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玛才旦的《撞死一只羊》,看完之后,呃,我刚刚看了什么,这啥跟啥呀,今年目前看过最奇特的电影了。
上一次是金基德的《莫比乌斯》。
故事讲了一个叫金巴的司机,碰上了一个也叫金巴的杀手搭顺风车,怕他干坏事,跟上去,发现杀手并没有杀死他的仇人,他走了之后,梦见自己杀死了这个仇人。
结尾出字幕:如果我告诉你我的梦也许你会遗忘它,如果我让你进入我的梦,那也会成为你的梦。
当全片第一个镜头出现的时候,我就在想,不会就这么看这个车一直开,直到看到车开出镜头。
果然是这样的,全片都是固定长镜头,极闷。
一直等到影片第15分钟,终于有人开口说话了(这部电影看到最后,台词也很少)还有这个电影画幅,3:4的,看着真难受,我以为之后会像《山河故人》,用不同画幅暗示不同时空和时代的变迁,结果看到最后,硬就是这个画幅没变。
别说现在用这个电影画幅,以前的老电影也是用16:9,除了一些电视电影,见不到全片是这个画幅的。
电影个人风格极其强烈,民族风味浓郁,这种藏地景观,人物造型,藏语台词,不属于我以前看过的任何一种电影类型和风格,唯一有点相似的,是之前看阿巴斯的《樱桃的滋味》。
画面有一种粗粝美,对于我这种生长于湘西南亚热带地区的人,完全不一样的视觉景观。
之前看《可可西里》就被吸引到了,风沙、戈壁、粗犷的人,色彩也很喜欢,茶馆那场戏打光的精致感还有点王家卫的感觉。
但这部电影还有点更不一样。
好像有意剥离了汉族人的存在,完全的纯藏语环境,也不是他族人去演绎的少数民族,站在藏族人角度表达藏族人思想的电影。
沉闷的叙事,极少的台词,木讷的表演,这种个性、艺术化的电影真欣赏不来。
两个金巴之间,肯定是有着某种联系。
结尾的秃鹫变成飞机,也许是在讲传统和现代的冲突。
除了他儿子,这是我知道的唯一一个藏族导演。
他的死本身就充满了戏剧性,一个成长在高原上的孩子,死在了高原反应,被自己热爱和表达的这片土地杀害了。
补:上课的时候,老师布置了几部让我们讲的电影,其中就有《撞死一只羊》,分析的同学一直说,这个设置,这个图片,这个剧情,总之一句话,我看不懂,但感觉很高级,导演肯定有他的用意。
我反对这种观点,电影的奇特不一定就是一种好,奇特不等于好,看不懂也不一定就是多么高深,可能就只是因为文化隔阂。
我并没觉得这部电影有多打动我。
但我不会去否定这部电影,我觉得艺术就是该多元开放,允许多种声音和形式的出现,可能不符合主流,但它的存在,就是对电影市场正向发展的肯定。
第一次看 万玛才旦,趣味挺多。
摄像机开篇不动,卡车从入画到出画渐行渐远完整陈列,隐性的追求是现实主义,显性的社会意象是生活继续的指喻 。
首当其冲的莫过于学院画幅,试问天朝大地之上能担当的起雄壮二字的,西藏绝对可以排到超前列,电影中数幕带着好似画出来般天空的无人区大全景构图已经尽显,不过万玛才旦依旧没有使用宽荧幕,其中祛魅的心思显著,虽然不排除一顿能吃15个包子,两斤肉加一壶茶,还能吨吨两瓶啤酒算不算猎奇,最起码在吃不动的我看来,祛猎奇的效果已经十分受用了。
镜头固定的意愿偏执,几乎鲜有运动,全片第一次追随一只鹰的运动镜头,即莫名撞死羊为叙事真正开始,其后司机金巴接起了复仇者金巴。
跳切前
跳切后这里出现了一次跳切,画面中时间与空间均未出现断裂,时空关联现实性。
在设置上两个人的名字相同,由后续超度死羊和放走仇人对比来看,互文的意味浓重,在画幅上,如果是采用宽荧幕,切分两张脸的构图,会让距离加大,从而加强敌对情绪而且削弱共情,只一个简单跳切形成了新的视点,角色关联性成为叙事的基石。
打光;
开灯前
开灯后这幕戏是明显司机金巴心理外化,半只被屠宰供人食用的死羊已然是符号化寓言式提醒,其间司机金巴决定找寻复仇者金巴的意气之举,可能是叙事不得不转折的关键拐点,于社会化进程来说,要求个人与生俱来的同理心是一个潜移默化的强制过程,对电影来说则有着影像化外显。
画外空间;
抓住小手
甩脱
再次抓住这段抓手戏可以作证希望去找复仇者金巴谈谈的司机金巴,是一个内里温柔、外表粗糙的男人,其间不言而喻的情谊已无需多言。
待情节推展到饭店时已经极其明了,基本叙事构思上的特点,比如着重表达撞羊和超度羊前后的人物状态,一扇窗户分隔现在与过去,回溯复仇者过去的黑白影像,两位主角前后找到老人莫衷一是却又十分相向的态度,构成的时间结构延续了万玛才旦对电影幕与幕正统顺序的“继承”与浓烈的互文思想。
最后,让人津津乐道的“墨镜王式”结尾,这段按下到底又多王家卫暂且不去争论,文本表达确实成为了影像表意最有裨益的助力,万玛才旦在这完全摒弃了挣扎徘徊在现实主义泥潭期待拔高表达的小心思,影像以极其简洁的角度与力量切入了结构和叙事看似无的放矢的收束,在又一次半隐性且依旧还是注视鹰的运动镜头下,卡车爆胎,金巴下车换胎,电影没有进入所谓的开放性“贾科长”式结局,伴随换胎结束,一幕西藏纯净天空的空镜头之后,镜头向下摇到了有些超现实的戈壁滩里一汪水倒影的画外空间,诗意伴随着帕瓦罗帝雄壮的歌声在梦中杀人中沐沐而出,影像超越文本作为终极表意出现。
从而表意也随之呼应而出:万玛才旦不做中国现实的欧洲剪报手,也非社会主义法治的伦理宣传员,更不是同态复仇里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传教士,《撞羊》是这块最接近天空的地方理应存在的诗意:它不是一览无余宽银幕下的风景明信片,或者概念先行的纯净地,死羊天葬,飞机掠顶,满头直翘的烦恼丝之下一脸愁容,不如摘下墨镜好好看看这片存在壮美的土地,这才是万玛才旦深深思索,也想让其他人同作的美好梦境。
从《塔洛》初识万玛,黑白影像、极简风格、叩问信仰是我对他的第一印象。
后来一路回溯,看了“故乡三部曲”(《静静的嘛呢石》《寻找智美更登》《老狗》),感受到他对藏地满含深情的目光。
哪怕是那部带有命题性质的《五彩神箭》,也没有过分猎奇的民俗展示,在文化输出与精神传承之间找到了微妙的落点,这是他作为一个民族作者最可贵的特质。
无论在过往的电影还是小说里,一种朴实的叙述、平等的视角、悠长的余味始终是其作品的共性。
电影作为某种致幻药物,某种造梦机器,是梦境最好的载体之一。
而在第六部剧情长片里,一向写实的万玛才旦也开始做梦了。
那些带有诱惑又令人迷惑的镜头,此前从未在他的影像世界里出现,也难怪有很多观众把他这次在风格上的极大转变,归功于本片的监制王家卫。
但其实更应该感谢摄影师吕松野的运镜,他对某些梦幻段落的表现力和掌控力令人吃惊。
同时,声音杜笃之和配乐林强也是华语艺术电影的中坚力量,他们与藏族影人的亲密合作为电影带来了一层独特的魅力。
作为一个作家导演,万玛才旦钟情于把小说到电影的改编,为影像注入一种不事张扬的文学感。
《塔洛》曾获第52届台湾电影金马奖最佳改编剧本,我把它与梅峰《不成问题的问题》一起看作一种简洁而独树一帜的“文人电影”。
新片《撞死了一只羊》(以下简称《撞羊》)则获得第72届威尼斯国际电影节地平线竞赛单元最佳剧本奖,改编自万玛的同名短篇小说及次仁罗布的短篇小说《杀手》。
两篇小说中那种孤独、寂寥的气质,被相当成功地移植到影像中。
羊的命运、杀手的命运,离奇又宿命般地交缠在一起。
《撞羊》是一个关于复仇又指涉信仰的故事。
但它无意建构复杂的情节,也无意展示浅层的心灵净化。
电影在视觉呈现上是偏静态、偏凝固的,人物没有激烈的外部动作,但行事沉默、坚定,饱含暗涌的心理活动。
电影开篇,在高原无人区开车的司机,不疾不徐地抽烟,听着藏语版《我的太阳》,车窗外是无边的荒凉。
而那个衣衫褴褛的徒步者,惜字如金,却完全不讳言自己要去手刃杀父仇人的事实。
两人都叫“金巴”,活佛赐予的姓名忽然将两个陌生人联结在一起。
在旷远的天地间,某种思绪开始在人物心里生根。
这种直接、沉稳的刻画角色的节奏和方式,给了观众凝视的时间,也让人物更久地驻留在空间里。
这依然是我熟悉的万玛才旦。
在寺院听到那句“来自海拔5500米的六字真言”之后,司机金巴被某种力量牵引,鬼使神差地驶向萨那镇,踏上了寻找杀手金巴的道路。
此时,观众也相应地被巨大的悬念牵引:杀手究竟去了哪?
他找到仇人了吗?
他杀死仇人了吗?
司机来到茶馆坐定以后,我们第一次在藏族电影里看到了一位风情万种的老板娘。
空气中急剧增长的情欲气息,不由让我回想起《冥王星时刻》中曾美慧孜的表演。
她的叙述透露了杀手的去向,电影用黑白段落进行场景重现。
由此开始,《撞羊》跃入一个更轻盈的境界,想象和梦境开始交迭出现。
比起那句超度亡灵往生极乐净土的“嗡嘛呢叭咪吽”,或许片尾的藏地谚语更像电影的密码:“如果我告诉你我的梦,你也许会遗忘它;如果我让你进入我的梦,那也会成为你的梦。
”
很难不把《撞羊》与张杨导演的《皮绳上的魂》进行比较:两者的故事都发生在藏地,同时其主人公的双生属性都带有一种魔幻色彩,他们都在苦苦地追寻、求索。
但比起张杨的狂狷恣肆,万玛则似乎在收敛与纵情之间游移不定。
换言之,《撞羊》的梦境是不彻底的,它与现实之间存在着一定未曾弥合的鸿沟。
万玛构建了坚实的现实图景,但他的目的是在现实之上构筑寓言世界,在谜团上叠加谜团,在迷宫里扩建迷宫。
撞死的羊、秃鹫或者墨镜,创作者堆砌了诸多指向不明确的意象与符号,但没有试图深度挖掘出其内在的神秘、缠绕与复杂,而只能用另类的摄影风格去填补意义上的迷失。
万玛没有为观众真正打开入口,让他们跌入梦境,而假借给予观众解读的权利,令他们清醒地审视电影的“艺术性”。
比起《塔洛》坚定的一以贯之的对主题的开掘,这种混乱或许是《撞羊》最令人遗憾的地方。
在我看来,它还可以走到更深邃、更寥远的地方。
在《复仇者联盟4》的强势挤压下,《撞羊》的生存空间可谓是小之又小,但监制王家卫坚持不撤档,通过和全国艺联专线的合作,希望用这种坚守向广大艺术片创作者传递态度:相信观众,相信局面终将被打开。
尽管《撞羊》的票房已经刷新了万玛才旦作品成绩,但它依然值得见到更多观众,值得更多影迷在其中横冲直撞,混淆梦境与现实。
看万玛才旦的新作《撞死了一只羊》,是一次很奇妙的观影体验。
影片的故事关于梦,关于虚幻与现实的交织。
看这部电影,就像是进入了一个嵌套的梦境,入睡是梦,醒来后,依然在梦里。
这样的电影,是属于大银幕的。
只有在影院里,四下黑寂,屏幕独亮,听觉被完全包裹,才能彻底体验到沉浸式的美感。
看的时候,我甚至怀疑,这还是万玛才旦吗?
没想到这个有着浓厚写实主义风格的导演,还能拍出如此写意又空幻的影像。
可可西里,无人区,秃鹫在天上盘旋,地上难见活物,一条铺满黄沙的公路通向远方的城镇。
风沙之中,一辆卡车若隐若现,驶向景深处。
车上的司机名叫金巴,他撞死了一只羊,半路又遇见一个同样叫金巴的杀手,一场亦真亦幻的旅程就此展开。
这是一部典型的公路片。
了解万玛的人都知道,他喜欢拍“在路上”的电影。
他的前作《寻找智美更登》就是公路片,而《静静的嘛呢石》虽然类型特征并不明显,但焦点仍在路上。
公路片的内核是“寻找”。
万玛的影片也一直试图在传统与现代、信仰与世俗以及藏汉文化之间,找到一个属于当代西藏的落点。
这种寻找在前作中的表现,是很无力的。
无论是《静静的嘛呢石》里的小喇嘛,还是《寻找智美更登》里的导演,他们都表现出了某种无所适从或彷徨无奈。
因为西藏的现实太复杂了,处处是割裂的景象,于是小喇嘛“还要继续寻找”,而导演则干脆说出“找不到”的断言。
万玛是个圆润又周到的导演,既然现实很难求解,那么他就老老实实地呈现,并将自己小心地隐藏在影像背后,做个客观的记录者。
而在《撞死了一只羊》中,我看到了万玛的创作态度发生了明显变化。
这一次,他显然更主动,也更有表达欲。
这种主动性首先就体现在影像风格上。
从前万玛的影像,是如侯孝贤或阿巴斯般远远注视的,而《撞死了一只羊》的影像却呈现出明显的风格化,摄影机的存在感获得了空前的提升。
你能很清晰地感觉到,万玛的镜头“动”起来了。
如果将镜头视为导演手中的“笔”,那么这种改变,就像一个正襟危坐写毛笔字的人,突然开始奋笔疾书一样,本身就包含着内心态度的转变。
这种改变,同样发生在剧作上。
在《撞死了一只羊》中,万玛不再满足于白描式的呈现,而是直抒胸臆地表达出自己的观点。
从主人公的设定上,我们就能清楚地看到这一点。
万玛前作的主人公们,符号特征都极其明显。
无论《静静的嘛呢石》里的小喇嘛,《寻找智美更登》里的蒙面女孩,还是《塔洛》里的牧羊人,他们本质上都不是“人”,而是某种“传统西藏”的象征。
万马的意图,是通过这些人物的眼睛,对照出现实的异变。
与之相比,《撞死了一只羊》的主人公终于回归了人的本色。
他们身上,除了“普通”之外,没有任何标签。
这也让《撞死了一只羊》得以把焦点从抽象的“文化议题”上面移开,重新回归到具体的“人”的身上,去探讨人的困境、人的觉醒。
影片中的两位主人公——司机金巴和杀手金巴,分别来自两部短篇小说,万玛才旦的《撞死了一只羊》和次仁罗布的《杀手》。
万玛在影片中将两部小说巧妙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完整故事。
这两个金巴,原本除了名字之外毫无共同点,但实际上,他们面临着相似的困境。
杀手金巴背负着传统赋予的使命,他是康巴人,而康巴有个传统,视“有仇不报”为奇耻大辱。
于是杀手金巴一再上路,历经十几年,只为血刃杀死父亲的仇人。
司机金巴撞死了一只羊,原本没什么稀奇。
但他有一颗悲悯之心,一心要去寺庙为死去的羊念经超度。
这看起来不像什么困境,可吊诡的事情在后面。
刚刚超度完亡羊,司机金巴开车经过肉铺,又不假思索地为情人买下一只宰杀的羔羊。
杀羊、度羊、买羊,信仰与世俗间荒唐的对峙,在这个不动声色的情节里瞬间浮现出来。
这是一种隐藏得更深的困境,近于无形,却也在悄悄撕扯着司机金巴的内心。
此后的司机金巴,冥冥中受到启示,他想起之前偶遇的杀手金巴,惦念他后来的命运,于是踏上了寻找另一个金巴的路途。
两个金巴的命运在此刻汇聚。
正如影片中那个超魔幻的镜头:两个金巴一左一右坐在车中,画框将两个人的脸各截掉一半。
仿佛在说,他们两个人就像镜中的彼此,你无法分清,究竟谁在谁的梦中,抑或他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同样,他们都活在信仰与世俗的撕扯之中,撕扯的力量来自于一种强大的文化惯性。
那力量建构起一个不灭的轮回,一旦陷入,就很难脱身。
正如司机金巴为撞死了羊而负罪,同时又可以毫无负罪地去买羊肉;杀手金巴依循传统,为父报仇,尽管他知道,仇人的儿子也会因此再向他寻仇,如此往复,永无休止。
那么,该如何解脱呢?
万玛一反常态的,并没有止于问题,而是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那答案也并不复杂,正如他在设计这部电影的主人公时所做的:摘掉标签,回归个体。
人,首先是人。
“人”的身份,应先于传统赋予的身份,如杀手;先于地域赋予的身份,如西藏人;也先于信仰赋予的身份,如佛教徒…… 只有回归到“人”,才能真正觉醒,才不必因任何理由而违心地去做那些“非人”的事。
就像杀手,在看到仇人的孩子时,选择放下屠刀。
就像影片最后的那一场梦境,看似是司机金巴用一场梦为杀手金巴完成了复仇的使命,但那毕竟是梦,不是真实的。
而梦境之后的醒来,才是必然的真实。
这个设计非常巧妙:万玛用一场梦境解脱了现实,又用最后的醒来违背了梦里的发生。
两相抵消之后,表达的真意得以显现,只有人的觉醒,才是唯一的必然。
文章最后,总结几句。
《撞死了一只羊》是一部极富诗意的作者电影,值得到影院观看,且也必需影院的环境,才能更完整地感受它的美。
影片的主创除了万玛才旦,还有监制王家卫,摄影吕松野,剪辑指导张叔平,音效杜笃之,配乐林强。
堪称豪华阵容。
还有,它是一部藏语电影。
在如今这个港片上映,都难觅粤语版的时代,万玛还在坚持拍藏语电影,这不容易。
而失去了语境的电影,无异于更彻底的架空。
最后,影片结尾的字幕:如果我告诉你我的梦,也许你会遗忘它;如果我让你进入我的梦,那也会成为你的梦。
它是进入这部电影的钥匙,你可以带上它,走进万玛的影像世界。
我是一只羊。
电影已经开场许久,无人区上的卡车还在缓缓前进,画面再美,没有戏剧冲突可不行。
作为一只梦想着拿奥斯卡的羊,我追逐着卡车的轮胎,猛的一头撞了上去,逼停卡车,男人把血流不止的我抱上了副驾驶座,他戴着墨镜,有一瞬间我以为我遇到了王家卫,但他不是,墨镜遮盖着他内心深处的情绪,倒车镜上是一张小女孩的照片,是黑白的。
像一张遗照。
车继续上路,在这个无人区,我们竟然见到了人,我从副驾驶座给赶到了后座,看着面前两人的后脑勺,我竟然分不清谁是谁的后脑勺。
墨镜男的最后一根骆驼香烟抽完,副驾驶座上的男人说他虽然不抽烟,但他有一包骆驼,点上。
墨镜男身上有一把刀,副驾驶座上的男人身上也有一把刀,不过他好像更厉害一些,因为他说他要去复仇,为他死去的父亲复仇。
墨镜男问他叫什么名字,他说“金巴” 墨镜男说“我也叫金巴,我的老婆还死了” 在一个岔路口,副驾驶座上的金巴下了车去寻找他的猎物,而另一个金巴,带着我继续前行,去完成他此行的目的,一桩运输的生意,当然,也可能只是目的之一。
还好我不是货物,因为在卸货的地方,人人都在吃羊肉。
我有些担心金巴会把我丢弃在这里,但金巴没有,他拿了报酬带着我继续远行。
我们遇到一个羊肉铺,我有些担心金巴会把我丢在这里,但金巴没有,他问了问老板挂着的全羊价格。
他还问了老板一只活羊的价格。
500元 金巴带我到了寺庙,请求僧侣超度了我,可僧侣口中念的,分明是超度人所念的经文。
金巴给了僧侣500元 最后,我被带上了山,在秃鹫的啄食下,我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 影片开头太闷了,抖个机灵~ 其实故事到这里还是一个很平常的叙事方式,没有多少起伏与冲突,一些符号和隐喻与逻辑上的不严密,都不能掩盖它的现实题材意味。
因为在这之前都是两个金巴的独角戏,在封闭的人物关系下一切都显的可信,可又不能使人确信。
为什么挂女儿的照片要挂黑白的?
在无人区的金巴是如何知道杀父凶手的所在地?
为什么又刚好拥有和男主一样品牌的香烟?
甚至连名字也一样?
再加上音乐带来的荒诞感,让人有种在看黑色幽默公路片的错觉。
导演在访问中说“金巴在藏语里有施舍的意思,所以我们就把两个主人公的名字确定为金巴。
两个人物,两面镜子,互相照着自己,好像一个人的两面,彼此完成彼此的心路历程,我觉得可能这样更有意思” 我觉得导演所谓的两个人物,所指的更多的是两个演员的关系,而对于片中的角色,他们就是两个相互呼应的非零和人格,他们各自代表和展示的是这个故事中金巴的两个进程,可当这两个角色汇流时,又会给剧情带来多种解读的可能性。
在电影中的种种细节恰恰又表明了两人不可分割成独立存在的对照关系。
酒馆 在老板娘的酒馆里,一人点了两瓶可以喝“两大口”的百威另一人点了一瓶可以喝“四大口”的拉萨;两个人都有配刀;两人都拒绝了老板娘帮忙开酒的服务;两人都在此吃了食物;老板娘都陪在了金巴的右手边相同的位置,甚至两人在酒馆内坐着的位置都相同。
在黑白与彩色的切换中,可以看到即使两个金巴在不同时间线上产生不同的行为模式,但都是在做相同的事,甚至于在找到“仇人”所在的杂货店喝茶时,茶水上浮着的茶叶都是两根。
影片中有太多的细节都在拉近着两个金巴之间的联系,可又有很多超出逻辑的片段,让电影的里层故事显的是那么的神秘。
金巴在给羊超度完后,又买了羊肉,但全羊变成了半羊,金巴买了它去见了情人,但很明显两人没有感情,只有肉体与物质的交换,金巴多次牵手的行为给拒绝,在激情后,开灯照亮了角落的羊肉,暗示了这只是一场“交易”,开着脑洞多想一下,也许半羊,意味着金巴现在感情上的缺失,性行为里只剩下肉欲的部分,而少了爱情的滋养。
还有就是轮回概念的不断出现,两次尿液形成的闭合结构,僧侣手上不停旋转的法器,还有在撞羊的地方那个还带着血迹的轮胎遭遇爆胎,更讽刺的是,即使更换了轮胎,可轮骨上的血迹依旧还在,这似乎也引向了另一种发展,就是金巴梦中的复仇,仇恨只会换来更多的仇恨,从此不断轮回,永无尽头。
导演说“片子里面杀手放下了,仇人可能一时解脱了,但是背后还有一个更深的冲动,而这个司机帮他们完成了最终的解脱” 我个人的理解是,当一个轮回开始后,在这个关系里的人是无法挣脱出来的,需要一个第三方的力量入侵,才能打破一种平衡,使得这个轮回终止,但这个第三方力量,绝对不仅仅指的是人,金巴是在自己救赎自己,要走出对方所犯下罪行所带来的仇恨和绝望,最先要明白的就是这个仇恨和绝望的力量。
没有人会真的遗忘。
只是算了而已。
许多的桥段,单独拎出来似乎平平无奇,但夹在整部影片中就显的难以定义它究竟对故事产生了什么特殊影响。
也许金巴伴侣的死亡,也是另外一个难以释怀的故事。
影片最后金巴一定得到了救赎。
他摘下了墨镜,他重新直视阳光。
很诗意的一部藏地电影。
镜头极美,室内自然光用得极妙,满满地油画感。
故事虽小,但富有禅意且玩味十足。
两个同叫“金巴”的角色互补,现实与梦境又互补。
其实,人生就是在“拿起”和“放下”的过程中不断地流失。
至于,谁是金巴?
谁是羊?
谁在做梦?
哪一段才是现实?
无所谓了,享受过程就好。
落幕,睡觉,晚安。
微信公众号:moviesss 首发于 MOViE木卫 看完《撞死了一只羊》,我是惊喜的:它是一番全然不同的万玛才旦作品。
简单,却不同凡响。
故事有深意,却不会故弄玄虚。
表面上,万玛才旦只是交出又一部故事背景为藏地,人物寡言少语的公路电影。
然而,它的人物设定和情节设置故意重复,趣味性满分。
尤其令人惊讶的是,他又一部新片(《撞死了一只羊》之后),其实已经拍摄完成了。
作为王家卫和泽东公司参与制作的电影,你在片头看到的第一出品人,是王家卫妻子:陈以靳。
不过,电影片头的几个制作方logo,粗糙,简陋,不大气,令人略感失望。
好在,这个玩意与正片无关,就像首末的字幕说明和藏人谚语,只是辅助理解剧情故事。
看这样的电影,千万不要变成做阅读理解。
《撞死了一只羊》呈现了饱和度被降低的无人区景象,秃鹫高翔低飞、雪山延绵不断、湖泊总是适时出现,有滤镜调色参与的高原景象,制造出一个貌似现实——司机开车上路,又有点架空——远离东部世界和现实法律的藏地故事。
全片是卷云变幻、尘雪飞扬的经典比例画幅。
有时候,云层和天空,压制了整个画面,达七八成以上,说明它是一部极端讲究摄影构图的电影——不在《塔洛》之下。
后来切换至黑白画面,还自带了娄烨《推拿》的毛玻璃摄影效果,似乎在暗示观众:你要用哪一双眼睛,去看这部电影。
毛玻璃摄影全片以镜像般的双相金巴(司机/杀手同取名为金巴,也就是演员金巴),以等分半脸、切割画面的对称画面,带出了一系列标签化的人物,还有僧人、屠夫、乞丐等等。
如果你刚好看过张杨《皮绳上的魂》,那部电影里,更登彭措兄弟(杀手)在一系列时空交错后,执着要完成对恶人金巴(司机)的复仇,更会觉得这个放弃复仇,“吾好梦中杀人”的故事,皮相简单但剥洋葱般,玩味十足。
有人把故事理解为轮回:前世杀人,今世赎罪。
也有说,A闯入了B的梦,听得故事着了魔,代替B完成复仇。
还有最简单的,人内心的不可捉摸。
撞死了一只羊和杀一个人,哪个更需要去面对处理。
全片最有趣的部分,发生在康巴小馆。
司机金巴在周围人的酒酣耳热中,不停地加菜,“两斤肉”、“再来十五个包子”。
他和老板娘肆意抖露着眼神中的荷尔蒙,直勾勾的情愫令空气升温。
另一边,在他投向窗外的目光中,那是大雪纷飞的另一个时空。
万玛才旦直白地调侃起戴墨镜的司机,“你为什么总带个墨镜”。
这里说的,真不是王家卫?
还有往百威啤酒上贴标签的玩笑,管它是拉萨啤酒、百威啤酒还是不知名的私家酿造,贴上了标签,它就是它。
至于这部电影要分两口还是四口干完,我认为是两大口,小瓶装。
全片最佳:康巴酒馆戏显然电影里的人物,运用着一种跟东部世界全然不同的计数和度量方式。
整羊与半羊,出手大方的司机,15个包子和两斤起的肉,超度一只迷失的羊和杀死一个夙怨仇人。
居然可以如此,绝对的匪夷所思。
《撞死了一只羊》的格局,貌似不大,却异常完整,它更没有为了躲避审查,迷陷在隐喻或符号之中。
这部电影没有标准答案。
正如最容易得出的答案,是放下屠刀。
而最复杂的答案,恐怕是属于你的答案。
譬如我可以抛出一个答案:人们都知道电影是假的,但总有人信以为真,执意要闯入那个梦中。
又或者,当一部电影写着“根据真实故事改编”,有人就信以为真,就像宝藏猎人久美子那样。
杀手金巴苦寻一二十年,身处法律时代仍不放弃复仇念头,却在撞见仇人的那一刻,陷入了迷失。
我都没有原谅你,凭什么你原谅并救赎着自己(如《密阳》)。
这个背负着血海深仇的男子,身上行囊说放下就放下,却如一具行尸走肉,不苟言笑。
遇到仇人的那一刻,他哭了。
他说,他不是他要找的那个人。
故事版本更可能是这样的,还是在那一刻,他也不再是过去的那个他,而是变成了那个一脸无辜的小孩。
沉重的复仇负担,变成了漂浮在酥油茶上的渣梗。
司机金巴听闻故事,无心性事、食欲大增,变得比当事人还关心进程结局,甚至执意闯入梦中,手刃仇家好不痛快。
那首《我的太阳》和女儿的平安符挂像,都说明了他是有牵挂和信仰的人。
与活在过去的杀手金巴不同,他活在当下,猛抽烟、大口喝酒吃肉,憧憬着前路。
哪个金巴才是真实的金巴, 又或者,本来就只有一个金巴?
说到复仇者,我更想谈谈这部
如果我让你进入我的梦,那也会成为你的梦 如果我告诉你我的梦,也许你会遗忘它;如果我让你进入我的梦,那也会成为你的梦——藏族谚语
有一种电影,并不“直给”。
画面和镜头之下,需要观众细细揣摩,甚至有必要动用“解读”这种形式。
不要觉得这种电影没意思,恰恰相反,这是电影蒙太奇一种。
爆米花商业电影,与浓缩艺术氛围的电影,这是电影艺术的两端,而二者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值得观众去回味。
更何况,能让王家卫看上的剧本,绝非善类。
画幅比例,学院派别。
拍摄角度,独特横斜。
电影音乐,潺潺流水。
变化莫测的广角镜头,疏离、弥乱,冷僻、孤独,幽微的视觉意境,无人区中的卡车,犹如巴山夜雨中一盏晃动的昏黄灯火。
破落小镇,或大漠客栈的转角,得、失,追寻与记忆,观念,牵挂、慈悲、轮回,这就是《撞死了一只羊》。
隐藏在画面下的故事,需要解读。
北京电影节期间,参加的主创的访谈,基于导演万玛才旦的自述,以及对监制王家卫的访谈,整理出来的内容,我尽量说得通俗。
而且由于该片有着佛教氛围和地域习俗方面的特色,我尽量用世俗的方式,表达出来。
PS,一千个读者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我说的也未必合您口味,各位可以天马行空,不恰恰是这种电影的魅力吗?1、两位金巴的故事是什么意思?
电影中叫金巴的有两位,一位是司机,一位是杀手。
这部《撞死了一只羊》是根据两个故事改编的,仁罗布短篇小说《杀手》和万玛才旦短篇小说《撞死了一只羊》,说白了,电影其实讲了两个故事,但跟我们印象中的“两段式”作品不同,两个故事互相影响和穿插,“撞死了一只羊”则是整起事件的开端。
路上偶遇的两人,竟然是同名,本身就是一件相对比较荒诞的事情。
所以在这个“荒诞”的基础上,电影对这两个故事也进行了“超现实”的对接。
★司机因为撞死了一只羊,他需要一个救赎的过程;★杀手因为仇恨要复仇,然后他需要一个了多年心结的过程这样两位金巴的动机,就对应上了。
他们都有“执念”,那么结局呢?
“金巴”,这个词在藏语中的在藏语里面是“施舍”的意思,而“施舍”这个行为,是建立在慈悲的基础上的,也就是说,两位名字寓意,决定了二者的动机。
反过来也是一样成立,如果你是仁慈的,你才有可能产生施舍的行为。
两个金巴,他们都是仁慈的。
★司机撞死了羊,有了负罪感,所以他心怀慈悲,去超度了这只羊。
结束之后,对他来说是了却心念,是自我救赎,也是一种从负罪感的解脱。
★杀手没有杀死对方,违背了誓言,因为他心怀慈悲。
他离去之后,代表放下,对于他的目标玛扎来说,则是一种解脱。
救赎、放下、解脱,是《撞死了一只羊》的核心关键词,而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慈悲”的基础上。
但这里的“放下”和“解脱”并不彻底。
因为杀手没有完成任务,仇人也没有彻底解脱,他们需要“帮助”。
(详见第七个问题)2、电影到底讲了怎么故事,主题是什么?
而司机去追寻杀手的理由,因为他担心这个偶遇的路人,去干出一些出格的事情,而这一切的根本动机,在于撞死了一只羊。
别晕!
电影里的这几起事件,是互为因果的的:
因为心怀慈悲,所以司机撞死了一只羊之后有愧疚感、罪恶感,他要去超度这只羊,最后也是因为他有大的慈悲,所以他才决定去帮助这个杀手,所以有了结尾一幕,在梦中帮助杀手杀了玛扎,让他真正的放下,也让对方真正的解脱。
杀手拒绝杀人,因为慈悲,司机梦中杀人,还是在于慈悲。
现实中无法完成的事情,这叫“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是典型的佛教信仰,而信仰与康巴藏人的传统形成了极大的冲突,康巴藏人认为你要有仇不报你就孙子。
这导致这个杀手纠结的不要不要的。
这时候,司机站出来,兄弟我来帮你。
但我也是慈悲为怀,所以我在梦中杀人。
因为我们藏人的谚语:我的梦也会成为你的梦。
那么我在梦中杀了杀手的仇人,让这个仇人有一个真正的解脱,让杀手有一个真正的放下。
不要忘了“金巴”的含义:施舍。
杀手施舍给仇人一条命,司机施舍给杀手一次救赎。
这是故事的隐性逻辑,因为撞死了一只羊开始。
3、结局是什么意思这部电影有一个很“超现实”的设定,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电影的画幅比例,是4:3,这种画幅也被很多观众戏称“学院比例”,指的是艺术片很喜欢用这样的画幅。
其中有个特别鲜明的镜头,就是卡车中前挡风玻璃的两人的脸,在4:3比例下被各自切割了一半。
这是故意为之,因为一人一半,可以组合成同一个人,像《夺面双雄》的海报一样。
有两处非常有意思的设定:★第一就是小酒馆,司机周边的环境,后面一帮玩骰子的,旁边一个转经的,隔壁还有一群吃肉的。
然后在女老板讲述中,杀手在小酒馆的场景,还是这帮人,一模一样,电影这处设定,营造一种发生在同一时空的感觉。
★第二,就是司机随地大小便,开场一处,结尾一处,算是个“记号”,你就会发现结局这个地方就是开场那个场所,司机在这里撞死一只羊,一天之后又在这里梦中杀人,前后这样的呼应。
同一个名字发生了不同的事情,他们通过彼此似乎看到了过去的自己,好像看到了他们各自经历的事情,所以就像两面镜子一样,这也是“如果我让你进入我的梦,那么也会成为你的梦”的最好诠释。
怪不得王家卫会看上这个剧本——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的重逢这就是平行宇宙的故事啊。
4、司机:反向“堂吉诃德”司机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让我想起了西班牙作家塞万提斯笔下的那位“堂吉诃德”。
金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有点类似后者,我们可以称其为“当代堂吉诃德”,金巴的目的性由于那位二百五骑士完全不同,或者我们可以称之为“反向堂吉诃德”。
人类从精神层面上总有一对矛盾:理想和现实。
堂吉诃德,是一个是满脑子虚幻理想、持长矛来和风车搏斗,以显出骑士威风的人,他是一个可笑的理想主义者。
而司机金巴也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处境无比的孤独,行为非常世俗,内心却充满慈悲的人物。
也是非常矛盾。
他撞死一只羊,司机不吃了羊,也没有去卖掉它,而是要为其超度,来平息自己的负罪感,说明他心存慈悲,仿佛超凡脱俗。
但是他又买了一只羊,送给了自己的情人,在小酒馆也是跟风韵的老板娘打情骂俏,又充满了世俗感。
或许在有着鲜明地域特色的故事发生地,有着深刻的文化背景积淀,心理的基础和现实生活通常会一分为二,这个我们不再考虑,只是以通俗的眼光去审视。
这个司机其实很“堂吉诃德”哦!
理想与现实,集中体现在这个人身上,但比起堂吉诃德那种荒唐的理想化,司机更多的是现实,只有结尾那一刻,是完全理想化的,所以是“反向堂吉诃德”。
5、司机的墨镜代表着什么?
这位全程戴着墨镜!
第一时间,让我想到了监制王家卫,或许是导演的致敬,开个玩笑。
墨镜的戴上和摘下,是有寓意的。
还是用理想和现实来解释,墨镜是个象征性特别强的道具,因为经常我们耍酷、摆pose都会用到这个道具,就代表了世俗化。
司机全程带着墨镜,这说明司机无时无刻都在世俗的沼泽里,他始终也没有摘下来。
当他在梦里面完成那样一次大的慈悲的行为之后,他走出梦才取下了墨镜,因为结尾那一刻,是理想化的。
6、《我的太阳》代表着什么?
司机是个业余歌唱家,他只听一首歌,也只唱一首歌,可惜音乐水平不敢恭维,听了这么多遍观众都会唱了,可惜这位还是跑调。
这首《我的太阳》是藏语版的,片中出现了好几次,而且通过镜头,我们也能发现,这首歌响起时,会给到车窗前挂的那副照片——司机的女儿。
寓意很明显,在司机心中,女儿就是他的太阳,可见亲情,对他非常重要。
不过,这个司机的家庭是什么样子,我们无从得知,但这个角色,全程给观众的感觉,就是孤独。
从无人区开车,到去寺庙,再到独自在小酒馆吃饭,这个人始终话语不多,形单影孤。
所以我想但凡家庭完备的,也不会这样。
他这个状态跟杀手金巴差不多,后者也是没有了父亲。
可能,司机是经历过家庭变故的,也体现在他世俗化的特征,外面有情人。
而这首《我的太阳》最后一次响起,是他梦中杀人,后来摘下来墨镜。
这处设定,感觉是这个角色,因为慈悲,经历了自我救赎,帮助他人完成了救赎,在这一刻,他不再世俗,而是理想化。
“反向堂吉诃德”,人格得到升华。
7、杀手:被传统力量束缚?
杀手是一个很纠结的角色,因为在他身上,体现的是信仰的力量与传统的力量。
哪种力量占上风,决定了其行为走势。
★在传统的驱动下,这个杀手,他的一生十几年没有任何事情可以让他支撑往前走,只有把他的杀父仇人杀掉,人生才算有个结果,这是传统的力量。
★而他但最后看到的那个人的时候,看到他老了,头发花白,还是孩子的爸爸,还有老婆,杀手又无法下手了,这是慈悲为怀,是信仰的力量。
杀手很痛苦,他哭着离开,貌似是他放下心结,实际上没有,他是一个被传统力量所束缚的人。
然而比他更痛苦,就是杀手的目标——玛扎。
作为后者的杀父仇人,他肯定也知道康巴人的复仇传统,所以这十几年间应该一直在提心吊胆中度过。
所以电影中玛扎看到杀手来了,欲言又止的那种表情啊,似乎是在说,你咋才来纳?
可见他这种终日惶惶的生活,让他压力太大了。
知道自己总有一天被杀,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样是最痛苦的。
玛扎一直想着解脱,所以从老板娘口中我们得知,他也通过不断的做善行、去诵经去弥补,使得自己的去解脱去放下,但是不太可能,因为传统的力量太强大了。
所以,玛扎和杀手,都是被被传统力量所束缚的人。
虽然杀手离开,但正因为传统的驱使,杀手没有真正的放下,你知道他不会想通了返回来再手刃仇人?
同理,玛扎的人生也是很难得到真正意义的解脱。
这个时候,司机来了:兄弟,我来帮你。
也就有梦中杀人的一幕,为的就是让这一系列理想化的行为有了一个支撑,让杀手真正放下,玛扎真正解脱。
8、结尾的秃鹰和飞机象征着什么?
最后,啃食尸体的秃鹰,和天空的飞机首尾相连,这是作者的一个观点:就是传统与现实的交织。
本片,出现的主要“传统力量”有两种,其一就是天葬,其二就是康巴人的复仇。
天葬是藏族的一种传统丧葬方式,人死后把尸体拿到指定的地点让秃鹰吞食。
藏传佛教认为,死亡只是不灭的灵魂与陈旧的躯体的分离,天葬是拿“皮囊”来喂食胡兀鹫,是一种尊贵的施舍。
可见,天葬本质上与土葬、火葬没什么区别,这是基于传统的一种社会文化现象。
但复仇传统就不一样了,就像片中所言,都这个年代了,他还想着杀人?
犯了事报警啊,冤冤相报何时了啊,这是一种对后代不太好的传统。
所以,秃鹰之后,就是飞机,都在天上飞,代表的含义不同。
秃鹰代表着传统,飞机代表着先进,二者交替,就像一个过去的时代进入了一个新的时代。
更值得关注的是,这个场景应该是在司机金巴梦里出现的。
这就代表着:有的传统是文化的象征,要延续下去,有的传统则是落后的代表,需要终结。
而终结落后传统的,就是慈悲。
《撞死了一只羊》整部电影的故事,就是建立在慈悲之上,只有这种大的慈悲、大的爱,才有可能终结那样一个延续了一代又一代几千年的传统,才可能有希望,进入一个新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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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玛才旦的《撞死了一只羊》,有一种悬疑片的味道,但是又没有完全沉浸在悬疑的氛围里,还是一种纪实的视角,娓娓道来的叙事风格,前半段就是在叙事。
但是到了“萨那”那段,才看出来,其实有部分是想象、梦境,而不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再整体联系起来看,撞死了只羊也是梦境,暗含隐喻。
第一段故事讲的是货车司机金巴去县城送货,路上莫名其妙地撞死了一只羊。
路上遇到了一个去萨那的男人,捎上了他,名字也叫金巴,声称是去杀一个人。
这样两个人产生了短暂的交集。
金巴到了县城送到货以后,就去寺院给撞死的羊超度,他没有选择将羊卖给屠夫,也没有选择自己吃掉,而是选择天葬,给秃鹰们吃。
第二段故事讲的是他担心和自己同名的金巴真的去杀人,因此去寻找他。
就是在这里,才看出来梦境。
在茶馆里,当老板娘回忆有个男人昨天来的时候,场面的诡异之处就在于,这是金巴刚来茶馆里的背景画面一模一样,喝酒的老人,玩骰子的一群人,说的话都一模一样(背景音效一模一样),窗外走过的狗和小孩,都完全一样,连天气都一样。
然后当金巴去找那个可能被杀的人的时候,发现他没有事情。
而且听那个男人讲,昨天来了一个人也是找他,但是等他来了就一直哭,最后就走了。
通过描述这个画面其实很模糊。
但是等切换到回忆画面的时候,却很清晰,是那个叫金巴的人看到要杀的人有一个可爱的女儿和家庭,他不忍心了,于是他就走了。
等金巴没有找到另一个金巴的时候,他开车回家的路上,车胎坏了,坏了车胎后躺着睡着了,在梦里—金巴的样子成了另一个要去杀人的金巴样子,然后拿着刀捅死了要杀的人,然后将他用于天葬,给秃鹰们吃。
其实只有一个金巴。
也不存在和自己一样同名同姓的人,一直都是他自己。
是金巴自己想要去找仇人报仇。
是一场梦境,在梦境里他去找仇人报仇。
为什么他一直戴着墨镜?
也许是因为他一直都想报仇,而不想让其他人认出来他。
这是一种隐藏策略,不想暴露自己的心理。
什么时候把墨镜摘了?
当他在路上休息的时候,梦到自己杀死了仇人,之后他将眼镜摘了,这可以看成是他的目的达到了。
所以这个故事里,讲的是莫名其妙撞死了一只羊,都要为羊超度的善良人金巴,一直都想着去找仇人报仇,但是又不忍心,他去寻找另一个金巴的过程,其实就是在寻找自己,他想阻止另一个人找仇人报仇,也是金巴自己在阻止自己。
整体的故事逻辑应该是,金巴想要去报仇,然后他本来想要去找仇人。
但是他又不忍心,最后放弃,最后只有在心理完成这一活动。
也就是梦境。
万玛才旦的电影,对焦的是一种相对粗粝的风情,群山与长路,风沙与行人,牲口在苍茫中穿行,佛音会悠悠地传过来,转眼又见五彩的经幡,被日光晒褪了鲜色。
每个人都风尘仆仆的,但眼神清澈又笃定,心中那份安宁,能教外人在纷繁世相中分走一些平和。
带着新作《撞死了一只羊》走近的万玛才旦也是这般温润如玉。
映后许多需要重复甚至需要过度阐释的问题都太疾风骤雨了,可他总愿不紧不慢地拆解。
行至云深处,会有谦逊的无声的笑漾起来,脸上微微泛起一抹淡红,藏到深色的皮肤后,霞一般的绚烂。
又一天漫长的通告走向夜深,返回公寓接受采访前,万玛才旦照常爬了六层楼梯。
有人笑叹导演总是这样,能走路就不坐车,低碳环保。
可这漫漫长夜,也就这短短几分钟,能任他在自己的世界里安静片刻了。
(注:以下涉及剧透)
荒诞与梦《撞死了一只羊》的剧情非常简单。
从后视镜中看到杀手后,司机撞死了一只羊。
羊抱上了车,杀手也被捎到了目的地萨那。
二人道别,他给羊找了僧人超度,辗转反侧后,决定寻去萨那,探查复仇的后续。
杳无人烟的路上横出一只羊,荒诞。
比司机瘦弱的行人是个杀手,荒诞。
杀手只别一把刀,漂亮得不像话的刀,荒诞。
两个人都叫金巴,活佛起的,荒诞。
扮演司机的汉子也叫金巴,荒诞。
以前谈起笔下的小说《死亡的颜色》,万玛才旦就说过,“我对这个世界的整体认识,可能就是一种荒诞和无常的感觉”,而“这种来自现实的感觉在文学、电影等艺术作品中又得到了呼应”。
《静静的嘛呢石》(2005)里,唐僧喇嘛的故事从口耳相传转到了VCD播放。
《寻找智美更登》(2009)里,智美更登的传奇从古老的藏戏走向了崭新的电影。
《撞死了一只羊》里,歌曲《我的太阳》的藏语版本与意大利语版,拉萨啤酒与百威啤酒,秃鹫与飞机,第四套人民币的背景与第五套人民币的当下等等,都在把不同的境域给拉近。
不是正襟危坐地折射文化与虚实的融合,而是在反差中强调由始至终的荒诞。
在荒诞中,才好做最畅达的梦。
司机金巴睡着后,闯入了一个异常辉煌的梦境。
他替杀手金巴,不,他就是杀手金巴,用刀刺死了杀父仇人扎玛。
将他像撞死的羊那样天葬,群起的秃鹫遮天蔽日。
金巴抬起头,掠过晴空的,不是秃鹫,而是飞机。
在电影中做梦的作者很多。
英格玛·伯格曼、大卫·林奇的梦都是独步天下的,而万玛才旦跨过《野草莓》(1957)与《穆赫兰道》(2001),找到了一种新的表达。
“睡着了,下一个镜头会是一个梦,这种梦的表现方式对我来说也是完整的”。
这梦是鲜活的,解气的。
“如果我告诉你我的梦,你也许会遗忘它;如果我让你进入我的梦,那也会成为你的梦。
”这句千辛万苦找回来的藏族谚语,放到了大梦未尽的片末,成了一把带有回放功能的钥匙。
万玛才旦说,“从一开始司机撞羊,到最后轮胎爆了,进入梦境,其实是在同一个地方。
他走了一圈又回到那个地方了,好像从一个起点走到一个终点,又从那个起点开始另一段路程。
”金巴的梦如同现实,他把梦里的凶暴留在了梦里,却把梦里的救赎带到了现实。
这场梦里杀人,度了一干人等的魂。
而万玛才旦通过这场大梦,这部电影,“传达一种个体的觉醒”,继而“一个族群”如同秃鹫向飞机的“转变”,“好像从一个旧的时代,暴力的时代,走入一个充满希望的时代。
”
世相的无穷解读在万玛才旦的电影里,佛教相关的寺庙、喇嘛、朝圣、转经、还俗,以及公路、山道、羊群、飞鸟等等元素,写满了生死轮回。
但面对不同的题材,身处不同的情绪,踏在不同的人生阶段,怀抱不同的电影认知,照进作品后,也会有不同的取舍与表达,“它肯定在不断成熟,不断走向完整”。
十几年的电影生涯里,万玛才旦在影像中留下了许多嘛呢石,引人走近丰富的、宁静的、圣洁的藏族生活。
他从现实的小切口起步,但剪开的是越来越融通的生活。
最奇妙的,是他近年的创作总能一次又一次闯出新天地。
尤其是让人眼前一亮的《塔洛》(2015)之后,又有了这部绝不输阵的《撞死了一只羊》。
电影是去年完成的,但大概在2006年,偶然看到次仁罗布的短篇小说《杀手》后,有着类似写作经验的万玛才旦就下了将它改编成电影的决心。
小说让他梦回上世纪80年代的先锋浪潮。
那种复仇的手段、走向和意义充斥着强烈的象征性与实验性,万玛才旦迷恋这种神秘的魔幻现实主义。
而要保持风格来改编成电影,必须先要扩充文本,他巧妙地融合了自己的小说《撞死了一只羊》,进行了影像化的转换。
电影《撞死了一只羊》因为杂糅,因为荒诞,又因为首尾的闭环,许多意象、行为都隐含了值得解读的密码。
要是熟悉万玛才旦之前的电影,种种关联、指涉的抽丝剥茧就会更有兴味。
有人看到了生死,有人看到了轮回,有人看到了悲凉,有人看到了救赎。
又或者,就是两个人的一段奇遇。
这电影是一棵树,开什么花,结什么果,看每个观众的造化与缘分。
但无论岔向何方,都有一片晴空。
“工程师”万玛才旦在赢得导演名声之前,1969年出生的万玛才旦先是个作家。
22岁那年,他开始发表文学作品,藏文与汉文都流畅自若。
到了33岁,他开始尝试电影编导,《静静的嘛呢石》给他打下了稳固的基础,而他对小说创作与电影改编也渐渐摸出了新的体悟。
在万玛才旦这里,文本的与图像的,藏区的与世界的,世俗的与宗教的,现实的与荒诞的,能够很自然地融合在一起。
不同的语言与形式,他也越来越懂得如何融会贯通。
对《撞死了一只羊》的最终面貌,他有非常明确的构想。
不管这电影是在看到《杀手》那会儿拍,抑或是在其他任何时候,“我觉得它的风格、影像特点,还是会一样”,因为“它的形式、内容其实就已经决定了它最终影像的呈现方式”。
拍摄地点挑了很久,因为一定要找到“那种很广阔的荒凉感,很沧桑的感觉”来衬托电影的气质。
人与羊的故事,荒诞感的培育,都要在这种地方才好。
后来万玛才旦相中了可可西里,哪怕要面对的是“海拔5500米的稀薄空气,零下20度的高寒气温,1千小时的低氧创作”,也不会让电影拍摄有任何妥协与舍弃。
画幅敲定了“4:3”,因为故事的荒诞,也因为需要一些模糊年代感的形式。
而观众透过仿似老式电视机画面的方形,正好看这老的文明如何挣扎出新的希望。
摄影更有四种色光的预想。
现实时间线上有两种,大部分是青苍的冷色,直到司机金巴遇到情人,色调一下子顺着火苗暖起来。
回忆部分用了黑白,虚化的周边构成一种不平衡的吸力,仿佛打通时空隧道。
而梦境部分有“一种夸张的艳丽的色彩”,他们“用了一个特殊的镜头,能让画面边框变得模糊,就是那样一个很不确定的感觉”。
“就像记忆一样,当你回忆的时候,其实这个记忆就已经不真实了”。
也有很多精巧的局部设计,在构思阶段就已成型。
比如得知杀手也叫金巴时,车中二人在镜头里各剩半边脸,一分为二似的。
比如司机金巴与情人久别重逢的那一段,镜头要藏到炉子后,只拍他们的手在疏离又亲密地试探,把一切波动强化到镜头前。
比如两个金巴都会出现在茶馆同一个位置,让时空产生了重叠交错的恍惚。
“我觉得电影的创作在没拍之前就已经完成了,你想要的影像其实已经在你脑海中形成了,拍摄阶段就像一个工程队在还原你自己的蓝图。
”对万玛才旦而言,有时候拍摄的过程很枯燥,毕竟,“那种创作的兴奋,创作的冲动,创作的乐趣,可能在拍摄之前,在做这个图纸过程当中”。
认知如此清晰,于是他不会拍太多素材。
于是王家卫、杜笃之、张叔平、林强以及之前的田壮壮、谢飞等等大师加盟,是如虎添翼,而不是喧宾夺主。
像是监制王家卫,除了带来御用班底,就是对整体创作进行把控,包括在剧本阶段一同探讨,对初剪提出意见,寻找让观众更好理解表达内容的方式。
仅此而已。
万事俱备,就等东风成就又一部作品。
像是梦的最后一场戏,牛肉放好了,机器架好了,经咒也由天葬师念起了,几百只秃鹫当真应了这场难料的约。
永恒的慈悲茶馆门被司机金巴推开的一刹那,微尘在昏了的光中飞舞,旋即人声犹如孜然飘落猛火中的烤肉,炸开,调了一屋子的气息,又把武侠片的味觉打通在局促的空间里。
回想《撞死了一只羊》,行者、杀手、老板娘、情人、僧人、屠夫、乞丐在荒凉的西域,走着各自的悲欢离合爱恨情仇。
万玛才旦当然没有预先设计,而大银幕前的观众也未尝料想,竟然能在这部藏区电影里,看到一个几乎失落的江湖,一个希望如今港产片里还有,却终究难得一见的江湖。
江湖恩怨,都想在手起刀落间,快意一回。
杀手金巴一人一刀,要去萨那,把杀父仇人扎玛除掉,只是当面前出现的不过是个被岁月摧残的孱弱老人,他泪落如泉,一走了之。
武侠片讲述的是恩怨,可讲究的,却是宿命下的慈悲。
侠之大者,走向多是放下。
《撞死了一只羊》没有构想过任何武侠的段落与成色,却通向了乔峰、杨过等大侠的气度,内里,还是藏民信仰的慈悲,以及万玛才旦本身的善良。
“金巴”在藏语中,正是“施舍”之意。
电影开头就说了,康巴人是有仇必报的,不然就是耻辱。
杀手金巴为了雪耻等了20年,却宁肯施舍对方一条生路。
他把耻辱继续背在身上,却给蛮横暴力的文化施舍了一条生路。
而最终,悲悯羊而给羊做了超度的司机金巴,会在梦里给他们施舍出精神上的终极生路。
施舍与慈悲,这些年来始终流淌在万玛才旦的作品中。
《静静的嘛呢石》和《寻找智美更登》里反复提及的智美更登,就是一位乐善好施的王子。
“他跟佛教有关系,而佛教的基本核心精神就是慈悲,所以必须得有这样的慈悲心、菩提心,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佛教徒。
而如果你有了这样的慈悲心,你在行动上的表现就是施舍。
”而内在广大的慈悲,让万玛才旦越来越有难能可贵的风范。
他从藏区走向大千世界,从收敛走向收放自如,从现实走向虚实皆可,像是高原上的秃鹫,飞着飞着化作一架飞机,面前有了一片无与伦比的广阔视域。
(载于《电影》杂志与“电影杂志 MOVIE”公众号→《万玛才旦的慈悲,还原了一个几近失落的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