味:是那种世界各地连锁销售的高价家居品。
仅有个别物件还在暗示我们此刻身在中欧。
伊内丝:我明天只预约了一个按摩。
结束之后我带你转一转布加勒斯特。
温弗里德:好的。
但是千万不要勉强。
嗯,这个是给你的礼物。
如果你不喜欢,就丢掉吧。
伊内丝:谢谢……你为什么不等到我生日那天再送?
温弗里德: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有什么其他安排。
伊内丝拆开包装,拿出一个非常昂贵的设计师出品的干酪擦。
伊内丝:啊,哇……温弗里德:这个干酪擦很好的。
法国来的,迪津葛诺定制。
伊内丝把擦刀放在一旁,将包装纸折好。
温弗里德(接):我刚巧路过那家店。
帕尔玛干酪那么硬,每次切的时候我都很苦恼。
那个纸卷里也有一些现金,你自己去买件套装……之类的。
伊内丝:你不需要给我钱的。
谢谢你……她没有打开那卷纸币。
伊内丝(接):那你把威利交给谁照看了?
温弗里德:唉,威利……威利不在了。
伊内丝一脸惶惑,又些许震惊。
伊内丝:什么?
什么时候的事?
温弗里德:就几天前。
伊内丝:它怎么了?
温弗里德:肺里有积液。
也撑了一段时间了。
伊内丝走到温弗里德身边,想要拥抱他一下,但他耸耸肩。
伊内丝:那你为什么不打电话告诉我?
温弗里德:因为我也很忙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温弗里德站起身走进厨房,把买来的食材放进冰箱。
伊内丝看着他。
温弗里德(接):你要不要来点儿香肠?
伊内丝:不用了,谢谢……温弗里德想找一把刀来切香肠。
可厨房基本没有该有的设施。
内景,酒店泳池-白天温弗里德等在酒店的年轻少女泳池区域,坐在一张躺椅上。
他脱下衬衫,卷起牛仔裤的裤腿。
伊内丝走近,穿着浴袍与夹脚拖鞋,哒哒地走到他身旁的一张躺椅上坐下。
伊内丝:天老爷,一点儿都不好。
我直接出来了。
我花100欧元不是让人给我挠痒痒的。
SPA经理走来。
SPA经理:我们为给你带来的不便深感抱歉。
是哪一个女孩?
伊内丝:黄头发,瘦高个那个。
SPA经理:那是玛丽拉了。
我肯定她也很抱歉。
30分钟后另一位按摩师就有空当了,叫德拉戈斯。
伊内丝:只要找个力气大点儿的就行了……SPA经理:我能给你拿点儿饮料过来吗?
伊内丝:你请客?
SPA经理:是的。
伊内丝:那太好了。
我们要两杯香槟,两杯鲜榨橙汁,以及两份俱乐部三明治。
经理听到如此豪点,迟疑了片刻,但最后什么都没说,走开了。
温弗里德:这样会不会有点儿多?
伊内丝:哦,没关系的。
我们公司在这里花了太多钱了……真正付账的又不是他。
温弗里德:你妈妈说你恋爱了。
什么时候介绍那个好小伙给我们认识?
伊内丝:哦,我只是那么一说,不然她还会追着我不放。
温弗里德:但是你在这儿至少是有一点儿幸福的吧,是吗?
伊内丝:你说的“幸福”是什么意思?
“幸福”是个太隆重的词。
温弗里德:我的意思是你在这里也是有自己的生活的吧?
伊内丝:就是看看电影之类的?
温弗里德:嗯,也就是你自己喜欢的东西。
伊内丝:我们这个话题牵扯太多大词了:“有趣”,“幸福”,“生活”。
我们得好好理理清楚。
伊内丝突然严肃地看了温弗里德一眼。
伊内丝(接):你觉得活着是为了什么?
你是想讨论这个大话题吗?
温弗里德:我这一时间也想不出来什么好答案。
我真的只是想知道你过得怎么样。
伊内丝:这个我知道。
但是你自己心里也应该有个想法。
温弗里德思忖着,他想不出该怎样回答。
伊内丝(接):哪天我会教教你怎么问问题能让对方如实回答出你想知道的东西。
两支香槟送了上来。
两人略略地碰了杯。
温弗里德把假牙戴上,趿拉着拖鞋走回自己的躺椅上开心地饮起来。
伊内丝假装看不到他的搞笑。
伊内丝:跟我说说你的事吧。
奶奶怎么样?
温弗里德:这句话是个好兆头,女士。
你连知不知道你奶奶还活着我都不很确定呢。
伊内丝:爸,你的笑话真的让我很累。
温弗里德:为什么?
伊内丝:因为我一点儿也不觉得好笑。
伊内丝的电话响起。
她看一眼手机屏,看清是谁打来之后马上起身走开。
服务员端来俱乐部三明治。
伊内丝挂上电话,返回对温弗里德。
伊内丝(接):擦,我得去见娜塔莉亚,就是亨内伯格的太太。
她现在已经在那个什么商场了。
我恐怕不去不行。
她开始收拾她的手提包。
温弗里德拿着三明治,在上面又咬了一口。
伊内丝(接):那里其实要比齐奥塞斯库行宫还要有意思,还要罗马尼亚。
那个商场是欧洲最大的商场,而人们没钱买任何东西。
时间不会太久的,一结束我就带你到处转转。
内景,购物商场-观光长廊-白天温弗里德坐在吧台边的一张高凳上,向透明长廊外看去,看到一个室内溜冰场,一群小孩子扶着塑料小企鹅在学滑冰,他们中间有一对年轻滑冰者在冰上优雅穿梭。
服务员拿来账单。
温弗里德吞下咖啡杯里的余渣,捡起他撕得破碎的报纸,站起身来。
这个商场的消费野心似乎在美国都是见不到的:塑胶假山上哗哗的瀑布坠下,一片室内滑冰场,老虎机,高端商店。
这一切的一切组合起来,展现了一次资本主义未来感的集中爆发。
温弗里德走过一台巨型冰淇淋机,旁边,是一个女人百无聊赖地翻着一本书。
内景,购物商场-白天温弗里德在一排商店门前逡巡搜索,他终于看到了伊内丝,在一间商店门前和娜塔莉亚说着话。
娜塔莉亚先看到了他,伊内丝顺着她注视的目光转过头来。
娜塔莉亚:我非常抱歉康拉第先生。
只是这个地方实在太不行了……伊内丝(用德语):真是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
伊内丝揽了一下温弗里德的胳膊,娜塔莉亚的司机静静地走到他们身旁。
娜塔莉亚:我真得走了……谢谢你伊内丝,你简直救了我一命。
伊内丝:哪有,我逛得也很开心。
为了佐证她说的这句话,她举起了塞得满满的购物袋,全是她买给自己的东西。
娜塔莉亚在伊内丝两个脸颊上吻了吻,匆匆道别。
伊内丝(接):唉,很差劲吧,这个地方?
温弗里德:你真的是人类吗?
(顿)没有,这个地方挺好的。
我看了一会儿滑冰,滑得很好。
我还去了趟利德超市……伊内丝:你还想干什么吗?
去齐奥塞斯库宫殿?
温弗里德:要不回家?
内景,伊内丝的公寓-开放式厨房-夜晚回到公寓,温弗里德站在厨房里,开始做意大利面。
他切开一颗洋葱,转头看伊内丝,她站在露台上打着电话。
她走回室内,在电脑旁坐下,温弗里德在她旁边放下一杯红酒。
伊内丝:谢谢。
温弗里德:你现在饿不饿?
什么都行吗,意大利面?
温弗里德揉捏着她的脖子。
伊内丝:啊,现在还不饿……温弗里德:之前说了蠢话,抱歉啊。
伊内丝:什么话?
温弗里德:你是不是人类那句。
伊内丝:没事的……你会那么想也很自然。
我想去打个盹儿。
我可能待会儿还要带亨内伯格去个新的俱乐部,但那是半夜的事情了。
她走进了卧室。
内景/外景,伊内丝的公寓-厨房-露台-夜晚温弗里德站在伊内丝的厨房里做着晚饭。
室外的露台上,他己经摆好了一张没人会去用的小桌子。
他把沙拉和意大利面放在桌子上。
内景,伊内丝的公寓-伊内丝卧室-夜晚温弗里德推开伊内丝卧室的门,伊内丝正在酣睡。
他叫她,但她没有任何反应。
他屈膝在床边凑近一点儿,碰了碰她的肩头,可她睡得是那样熟那样沉。
他看了看四周她少得可怜的家什,身边却放着一个破旧不堪的绣样小枕头,他看着有几分眼熟。
他又关上了卧室的门。
内景/外景,伊内丝的公寓-露台-客厅-夜晚温弗里德站在露台上。
他拿起相机远远拍了一张夜幕下齐奥塞斯库宫殿的照片,接着他对着伊内丝的公寓拍了几张照片。
他看到房间内摆着的一堆书本便拿起了最上面的一本。
是一本关于提升领导力的畅销书,他走回露台,在桌边坐下,开始一边吃晚餐,一边翻看那本书。
内景,伊内丝的公寓-伊内丝的卧室-白天第二天早晨。
温弗里德身穿睡衣走进伊内丝的房间。
他小心地叫醒她。
温弗里德:那个,该起床咯。
伊内丝坐起来。
温弗里德(接):我都开始怀疑你是不是已经断气了。
伊内丝:现在几点钟了?
温弗里德:9点半。
你睡了好久哦。
伊内丝匆忙抓起她的黑莓手机。
伊内丝:什么?
你为什么不叫醒我啊?
温弗里德:你睡得实在是太沉了。
伊内丝:我以为你做好晚餐会叫我一声。
温弗里德:我叫了。
伊内丝:我靠!
她绕过温弗里德走出卧室。
内景/外景,伊内丝的公寓-厨房-屋顶露台-白天伊内丝把手机从充电器上拔下。
温弗里德不知所措地跟在她身后。
伊内丝:他们打来的,4个未接电话!
你分明跟我说你打算做晚饭的。
温弗里德:我以为你需要好好睡一觉的,不然你就会定个闹钟什么的。
伊内丝:你知不知道这个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我周一有一个汇报,我准备了一个月了……我做这个不是闹着玩的。
像他那种人我根本怠慢不起。
伊内丝把温弗里德手里的领导力书一把夺过来,放在一边。
她发了疯一样看着她的手机。
温弗里德在餐桌边坐下,桌上是他精心准备的爱心早餐。
温弗里德:我只是不知道你说的那些是不是真的会去做。
伊内丝:爸,我这话可能有点儿难听,但是……就算我现在想要从这扇窗户跳出去,你跟你的奶酪擦子加一块也拦不住我。
温弗里德(小声地):当然拦不住。
伊内丝:除了在别人屁股底下塞放屁坐垫你的人生还有点儿别的规划吗?
温弗里德(小声地):我没有放屁坐垫。
伊内丝:我认识不少像你这把年纪仍然有抱负有上进心的人。
但是谁在乎啊!
伊内丝缓缓在桌边坐下。
温弗里德给她倒咖啡。
内景,伊内丝的公寓-客房-白天温弗里德站在他的房间里,收拾着他的行李箱。
伊内丝走过来,递给他一瓶他落在浴室的洗发水。
温弗里德(喃喃地):不管怎样,这一趟还是挺好的。
现在我知道你在这边都做些什么了。
伊内丝:嗯,我们下次再约个时间。
那时候我就有空了。
伊内丝转过身去把沙发床折起来。
沙发床不听使唤,她开始猛烈摇晃。
突然,她受痛地大叫起来,用力把沙发向上一甩。
她的脚趾被狠狠卡了一下。
她痛得钻心,惊恐地盯着自己的脚趾头。
一大片血迹迅速在指甲下涌起。
温弗里德检查着她的脚。
温弗里德:不过肯定是没有断的。
门铃响起。
温弗里德(接):我可以帮你扎破,把淤血排出来。
伊内丝:不用,我先等等……她站起身,强忍着痛。
无论今天发生什么,她要温弗里德走。
内景,伊内丝的公寓-走廊-电梯-白天伊内丝是单脚跳着把温弗里德送到门口的,他的行李早已等在门外。
他的脖子上挂着一个小旅行袋,里面装着他的机票。
伊内丝按下了电梯的“呼叫”按钮。
温弗里德:但是你这样子了我不能留你一个人。
伊内丝:其实也没有多么严重。
嗯,那么……再见。
两人略微抱了抱。
伊内丝(接):有任何事情打我电话。
温弗里德点头。
温弗里德和伊内丝静默站立,等待电梯的到来。
电梯来了,温弗里德乘上电梯。
内景/外景,伊内丝的公寓-走廊-露台-白天伊内丝跳到露台上,趴在露台边向下看。
楼很高,地上的爸爸很小。
他抬起头,看到了她。
他站住了,好像忘记了什么一样。
然后他向她挥挥手。
她也向他挥挥手。
她的脸颊上突然淌满泪水,伊内丝开始抽泣,泪眼望着出租车消失在转角处。
内景,伊内丝的公寓-客厅-厨房-夜晚现在夜幕已经降临。
伊内丝穿着睡衣饮着红酒。
她全神贯注地排练着,锤炼着她的汇报讲稿,好似一个演员醉心于剧本。
她的“表演”与她在睡衣里的形象截然相反。
她调整了几个词语,我们发现她的语气已经不同。
她絮絮说着有关欧盟的条例和经济可行性,她尽力不去想她受伤疼痛的脚,走到冰箱前,发现爸爸给她做的意大利面仔细地包在保鲜膜里。
意面旁,就是那把奶酪擦子。
她拿了一块帕尔马干酪,在盘里的意面上擦下细密的干酪雪。
她浏览着网页,心不在焉地拿叉子卷起一捋面,饥饿得大口吞咽起来。
外景,伊内丝公寓前的街道-白天伊内丝在公寓前的路边等着,一身套装整齐正式,低头在黑莓手机上打字。
我们听到她发送邮件的叮咚声。
她脱下高跟鞋,光脚踩在柏油路上。
路的另一边一个女人坐在地上,在她正对面,手里拿着两捧要卖出去的花。
一个小孩走到伊内丝身边让她买一包纸巾。
她给了小孩一张纸币,跟他说她不会每天都给他的。
汽笛响了一声,伊内丝蹬上鞋子,跳着脚走进一辆黑色轿车,爬进车后座。
内景,伊内丝的车-从公寓去Dacoil的路-白天车上已经坐了两个人,一位是伊内丝的老板杰拉德(近50岁),另一位是年轻健美的咨询师蒂姆(不到30岁)。
伊内丝坐在杰拉德身边。
杰拉德:布加勒斯特这个城市啊……蒂姆转身看伊内丝,向她笑笑。
伊内丝:早,你俩是同一班飞机吗?
杰拉德:不是,我从苏黎世来。
亨内伯格那边怎么样了?
伊内丝:有点儿棘手,因为我必须陪他太太购物3个小时。
但是我们一起吃了饭,我试了试水。
我的感觉是他现在对外包越来越谨慎了,或者就是他那边有人开始反对……总之这个话题一度让气氛十分紧张。
杰拉德:好吧,那倒是在人意料之外。
伊内丝:我重新写了一遍汇报稿,我觉得我们必须要——蒂姆:找个好说话的人?
蒂姆积极加入谈话,想在杰拉德面前表现表现。
伊内丝顿了顿,对他微笑。
伊内丝:我能把我的话先说完吗?
蒂姆惺惺收声。
伊内丝(接):我觉得我们事到如今应该强势起来。
我觉得他现在反而是希望我们替他做决定,也就是说,他想让我们干脆果断地执行起来。
我觉得他不会是一个积极的倡议人了。
所以我想要给出三种选择。
一个是涵盖所有资产的全面外包计划,尤其是大幅的裁员,然后中间的是我们的选择,也就是与前一个相比,既看起来实际合理,又危害度极低,最后是一个最微小的解决方案,只是很小一项实验资产进行外包,基本上不发挥任何作用。
杰拉德:很好,有点儿出乎我意料。
首先,我感觉距离会议开始这么短的时间内改变策略有些困难,你们在哪里吃的饭?
伊内丝:达芬奇。
杰拉德:我现在还没有被说服……伊内丝:还有一个有力论点就是伊利埃斯库:我们必须指出他已经在封锁我们了。
无论怎么样,布泽尔的数据是有问题的。
为了保证案例评估的准确度,我们需要伊利埃斯库提供更多的信息。
其他所有的表格都是不完整的。
(对蒂姆)我不是在批评你,只是我们无论如何都需要给出明确的态度了,所以我们需要的就是这样:三个选项。
蒂姆:好的。
杰拉德许久没有作答。
杰拉德:伊利埃斯库的事情对指导委员会而言并不构成什么。
这一点我们要再稳妥一点儿。
那三个选项如果你很有自信的话可以用。
伊内丝:非常有信心。
最后一个关键点就是达斯卡卢了。
事情牵扯到他就变得很棘手。
我觉得我们应该多将他带到这个问题的讨论里。
而且因为伊利埃斯库的关系,他和他关系非同一般,他肯定会与我们唱反调。
杰拉德:那个小安卡今天也会在吗?
伊内丝:是的,她会给我们点PPT。
外景,Dacoil办公楼前的街道-白天车缓缓在Dacoil办公大厦前停稳。
杰拉德走出来。
蒂姆:你需要我过去吗?
伊内丝:我觉得我自己来会比较好一些。
我们稍后再谈……蒂姆:好吧。
伊内丝站立起来的时候脚下一阵剜心的痛。
伊内丝:没事的。
伊内丝点点头,几人整一整装束,准备开始简短的表演,向大楼内走去。
伊内丝忍住脚下的疼痛努力让自己行走姿态如常。
内景,Dacoil办公大楼-洗手间隔间-白天伊内丝在一个洗手间隔间里跪在地板上。
她面前打开着一个小应急药箱。
她拿出一只注射器,对着自己的脚趾甲咬牙扎下。
皮下压力瞬间释放,细小的针孔里旋即喷射出一束淤血,血渍喷撒在了伊内丝的脸上,以及浅色的衬衫上。
伊内丝坐起来,压了压胃里泛起的恶心感,伸手摸索着扯下厕纸抹干脸上的血迹,然后抓起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内景,Dacoil办公大厦-洗手间-白天伊内丝走出隔间。
她现在身穿一件风格迥异的女士衬衫,短袖,印花图案。
她穿上自己的西装外套,对着镜子检视。
安卡从另外一个隔间走出。
她此刻身穿的是伊内丝那件沾着血迹的衬衫。
安卡:可以吗?
伊内丝:可以的,谢谢你。
安卡:抱歉啊,我今天该穿一件更好的过来。
伊内丝:不会,只是为了汇报应付一下。
(用德语)不过这颜色确实挺奇怪的。
伊内丝看着安卡身上穿的血衣。
安卡:我用头发盖住就可以了。
伊内丝焦急地看了一眼手表。
她们似乎在有所等待。
安卡(接):她就来了。
(顿)(用德语)我其实想问,你对我的工作表现总体还满意吗?
伊内丝:当然,我觉得你进步非常快。
我只是建议你应该尝试多说德语。
安卡:我也知道,但是目前水平还不足以日常交流。
伊内丝:还有一件小事:其实说起来也挺无聊,但是我不大喜欢邮件里的笑脸符号。
不加笑脸我也知道你的意思。
安卡:嗯,我也知道,我有点儿发表情上瘾。
两人无言了片刻。
安卡:不然我们哪天出去玩一玩吧,大家一起……我们全都去?
去俱乐部,或者聚个餐。
伊内丝:好的。
安卡:会很好的,对整个团队都很好。
伊内丝再次焦急地看看腕表。
伊内丝:谢谢你的建议,我会考虑的。
洗手间门开了,一个脚踏高跟鞋,身穿一步裙的年轻咨询师走了进来,是弗劳拉。
她的样子好似一路跑过来。
她脱下外套,给伊内丝看自己的衬衫,她的这一件非常娇滴滴,而且裸露出后背。
伊内丝:不用了,这一件更好些。
内景,Dacoil办公大厦-高层人员办公楼层-白天伊内丝跟随英格丽德走过设计考究的管理层办公室,两人走进一间会议室,里面杰拉德和达斯卡卢已经在等。
伊内丝向两人问候。
内景,Dacoil办公大厦-会议室-白天一个颇为现代化的会议室,亨内伯格旁边坐着杰拉德,达斯卡卢,以及另外两位罗马尼亚管理人员,一律在真皮座椅里就坐。
伊内丝站在一份投影的PPT前汇报,幻灯片的表格上印出伊内丝面部的轮廓。
她眼神锐利而机警,牢牢捕捉在座每个人的一举一动,而对亨内伯格尤为警觉。
英格丽德安静地坐在电脑前,为她加载下一张幻灯片。
伊内丝:有关第一方案,我们认为在具体实施上需要大概一年的时间。
而外部与内部的实施成本将共计在六百万欧元左右。
这一全面外包的显著益处就是承包方的低廉费率。
我们将会有激烈的竞标,最终将出现最低成本的外包竞价。
同样也会使第一年的成本降低10%之多。
达斯卡卢:我非常怀疑我们是否真的可以有如此大幅的成本锐减。
将我们的经验理念传授给承包商需要积年累月的工作。
杰拉德对达斯卡卢赞成地点着头,却似是一个战略举动。
亨内伯格仔细地听着,但是留给其他人去讨论。
伊内丝:我非常赞同你。
我们肯定需要在每个细节上再进行深入考虑。
(对英格丽德,用德语)英格丽德,请切换到下一张幻灯片,谢谢。
英格丽德放出一张新的幻灯片。
伊内丝(接):方案二的完成时间在10个月左右,但承包费率就要高出许多了。
方案三需要的时间是8个月左右,而费率就更加高了。
达斯卡卢:你想把任何检修服务在10个月之内外包出去是绝对不可能的。
闻所未闻。
你知道总共……(对一位罗马尼亚Dacoil经理说)总共多少员工来着?
你怎么看?
Dacoil经理:大约两百名员工。
达斯卡卢:何况,你还需要考虑我方监管及培训的高成本,这些部分我都没有看到啊。
伊内丝:我觉得我们还需要同时考虑的另一点是,Dacoi1根本没有意识到HSSR对于所有资产都有国际标准规定。
因此我们现在手里的压根还不能形成一个正式项目。
各位都同意任何一个方案的实施期都不会在一年以下,这一点和人力资源部的评估也是吻合的。
所以我们可以发现背后最为主要的关键就是承包费率,而我对于这个是了解的。
亨内伯格:以我的经验来看也是这样。
杰拉德:完全正确。
伊内丝:所以一旦我们对于员工数量有了一个精确的统计,我们就能够基于方案二乃至方案一形成一个积极可行的项目。
达斯卡卢缓缓地摇摇头。
达其斤卡卢:方案一根本不可能。
杰拉德:好的,我同意达斯卡卢先生的意见,这其中还有许多遗留问题,其中许多细节还有待进一步分析。
但是我倾向于支持康拉第小姐的提议,从我的角度来看,至少方案二是必不可少的。
对大环境不会有太大影响,而且也与我在其他国家的经验非常吻合。
谢谢你,伊内丝。
(对亨内伯格)所以现在我们需要个决议案了,提图斯。
亨内伯格:各位,我们在开始任何行动之前要先确定一个万无一失的稳健项目规划。
就你所提议的,方案一对于我们的运营将是过于大刀阔斧的变革,方案二目前似乎更为妥善一些,但也需要严格走核实程序。
我们都很清楚类似的程序在工会那里会有多棘手。
达斯卡卢点头。
杰拉德:非常有道理,提图斯。
亨内伯格:我们需要谨慎斟酌,细节还要做进一步的研究。
但是这个提案很有意思。
杰拉德(向亨内伯格):到这个月底,我们应该能够完成所有的计算。
伊内丝:很抱歉,但是我恐怕在与布泽尔的合作关系有任何改善之前我们不能做出任何保证。
杰拉德对伊内丝如此的单刀直入颇为惊讶。
伊内丝看着达斯卡卢。
伊内丝(接):我希望能和你坐下来谈谈,达斯卡卢先生,谈一谈我们如何可以和伊利埃斯库先生更进一步的协同合作。
达斯卡卢沉吟了很久才回答道。
达斯卡卢:我会看一看我能做什么。
亨内伯格:好的各位,把这件事解决好。
我觉得今天就到这里吧。
十分感谢各位。
亨内伯格站起身迅速道别。
他早就如坐针毡想要溜之大吉了。
杰拉德和伊内丝留在最后,英格丽德也还在会议室里。
演示文稿上展示着公司的标志及一行大字“演示结束”。
伊内丝:怎么样?
杰拉德:我不喜欢你不按计划行事。
伊利埃斯库的事情处理得并不很巧妙。
下一步很清楚了。
但是如果有任何问题一定要向我汇报。
伊内丝:好的,我会的。
杰拉德:但是话说回来……干得漂亮。
伊内丝,你简直是一头野兽。
伊内丝:谢谢。
英格丽德:我可以挪幕收起来了吗?
伊内丝:哦,好的。
内景,Dacoil办公大厦-茶水间-白天伊内丝走过一间气派的开放式办公室,她见到蒂姆在小茶水间里。
蒂姆笨手笨脚地在摆弄一台咖啡机。
伊内丝走近靠在他身边。
伊内丝:好啦,别觉得被冷落了嘛。
你应该高兴你不在那个惨烈现场。
蒂姆:我没有觉得被冷落。
伊内丝:引用杰拉德的话说:都包括在你的价值里了。
蒂姆:是这么说,但是杰拉德的价值跟我的还是大不一样的。
你今天晚上干什么?
伊内丝:我要去见斯蒂芬·德波尔和塔季扬娜。
蒂姆:妇联活动?
伊内丝:对,一点儿没错。
我们会讨论劳动力性别比例,办公室性骚扰,这类话题。
外景,达芬奇湖边餐厅-停车场-夜晚伊内丝从一辆出租车里走出,走过一片美化得当的花园,向灯光明亮的餐厅走去。
私人停车场上挤满了名贵的私车。
宾客络绎不绝,餐厅生意似乎十分兴隆。
伊内丝今晚的脸上妆容浓厚了一些,脚下也穿上了高跟鞋。
内景,达芬奇湖边餐厅-夜晚伊内丝走进她先前和亨内伯格用餐的河边餐厅。
两位前台招待小姐询问她的预定信息。
整个餐厅的装潢处处透露着奢华的气息。
人们或坐在餐桌前,或在前台前等待查询预定信息:外籍商贾和身穿polo项戴金链的罗马尼亚富豪们,他们纤细的女伴穿着摇曳高跟鞋。
伊内丝看到了两名早已在吧凳上驻扎的两位女性:塔季扬娜(38岁),那位我们在大使馆招待晚宴见到的荷兰女人,以及另一位美国女士,斯蒂芬(45岁)。
伊内丝:你们好,抱歉我来晚了,但是我下了班必须得回去换身衣服。
塔季扬娜:你看起来很漂亮……伊内丝:谢谢你。
斯蒂芬:你工作太拼命了,伊内丝。
伊内丝:我知道啊,但是眼下手里的事实在太忙了。
今天又有了一个重要会议……塔季扬娜:哇,那结果顺利吗?
伊内丝:最后时分我改了策略,但是结果还好。
斯蒂芬:你选了办宴会的人了吗?
我把达里奥的电话给她了……伊内丝(对塔季扬娜):我准备生日那天办个小聚会。
下周六。
你有空吗?
塔季扬娜:真好啊……斯蒂芬:达里奥办宴会可有一手了。
伊内丝(对塔季扬娜):那天晚上跟那帮中国人怎么样?
塔季扬娜(对斯蒂芬):才过了30分钟他们就全都酩酊大醉,我坐在那儿,听了整整5个小时的普通话。
不过最后我好歹卖了一套房子。
斯蒂芬:我们刚刚正巧在比赛谁的周末过得最惨。
伊内丝:哦对了,那不勒斯怎么样?
斯蒂芬:一言以蔽之:那不勒斯比布加勒斯特还要脏,而且在这里市区的意大利菜比那边不知好过多少倍。
连我家小孩都吵着要回来。
塔季扬娜:他们也该给我们上酒水了。
伊内丝:其实,你的周末对我来说已经很有意思了。
我的那个周末简直是我有生以来最糟心的。
伊内丝戏剧化地压粗了嗓音。
伊内丝(接):我爸突发奇想来看我,提前没有任何通知。
神乎其神地,他就突然冒出来了,在我办公室里等着我。
佯装是要给我送礼物来,其实是因为他的狗死了,一时间难以适应。
斯蒂芬苦笑。
伊内丝(接):而且亨内伯格也在,一直想让我跟我爸和他太太一起出去。
斯蒂芬:亨内伯格还在本埠?
我们的重新启动会应该叫上他。
伊内丝点头。
伊内丝:我爸呢就天天坐在家里,做做意面,然后跟我谈人生意义。
塔季扬娜:我喜欢周一的原因正在这里。
斯蒂芬也对伊内丝的故事失去了兴趣。
斯蒂芬:他的新太太怎么样?
伊内丝:非常俄罗斯,非常痩,非常金发。
伊内丝说完四下看了看,确保没人听见她说话。
斯蒂芬:最好当心点儿。
坐在塔季扬娜旁边一桌的老年男子面前放着一只冰桶,里面镇着一瓶香槟。
他转了转酒瓶,然后从冰桶里柃起湿漉漉的酒瓶,向几位女士说道。
托尼:我可以向各位女士献上一杯香槟吗?
伊内丝认出眼前这个男人的时候震了一下,他的头发长而黑,假牙戴得整整齐齐。
只是说话时略微有些含混。
塔季扬娜疑惑地看向同伴。
塔季扬娜:我们想要香槟吗?
塔季扬娜看着斯蒂芬和伊内丝。
托尼:请一定笑纳,我一人也饮不了这一大瓶。
塔季扬娜:好吧,恭敬不如从命……?
托尼唤来酒保,要了三支杯子。
他背后侧立着的伊内丝,己经不敢呼吸。
他穿着一件炫丽的深蓝色西装外套,上衣口袋露出折好的方巾一角——其实只不过是他的手帕。
托尼看着自己的手表摇了摇头。
假牙让他看起来有了一种奇异狂野的性格。
其实明显他的身上是有装扮痕迹的,但乍一看,他的服装又让一切浑然天成。
托尼:我等提里亚克先生有足足两个小时。
塔季扬娜:伊翁·提里亚克?
托尼:是的。
在下托尼,托尼·厄德曼。
他跟几位女士握了手。
这时他才第一次直接看了伊内丝的眼睛。
托尼拉过塔季扬娜身边的椅子。
侍者端来盛着香槟的酒杯。
塔季扬娜:你在布加勒斯特这里工作吗,托尼?
托尼:既是也不是。
我过来是为了一个著名的牙医,他把我所有的牙齿都换成新的了。
我原先的牙齿太小了。
而我一直都想要更狂野更危险一点儿的。
他的即兴编造其实颇为明显。
他微笑着。
斯蒂芬和塔季扬娜不确定该不该把他说的当回事。
斯蒂芬:这个疯狂的牙医是哪一位?
托尼:国际牙科设计所。
斯蒂芬:好吧。
托尼:医师是意大利人。
其实不是牙医,是一个意大利建筑师。
塔季扬娜:所以你跟蒂里亚克只是认识的朋友喽?
托尼:我们在德国的时候经常一起打网球。
塔季扬娜:有点儿意思。
托尼看着自己的手机,手机背面贴着一张写着自己号码的纸条。
托尼:但是他也不接电话。
他最近情绪很不稳定,因为他的……(混杂德语及英语)他的Schildkrote死掉了。
他看着伊内丝。
伊内丝明白她方才所说的话他全听见了。
斯蒂芬:Schildkrote是什么?
伊内丝(小声地):乌龟。
托尼:他可以说整日以泪洗面,那只乌龟已经很老了。
两人一起度过了45个年头。
(再次混杂德语和英语)最后Herzinfarkt(注3)了。
塔季扬娜:我很抱歉。
托尼:但是在我看来,也只是只乌龟罢了。
斯蒂芬:可以问你是从事什么职业吗?
托尼:我的什么?
伊内丝(用德语,话说一半把亲密语赶紧转成敬语“你”):Dein……IhrBeruf(你的职业)。
托尼:我是个商人,咨询师,以及培训师。
塔季扬娜:那你主要侧重哪方面呢?
既然你说你在培训行业?
托尼:我的重点是人生指导,以及时尚穿搭。
侍者趋前,和托尼交谈,他指着最近一张只有一人坐的桌子,桌上的餐盘里是一只很大的龙虾。
温弗里德的购物袋挂在椅背后。
侍者:你想把餐盘里的食物用完吗?
托尼:(再次混杂德语与英语):啊对的……我的Hummer(注4)还在等我呢。
侍者(对在座几位):请问各位想移到那一张桌上吗?
伊内丝(飞快地):啊,不用了,谢谢你。
侍者指向另一张空桌。
侍者:那么几位的餐桌也好了。
女士们向托尼道别。
斯蒂芬:谢谢你的香槟。
塔季扬娜:很高兴认识你……托尼。
三人向自己的桌前走去。
她们一走到托尼听不到的地方,塔季扬娜和斯蒂芬便翻起了白眼。
塔季扬娜(接):刚才那是什么情况?
斯蒂芬:那口牙啊……塔季扬娜:还有那什么乌龟。
伊内丝耸耸肩。
斯蒂芬:是的,但是有些乌龟真的是可以活很久的。
她们落座后拿起菜单翻看。
伊内丝心神不宁,眼睛向托尼看去,他正戴着老花镜研究盘中的龙虾呢。
两人视线遇个正着,他对伊内丝抬了抬自己的啤酒杯。
塔季扬娜(对斯蒂芬):那都有谁会去参加你重新开张的活动啊?
斯蒂芬:各种各样的客人都会到场。
加布里把每个人都邀请了一遍。
新客户啊,潜在客户啊,朋友啊,捧场的啊,我们慈善组织的所有人……他甚至想把所有司机都请到场呢。
塔季扬娜:那多好啊。
斯蒂芬:我希望他们到时候不会觉得拘束。
塔季扬娜:你是把整个玩家俱乐部都包下来了啊?
斯蒂芬点头,她也转头往托尼看去,托尼此刻正用牙把蟹肉从蟹脚里扯出来。
斯蒂芬:天啊……实在太恶心了。
伊内丝:什么恶心?
斯蒂芬:就是他的吃相啊。
他肯定等的不是罗马尼亚的首富。
一时间,伊内丝似乎被斯蒂芬批评她“父亲”的言论惹恼了。
伊内丝:很多管理人员都有奇怪的精神导师。
斯蒂芬:嗯,也许吧……塔季扬娜:这种事情永远都说不准……斯蒂芬开始在手机上打字,心里依然对托尼是否真的是一位重要人物将信将疑。
伊内丝看到一个身穿西装打着领结的不知名人士向托尼的桌边走去。
托尼看了看腕表,邀请他坐下,可那人却似乎想走。
托尼在龙虾身上又挣扎了一会儿,而后招呼侍者结账。
伊内丝和塔季扬娜的前菜这个时候也到了。
托尼站起身,用指节轻轻在几位女士的桌上敲了敲(一种德国式的告别习惯)。
托尼(混杂英语及德语):Ichmuss……我的豪华座驾在等着了。
(用德语)非常高兴认识你们。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看着伊内丝。
斯蒂芬迅速抽出一张名片,递给托尼的时候有种职业化的冷淡。
斯蒂芬:我丈夫经营一家猎头公司。
如果你与提里亚克先生有任何需要的话,我们很乐意效劳。
托尼谢过这张名片。
斯蒂芬等着他回一张名片,但是他没有。
他直接离开了。
塔季扬娜对斯蒂芬笑起来。
塔季扬娜:你还真是一个职……伊内丝:抱歉我走开一下。
伊内丝拿着手包站起身,装作似乎要去洗手间的样子。
外景,达芬奇餐厅-出口处-停车场-夜晚伊内丝走向餐厅熙攘的出口,迟疑的在入口处张望。
停车场里停着一辆白色加长豪华轿车,托尼站在轿车旁边,犹疑不决。
他向餐厅望过来的时候伊内丝躲到玻璃窗后,而托尼在司机肩上拍了拍,真的爬进了轿车里。
伊内丝走出餐厅,看着他坐在车里走远。
内景,达芬奇湖边餐厅-夜晚伊内丝走回她的餐桌。
侍者过来,在她面前放下了一块香浓的巧克力蛋糕,上面点燃的烟火亮得璀璨。
她拒绝了,因为她并没有点这一份。
侍者:这是刚离开那位男士为你点的。
是他让我把这份甜点拿给你的。
塔季扬娜:好像你有一位爱慕者了,伊内丝。
即便她是在讽刺,塔季扬娜的话里似乎还是对甜点独独只给了伊内丝而不忿。
斯蒂芬收到了一条短信。
斯蒂芬:靠,他没有给我他的名片。
加布里刚刚给我发来一条短信。
(念着短信道)“提里亚克!
酷!
”他想邀请他去宴会。
突然间,伊内丝开始大口大口地吃起巧克力蛋糕。
内景,伊内丝的公寓-夜晚伊内丝小心翼翼地打开公寓的门,好像觉得里面可能会有什么人似的。
她在所有的房间里看了一遍,又焦急地来回踱步。
她给他父亲的手机打电话,但是他并不接电话。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一扇壁橱的门。
可是整个公寓空无一人。
内景,办公大楼-会议室-白天第二天一早,伊内丝一人静静坐在一间玻璃墙的会议室里面,正在和一个貌似是某位导师一样的中年男子进行视频交流。
对方正在某个湖边酒店的露台上吃着早餐。
伊内丝:语言方面是很好的。
并不需要额外的训练了。
我对留白的使用已经很熟练了。
另外我也会提前在会议室里花一点儿时间。
导师:那么呼吸技巧怎么样了?
伊内丝:这次我已经不需要了。
但是我想在我的肢体语言上再多加训练和学习。
我有时会失控……一个女人在屏幕前晃过。
导师小声对那位女士说他会很快去找她。
导师:你有没有什么例子呢?
伊内丝:好像是在我听别人说话的时候。
导师:我猜测你听的时候就真的是在听,这样当然很好,但是你可能需要更注重你自己的信息输出。
有没有什么你意料之外的事情出现?
伊内丝:并不是在内容方面……但可能是在语气方面……达斯卡卢很激烈地跟我辩论。
导师:那这一点在你私人生活上是否有影响呢?
伊内丝:可能有影响。
导师:那么可能是由于你定位失衡的原因。
你只有在你认可你自己的时候你才是好的。
定位对你而言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工具。
但同时,也是你需要随时放下的工具。
杰拉德敲了敲玻璃门,他做出自己比较着急的动作手势,然后进入房间。
他也认识她正在视频通话的那个人,向屏幕简短地挥了挥手。
杰拉德:我可以打扰你一会儿吗?
外景,办公楼-顶层-白天杰拉德和伊内丝走过办公楼顶层的露台。
他们穿过一个小型人工景观花园的座椅区。
杰拉德:我感觉我们的团队并不是很团结了。
蒂姆也有同样的感觉。
想一想办法鼓舞下团队士气……防止罗马尼亚人和我们之间产生间隙。
他们最近不知为何已经很是低迷了。
伊内丝:嗯,我也这么觉得。
跟我感觉到的很吻合。
正巧我生日那天打算开一个早午餐宴会,我就把所有人都邀请去吧。
杰拉德:非常好,一些比较私人的活动。
很好。
杰拉德向大楼以外的方向又走了几步,好像他刻意在找一个更僻静的角落。
杰拉德(接):我们要用我们手里的数据来进行下一步工作,我们不要再得出什么激进的结论。
伊内丝:为什么?
杰拉德:你给达斯卡卢加压的计划擦枪走火了。
他不会和伊利埃斯库谈我们的项目。
伊内丝:好的,为什么呢?
杰拉德:达斯卡卢相信伊利埃斯库,觉得没有必要走过场。
而亨内伯格想把达斯卡卢绕在这件事情之外,他自己好直接做工会的工作。
突然,伊内丝发现她父亲,或者说托尼,出现在不远处,正握着一杯咖啡一份报纸向她走来。
伊内丝:那么我的工作将在什么基础上继续进行?
转接数据完全是错误的。
在这里工作的远远不止那些人。
你裁员的数量压根达不到要求。
杰拉德:这一点每个人都认同你的看法。
好消息是:亨内伯格想让你做激进裁决的工作。
伊内丝:但是完全无从裁起啊。
你肯定也清楚这根本已经到了投机的边界。
而且话说回来,要推销如此大型的一项重组方案,我就更加需要精确的数据了。
杰拉德:这句话可能会让你体内的女权细胞不太舒服,但是,引用亨内伯格的话就是:“康拉第小姐本身的魅力就足以单枪匹马应付伊利埃斯库了。
”伊内丝:我不是争女权,杰拉德。
否则我不会对像你这样的人一再容忍了。
杰拉德:我就当一句夸奖来听了。
托尼走近的时候伊内丝紧张地看着他。
他将手机放在耳边,身上穿的依然是昨晚的那件彩色的外套。
托尼(小声地,对手机):妈,我在工作呢。
我没法一直跟你打电话。
是的,我有按时吃药。
还有水果。
对,再见。
他把报纸在他对面的长凳上放下,仿佛在把什么东西藏在下面。
然后小心翼翼地在报纸上坐下来。
没有任何反应。
杰拉德疑惑地看了看他,然后继续与伊内丝的谈话。
杰拉德:另外,亨内伯格想让你留在这里。
他真的十分相信你。
伊内丝:那你是怎么跟他说的?
杰拉德:说我会跟你谈的。
但是我觉得你应该会把这个项目做到底的。
伊内丝:那我们说好的协定怎么办?
杰拉德:我当然知道。
但是我们最多再要一年就好。
然后你就可以在上海或者其他什么地方开始一个全新的角色。
伊内丝:这句话我己经听了许多次了。
我在上海也同样可以把布加勒斯特这里处理得很好。
杰拉德:但是那不现实。
这就是你成为合伙人的拍板之作。
然后你想去任何地方都可以。
伊内丝:我们可以换个地方再谈这个问题吗?
杰拉德:另外一个选择就是把这件事交给蒂姆负责了。
伊内丝:那倒是。
背景处,托尼又在那张神神秘秘的报纸上一屁股坐了下去,一阵极度拉长的放屁声即刻传来。
托尼似乎还不满意,站起身,又在报纸下面捣鼓起什么来。
托尼(咕哝地):但是不太好笑。
伊内丝:我会考虑的。
我现在只想喝点儿咖啡。
我们可以回办公室去吗?
伊内丝正准备离开,托尼叫住了她。
托尼(对伊内丝):我正在回想我们是不是哪里见过?
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当着杰拉德的面,伊内丝没有选择,只得回答。
伊内丝:我在这里工作。
我们方才正在谈话。
我们现在要去开会。
伊内丝开始往大楼里走去。
托尼跟在一旁。
托尼:我也需要进去。
我稍后要和亨内伯格先生一起督管。
两人应声在大楼入口处停了下来。
托尼(接)(向伊内丝):我希望他今天精神能和缓一些了。
他被罗马尼亚人吓得不轻,还担心他太太花太多的钱。
伊内丝想要笑出声。
杰拉德向伊内丝投来期许的眼神,希望她能把托尼介绍给他。
但是她并没有。
杰拉德:鄙姓马尔堡。
托尼:厄德曼。
你用护手霜吗?
杰拉德摇摇头,不知他所意为何。
托尼(接):那就一定是我的问题了。
伊内丝还没有向杰拉德解释这个人是谁。
伊内丝:厄德曼先生是……一位自由职业的导师。
杰拉德依然满脸困惑,但又似乎也可以解释得通。
伊内丝(接):那么我很快会再跟你联络,关于那个……工作室的事宜。
托尼:好的。
杰拉德(对伊内丝):我们的工作室吗?
伊内丝:是的,正在考虑这件事。
有人提过那么一次……托尼(用德式英语):我们见。
你如果愿意?
杰拉德:抱歉你说的是?
托尼:愿意?
你愿意?
(用德语)啊,干脆别用英语了。
反正今天的表现也不是很顺利。
伊内丝再次想要稳住局面。
伊内丝:那个消息是Dacoil那边过来的。
还有待进一步的讨论。
托尼:是的,我和Lothar Matthaus一起发起了一个活动,名叫“鞋子要和腰带搭配好”。
伊内丝与托尼郑重而坚定地握了握手。
伊内丝(接):再见。
内景,办公大楼-楼顶露台边的电梯-白天伊内丝飞也似的向电梯走去,杰拉德小跑才得以追上。
杰拉德:那到底是什么奇葩?
伊内丝:有时间了我再你解释。
电梯来了,杰拉德乘上电梯。
伊内丝转过身从她的包里拿起手机,佯装手机在响。
伊内丝(接):我即刻就到。
外景,办公大楼-顶楼露台-白天伊内丝奔回楼顶,在天台上四处搜寻。
哪里还见托尼的影子。
内景,办公大楼-楼顶露台旁的电梯一白天伊内丝跑过一条一条走廊,搜索着,公司员工间或从她身边走过。
她突然看见了托尼,在他上电梯前把他拦了下来,把他逼向一个墙角。
温弗里德迅速扮作托尼习气,马上把假牙放进嘴里。
伊内丝:你给我听好,你是不是疯了?
你是想方设法要把我毁了还是怎么样?
爸,我跟你说话呢。
托尼低下头,很久,好似他已经动摇,但转而,他从上衣口袋中拈出一张名片。
他戴上墨镜。
托尼:哦,如果这些话是对你父亲说的,那么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但是如果你想要培养你的领导力,或者你发现你打的电话那头根本没有任何人的时候,十分欢迎你随时找我。
不等伊内丝说出任何话,他转身对将要进电梯的一位男士招手。
托尼(接):啊,我兄弟在这儿呢。
托尼与那位男士打招呼,在他肩膀上亲昵地拍了拍。
但从那位男子的反应来看,很明显他并不认识托尼。
电梯门关上,伊内丝看着那张手写的名片。
上面只有“T.E.—托尼·厄德曼”几个字,和电话号码。
员工从她身边走过。
伊内丝转身,走回那间开放式办公室。
内景,马里奥特大酒店-扶手梯-白天伊内丝走上马里奥酒店的扶手梯,她穿着一件紧身的裙子,而且也将头发挽了起来。
内景,马里奥特大酒店-走廊和房间入口-白天她沿着一条宽敞的过道走在深蓝色地毯上。
她一边走着,一边在唇上用口红补了妆。
她在一扇门前停下,疲累地站直身体,敲响了门。
蒂姆打开了门,他光着上身,对着手机在打电话。
内景,马里奥特大酒店-卧室-白天伊内丝走进房间,放下手袋。
蒂姆走近她身边,亲吻她,一边听着电话一边对她的精彩装扮送出无声的赞扬。
蒂姆:但是双桅船操作起来是很繁琐的。
只有五个船员的活我可不做。
丹尼尔你就不用考虑了。
他还需要调酒呢。
对,发几张图片过来吧。
他结束电话,手机调成静首模式,走到伊内丝身前,伊内丝已经在偌大的酒店房间里瘫倒在沙发上了。
蒂姆(接):这次的航行可谓愚蠢至极。
路德维格现在想要一艘双桅的船。
他脱下伊内丝的一只高跟鞋,开始按摩她的脚。
片刻之后,他将她的脚放在他的两腿中间。
伊内丝:哦,服务员还没来吗?
蒂姆:没有,只有迪米德瑞……你的罗马尼亚情人。
伊内丝笑起来,他亲吻了她。
如果他放肆一点儿的话,他会当即把她脱得一丝不挂。
这时门上响起了敲门声,一个声音轻轻说道,“客房服务”。
蒂姆走到门前,打开门。
一个酒店服务生拿进了一个蛋糕架,和一瓶白葡萄酒。
蒂姆把蛋糕架放在伊内丝身旁的地上,打开了酒瓶。
伊内丝:哇哦……蒂姆:另外,杰拉德发现我们的事情了。
伊内丝:那又怎样?
蒂姆:他只告诉我不要和你做得太过火,不然你战斗力要减弱的。
伊内丝:噢。
蒂姆:我告诉他那恰巧是我要和你做爱的原因。
而今天,我要在这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里和你做。
蒂姆栖身过来,想要脱下伊内丝身上的衣服。
两人亲吻,但是伊内丝突然没了兴致。
蒂姆(接):怎么了?
伊内丝:我先看着你来……我稍后跟上。
蒂姆:那你快一点儿。
蒂姆解开腰带,想要也解开伊内丝的衣服。
她向后一倒,吞了一口杯里的干白。
伊内丝:我不想削弱我的战斗力。
蒂姆:好嘛,不要这么严肃。
我会卖力地干你的。
我的精液拥有超能力。
伊内丝被他这句傻话逗得忍不住笑起来。
伊内丝:不,我的战斗力对我而言要更重要一些。
我还是看着你来就好。
蒂姆拿起她的脚,在自己的胯部按摩起来。
伊内丝抽回脚。
蒂姆抓住她的胸部,吻她,想要无视她并没有参与的事实。
伊内丝(接):我想看你射在一个花式小蛋糕上。
然后我会吃掉它。
伊内丝忍不住大笑,蒂姆被激怒了,但身体的兴奋又压制不下。
他再次试着亲近她,吻她,但她非常坚决,不会让他解开她的衣服。
蒂姆:你是来真的吗?
好,你行。
蒂姆开始自己动手。
蒂姆(接):你具体想要哪一个呢?
好的,我准备好发射了。
蒂姆在她面前跪下,真的在蛋糕台上射精,然后躺在地上。
蒂姆(接):你真的愚蠢至极。
伊内丝拿起一个挂满液体的小蛋糕咬了一口。
蒂姆反感地看着她,提起了自己的裤子。
他站起身,走进洗手间。
伊内丝坐在那里,思索着。
她在手袋里翻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伊内丝(对电话):你好斯蒂芬,是我伊内丝。
抱歉打扰你,但是我拿到了提里亚克导师的电话。
是的,我又遇见他了。
还是看你的想法啦……但是为什么不呢?
好!
我已经在穿衣服了,我一会儿短信你。
待会儿见。
蒂姆回到屋内。
他坐在床上打开电脑,开始浏览Facebook,伊内丝躺在他旁边。
蒂姆:你来看看杰拉德的女人。
真是个尤物啊。
难怪他在这一片到处风流。
他怎么会蠢到发自己在烤肉的照片啊?
蒂姆点开杰拉德的一张照片,他太太和他的两个孩子。
是一次家庭烤肉聚会,样式现代的房子前一张餐桌,一条狗,花园里随处可见孩子的玩具。
伊内丝:男人真的可以享受各种乐趣。
蒂姆:这话怎么说?
你也四处风流啊。
伊内丝:但是我家里没有一个太太在等我……买沙拉,给孩子穿衣服,带家里的狗去看医生。
蒂姆仔细看了眼照片,才发现有条狗,它的一只前爪上绑着绷带。
伊内丝(接):他只是在某处有个房子可以一直回去。
认真看……你看到过他这样的表情吗?
蒂姆:我觉得他看起来不是很高兴。
杰拉德的面部表情类似蒙娜丽莎。
很难准确分辨他到底是面无表情还是在微笑。
伊内丝:我们走吧……外景,俱乐部-户外区域-夜晚户外区域是一家夜间俱乐部。
泳池的灯光普通庸俗,曲线型的座椅,假棕榈树和伪希腊壁画乱糟糟布满了四周。
前台已经很多人了。
侍者端着开胃酒布散宾客。
塔季扬娜丈夫的猎头公司似乎挥金如土。
伊内丝和蒂姆与塔季扬娜以及其他一些我们并不认识的人打招呼。
背景处,主持人和客人在幕布前合影留念。
伊内丝四下张望。
她突然看到了她的父亲,或者应该说,看到了托尼。
他从托盘里取了一杯啤酒也在四处张望。
一看到伊内丝,他就遥遥地举起酒杯,对她示意。
他从吧台上拿起一碗坚果,一股脑地倒在外套口袋里。
伊内丝振作精神,向他走来。
伊内丝:你好,厄德曼先生。
托尼:晚上好。
一时间,两人忽然都无话。
托尼从口袋里掏出几颗坚果递给伊内丝,她接过。
托尼(接):说起来,你最近情绪冷静些了吗?
伊内丝:提里亚克还会过来吗?
托尼:他说会过来。
但是今天是葬礼……安吉丽娜的。
伊内丝:他的乌龟。
托尼:没错。
蒂姆向他看过来。
托尼(接):我需要在这里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伊内丝:我想给你介绍个更大的观众群体……蒂姆手拿饮料向伊内丝走过来。
他明显感觉他有义务把她从眼下的情况里拯救出来。
托尼(对伊内丝):我们这么来:如果你说“洛基”,我就立马揍他。
托尼跟蒂姆握了手。
托尼(接):厄德曼,很高兴认识你。
托尼抽回手,做出疼痛的样子。
蒂姆:没事吧?
蒂姆笑起来,托尼拍了拍他的肩膀。
托尼:朋友是吧?
托尼从口袋里掏出几颗坚果递给蒂姆,蒂姆也接过坚果。
从蒂姆在伊内丝身边站立的姿势,从他把手放在她后背又很快收回的动作,托尼意识到两人的关系并非单纯职业交往那么简单。
托尼(接):你父母是做什么的?
蒂姆:他们是做汽车销售的。
宝马车。
托尼:你现在还会给家里打电话吗?
蒂姆:啊,会的。
托尼:那样很好。
你又获得了一颗小坚果。
只有一颗哦。
我要把另外一颗留给马尔堡先生。
托尼把手指向杰拉德,他刚好和两位女士出现在背景处。
伊内丝站直身体。
其中一个女士是办公大厅的接待。
蒂姆茫然一张脸从托尼手里接过第二颗坚果。
托尼(接):一个人可以从父母那里学来很多东西。
比如,我就从我父亲那里学来如何使用奶酪擦子,而且将手艺代代相传。
蒂姆:是一个很特别的奶酪擦子吗?
加入了闲聊的蒂姆,尽量把面前这位聊天对象十分郑重地对待。
托尼:哦不不,是非常普通的一只小擦子。
关键问题在于:你拿奶酪的姿势如何,你摩擦的速度如何。
蒂姆忍不住笑起来。
托尼(接):那你就不信好了。
(向伊内丝)你喜欢擦奶酪吗?
伊内丝:很遗憾,我并没有太多时间。
托尼:对的,你需要完全放松的状态下才能拿好一只奶酪擦。
紧张的人通常都过得艰难。
他模仿手掌僵硬的动作。
伊内丝(对蒂姆):厄德曼先生是一名自由职业的导师。
我们在他给亨内伯格做指导的时候见面的。
蒂姆:好吧。
杰拉德携两位年轻罗马尼亚女士也凑过来。
他与蒂姆和伊内丝打招呼。
杰拉德:他们今天可谓大张旗鼓啊……蒂姆:重金打造。
托尼熟络得与杰拉德问好,好似相熟已久,蒂姆瞪大了眼睛。
伊内丝旁观事态发展并不插手。
托尼在杰拉德领带的结上点了点,这时伊内丝突然看到了娜塔莉亚的身影。
她迅速向杰拉德问去。
伊内丝:亨内伯格还在这里吗?
杰拉德:是啊,是啊,我们刚一起吃完饭。
话音未落,伊内丝便看到了亨内伯格。
他身旁有斯蒂芬陪同,他们一边向前走一边与个别宾客亲切握手。
托尼顺着伊内丝的目光看去,一时间他回到温弗里德的状态。
托尼(小声地):希望他今天不要喝太多。
然后他径直向亨内伯格走去,在他走过的时候在肩头拍了拍。
一开始这位贵人根本没有认出温弗里德。
托尼小声对他耳语。
托尼(接):我今天是化名而来。
亨内伯格愈发困惑。
亨内伯格:哦,对的。
托尼:我们明天再谈。
他握住亨内伯格的脖子,吉拉德和蒂姆都密切关注着这边的一举一动。
斯蒂芬走过托尼身边的时候对他说。
斯蒂芬:你一定要去见见我丈夫。
托尼:好的,但是我要先给我母亲打个电话。
伊内丝从侍者手里拿过另一杯开胃酒,转身背对娜塔莉亚和亨内伯格。
托尼一直向前走,直到走到两位女士身边(安娜和弗莱维娅),两位既要端着香槟酒杯,又需要从餐盘里吃东西,十分懊恼。
托尼直接从两位女士手中接过餐盘。
女士笑起来,想要把餐盘拿回来。
托尼看着正在远处望着自己的伊内丝,一手拿着餐碟,一边与女士们交换名片。
托尼再向伊内丝望去时,蒂姆已经靠拢在她身边,准备好要玩乐一番了。
塔季扬娜走到两人身边。
塔季扬娜:车里小派对?
蒂姆:当然了……伊内丝(用德语):我不确定,我一会儿去找你们。
(用英文)我随后就去找你们。
伊内丝走到仍然握着女士餐盘的托尼身边,他把盘里残余的沙拉向伊内丝乐观地指了指。
托尼(对伊内丝,用德语):我刚刚学到了一些罗马尼亚传统文化。
伊内丝(用德语):厄德曼先生,我们正要去俱乐部里,希望你能赏脸一道。
弗莱维娅:你是在哪一间大使馆工作?
托尼(对伊内丝,用德语):麻烦给翻译一下。
伊内丝(狐疑地,用德语):你工作的大使馆是哪一间。
托尼(用德语):德国大使馆……(对弗莱维娅)是德国,我是厄德曼大使……而这一位是我的秘书施努克小姐。
弗莱维娅:我在国会工作,我的工作和秘书也有些相似的。
托尼:罗马尼亚有国会的?
我竟然丝毫不知情。
弗莱维娅:似乎确实有这种感觉。
伊内丝看着塔季扬娜和蒂姆在向俱乐部外走去,托尼将两位女士用完餐点的空盘叠在一起。
托尼:Je voudrasi……excuse。
他模糊说出“我得离开了”这句话。
弗莱维娅和她的朋友安娜点头致意。
托尼递给她们一张自己的名片,弗莱维娅也回给了他一张。
伊内丝已经走出几米远了。
斯蒂芬在她面前停了停,充分扮演好晚会女主人的角色,简单扶了下她肩膀以示慰问。
托尼(接):0n telephone a causa des oeufs!
伊内丝:你这句跟她们说你会打电话给她们说鸡蛋的事。
托尼:那就对了。
外景,俱乐部外-夜晚托尼和伊内丝离开了泳池边,走到四周荒野包围的停车厂托尼稍稍落在伊内丝之后,伊内丝四下看着,似乎在寻找什么,托尼跟在她身后,不知道究竟是要去哪里。
他们走近一辆停在小树林边的SUV车,塔季扬娜和蒂姆已经等在车里。
外景,俱乐部外的停车场-夜晚远处音乐轰隆的低音声和身边的蟋蟀叫声此起彼伏。
远看俱乐部倒像是一架落在荒原上的UFO,停车场越靠近边缘,越是一片杂草灌木。
塔季扬娜拉开黑色SUV的车门,里面浅色座椅,空气里弥漫着一个疑问:接下来是什么?
蒂姆(小声地,对伊内丝):你让这个家伙过来做什么?
伊内丝:我觉得会很有意思。
托尼坐在车后座上,对着车门,塔季扬娜询问伊内丝,伊内丝点点头,随即塔季扬娜开始在一张城市地图上准备可卡因。
她用鼻孔吸入一条粉末后将地图递给蒂姆,蒂姆吸完他的那一条后就轮到伊内丝了,而她先是让给托尼,托尼拒绝了。
托尼:多谢,我的心脏恐怕……伊内丝迅速吸下了她的那一条。
托尼转头看着窗外的景色,有片刻时分,所有人都站在那里,鼻孔的瘙痒感让他们皱起鼻子,等着药效发作。
塔季扬娜开始化妆,托尼指着纸上伊内丝剩下的一些可卡因粉,但她并不想要,于是他用手指沾上粉末,抹在自己的口香糖上。
伊内丝(对蒂姆):我告诉他你在找一个导师。
蒂姆:对的,我跟老板之间有很多问题,而且我想在应付女人上更加得心应手。
托尼:恐怕你连价钱都付不起。
托尼指着蒂姆上衣上莫须有的一个点,蒂姆低头看去的时候,托尼在他鼻子上点了点。
蒂姆:哈哈。
又过了一会儿,托尼又原模原样做了一遍,蒂姆笑得不似先前那样厉害。
伊内丝也开始往脸上化妆。
托尼伸手进衣兜里,拿出一个新的奶酪擦子,和一块帕玛森奶酪,往自己的头上擦了一些奶酪末,他摇头想要用干净,蒂姆摸不着头脑,哈哈笑起来。
托尼:好啦,该回去了,你们这些化妆小鬼头!
我可是一位公众人物,我可不想在这儿被抓起来。
托尼走过蒂姆身边的时候,他再一次故技重施,敲了敲他的上衣,然后敲了敲他的鼻子。
而这一次,却好像是恶意袭击了。
蒂姆:你够了!
外景,俱乐部外-夜晚一群人向俱乐部走去。
托尼走在蒂姆旁边。
托尼(小声了些):你现在的排便状况怎么样?
蒂姆:跟你有什么关系?
托尼:我对排便是有很深研究的。
就像茶叶算命一样。
蒂姆:稀软。
托尼:不错的。
今天早晨,我的排便是金闪闪的,金子一样。
他在蒂姆肩膀上拍了拍。
他们踏上几级铺着红毯的台阶。
低音音响声越来越大,将他们引入俱乐部内部——室内会场区。
我们开始明白,举办招待会的泳池区域仅仅是今晚活动的半壁江山。
内景,俱乐部-迪斯科舞厅-夜晚俱乐部内部别有洞天,竟比室外的区域还要大出几倍。
内部灯光表演,舞蹈表演,艳俗的装潢光怪陆离眼花缭乱:这是那种只有在东欧才能见到的俱乐部。
一行人被服务员引到T台边上的豪华座位区坐下。
另外几个招待宴会过来的客人已经在这个贵宾区坐下了。
蒂姆从冰桶中拿出一瓶伏特加开始倒酒,鲍勃·马利的《不女人,不要哭泣》的舞曲版本在音响里振聋发聩。
此时灯光表演更加精彩,房间时而不见五指,时而几束激光灯划破黑暗,塔季扬娜兴奋尖叫,伊内丝用手指潇洒地吹了个口哨。
大家似乎都知道接下来开场的将是什么表演。
一块巨大的蛋糕里爬出一个侏儒表演者,肩上扛着巨型棒棒糖走上T台,一队舞者尾随其后,有了他的对比,一双双腿格外修长。
蒂姆拿出手机开始录像。
小矮人的表演扇动起观众的热情,姑娘们也开始随音乐起舞,前者又回到蛋糕里下场。
伊内丝给托尼满上一杯伏特加,伴有挑衅意味。
伊内丝:感觉还好吧?
托尼耸耸肩,表示不过如此。
杰拉德也来到贵宾席,身边是那位前台接待和另一位女士。
他对伊内丝做出一个“尽情玩”的手势,而她也马上回应。
她的一举一动十分刻意,托尼在一旁注视着她,好似一个毫不相熟的陌生人。
蒂姆的摄像头对向伊内丝,她往托尼边上挨近了些,比了个V字手,托尼也依样照做,伊内丝对着镜头笑得开怀,仿佛自己在和一头马戏动物合影,每个人都开始跳起舞,伊内丝知道自己正向父亲展示全新的东西,她看着托尼,托尼也开始舞动起来。
恍惚间他竟然看起来年轻而敏捷。
他模仿着其他人的动作,这份荒诞的讽刺却结结实实落在了周遭一切虚妄的浮华里。
内景,俱乐部-迪斯科舞厅-夜晚贵宾席此刻已经人满为患。
塔季扬娜,蒂姆,伊内丝依然围着香槟酒桶推杯换盏。
舞台上,舞者做出柔韧的杂技般动作,演出更加纸醉金迷。
侍者又拿来一瓶香槟。
托尼:这一瓶我来付。
侍者拿出电子刷卡机,托尼在自己破旧的皮钱包里翻找信用卡。
蒂姆站在桌子上,撕碎纸巾,天女散花。
塔季扬娜要求他把衬衫的纽扣再往下解开。
塔季扬娜:不公平。
整场只有女人和一个小人国来的。
蒂姆挡开她的手,然后开始享受展示他的六块腹肌。
音乐切换到另外一首。
托尼在一张沙发上坐下来,拿手帕擦掉额头上的汗珠。
他看着自己的女儿,他已经不认识她了。
蒂姆抓起香槟酒瓶,夹在两腿中间,一边一杯杯倒酒一边扭动身体。
他坐到托尼面前,托尼没有拒绝他“尿”在自己杯里的酒。
蒂姆看着托尼戴上假牙,站起身,拿出奶酪擦子,“伙同”蒂姆一起,把奶酪往香槟里擦。
塔季扬娜拿走自己的酒杯。
伊内丝摇摆着身体,瘫倒在长绒沙发上。
我们这才意识到她醉得不轻:可卡因的效力早已褪去。
蒂姆栖身在伊内丝面前跳舞,伊内丝似乎莫名冷淡。
托尼把奶酪粉末往蒂姆头发上擦。
蒂姆继续靠近,腿间夹着的酒瓶凑到伊内丝嘴边。
伊内丝翻找自己的手袋,拿出两粒药片。
蒂姆想让她张开嘴,用香槟顺下药片,她伸手推开酒瓶口,但是这个玩笑蒂姆觉得实在顺理成章,他继续表演,开始模仿高潮来临。
蒂姆:这瓶可是价值不菲的好货。
托尼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酒瓶。
托尼:差不多行了。
伊内丝踉踉跄跄站起身。
伊内丝(对蒂姆):我走了。
我明天还要去布泽尔。
蒂姆(小声地):不要这样,再多玩一会儿。
只是开个玩笑。
要不要我陪你走?
伊内丝虚弱地摆摆手,算是道别,迅速消失在人群中。
托尼缓了缓神才反应过来,她已经走了。
外景,俱乐部外-夜晚托尼匆忙奔出俱乐部。
俱乐部门外几辆出租车在候客。
门口宾客来来往往,托尼一眼看见伊内丝正在上一辆出租车。
司机帮他开着门,她身子摇摇晃晃上了车,托尼追过去可车已经开了,他也赶紧搭上一辆出租车,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小纸条递给司机。
内景,布加勒斯特-出租车内-夜晚出租车在布加勒斯特的夜色中穿行。
宽阔的街道空无一人,两边是壮观古旧的社会主义时期建筑,上面悬挂着的广告牌巨大而明亮。
托尼坐在车后座上向窗外看去。
内景/外景,温弗里德住的酒店前的街道-出租车内-黎明出租车靠在一家酒店前的宽阔马路上。
天己经渐亮,托尼下车向酒店走去,路上已经有人出发去上班。
他拿出假牙,放进自己口袋。
内景,温弗里德的酒店-卧房-白天温弗里德站在狭小的酒店房间里。
他的行李堆满了床的另一半。
他站在那里,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他又从酒店离开。
外景,布加勒斯特街道-白天已经是布加勒斯特的早晨。
温弗里德走在城市中,面色茫然而彷徨,好似不知道要该做什么。
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但是无人接听。
他就在那里,看着上班的人们乘上公交。
外景,布加勒斯特的面包店-白天温弗里德在一家面包店停下,店面有一只小窗口向外卖货。
他也排在队伍后面,要了几个软蝴蝶面包,他在一条长廊里坐下,吃买来的面包,他又从衣袋里拿出手机,拨出了号码。
无人接听。
一位老妇人走来向温弗里德乞讨,他迅速站起来。
外景,伊内丝公寓前的街道-白天温弗里德走转上伊内丝家的那条街。
内景,伊内丝公寓附近-楼梯井-白天温弗里德此时已经基本上以托尼自居了,手里捏着面包店的纸袋,站在漆黑的楼梯井里,面前就是伊内丝的门。
他迟疑地按响了门铃,贴耳听里面的动静。
她没有回应。
他再次按门铃,仔细听。
然后他在口袋里拿出伊内丝公寓的钥匙,打开门。
内景,伊内丝的公寓-白天房间里十分安静。
他看了一眼伊内丝的卧室——床上是空的。
突然,他听到浴室传来声响,他打开走廊上的大柜橱的门躲了进去,手里依然抓着面包店的纸袋。
伊内丝从浴室里走出,身上己经穿戴整齐可以上班了。
她走过橱柜,发现柜门微微打开,随手要关上,却发现好像有东西卡住,她打开柜橱,看到里面竟然有个人,吓得她魂飞魄散,惊恐地尖叫起来。
托尼这才从柜橱里出来,他嘴里戴着假牙,但是没有戴上假发。
托尼:对不起啊,我只是想看看你好不好。
伊内丝窒息一般地大口吸气,她说不出话,冲到他面前用全身力气捶打他。
他站在那里任她怎样打。
伊内丝逃到厨房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托尼跟在他身后。
她把手伸进一只餐盆,抓起里面剩下的冷意面往托尼身上丢过去。
突然,托尼冲上前,抓住伊内丝的手腕,在上面扣上一只手铐。
托尼:康拉第小姐,你被捕了。
他们如今铐在了一起,伊内丝的手拽拉挣扎,突然间,她改变了方针。
伊内丝:请打开手铐,谢谢。
我还有事,马上就有车来接我了。
托尼:那样太危险了。
托尼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
他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来,伊内丝别无选择只得跟着。
他又等了一会儿才准备拿出衣兜里的钥匙。
他翻遍衣兜却找不到任何钥匙的踪影。
他又翻找了一遍每一个口袋。
托尼(接):我找不到钥匙了。
伊内丝瞪着托尼。
他低头看了看手铐,确定真的是锁上了。
伊内丝:现在就给我打开。
托尼:我真的找不到了。
伊内丝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衣服还没完全穿好,头发也还是湿的。
她转身走开,拖着手铐。
托尼加快脚步跟上,可突然间,他好像很享受这种俘虏关系。
外景,伊内丝公寓前的街道上-白天两人依旧铐在一起,伊内丝和托尼离开公寓,司机博格丹已经在楼下等待。
伊内丝:博格丹,我父亲的玩笑开过头了,我们必须要解决这个问题。
博格丹看着手铐点点头,伊内丝钻进车里,托尼却不愿意。
托尼:我并不是他父亲,不过好吧。
你们要把我带去哪里?
内景,伊内丝的车里-市场外的街道-白天托尼和伊内丝坐在博格丹驾驶的S级车后座上,向郊区驶去。
伊内丝想忽略身边的托尼。
但两人都能明显感到前一晚的影响,即便两人坐的很近,却尽力避免肢体接触。
车流在破败的房区附近,缓慢的向前移动。
外景,布加勒斯特市场-白天伊内丝和托尼,跟在博格丹的身后穿过一个广阔市场的黑暗走廊,托尼想四下看看,但伊内丝逼着他向前走,在一个出售家居用品的货摊前,一个穿着连帽衫的罗马尼亚年轻人,走到他们面前,向他们提供帮助,他的动作仔细而谨慎,却三下五除二就把手铐给分开了。
罗马尼亚小伙子开心地叫着,也笑了起来,博格丹给了他一些钱算作酬劳。
内景,伊内丝的车-高速公路上-白天伊内丝用急救药箱里的胶带将手铐藏在西装外套的袖子里,外人不易看见。
托尼看向窗外,车在高速公路上急速穿行。
整个地貌的景象平坦却空阔,远处可见一片模糊的工业区,德国公司的巨幅广告牌下是灰压压的牛群,伊内丝闭上了眼睛。
内景,伊内丝的车-郊区-白天窗外景色已变。
伊内丝睡着了,这里是一片贫穷的郊外地区,汽车驶过一座桥,超过了一个老式的马拉板车。
托尼盯着那辆马车看。
汽车转上了一条土路,博格丹回头对后座说。
博格丹(对托尼):请你叫醒她……伊内丝立即抖擞精神,开始在车里化妆。
内景/外景,伊内丝的车-油田办公室门前-白天汽车驶过一间保安岗亭,然后开进了一片四周有栅栏围挡的区域。
他们在油田施工现场的主要建筑前停下车,伊内丝下车,托尼将肢体伸展了一些,打算留在车里,伊内丝紧张地看着面前的大楼。
伊内丝:跟我一起来。
而且把那个摘下来……托尼将假发放进他的包内,跟在伊内丝身后向里走去。
内景,油田-大厅-伊利埃斯库的办公室-白天伊内丝和托尼走进办公大厅,伊内丝向一位秘书问好。
伊内丝:早上好!
莫里森公司的康拉蒂小姐……秘书:请稍等片刻……秘书走开了,没过多久便又折返回来,为他们打开了一间大办公室的门,伊内丝示意托尼先他一步入内。
内景,油田-伊利埃斯库的办公室-白天办公室十分宽敞大气,设计上也为弥补身在穷乡僻壤的事实费了很大功夫。
托尼只得跟着伊内丝向前走,伊利埃斯库是一位年龄在五十岁左右的罗马尼亚商务经理,他礼貌地问候伊内斯。
但他发现伊内丝是结伴而来的颇为惊讶,伊内丝,像托尼介绍伊利埃斯库。
伊内斯:伊利埃斯库先生,厄德曼先生。
两位男士互握了手。
伊内丝(接):我十分抱歉,没能尽早告诉你。
厄德曼先生刚加入NWGNWG公司不久,而他刚巧也在此地造访亨内伯格先生,因此也想亲自了解一下关于我们这一项目的相关情况……伊内丝看着托尼,托尼别无选择只得点头。
秘书走进来将几罐可乐放在桌前。
从伊利埃斯库的短袖着装来看他仿佛更像是工会一派的角色。
作为对手,他的心思其实十分难辨:他与伊内丝完全来自不同的阵营。
伊内丝(接):厄德曼先生在俄罗斯一家大型石油公司中也操作过类似的项目……托尼像伊利埃斯库点头,对他的扮演角色逐渐有了感觉,他气派地将上身向后靠了一靠。
伊利埃斯库:那么,先请坐吧。
有什么我可以帮到你的?
伊内丝:他只是想听一听……只是想大概了解一下,我们在这项目上会如何合作……伊内丝拿出一些资料,摆在伊利埃斯库面前。
伊内丝(接):那么,首先我期望的是这一项目会继续进行下去……伊利埃斯库:我也是,我也是……伊内丝:那么我们的合作关系就会比以往更加密切了。
伊利埃斯库:十分荣幸……伊内丝:如你所知,我在上一场监管委员会议上汇报了你给的数据,遗憾的是,你提供的数据里其中有一些蕴含了一些问题。
她看向托尼,等待他的支持。
他点点头。
伊内丝(接):因为我清楚我们向你要的信息,其实十分繁琐复杂,因此我在会议上也向他们解释,毕竟你本身公务繁忙。
伊利埃斯库:数据有问题让我也十分惊讶。
塔马里克先生今天也去了布加勒斯特了。
伊利埃斯库间或向托尼看去,他对于托尼也是十分摸不清底细。
伊内丝精心准备的陈述也不是他所熟悉的日常工作方式。
托尼觉察到伊利埃斯库的不适,而他一路听着,对整个情况了解的越多,他自己也越发不安。
伊内丝:那没有关系的。
我其实就是想私下和你单独谈一谈,这个毕竟是个很复杂的项目,所以我们也需要看你是不是有能力和我们紧密协作。
或者,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也可以派一些我们的顾问来你这里协助。
伊利埃斯库:我觉得没有那个必要。
伊内丝看了看托尼。
伊内丝:我也很愿意以这样的方式,厄德曼先生。
我和伊利埃斯库先生也认识一段时间了,我相信我们可以找到一个很好的解决办法。
她现在将托尼推为施加压力的那方,而自己仿佛是在努力维护与伊利埃斯库的合作关系。
一时间,没有人发言……托尼(用德语):好吧。
如果你坚持的话。
伊利埃斯库:直接告诉我你们需要什么吧。
他这次更加仔细地看了看清单。
伊内丝:我们尤其需要的就是在下周末前拿到后勤部的月人力成本。
而且,我们还需要开始考虑未来我们将采用的人力资源计划了。
伊利埃斯库:我需要跟进一下……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还没有拿到手。
这件事我会亲自处理的。
伊内丝:那太感谢你了。
伊利埃斯库(对托尼):你还有什么需要了解的吗?
伊内丝:或者厄德曼先生还可以直观了解一下产品……内景,伊利埃斯库的车-油田附近的村庄街道-白天托尼坐在伊利埃斯库宽敞的SUV公车里。
车驶过村庄,开上一条土路,缓缓向山上开去。
景色更加贫瘠,零落几处房屋,一片墓地,以及一座老旧的东正教教堂,背后就可见高大油井的身影。
村庄的尽头就是油田的起点。
内景,伊利埃斯库的车-油田预探井-白天汽车缓缓地行驶在复杂的地形中。
油泵附近有山羊悠闲漫步。
托尼看着窗外。
托尼:跟俄罗斯倒有些像。
车外,杂乱无章的油泵一直向前延伸,看不到尽头。
钻井工作似乎是这片原本美丽山峦地带上蔓延的恶病。
伊利埃斯库特意绕道,向他们展示最新的一台油泵。
伊利埃斯库:这是我们最新的一台油泵。
托尼点点头。
伊利埃斯库在一间小屋前停下车,棚屋下躺着脏兮兮的野狗。
两名因风吹日晒皮肤黝黑的安保人员从里面出来。
伊利埃斯库摇下车窗,与两人握手。
伊利埃斯库(罗马尼亚语):Alo,alo!
Avem nevoie de casti。
Avem ceva musafiri de la Bucuresti。
(你们好,我们需要安全帽,有两位布加勒斯特来的客人。
)安全帽递进车里,伊利埃斯库继续向预探井开去。
伊利埃斯库:这是我们检修团队的一部分。
我们现在正在关闭钻井现场……外景,油田-预探井-白天一群工人正在修理一台油泵的损坏部件。
伊内丝,伊利埃斯库,托尼三人下了车。
几个工人走上前来,对来访十分好奇。
似乎这一点儿生活里的变化也使他们高兴。
伊利埃斯库向托尼介绍负责运营的其中一个工人。
我们又听到了“布加勒斯特”类似的字眼。
托尼气度大方地握了握男子的手,并礼貌抬起安全帽。
伊利埃斯库:这是我们即将关闭的最后一批钻孔……我们使用的是人工抬升系统,有望这周末前全部完成。
伊利埃斯库似乎在抓住机会向伊内丝展示检修工作的重要性。
托尼四下研究,向一口探井走去。
一开始他只是随便看一看摆在地上的一截旧管道,然后他又回过头,以更专业的姿态重新检查了一遍。
伊利埃斯库跟过来看他如此感兴趣的是什么东西。
一个工人正徒手修理着什么,前臂已经完全浸在石油里了。
托尼摇摇头,指着工人发话道。
托尼:但是这样可不行。
伊利埃斯库马上注意到,生气地训斥那名工人。
伊利埃斯库(罗马尼亚语):Unde-tisunt manusile de protective?!
Astanu e reparative auto,ce faci tuaci。
(你的防护手套去哪里了?
你可不是在修你自己的车。
)工人:Nu pot lucre altfel。
(不这样修不行。
)伊利埃斯库:Atunci sa faca altul,care poate。
(那就找行的人来修)工人在为自己辩解,托尼并不能明白两人究竟对话了什么。
托尼(对伊利埃斯库):请不要解雇他。
伊利埃斯库:要解雇的。
要解雇的。
托尼:不,我说的是不要解雇他。
伊利埃斯库:但是我会解雇的。
(对工人说,用罗马尼亚语)Iti ristilocu,de munca。
M-ai inteles?
(你除非不想干了。
明白我的意思吗?
)托尼对伊内丝。
托尼(小声地):麻烦你,能跟他说不要炒他鱿鱼吗,劝劝他?
伊内丝:这个是他的决定了。
他解雇的越多,我要解雇的就越少。
(顿)好啦,刚刚很有意思。
两人对看了一眼。
托尼(对伊利埃斯库):请你一定不要辞退他,刚刚只是一个玩笑。
伊利埃斯库:但是你说的是对的。
他也很清楚我们的安全标准。
伊利埃斯库走到工长身边,在背景处跟他交代。
伊利埃斯库(罗马尼亚语):Eraspunderea ta。
(安全问题是你的责任。
)工长(罗马尼亚语):Numai acumanu si le-a pus。
Totdeauna isi punemanusi。
Am eu grija…(只有这个活计。
他平时都戴着手套的。
我会处理好……)伊内丝看着托尼往车的方向走去。
外景,油田-花园-房外-白天托尼站在车旁边,一动不动。
可以看出他很累了。
与他不远处,他看到了一个摇摇欲坠的花园篱笆。
他看了眼站在探井边上的伊内丝和伊利埃斯库,与他这里尚有些距离。
他穿过一个破旧的门,想找一个可以小解的地方。
而门的这边草木葱茏茂盛,一片静溢突然就这样笼罩而来。
蟋蟀轻快鸣叫。
正当托尼打算解开裤子的时候,他听到了一个声音,马上扭转过头。
一位老人向他走来,说着罗马尼亚语与他打招呼。
托尼抱歉地抬抬手,一个小男孩也出来了,老人做手势,让托尼继续行动。
温弗里德谢绝了。
老人(罗马尼亚语):Haideti cumine…Sunteti de la Dacoil?
(跟我来……你是Dacoil公司过来的人吗?
)托尼并不明白他什么意思,老人招手让他跟着。
他们又向里走了一小段,走进一片更加美丽的花园,繁花似锦,一栋朴素的房子出现在面前,房子有些部分是用防雨布铺盖的,而翻新工程好像也搁置一半。
老人打开一扇门,示意托尼进去。
托尼跟着他走下一排小木梯。
内景,油田-小房子-前厅-白天他们走进一个小小的前厅,挂满了衣物,以及装着食物的桶。
托尼还准备继续往前走,老人指给他一间厕所。
他递给托尼一卷厕纸,托尼才意识到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马桶盖上是一张老虎的图片,托尼指着老虎,嘴里发出嘶嘶的喊疼声,好似自己被老虎咬住。
老人笑了。
托尼感激地点点头,老人在他身后关上门。
疲惫不堪的托尼在昏暗的小间内坐在马桶盖上。
虽然是有处可坐,但马桶实际也只是个厕坑而已。
外景,油田-屋外-花园-白天托尼原路返回,穿过花园,一直走到篱笆边。
这时老人身旁站着男孩,伊利埃斯库,和伊内丝。
老人(罗马尼亚语):Germania?
(德国?
)伊利埃斯库(罗马尼亚语):Da,au venit pentru o modernizare。
(是的,他们准备过来把这一片现代化。
)(用英语,对伊内丝和托尼)我告诉他你们计划把这一片都建设成现代化。
老人尊敬地对伊内丝和托尼点点头。
托尼拿出钱包,递给老人一张20欧元的纸币。
温弗里德:只有欧元……老人回绝:他并不想收下钱。
温弗里德转而递给小男孩,男孩迅速收起来。
男孩:谢谢你。
老人(罗马尼亚语):Adu-I nistemere…(让他买几个苹果……)小男孩跑开了。
伊利埃斯库转身也要走,但老人对他说起话来。
他同时也是对托尼说的,尽管后者并不能听懂。
老人(接)(罗马尼亚语):Artrebui sa platiti mai bine…Stiucat ii dais lei Popescu。
(你应该给更多的。
我知道你给了Popescu多少钱。
)伊利埃斯库(罗马尼亚语):Pai,pe terenul lui avem o sonda。
Zimersi ca-ti dam cat iti dam。
(我们在这个地方钻井。
我们给你这么多已经不错了。
)伊利埃斯库不想多谈,匆匆结束对话转身要走。
小男孩回来了,抱回一大袋苹果,递给温弗里德。
一个苹果滚落地上,老人捡起塞在温弗里德的口袋里。
温弗里德感谢地笑笑,在老人肩头友好地拍了一拍。
托尼:别忘了要幽默。
老人疑惑地看着伊利埃斯库。
托尼(接):请帮我翻译。
伊利埃斯库:Nu va pierdetiumorul…(别忘了你的幽默。
)(用英文)我翻译完了。
可这话重复了之后,却是格外的空洞。
伊内丝恼怒于她父亲的过分的慈善。
老人笑了,露出仅剩的几颗牙齿。
他们离开,向车走去。
伊利埃斯库(接):我们每个月都给他们钱,但他还是抱怨。
他想在自己地盘上也加一个油泵,他根本不明白我们不需要他的地,这一片地几乎都是空的。
伊利埃斯库耸耸肩,却也并不是全无恻隐。
内景,伊内丝的车-郊区-去高速公路的路上-白天托尼和伊内丝坐在车后座。
他们刚刚开过的村庄现在已在身后,越来越远。
伊内丝:别忘了你的幽默。
我简直不能想象你竟然跟他们说那么一句话。
你知不知道有多残酷。
托尼(无声地):不是说那一回事。
只是认识一场。
伊内丝:他拿你的假牙可能真有点儿用处。
伊内丝打开中央控制台,拿出一罐啤酒。
他们此时已转上去往布加勒斯特的高速,车加速向前开去。
伊内丝(接):才炒了一个人你就吓得尿裤子,我们怎么把那一整片地方都现代化?
(顿)我可以告诉你,你的一举手一投足跟这些人的经济状况都有多直接的联系。
你那假惺惺绿色环保理念在那里根本起不了任何有益作用。
伊内丝吞了一口啤酒。
托尼无言地看着窗外。
托尼(轻声地):能让休息会儿吗。
他闭上了眼睛,过了片刻他的呼吸开始沉静。
突然伊内丝不再确信她方才教育他的那一席话究竟是否正确。
她撕掉袖子下手铐上的贴纸,靠在座椅背上。
她开始注视她的父亲:他的手轻轻握拳,抓着放着老花镜的眼镜盒子。
盒子上已有斑斑岁月的印迹。
伊内丝渐渐陷在座椅里,再也睁不开眼睛。
内景,伊内丝的车-去弗莱维娅家的路上-白天汽车驶过布加勒斯特的市郊,老公寓楼与艺术化的新建筑相映成趣,汽车转进一条背阴小巷,博格丹向外张望,然后转回头发现托尼已经醒了,也向外面望着,他又一次戴起了长假发。
博格丹:是这里了。
托尼:好的,谢谢你。
他摸索戴上老花镜,看着一张名片。
伊内丝松散地坐在他旁边的座位上,还在沉沉睡着。
博格丹:要我把她载回家吗?
托尼:对的。
外景,弗莱维娅公寓外的街道-门口-白天托尼下了车,他停了半晌才向公寓楼走去,在门口找合适的门铃。
突然,伊内丝出现在他旁边。
伊内丝:这是哪里?
托尼按响门铃,博格丹也下了车走过来,递给托尼他落在车里的那一袋苹果。
对讲机里传来一个声音。
声音(罗马尼亚语):Da,alo?
(喂,哪位?
)托尼:托尼……厄德曼大使。
门应声响了,托尼推开门。
伊内丝疲惫无奈地看着他。
托尼消失在黑暗的走廊里。
就在门即将关上的时候,伊内丝挡住门,跟着托尼往里走去。
内景,弗莱维娅公寓-电梯-白天托尼发现伊内丝也跟着进来了。
她在电梯旁再次犹豫。
伊内丝:我们别再干这种事了,爸。
却还是踏上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了,托尼按了一层楼。
电梯上行。
托尼和伊内丝都看着小镜子里一脸倦容的自己。
内景,弗莱维娅的公寓-楼梯平台-公寓一白天公寓的门虚掩着,里面有热闹的人声传出。
一个小朋友从门缝向外瞄,随即就是一位漂亮的红卷发老太太多丽娜出现了,身穿夸张的衣服。
多丽娜:Buna……(你好……)托尼:你好……厄德曼……这位是施努克小姐,我的秘书。
老太太请他们进门。
她示意外套衣架的位置,但是托尼和伊内丝没有什么要挂上去的。
托尼好似拿礼物一样捧着那一袋苹果。
多丽娜:弗莱维娅!
多丽娜往一条长走廊里走去,托尼和伊内丝等在原地,有家庭聚会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伊内丝:求你了,我们走吧……弗莱维娅出现在走廊尽头,就是在宴会上托尼替她拿餐盘的那位女士,她向他们走过来。
托尼把苹果递给伊内丝让她抱着。
弗莱维娅:啊,你好啊。
你真的来了……这位客人的到来真的是出乎她的意料。
托尼:也是临时想到……我们不打扰吧?
弗莱维娅:不不……抱歉啊,那是我姐姐。
托尼:这位是施努克小姐……你已经见过了。
这些是大使馆花园里的一些苹果。
托尼用手示意伊内丝,她别无选择只得将苹果递给弗莱维娅。
弗莱维娅:谢谢你。
弗莱维娅看着伊内丝和托尼,努力想弄清楚两人的关系。
弗莱维娅(接):请进屋……托尼(混杂德语和英语):我梦到……我diese Vision von einem Ei。
我会怎么画我的鸡蛋,复活节鸡蛋。
他转向伊内丝。
托尼(接)(对伊内丝):请帮我翻译一下。
伊内丝:他做了个梦,梦见他会怎么画一只复活节鸡蛋。
弗莱维娅:哦是这样。
请进吧。
伊内丝极不情愿。
内景,弗莱维娅的公寓-客厅-白天弗莱维娅将陌生的客人带进熙熙攘攘的客厅。
无数亲戚和孩子在一张转角沙发上悠闲地坐着,聊天,看电视。
我们不是很清楚这是家庭聚会还是在为聚会做准备。
弗莱维娅迅速让安娜过来。
安娜是那天猎头公司晚宴上与她一起的年轻女士。
弗莱维娅(对安娜):你还记得上次宴会上的厄德曼先生吧。
安娜:记得,你好……安娜惊讶地点头,略显戒备地看着托尼。
温弗里德感到一阵不适。
伊内丝对安娜礼貌微笑,再次压制住想要走人的冲动。
弗莱维娅:你们想要咖啡还是茶?
托尼:啊,太好了,谢谢。
伊内丝:只喝水就可以了。
弗莱维娅:我们没有画布科维纳风格的鸡蛋,但是可以给你们看一看……托尼:好的。
弗莱维娅唤来她的姐姐多丽娜,也就是给伊内丝和托尼开门的那位老妇人。
弗莱维娅(罗马尼亚语):Dorina,dansul este un amic care lucreaz?
la Ambasada Germaniei,iardomana Schnuck este secretaradansului…Vor si ei sa invetetehnica incodeierii。
Le arati tu,te rog?
(多丽娜,这位是厄德曼先生,我们在暗暗公司的宴会上认识的,他在德国大使馆工作,想了解一下布科维纳鸡蛋怎么画。
)多丽娜:好吧……弗莱维娅(对托尼):我姐姐会跟你解释怎么画。
弗莱维娅带着他们来到一张桌子前,桌上有一些孩子们画好的鸡蛋。
托尼:哇,这些画得很漂亮啊。
安娜:不是不是,这些是孩子们画的。
弗莱维娅从架子上的盒子里拿出几个鸡蛋,安娜点着了一个奇异的小小火炉。
安娜(接):油蜡很快就会热了。
弗莱维娅捧着一只盒子走了过来,多丽娜帮她小心接过,他们从盒子里拿出一些图案传统的鸡蛋,但多丽娜先是用罗马尼亚语解释,然后安娜才翻译成英语给他们。
安娜(接)(用英文):第一步,你需要先用蜡在鸡蛋上画出你想要的花纹,然后鸡蛋会浸在颜料里,画上了油蜡的地方就会仍然是白色的。
托尼:施努克小姐请翻译。
伊内丝(用德文):第一步是用油蜡画出图样,然后浸在颜料里上色,涂着油蜡的部分就会仍然是白色。
弗莱维娅拿着两条围裙过来了。
托尼:我需要去厨房帮忙吗?
弗莱维娅:不是去厨房,是防止颜料沾上身。
我以为你想要试画一下……托尼(混杂德语与英语):对的,gerne(注5)……托尼让他们把围裙绕在自己腰上。
伊内丝礼貌地拒绝了。
弗莱维娅:请坐下……弗莱维娅指着两张椅子。
从孩子们画的一堆鸡蛋里,多丽娜和安娜找出一只没有上色的干净鸡蛋。
安娜:这里有一只。
多丽娜看了看小炉子,油蜡还没有热。
伊内丝努力掩藏自己的不耐烦:这种情况下没有可能不失礼地离开。
弗莱维娅:我去拿些咖啡来。
托尼坐下来,多丽娜演示如何用工具给鸡蛋上色。
多丽娜继续用罗马尼亚语解释,安娜翻译着,多丽娜把工具递给托尼。
安娜:用这个工具把油蜡涂在鸡蛋上,有点儿复杂。
托尼:施努克小姐……伊内丝极不情愿地翻译道。
伊内丝(用德语):现在用那支笔往鸡蛋上画。
托尼在鸡蛋上画下一条弯弯曲曲的线,还有蜡油往下滴。
弗莱维娅拿来两杯咖啡和几块蛋糕。
托尼把工具和鸡蛋递给伊内丝。
托尼:现在轮到你了。
伊内丝懒洋洋地坐下。
托尼(用德语):并且请记下笔记。
他拿起一块蛋糕,跟着弗莱维娅走进客厅。
托尼(接):东正教的复活节是几时?
弗莱维娅:就是星期五……但是我们在节前聚一聚,复活节的时候每个人都会在自己家里。
托尼:谢谢你让我们来……蛋糕很美味。
托尼看了看伊内丝,她现在在看着怎样把鸡蛋放进染色剂里。
她坐在两位女士中间,疲惫地走着神,任由滔滔不绝罗马尼亚语把自己湮没。
托尼(接)(对弗莱维娅):我们刚从乡下过来,我们去看了一片油田。
弗莱维娅:哦,是吗?
伊内丝看了看他父亲和弗莱维娅,弗莱维娅正训斥一个乱糟糟敲着琴键的小男孩。
突然之间伊内丝站起身。
伊内丝(对安娜):十分抱歉,我真的得走了,跟你们画鸡蛋很有意思。
她走到托尼和弗莱维娅面前。
伊内丝(接)(用德语):我走了。
(对弗莱维娅)我必须得走了……非常抱歉。
托尼:我们能给你演奏一曲吗,向你道谢?
我们经常这样的。
弗莱维娅:好啊,很乐意啊。
托尼(用德语):就这一次,让我们礼貌地做完一件事情。
他在钢琴前坐下,开始弹奏。
他一遍又一遍地弹奏歌曲的过门……托尼(接):女士们先生们,我和我的秘书想为你们献上一曲。
20年来她逼着我一遍又一遍地弹这首曲子……他看着伊内丝,她摇着头。
托尼(接):请拿出你们热烈的掌声……献给优秀的惠特尼·施努克小姐。
寥寥几个人鼓了掌,托尼一遍遍重复过门部分,好像在等着她准备开唱。
我们听出序曲部分是来自惠特尼·休斯顿的名曲The Greatest Love of All(注6)。
宾客们期待地看着伊内丝。
她感到胸口压力攀升。
伊内丝看了一眼弗莱维娅,她向伊内丝投来温柔的微笑。
她终于鼓起勇气,向前走了几步,托尼再一次开始弹奏这首歌曲的前奏,伊内丝开声歌唱。
伊内丝:我坚信孩子是我们的未来教会他们并让他们成为领路人告诉他们他们所拥有的美丽内涵伊内丝特意在颤音处略微夸张地抖了抖。
伊内丝(接):给他们充分的自信让孩子们的笑声使我们回想起自己的过去吧然而宾客依然面色严肃,这首歌过于深刻,伊内丝的表演没法继续搞笑。
她只好保持正常的音调,努力回想歌词。
她不能允许自己唱砸,她对托尼的气愤袭上心头,她要证明给他看她可以唱好。
伊内丝(接):所有人都在寻找英雄人们需要个英雄来敬仰我却从未遇到谁可以满足我内心的需要在孤独之地我学会了自立伊内丝看向自己的父亲,他正专注得配合她,伊内丝开始放声歌唱。
伊内丝(接):很久以前,我决定不模仿任何人失败也好,成功也罢最起码我坚信不论他们从我这里抢走什么都抢不走我的尊严因为我心存最伟大的爱我心存最伟大的爱几个家庭成员开始发出鼓励的叫声。
他们可能开始觉得,真要发生一些始料未及的事情也很有趣。
伊内丝(接):最伟大的爱很容易做到学会爱自己这就是最伟大的爱她准备将这首歌收尾,而托尼却继续演奏下去。
她再次唱起来,这次的歌声却比以往更饱含深情。
伊内丝(接):我坚信孩子是我们的未来教会他们并让他们成为领路人告诉他们他们所拥有的美丽内涵给他们充分的自信让孩子们的笑声使我们回想起自己的过去吧重复的歌词,音高却变得更有难度,节奏也加快起来。
伊内丝(接):很久以前,我决定不模仿任何人失败也好,成功也罢最起码我坚信不论他们从我这里抢走什么都抢不走我的尊严因为我心存最伟大的爱我心存最伟大的爱难度变高了之后的歌曲让伊内丝略显勉强,但心中的愤怒激励她前行。
宾客此时鸦雀无声。
伊内丝(接):最伟大的爱很容易做到学会爱自己这就是最伟大的爱如果偶然,你梦想的特殊之地引领你走向孤独那就从爱中找寻力量吧!
一曲毕,伊内丝逃也似的走出门外。
陌生的一大家人响起掌声。
托尼站起身跟着她走出去。
内景,弗莱维娅公寓楼-楼梯-平台-白天伊内丝已经走下楼去。
托尼一开始想要追上她,但是已经来不及,他实在太劳累,在台阶上坐下。
他取下假牙,身边是几株室内盆栽。
公寓已经长出了走廊,他从购物袋里翻出小药盒子。
他已经几天都没有吃药了。
他又把药盒放在一边。
墙上的一张面具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是一个巨型的黑色长毛头套,挂着一个小巧的装饰。
弗莱维娅送两个朋友到门口,却看见托尼一个人坐在走廊上。
弗莱维娅:还好吗?
你的钢琴弹得很好。
托尼:这是什么?
弗莱维娅:这是保加利亚的一种面具。
你想留在这里吃饭吗?
托尼看了一眼手表。
托尼(混杂德语和英语):啊对,好的。
反正大使馆也已经关门了。
他耸耸肩,知道自己玩笑开得不怎么样。
弗莱维娅在他身边坐下。
两人安静地坐在一起。
托尼(接):你知道我不是什么德国大使。
弗莱维娅:对……我认识德国大使。
托尼忍不住笑起来。
托尼:我很抱歉。
只是开个玩笑。
我其实在放假,来看施努克小姐……她是我女儿。
我来看看这里什么样子,她过得怎么样,但是一切都太复杂。
弗莱维娅:我知道……家人嘛。
弗莱维娅朝公寓点点头,两人对视。
内景,伊内丝公寓大楼-楼梯间-公寓-白天伊内丝走到公寓门前。
三个派对服务人员已经带着所有的东西等在门口了。
伊内丝让他们进门,自己站在公寓里茫然四顾。
她看着派对服务公司的两男一女把所有东西放在一张圆餐桌上,挂上鲜花装饰,条理分明地把东西放进冰箱。
伊内丝努力想安排一下东西应该往哪儿放。
派对服务女士:这些可燃液体请务必小心,而且我们把芥末酱已经单独标出来了,辣味非常重。
伊内丝:非常感谢,所有都布置的很好。
派对服务女士:我们明天会把剩下的东西拿过来。
如果你有任何疑问请拨打我们的紧急热线。
感谢你选择达里奥餐饮。
她递给伊内丝一张名片。
内景,伊内丝的公寓-卧室-夜晚伊内丝一动不动躺在床上,手机响了:好像是收到了生日祝福。
她听着语音留言,我们隐约听到她母亲和格哈德唱生日歌的声音,祝福她的声音。
留言还没播完她便挂上了电话。
内景,伊内丝的公寓-厨房/客厅-白天伊内丝从卧室走到厨房,她的头发已经吹干并挽成发髻,身穿一件时髦紧身的连衣裙。
拉链还没有拉好。
她站在自助餐前,略略有些彷徨出神,半晌,她伸手把几件小东西摆摆正。
她摸索还挂在裙子背后的吊牌,一把扯掉,她拿出一把叉子,插进拉链拉环,借助叉子拉上了拉链。
她从冰箱里拿出一盆水果向客厅走去,一次轻松休闲的自助餐会,一切都准备停当,食物看起来高档昂贵。
她摆了摆几样东西又走回走廊,她在客房浴室里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拢了拢头发。
可这件过于紧身的衣服让她烦躁不已。
内景,公寓-走廊-客厅-卧室-白天伊内丝从走廊的柜子里拿出一双鞋子穿上,可她想够到鞋子就必须把裙子向上提,鞋子的绑带很难系上,她干脆走回卧室,看着床上摊开的其他衣服,她想把身上的裙子脱下来可是怎么都脱不掉。
她再也够不着神出鬼没的拉链。
她又把裙子向上拉,可裙子的形状刚好相反。
这时门铃响了。
裙子紧身衣一样缠住她,她拼命向上拉裙子,一点一点挣脱出来,门铃又响了起来。
她走进门廊,犹豫了片刻,直接走到门口去开门。
她裸着身体,身上只有一条肉色的内裤。
斯蒂芬站在门外看着她,一脸狐疑。
伊内丝干脆直起身挺起胸,自己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
斯蒂芬:是我来太早了?
伊内丝:没有,没有,快进来。
斯蒂芬把礼物递给伊内丝,伊内丝心不在焉地接下。
伊内丝(接):谢谢你。
斯蒂芬走进客厅,她惊讶于伊内丝直白的裸露,但是决定干脆当没看见。
不仅只字不提,还夸奖起餐台来。
斯蒂芬:哇,这些都好漂亮。
伊内丝:是的,我对达里奥的服务非常满意。
他们也非常友好,因为,毕竟是一个很小的活动。
斯蒂芬:是啊,确实非常棒。
伊内丝(用德语):你想不想……(马上转换为英语)你想不想喝点儿什么?
克雷芒起泡酒还是桑塞尔干白?
斯蒂芬:桑塞尔……伊内丝紧张地走向冰箱,拿出桑塞尔,给斯蒂芬倒了一杯。
斯蒂芬(接):都有谁来?
伊内丝:基本上就是我们办公室的同事。
斯蒂芬:好啊,新的小伙伴。
如此直面伊内丝的裸体斯蒂芬觉得不适起来,伊内丝想要打开礼物,但是根本打不开。
她又放下了。
斯蒂芬拿过礼物帮她打开。
这时门铃又响了起来。
斯蒂芬(接):我其实自己也是个什么事都拖到最后一分钟才做的人。
我能帮你挑件什么吗?
你现在衣柜肯定都爆炸了吧。
伊内丝:不用了,谢谢……她看向窗外,她站了很久才转过身,这时门铃再次响起来。
斯蒂芬:好了,我来开门,你穿衣服。
伊内丝:不用,没事的。
伊内丝脱下内裤向门口走去。
斯蒂芬看她是真的要去开门,半点玩笑不开,赶紧躲回客厅。
杰拉德站在门外。
他好一会才缓过神,吃了一惊,伊内丝一丝不挂在他面前。
他要进门的脚缩了回去,手里拿着一瓶香槟。
伊内丝(接):没有弄错,杰拉德。
我什么都没穿。
杰拉德:好吧。
伊内丝:这是一个……一个裸体聚会。
伊内丝站直了身体,努力坚定自己的主张,杰拉德尴尬地笑笑,想要看看公寓里面到底什么情景。
杰拉德:很有意思啊,好吧。
伊内丝:这是团队建设的一部分。
是个馊主意,但是我一时间真的想不出更好的提议了。
杰拉德(迟疑地):我还是上大学的时候知道有这种东西。
但是不觉得有点儿幼稚吗?
伊内丝:你不是一定要参加的。
如果你改变主意了就打退堂鼓吧。
伊内丝伸手从屋里拿了一个纸袋递给杰拉德,给他装衣服用。
然后她关上门,转身看到在她身后站在走廊里的斯蒂芬。
伊内丝走回客厅,审视的眼光看了斯蒂芬一眼,她只是想借机掩盖她自己也不是十分胸有成竹的事实,但她坚持自己的决定。
伊内丝(接):我们现在……那你怎么办呢?
斯蒂芬:我坚决不会在这里脱衣服的。
伊内丝:那不好意思,你得走了。
斯蒂芬:你是在开玩笑吗?
伊内丝摇摇头。
斯蒂芬撂下杯子,慢慢地向门口走去,她其实心里也在犹疑。
伊内丝跟在她身后,依然光着身子。
这一幕看起来几乎好像是她在将斯蒂芬赶出门去。
斯蒂芬打开门,刚巧蒂姆从电梯里走出来。
斯蒂芬一边走向楼梯一边说:斯蒂芬(接):祝你们两个玩得开心。
蒂姆一眼看到一丝不挂的伊内丝也吓了一跳。
他看了看斯蒂芬离开的方向,摸不着头脑。
蒂姆:嘿,我来太早了?
伊内丝:没有,就是个裸体派对。
蒂姆:好吧。
伊内丝:杰拉德想出来的主意,他上学的时候就听说这种东西,想要拿来振作士气……蒂姆:哈哈。
伊内丝:我是很严肃的。
蒂姆:那,有谁来了?
伊内丝:没有人。
蒂姆:啊,我知道其实他们都在里面,我一进去就会成为唯一一个光着的。
等这个环节翻篇了再给我打电话。
两人互相看了一会,蒂姆走了,伊内丝关上门。
她走进卧室,又看了一眼成堆的衣服,她翻身倒在床上,静静地,似乎一直就是这样躺着的,躺了很久。
就这样过了一会儿,门铃又响了起来。
伊内丝根本无法起身去开门。
她的手机响起来,她看了一眼,是安卡打来,但是她也没接电话。
有人在门上咣咣敲着,似乎很是着急。
伊内丝从猫眼看出去,然后匆忙打开门。
内景,伊内丝的公寓-白天伊内丝的助理安卡,全身赤裸站在门外,抓着衣服挡着身体,害羞地微笑着。
伊内丝:你好啊……安卡迅速钻进屋内。
安卡:生日快乐。
她抓住伊内丝的手握了握。
安卡(接)(小声地):但是跟性没有什么关系吧。
伊内丝摇摇头,眼前全裸的客人也着实让她一时间难以接受。
安卡瘦削的女孩儿一样的身体。
伊内丝:没有,没有的。
安卡:好的,那只是一个大冒险咯……伊内丝赶快点头,她这才发现自己还围着浴袍,她赶紧脱下来,把安卡带到客厅。
安卡(接):我是第一个到的吗?
伊内丝:是的。
安卡放松了一点儿,但是依然觉得其他人还没有到很是奇怪。
她从包里拿出伊内丝的衬衫,还有一件礼物。
安卡(用德语):很遗憾,没完全洗干净。
伊内丝:啊,谢谢你,一点儿也不要紧的。
安卡:这个是给你的礼物。
伊内丝打开礼物,拿出一个小巧的口袋计算器。
安卡(接):因为你总是要借我的用。
伊内丝:谢谢你。
一瞬间,伊内丝被这份礼物感动得一塌糊涂。
安卡(用英语):还好吗没事吧?
伊内丝:嗯。
安卡:在办公室的时候你都是很严谨严肃的,而现在你又想出了这么一个主意。
尽管安卡十分配合,却也明显发现事有蹊跷。
她四下看看公寓的环境。
安卡(接):你喜欢这里吗?
伊内丝:嗯。
安卡:那很好啊。
伊内丝:为什么?
安卡:因为这个地址我找了很久……伊内丝:啊,我不知道这么麻烦。
门铃响了,安卡紧张地站起来,伊内丝看着她,她现在不得不开一场真正的裸体派对了。
她走向门口。
安卡:洗手间在哪里?
伊内丝指了指走廊客人用的洗手间。
安卡走了进去。
伊内丝在门边迟疑了一会,门铃又想起,她打开门,吓得她七魂没了八魄。
一个黑色的,动物一样的东西站在门口,是一只库克里(注7)。
他的整个身体都被长长的黑色毛发盖住,仿佛一座高大蓬松的黑塔。
他一只手里拿攥着一把从地上拔下来的灌木花。
很难说他究竟是诡异感更多,还是友善感更多。
伊内丝躲在门后,这个活物犹豫了一下,笨重地向屋内挪进。
几乎走到一半他才意识到伊内丝没有穿衣服,他停了下来,不知道该不该走。
他把手里的植物递给她,他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屋里走。
伊内丝在猜测道具里面的人究竟是谁。
安卡小心翼翼地从洗手间走出,以为会见到哪一个同事,她也被吓得大叫,直勾勾盯着巨大的库克里。
库克里见到她也吓了一跳,他现在面对了两个一丝不挂的女人。
他好似要走掉,但又觉得这个局面很是奇怪。
他向安卡走来,安卡迅速逃到安全的地方。
安卡(接):这是什么?
里面是谁?
伊内丝:我不知道。
安卡(用德语):不是杰拉德吗?
伊内丝:我真的毫无头绪。
安卡却并不十分相信伊内丝,因为也有可能是团队建设的又一个游戏。
伊内丝(接)(用德语):你是杰拉德吗?
库克里迟疑地摇摇头——好似他自己也在思考他到底是谁。
伊内丝于是也迷惑不解。
库克里黑色的毛发让他似乎有些阴森。
整件道具如此骇人,根本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暗示里面存在一个人。
安卡拿过手袋想要遮住自己一点儿,这时门铃又响了起来。
安卡躲在一根柱子后面。
伊内丝只好去应门,打开门竟然是杰拉德,一脸诚恳地站在门外。
他抓着衣服挡在下体前,脚下依然穿着鞋袜。
杰拉德:我得先喝点儿啤酒。
他疑惑地看着伊内丝。
杰拉德(接):我能进吗?
伊内丝:啊,当然。
杰拉德小碎步走进客厅。
他点头向安卡问好。
而对于安卡而言,杰拉德的裸露可比自己的坦诚难以接受多了。
杰拉德依然拿着衣服挡在私处前。
库克里退到一个角落里,就在杰拉德的正后方,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杰拉德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他看向伊内丝,等着下一步指示。
杰拉德(对伊内丝):那现在呢?
人人都脱光?
这到底是想干啥?
伊内丝含混地摇摇头,杰拉德忽然想放手一搏,把衣服放在一边。
他就那样站在那里,全身赤裸。
他依然没有注意到身后站着的库克里。
库克里突然从身后将它毛茸茸的爪放在杰拉德的肩膀上。
杰拉德尖叫起来,慌忙把肩头的爪子拨掉。
库克里先是假装抓住他,然后才放他走。
杰拉德(接):我的妈!
我的妈!
他转身瞪着这个袭击了他的大怪兽。
他在库克里肩膀上友好地拍了拍,好似服装里面的是什么格斗教练。
在他想来,整件事情可能都只是预先安排好的。
安卡捂着嘴笑起来。
杰拉德(接):这个很不错啊……你是怎么想到这个主意的?
他走到库克里面前拍了拍他。
库克里也玩闹地搂住杰拉德的脖子。
杰拉德(接):他开不起玩笑啊。
杰拉德走到安卡面前,举起手掌,她一开始并不是很明白他的用意,然后才明白过来跟他击了个掌。
他也与伊内丝击了掌。
杰拉德(接):你从哪里找来这个的?
安卡:我觉得应该是保加利亚那边的,驱赶恶灵之类的。
杰拉德:对团队建设十分有益嘛。
(用德语)这一大堆的馊主意,太棒了。
杰拉德摸索出底裤,匆匆穿上。
安卡也舒了一口气跑进洗手间。
杰拉德看着餐桌上的食物。
库克里虚弱地在沙发边上坐下,他的头弯曲了下来,好似悲伤的脸。
他用爪子把头扶正。
杰拉德(接):好的,现在我可以吃口东西了。
哇哦,你真的是费了番苦心啊。
库克里蹒跚地站起身,庞然大物向门口走去。
杰拉德(接):他现在就要走了吗……伊内丝看着他,门已经关上。
伊内丝看向餐桌,不知心思在哪里。
安卡从洗手间走出来时已经穿戴整齐。
伊内丝:嗯,而且这里还有三文鱼和柠檬奶油卷。
自己不要客气,我先出去把那个人的钱付了。
伊内丝抓起浴袍,穿过黑暗的楼道踩着楼梯向楼下走去。
刚巧遇到她的同事科尔内留和达里奥前来赴宴。
伊内丝抱歉失陪,给他们指了公寓的方向。
外景,伊内丝公寓旁的街道-尤尼里广场附近-白天伊内丝看到库克里在转角处便追了上去,赶到路口又搜寻到他的身影。
他依然穿着那身行头,就那么向前走去。
几个路人回头看他,其他人倒没有留意到他。
太阳低低地斜在西空,将街道都染上融融暖意。
伊内丝只穿着一件浴抱一路跟在库克里的身后,等他脱下帽子。
外景,公园-尤尼里广场-傍晚库克里穿过一片宽阔的城市广场。
巨幅广告牌出现在镜头里:我们己经身在市中心。
库克里在一个书报亭旁停下来,站住,似乎想要褪下帽子,却又没有移动。
伊内丝追上他。
她继续悄悄跟在他身后,他毫不知情。
库克里疲累不堪,在一张长椅上瘫坐下了。
两个年轻人给他拍了一张照片,一个小姑娘走上前摸了摸他的毛发,他把爪子放在她的脑袋上碰了碰,站起身,他这样过于引人注目了。
他穿过几丛灌木,向公园中心走去。
伊内丝看着他越走越远,她再也不能压抑,突然她奔跑起来。
伊内丝:爸!
库克里回过头,伊内丝扑在硬硬的毛发里,似乎要缩回的时候,库克里抱住她。
伊内丝紧紧搂住巨大的库克里,好似永远都不要再松手。
库克里也同样紧紧地抱住她,他的头重重地搁在她的肩膀上。
过了一会儿,他松开手,两人就那样站着,看着彼此。
突然他伸出手,作吓唬状,伊内丝惊得大叫,库克里追着她跑了几步,然后退回原地。
他站在那里,毛发在风里飘动,狂野而又充满生机。
最后他疲惫地抬抬手,伊内丝转身往公寓走去,库克里看着她,浴袍在风里浅浅飞扬,闪现出她光溜的小屁股,伊内丝消失在夜色里。
她一离开,库克里便蹒跚到灌木丛后,抓着自己的头套却怎么也脱不下来。
他缓缓跌坐在地上,再次抓起头套,依然无果,他平躺,艰难地喘息。
似乎根本没有办法可以将他自己解救出来。
他躺在那里,很久很久。
最后他仿佛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让自己坐起身。
外景,尤尼里广场旁街道-傍晚库克里穿过一个很宽的十字路口,这是我们第一次看见城市的些许面貌。
周遭人流穿梭,却都有自己的方向,库克里仿佛一个孤独的外星人。
外景,温弗里德酒店旁的街道-夜晚库克里转而走进一条小巷,走进货币兑换点和一间花店中间一个小的廉价酒店,名叫“大使”。
内景,温弗里德的小酒店-前台-夜晚库克里走近酒店前台,一个年轻的门房正在懒洋洋地看着足球比赛。
库克里指着头,嘴里说着听不清楚的话。
门房明白他的大概意思,抵在前台边,使了全身力气这才把库克里的帽子脱了下来。
温弗里德脸色苍白如纸,泡在汗水里的头发贴着头皮。
门房把帽子放在桌上,把温弗里德的钥匙放在帽子边上。
温弗里德沉重地喘息着。
外景,殡仪馆-白天温弗里德站在一栋古老建筑前,庭院的入口外,隐约是德国的街道。
这是一个夏末秋初的晴朗日子。
温弗里德穿着深色西装,脸上的胡须已经长长。
沃特与温弗里德年纪相仿,与太太一起等在一旁,理了理领带。
厄玛,也与温弗里德岁数相当,在背景处与两名殡仪馆工作人员聊着天。
工作人员:私人仪式结束后通知我们就可。
厄玛:我们稍后可以借用你们的停车场装载吗?
工作人员:当然。
厄玛:谢谢你。
罗伯托,你可以帮我拿一下手包吗?
她将手袋递给罗伯托,从他的五官来看像是地中海人士。
一位花枝招展的女士向厄玛走来,她迎上去。
厄玛(接):温弗里德,这位是今天的歌手。
温弗里德向她点头问好,走到一边。
大门外,我们可以看见一辆出租车停靠。
温弗里德看着伊内丝和蕾娜特下车。
她们打开后备箱,拿出一盆插花。
温弗里德走到她们身边,伊内丝迎上来,即便手里有花,伊内丝和父亲依然亲热拥抱。
温弗里德(小声地):今天这个场合很是严肃啊……伊内丝:是啊。
温弗里德:很高兴你能来。
温弗里德替她拿过手里的花。
伊内丝:你怎么样啊?
温弗里德:还可以。
温弗里德与伊内丝注视着对方,明显这是时隔许久后第一次见面。
蕾娜特也走过来,礼貌拥抱了温弗里德。
蕾娜特:我深表遗憾。
蕾娜特简单与沃特和他太太握了握手,伊内丝也上前问候。
温弗里德:棺盖还开着。
伊内丝:哦。
蕾娜特:我就等在这里好了。
伊内丝跟着父亲走了,略显惊讶。
内景,殡仪馆/教堂-白天教堂里整齐地摆着椅子,教堂很新式,也很小。
厄玛拿着一本册子向歌手解释今天的安排次序。
温弗里德把伊内丝的花放下,他与歌手握手,示意厄玛和歌手让他们独处片刻。
伊内丝走向棺木,祖母安详地躺在里面。
厄玛在房间的另一头装饰着什么东西——她虽尽力不给他们造成打扰可毫无意义。
温弗里德在背景处站了许久,然后在伊内丝身旁的椅子上坐下,望着自己的母亲。
她看起来那么瘦小,还有些微奇怪的油蜡感。
伊内丝:很抱歉我没能再见她一面。
温弗里德:我想她明白的,无论怎么说。
他们静默地坐着。
温弗里德(接):如果你想的话可以摸一摸她。
伊内丝探身,摸了摸安格内特布满皱纹的手。
温弗里德回头看了一眼厄玛,她正一脸嫌隙地看着他们。
温弗里德(接):我们得走了。
后面的排队还很长——他们都想弄到一点儿她的钱。
他站起身,摸了摸母亲的廉价棺木。
厄玛转身对殡仪馆工作人员说。
厄玛:你们现在可以盖棺了。
工作人员走上前,盖上了棺木。
内景,殡仪馆/教堂-白天伊内丝坐在教堂的前排,旁边是她的母亲。
再旁边是温弗里德的姐姐厄玛和一个男人沃特,似乎是温弗里德的哥哥。
年轻的牧师将他热情洋溢的演讲收了尾。
伊内丝偷偷看了看他的父亲。
歌手和伴奏演员走上前,开始表演莎拉·布莱曼和安德烈·波切利的《告别时刻》,他们改编后的版本十分夸张。
温弗里德身边的厄玛开始抽泣。
温弗里德一动不动地听着演唱,他心里的滋味,说不清。
内景,安内格特的家-厨房/客厅/露台-白天伊内丝穿过祖母的屋子,她看了一眼厨房,几个亲戚在洗盛蛋糕的餐碟。
伊内丝:我能帮着干点儿什么吗?
塔贝尔:差不多好了,谢谢。
伊内丝看向窗外的露台,温弗里德在和沃特与本杰明说话。
男士们手拿啤酒,几个孙子辈的孩子们在秋千上做体操动作,他们的妈妈气急地训斥。
厄玛站在一个打开的餐具柜旁。
厄玛(对伊内丝):如果你有什么东西想留下的就告诉我们,本杰明在做清单。
伊内丝:好的,我会考虑考虑。
伊内丝走上露台加入温弗里德和沃特的谈天。
沃特:那么你最近又是在哪儿?
布达佩斯?
她更正了他说错的地名。
伊内丝:是布加勒斯特,但是我也刚刚结束了那边的工作。
我现在要去新加坡待两年。
她看着温弗里德,这个消息她还没有告诉他。
沃特:他们那儿有世界上最大的威士忌酒吧。
公司名字是叫什么来着?
伊内丝:这个新公司的名字你可能听过,麦肯锡。
我之前工作的那家叫莫里森。
厄玛来到露台门前。
厄玛:温弗里德你能过来一下吗?
温弗里德走到门前看了看客厅里的景象。
温弗里德(画外):这些东西就先不要动了。
伊内丝看着他,他们眼神交会。
温弗里德摆了下头,示意伊内丝跟着他,走了出去。
内景,安内伯格的家-地窖-花园-白天伊内丝跟在温弗里德身后,不知道他要找什么。
他打开灯,我们看见一堆积年累月的旧物——尘封的工作台,一些鹿角,老式枪,旧家具和旧地毯。
温弗里德捡起了什么到手里又放下。
他站在那里,茫然踌躇。
他坐了下来。
温弗里德:那首歌,厄玛简直疯了……他们该唱哈里·贝拉方特(注8)的歌的,她很喜欢他,即便她觉得他的歌是黑人音乐……他站起身,在破旧的杂物堆里翻找,小柜橱也打开看,他把旧衣服拿出来放在一边,终于在吹风机的套子下面,他拖出来一只钢盔。
伊内丝看着他,他打开通向花园的门。
温弗里德(接):她收藏的这些东西啊,从来都不知道主人是谁。
但所有的东西都是独一无二的。
他指着一个敞开的壁柜。
温弗里德(接):全都是帽子。
他拿出一个手提箱,里面真的装满了各种帽子。
伊内丝看着它们,大部分是没人戴过的,有的还挂着价码。
伊内丝拿出一只缀满水果的遮阳帽,她看着温弗里德好似在等待着什么,这是他们在布加勒斯特之后第一次独处。
温弗里德犹豫了一下,然后鼓起勇气说了一些话。
温弗里德(接):关于你在布加勒斯特问的问题,那个人生的问题。
其实,生活中的大部分时间,往往被琐事所占据。
做完了这个,你还是有那个要做。
而就在这中间,人生就流逝了。
我们如何才能够牢牢把握片刻时光呢?
我现在有时就会坐在那里,回想你小时候学骑自行车的情景,回想我那天在公交站找到你的情景。
遗憾的是,我们永远只能后知后觉。
当你身在其中,却无法察觉。
他看着她,不知道她是不是听进去他说了什么。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伊内丝伸出手摸了摸温弗里德上衣的口袋,从里面拿出假牙,放进自己嘴里。
温弗里德看着她,欣喜不已。
伊内丝戴上挂满水果的帽子。
他们看着对方。
温弗里德(接):等着,我去拿相机。
他走出门,伊内丝跟在他身后。
她看着他消失在转角处。
可他没有去,又折回来了,伊内丝靠在墙边静静地等着他。
她的表情逐渐严肃起来。
她等待着,怎么时间这么久。
他不会回来了。
(淡出)(全剧终)注释:注1:尼古拉·齐奥塞斯库(1918—1989):罗马尼亚共产党和罗马尼亚社会主义共和国最高领导人。
——译者注2:又名莫斯科大剧院。
——译者注3:德语,心脏病发。
——译者注4:德语:龙虾。
——译者注5:德语:乐意。
——译者注6:由惠特尼·休斯顿演唱,电影《拳王阿里》的主题曲,歌词表现了主人公以自尊克服险阻挫折,绽放至高无上的真爱光芒。
——译者注7:库克里(Kukeri),每当保加利亚的新年,当地人会用山羊皮覆盖全身,装扮成“库克里”,作为正义的化身,驱逐邪恶的灵魂。
——译者注8:人称“卡利普索歌曲之王”,是最成功的美籍非裔音乐明星之一,民权运动的先锋,2000年获得格莱美终身成就奖。
——译者
The greatest love of all!尽管总是后知后觉,但永远不要lose humor,因为humor就是爱的化身,而爱是终极奥义。
他妈的笑得肚子疼。老头类似《秋天里的春光》男主但胡说八道能力强得多,戴假牙的个别表情像金凯瑞。冷脸闺女忘情高歌是全片最好的冷笑话。开场在罗马尼亚是致敬罗式粗鄙突兀现实喜剧风格么。纪实手法的调门压的很低,但有些段落实在冗长了,总体来说还是用时长铺垫冷笑话爆发的几下子,冷面温情戏
说实话,不喜欢这种摇晃的镜头,电影语言又比较少,走话痨推荐剧情的片子,如同纪录片一样却用台词堆满。不是说欧美人表达感情比国人直接,真挚么,父女之前特别尴尬,而父亲不合时宜的幽默感更显得令人不适。
还场刊有史以来最高分,场刊傻逼吧。我觉得我就是戛纳一生黑。小助理在裸体派对上在多给看一点我还能考虑加加分。
装B装过了变成装腔作势。女主千万别再正面全裸了。
导演本来想拍一个喜剧,后来没想到悲伤涌上来就止不了,我还挺喜欢里面喜剧的段落,其实一场悲剧也是有喜剧(荒诞),关键还是敢不敢用,这部电影做到了。电影所有的信息都是即时的,舍弃了镜头语言的留白,赋予了一种流动不息的沉浸感,掀开治愈的面纱,呈现出内在的悲剧性,这大概是我觉得适合一品再品的地方。
带上假牙,保持幽默;脱下假面,方能重生。荒诞是伪装,内心却彷徨~
仍然只能看成是自以为有趣的直升机老爸成功地逼疯了女儿,对于深情拥抱完全无法理解。天天让你升职生娃的父母固然可怕,天天追着你灵魂提问你快乐不幸福不的父母也没什么差别。说教这一行为就是令人反感的,并不因说教的内容而改变。只想引用Chandler:每个父母都令人尴尬,你得找个全新的词儿来描述我的感受。
知道你们中产阶级心里苦了,下一题
3 不是我的那盘菜,既没被感动到也没觉得太好笑,也许我就是这位丢掉了幽默感生活意义的女儿,需要一个戴上牙套假发披上兽毛的父亲角色来安慰。德国人真是对nudist不要太痴迷。
是我欣赏不来的无聊。看了一个半小时还是放弃了……无法理解的幽默感,个人get不到。
大毛怪加一星,想让美国甜心和他们打打交道,互相刺激下比大家都麻木要好.....
远好于预期!今年迄今最佳。差不多是《母亲》之后看过的最好的父母/子女主题。厄德曼的生存哲学真是让人感动。
没看完
"满世界都在讲这些华而不实的词汇,比如快乐啊幸福啊生活啊等等,难道我们要挨个的解决么?"
拖沓得让我受不了。所以不喜欢文艺片
标为喜剧太误导人,有些场景ridiculously funny, 但绝对是ridiculous超过funny , 原来想通过这片看看德国人到底有多好笑,结果是sorry 不仅不好笑还让人惊诧父女关系怎么处得像邻里关系,总之家庭剧还得看东亚
冗长无聊不真诚。创作层面没有章法无意义的镜头和场景比比皆是。总是轻易地就沉迷在自己的奇思妙想之中。画面笨拙而且台词废话连篇。仅有几个不错的scene全是inaudible的。总之想法太多太过功利。没人关心被解雇的石油工和楼下的贫民窟。一句别放弃幽默生生拽回正能量。
啥子哦!你给我说是喜剧...点也太冷了.你不要唬我.
夸张却又如此真实,两个半小时略冗长但种种细节铺垫却绵密得透不过气。自己反而觉得比《海曼》都丧也是个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