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首发于真实故事计划撰文:葛诗凡;编辑:温丽虹1.起点北京的西土城路4号,北京电影学院,是一个承载梦想的地方,这里每一个人都可能想当导演,包括保安。
早上七点,C楼保安监控室里,张中臣摘下对讲机放到一边,脱下保安帽,解开别着保安袖章的制服大衣,套上自己的羽绒服。
2013年2月的一天,他下班了,今天是他的开学日,作为北京电影学院继续教育学院剧作专业的新生。
此前,他已经在北电做了一年多的保安,蹭了一年多的课。
多了个学生身份,他就又有理由在北电多呆两年。
北电的校园不大,从保安的角度来看,它有五个校门,最大的西门要有保安值守站岗。
每幢教学楼的一层,都会设置一个问询台,保安会负责坐在那里。
C楼是保安队监控室所在的地方,实时播放监视器录下的影像。
标准放映厅周一到周三播放电影,保安需要检票、把门。
校园的每条小道上,保安带着手电筒和对讲机,巡逻、在执勤点打卡。
从2011年到2015年的四年间,这些岗位张中臣都呆过。
每天下午两点,是他一天中最紧张的时刻。
保安队会全体在东大门集合,汇报当天的工作情况。
在宿舍穿戴整齐好保安制服后,他把帽檐压到最低,跑着穿过人流,迅速把自己埋到队伍中间。
他不想让相熟的学生认出来。
C楼的监控室是他待得最久的地方,比宿舍还久。
大部分时候是在晚上,十一点上班,次日七点下班。
北电的监控室有一整面墙都是监视屏幕,被分割成十几块长方形,上面分布着北电的角角落落,俯视着碰巧经过的行人。
张中臣对正在发生的影像没有太大兴趣,他在监视屏前支起另一块电脑屏幕,放贾樟柯和比尔·道格拉斯、黑色电影、法国新浪潮,沉浸到自己构造的影像世界。
监控画面显示,徐浩峰走进了西土城路4号的大门。
两分钟后,张中臣又在链接教学楼C楼门口监控的显示屏里看见了徐浩峰,导演往114教室的方向拐了过去。
张中臣面前,监控室墙的另一面就是114,北电最大的阶梯教室,备受学生推崇的热门课往往都安排在这里。
有时,来蹭课的人们会把教室的过道都塞满。
徐浩峰在北电的《视听语言》也在这里上课。
徐浩峰的电影里遍是武侠、侠气,上课时则喜欢讲新好莱坞时期的美国电影,从《荒野大镖客》讲到《教父》,分析经典的镜头。
现在,好莱坞经典结构的分切已经不再吸引张中臣。
在北电的四年,他看了许多欧洲电影,渐渐地,他站到了用诗意承载更多表达可能的那一派中。
这不算反叛或者推翻,只是另一种方向的生长。
不过张中臣喜欢听徐浩峰讲《视听语言》,因为他讲课金句频出,很少重复。
张中臣前后听了四年,不会感到厌烦。
早晨7点,夜班结束。
张忠臣脱下保安制服走出监控室。
他戴着黑框眼镜,身形瘦削,本就在上大学的年纪。
脚踩着一双帆布鞋,他很快就混入了上课的人群中。
在踏入电影学院之前,张中臣过早地被扔到流水线上,承担起生活。
2010年,他大专毕业后,进入安徽芜湖一家空调制造厂工作。
这里离他的老家砀山县有7小时车程。
高中毕业后,每个暑假他都在流水线上度过。
对于农村孩子来说,工厂是新时代的田地,前途既定安然。
在空调厂,张中臣被分配到胀管车间,做空调外机所需的过滤网。
前面的女工给一个网片穿上十根铜管,配件躺在流水线上经过张中臣,他一次取下三片网片,放进胀管机,关门,按下开关,几米高的机器就压下来——轰隆轰隆——叶片成型,每个流程不过几十秒。
这样的动作他每天重复做12个小时。
2.松脱的螺丝钉厂房外的开发区,三车道的马路比一般的省道都要开阔,方便大卡车进出于此。
从高空俯瞰,一间间工厂四四方方,模块式地嵌在城市和乡村中间。
工人可以在厂区完成任何事,吃饭、娱乐、结婚生子。
张中臣租住的公寓楼属于奇瑞汽车厂,新晋的员工分到一间单人宿舍,有了意中人后,可以用员工价买一套两室一厅,在厂区成家、完成生命的延续。
一次,胀管车间隔壁车间的一个电工在检修电路时触了电,从两层高的机器上摔下,跌落的瞬间就失去了意识。
张中臣看着救护车拉走了那个电工。
此前,他们是烟友,是在工作间隙围在一起抽廉价香烟,在烟雾下谈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的工友之一。
他们还曾在半夜爬上大卡车后面乘凉、睡觉,但谈不上有多相熟。
那之后,张中臣再也没有见过他。
电工的意外,让张中臣意识到,工厂区许诺着安稳的未来,也伴随着危险和意外。
有时,庞大的机器轰鸣着升起又落下,张中臣会想象在某个失控的瞬间,自己的手会落得和网片一样的命运,被无情地压成薄片。
想要逃走的念头冒了出来。
他想起大二的暑假,在一家制造风力发电叶片的工厂打工。
两半叶片合模的时候,需要工人爬到中间一点点地刷胶。
天津的盛夏,模具底座不断加热,他被封闭的防护服包裹着,给叶片刷胶,一路刷,一路往叶片中心走。
越往里面,叶片的缝隙就越狭小,他感觉自己身处一个黑洞,没有方向。
流水线上的一颗零件松动了,只是还不知道落向何处。
2011年国庆假期,张中臣坐着绿皮火车北上到北京电影学院,投奔在那里当保安队长的哥哥。
在北电,他每天混入上课的人群,在校园里闲逛。
一天下午,他晃荡到114教室,教室里零零散散地坐着几个学生,张中臣随意挑了个位置坐下。
那是第一次,他在好奇心驱使下,想听听看北电的课是什么样的。
一个女老师踏着铃声走进教室,告诉学生这堂《大师研究》要研究李安的《喜宴》。
窗帘拉合、灯光熄灭,教室旋即陷入漆黑,唯一的光亮在大屏幕处。
课上播放的是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早餐的一场戏,男主向父母宣布下午结婚的消息,西方简单的结婚公证和东方隆重的仪式传统产生了冲突。
放毕,老师打开灯,在黑板上画机位图,这场戏五个角色,用了三个摄影机,通过镜头的剪切和衔接表现出了人物的冲突以及文化的冲撞。
《大师研究》是北电高年级学生才会上的课,那时候,张中臣不知道这叫拉片,他所理解的电影就是村委会露天放的抗日片,县城电影院里放的好莱坞动作片,同学在录像厅租借的港台警匪片。
张中臣单纯地被电影吸引了,问哥哥要来了北电各个专业的课程表,穿梭于北电的各个教室,能蹭的课他都蹭。
年底,为了维持生计,张中臣去应聘了北电保安的工作,保安队的工资是他在空调厂的一半还不到,但包吃包住,让张中臣在北电有了落脚处,方便他白天在这里蹭课。
一天上夜班,张中臣打开了贾樟柯的《小武》,小武在一辆晃荡的城乡巴士上行窃。
贾樟柯的汾阳与张中臣的砀山交汇出了叠影。
这辆巴士和张中臣初高中每周从学校坐回家的那辆一模一样。
从砀山县城到他的老家张庄村,有五十分钟的车程,那趟车破破的,人也没那么讲规矩。
有个角落的座位被拆了放轮胎,大家就凑合着往轮胎上坐。
张中臣背着书包,妇女牵着孩子,老人提着X光片,巴士依次在村镇停靠,大家各怀心事。
高中时他不想在学校待,也和小武一样,终日在县城晃荡,去网吧、游戏厅、台球厅。
他漫无目的地压马路,有时在远处看朋友打架。
影片里警察穿的大衣,他妈妈也有一件。
原来电影可以拍身边的小人物,创作也没那么复杂,他想。
从流水线上松动脱离的零件,在那时找到了想要落下的地方。
3.想表达的第一次举起镜头,张中臣从模仿开始。
贾樟柯的纪录片《公共场所》给了他灵感。
2013年冬天,他借来相机,将镜头对准边缘的人:北京西站里的农民工扛着蛇皮袋,奔赴流水线;天安门礼花下,保安正在站岗。
他和张中臣一样,无法在春节返乡。
生命力在镜头里、在北京的积雪上氤氲,琐碎又鲜活。
那个夏天,张中臣开始寻找自己想表达的。
回老家探亲时,他将镜头对准了自己的村庄。
他拍打扑克,三四个人围坐在村口的大树下,后面又三三两两围成了松散的圈。
他们打扑克特别用劲儿,喊着“对A”,啪一下把一双牌甩到木板上,眼里透着得意。
张中臣用镜头放大他们抽烟的姿势、脸上的褶皱,真实的生活因为镜头的截取,有了电影感。
西瓜结成拳头那么大的时候,张中臣的妈妈沿着田埂,给每个瓜苗松土施肥,相机跟着妈妈,一点一点地往前挪。
回家时,妈妈在河边的柳树下捡了一捆树枝。
镜头里水面闪着波光、柳树随风飘摇,妈妈转过身来冲着镜头笑了笑。
这个画面击中了张中臣,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后来拍《最后的告别》,水面和柳树组成了全片的第一个镜头,也定下了全片的美学基调,明亮又干净。
一个赶集的日子,张中臣拿着相机,坐上爷爷的三轮车去集市。
小贩们带着应季的蔬果,从村庄汇入镇上,招呼着买卖。
砀山酥梨是当地的地标产品,小时候家家户户都种。
后来卖不上价,有几年梨子都烂在了坑里,很多梨树就被砍掉了,包括他家的。
张中臣记忆里满园的梨花已经变得很淡了,村里簇新的楼房逐渐取代了一层的砖土平房。
甚至连他的父母,也在几年后离开了村庄。
镜头带着张中臣去重新审视这块自己生长的土地,原来他生活在这样的世界里:村庄被时代推着走,个人在里面沉浮。
想法逐渐明晰起来,他决定拍他的村庄,而切口可以是那一桩杀人案。
张中臣的童年,被十岁那年村里发生的一桩杀人案分割成两半。
九岁以前是亮色调的,太阳能照得皮肤反光。
他是家里的第三个孩子,没多受管束,和发小在田间爬树打闹,在树林里捉蝉猴,走几里地去村小上学。
夏天太热了,一家人就睡在屋顶上。
九岁那年,张中臣升三年级。
开学前夜,发小被他的亲生父亲杀害了。
凶杀发生得没由来。
男人患有精神病,半夜里找不到手表,就拿斧头把睡梦中的两个儿子劈死了。
命案的阴影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笼罩着村庄,张中臣不久之后就被父母送去了更远的小学,告别了在村庄生活的日子。
发小的墓地逐年被杂草掩盖,这件事的阴影挥之不去,每次回到老家,一个念头就会浮现在张中臣脑海里:如果发小没有被杀害,他该如何面对父亲?
这成为了张中臣的长片《最后的告别》剧本创作的原点。
4.保安队和乌托邦《最后的告别》的主人公方圆是一个聋哑人,三十出头,在工厂当保安。
有一天,警察找上门来,他的父亲在精神病院杀了看护潜逃。
故事简单,人心复杂。
复杂的人心浮在脸上。
全片大量的镜头给了方圆近景特写,这张脸承受苦难、疏离淡漠。
饰演方圆的是张中臣的保安同学王耀德。
在北电读书的时候,王耀德就是张中臣的主演,演过保安、销售员和杀手。
那时候北电保安队二十几人,有七八个人特别爱电影。
来到北电,有些为了逃离,张中臣逃离流水线,王耀德逃离家庭。
还有些为了梦想,比如李想和张秘密,都毕业于师范大学,想考北电的研究生。
他们都爱电影,也都没什么钱。
李想相当于张中臣的半个电影导师,带他入了门。
相对于其他白纸来说,李想那时候已经对许多电影理论信手拈来,他的硬盘里,按类型、按导演躺着很多张中臣连名字都没听过的冷门艺术电影。
那时候,宿舍随意地贴着电影海报,聊得也大多和电影有关。
他们从来不聊未来,好像期待这个被电影填满的乌托邦不会醒来。
有时候他们需要提交一些短片作为课程作业。
几个人凑一块儿,签下“对赌协议”:一周内交不上作业的,罚款五十块。
有些北电学生的一个作业就能启用一个完整的剧组。
保安队的同学没有相机,就用手机拍摄。
没有苹果电脑,就借电脑剪辑。
人员也都是互通的,我做你的剪辑,你做我的演员。
放暑假的时候,学校空荡荡,成了他们最自由的时光。
一次,张中臣写了个小剧本,在当时住的二号公寓拍,剧名就叫《二号公寓》。
王耀德本色出演保安,在巡逻过程中遇到了鬼。
学生时代的短片顶多称为习作,不过这倒让张中臣喜欢上了剪辑。
他没什么预算来制造道具,就用后期把水池里的水渲染成红色,通过倒放、拼贴、配乐等手段营造恐怖的氛围。
剪辑对他来说,是二次创作。
他帮张秘密剪过记录短片《浮草》,记录了北电几个保安的上班片段。
上手后,逐渐有些学生把作业交给他剪。
毕业之后,张中臣很长一段时间以剪辑为业。
他从现场的剪辑助理做起,跟着剧组全国跑,在空余时间剪一个自己的版本,与剪辑师的对比。
这是一个有趣的学习过程,剪辑师像第二个导演,通过对画面的编排,拯救演员浮夸或者不足的表演,控制甚至改变剧情的走向。
同样的原料,煮出了两碗不同味道的汤料。
2019年开年,张中臣已经剪了十几部剧情长片了。
他觉得他对影像有了掌控感,有能力处理好现场的各种状况,也就是说,他有信心作为一个导演制作一部长片了。
《最后的告别》的制作班底,和学生时代没有什么不同。
剧组人员要么是朋友,要么是朋友的朋友,主演依然是王耀德。
独立导演要拍电影,起初只能求助身边的人,张中臣联系了之前的保安同学们。
当时他们已经散落各地,王耀德回了老家,送外卖维持生计,同时进行剧本创作。
收到张中臣的邀请后,为了演好聋哑人,王耀德去聋哑学校呆了半个月。
张秘密离开北电后一直在拍纪录片,有时候穷得连烟都抽不起,他成了张中臣的演员副导演。
李想是最后一个离开北电的,他拒绝了张中臣的邀请,他只想当导演。
2019年6月底,《最后的告别》在河南平顶山开机。
钱是几个哥们儿一起凑的,出于对张中臣能力的信任和肯定。
电影里,还临时凑了一些演员。
王耀德在体验生活的聋哑学院找到了饰演少年方圆的演员。
剧中的爷爷是平顶山当地村民,带着他的老牛出演。
用着几十万的小投资,最省钱的配置,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大家把这部影片拍了出来。
那个夏天,大家好像梦回了在北电的乌托邦生活。
5.下一个阶段2021年九月初的一天,张中臣去了趟北京的库布里克书店,打算选几本新进的电影书籍。
他保持着每天看一部电影的习惯,最近看的是托马斯·温特伯格的《酒精计划》,一部讲述中年男人通过酒精越轨的电影。
听说我喜欢侯麦。
他说:“那你应该不喜欢我的片子,我的片子几乎没有对话。
”的确,《最后的告别》几乎没有没有对白,很少有这样的电影,完全借由影像本身进行叙事和表达,画面构建的意象所指涉的意义,比单纯的对白传达的还要多得多。
这确实符合他本人的风格。
他话少,几小时的采访后,他觉得采访时说的话,超过了过去三个月的总和。
张中臣觉得自己过着这样一种生活:重复的,却在重复中不断发现新的事物。
最近几乎天天在剪片子,有时候剪辑累了,他就出门溜达,散步的范围总是不会超过家附近一公里。
但在重复的一公里内,每天也能看出新的东西。
他习惯从不同的“机位”观察同一件事物,今天走了天桥,看到人行道的角落有一个垃圾桶,明天就走到对面,看构图有什么变化。
有一天他起的比往常早,阳光洒在白色的桌面上,被玻璃杯折射出一个棱角分明的半圆体,他记录下了这束当天八点三十分的光线,又盯着光束游移了七分钟。
他对光线着迷,觉得一束光打到了白纸上,有了阴影,一层平面就有了立体感。
《最后的告别》画面特别亮,张中臣说,明亮才能衬得出黑暗。
导演的眼睛就像镜头本身,打捞生活中不被人注视的事物。
张中臣的镜头,捕捉着后视镜中的蓝天,水坑里一棵树的倒影。
镜像就这样成为了导演影片中一种表现手法,他让主角方圆通过橱窗的反射观察远处的母亲、在后视镜里看到差点溺死的自己。
2021年8月2日,FIRST电影节颁奖礼,《最后的告别》包揽了最佳导演和最佳剧情长片两项大奖,张中臣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成了本次电影节最大的黑马。
这是张中臣第一次参加电影节,在FIRST放映期间,《最后的告别》声量很小,他们甚至连返场座谈会都没有。
最佳剧情长片的颁奖词评价他:“以身体力行的勇敢与真诚,照望那些被隐去与忽视的痛楚和面孔,在有限的时长内展开漫长的岁月,并以电影的温暖,尝试抚平那些折痕。
”张中臣猜,是他的真诚让他得到了肯定。
生活开进了新的一章。
荣誉改变了一些事情原本的逻辑。
最明显的是资金。
《最后的告别》做后期时,正值疫情最严重的时候,还差二十万,这是硬成本,省不了。
他拿着粗剪好的片子,见了几个投资人,都没了下文。
最后还是团队的人东拼西凑挤出来的。
之前怎么都寻不到的投资人,现在开始找上门来。
他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精力来,与投资人接洽。
尽管有在尽力和投资人聊,张中臣还是不敢确信他们真的会给他投资。
毕竟按照张中臣的理解,选择拍独立电影,本就是选择了一种边缘的表达方式。
而资本天然地对这种边缘保持投资谨慎。
风头来得快,去得也会快。
在电影市场持续低迷的后疫情时代,情况更甚。
像一个循环,张中臣又回到了在生养他的村庄拍摄的那个夏天,寻找下一个想表达的内容。
下一部片子拍什么,是他近期听过最多的问题。
投资人问、制片人问,记者也问。
剧本仍在构思阶段,他坦承说,目前很难给出具体定论,是否会沿袭这一部的美学风格,也不敢保证。
“一切还很未知。
”张中臣说。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觉得自己会一直拍边缘人物,因为:“中产的导演拍中产,边缘的导演拍边缘。
”
从看到第一个时移镜头的调度开始觉得《最后的告别》有点像《路边野餐》,后来诗,手表的意向运用也觉得像,但其实它俩天差地别。
说实在的我更喜欢《路边野餐》,因为《最后的告别》太苦了,再加上它的取景地在河南,这个苦对我来说就有点太真实了。
是的,路边野餐在我们河南就是这样的。
开阔的农田取代曲折的山路,诉苦取代谈情成为诗歌,亲人互戕取代黑道纠葛造成死亡。
时间魔法无法营造幻梦只能带来折磨。
除了苍蝇没有生命跳舞。
除了白牛没有生命慈悲。
在那段小时候“洗澡”和长大后泅水的镜头转换里,突然想到,有时候我们很难分辨父母是想教会我们游泳还是溺死我们。
在我生活过的,并不算贫苦的河南地区。
也能感受到父母和子女之间存在过一段微妙的互恨期。
父母觉得孩子是生活的累赘,孩子觉得父母是自己不幸的元凶。
在这段时期里,双方都是受害者,罪在看不到希望的日子。
只是先忍不住的人,会成为悲剧的根源。
我想没有人知道怎么度过这段时期。
但它就是会过去的。
在无数次不可言说和邪恶幻想后,突然有一天就过去了。
导演说片名的意思是为了一段(提了会剧透的所以我就不详说了的)记忆做最后的告别,我觉得片面的意思就是和那种莫名的怨恨告别。
最喜欢的镜头是父亲第一次出场。
在警察刺眼的闪光灯下冰冷沉寂的死物,突然就被还原成了烛火摇曳里沉默寡言的苦命人。
映后私下问了导演,他告诉我选它是因为那个镜头里父亲像在倾诉。
他当然是在倾诉。
现场20人左右无人提前离场结尾掌声都蛮认真旁边大哥看了很久手机在母亲熄灯后离去他哽咽了过程中几次触动父亲患上干净衣裳后望向孩子兄妹俩环抱父亲以父亲视角回忆河边洗澡的开头通缉令故意杀人的后知后觉 熄灯后以为是相拥实际是儿时最后的告别告别了以前 了吗?
ps北方孩子 河南孩子知了 医院 老生弄啥了 农村的蝉鸣 夏日的飞虫 想到白鹤去了 以为会睡着 现场没有在跟着镜头剪辑思考挺有趣的加油~
促使我踏入片场的原因有很多,一个是我偏爱的文艺片风格的海报,一个是导演从保安逆袭的励志故事,一个是主人公聋哑人的独特身份视角。
事后证明这些期待都被回应了。
一个优秀的中国文艺片有很多共同特征,比如小县城风格的黄绿色调,善用镜面与特写等有趣又规整的富有美感的镜头,蒙太奇般的时空拼接的叙事,诗歌或者此片的动物等意象的象征。
除此之外,影片基于聋哑人的视角给了大量自然噪音作为环境音的安静镜头,配合聋哑人主人公优秀的空洞又日有所思的神态,将观众也沉浸式带入到这种思考与感受中,这种视听体验是独特的。
作为导演的处女作,并不是没有瑕疵。
最突出的感受就是情节的厚度和深度不足,使得杀人的案件、监控的视角都没有发挥出足够震撼的作用。
当然,另一个角度看,就是观众与主人公失聪失语的感同身受,像是感受这个世界时隔着一层薄膜,无法表达,只能接受,世间万物似之间乎充满关联,而又似乎缺乏重要的关联,很多似可以理解的和不能理解的因果,拼接成对这个世界的思考,最后试图向过去伸出和解的手戛然而止,似乎在向观众发问,和解究竟是行动还是结果,和解行动后就真的能够驱除心结吗。
个人评分:7.8分,文艺片偏向,独特的身份角度和视听体验,值得一看。
方圆由于听不见,所以没有名字,它的存在意味两组关系,一是正常人与聋哑人,即健康与病态的关系,病理既是生理也是精神上的,一是保安与工人,即观看与被观看者的关系。
方圆借摄像头延伸与强化,偏向了视觉,并想象一个正常的世界,一个破碎的过去,一个还有可能的获得爱情的未来。
而他无法告别过去,过去就像父亲忽然闯进森林般闯进它的生命,他误以为的爱情是来自拥有另一个破碎的过去的她,因为他听不见她的倾诉,这是爱还是妥协呢?
他能够逃脱父亲的宿命么,能不像父亲回到痛苦之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烧掉了世俗家庭外的另一个小屋,走向疯魔,其实手表并不存在,可父亲觉得它一直存在,才认为护士弄丢了它的手表,过去像他以为丢弃,却无法丢弃的手表,紧紧缠绕着他。
在回忆中,母亲的脸一直是模糊的,当父亲砸碎了镜子,拒绝观看自己,并进一步逃离现实后,才变得清晰,方圆的生命寄托与叙事重点从父亲转向母亲,而母亲的离开意味着家庭关系的彻底破碎。
那个戴面具的小孩寄托了自己的从前,他的幻想与对亲密关系的渴求在一个雷雨天冲进了现实,影片停留在了这里,他会被当成下一个疯子么?
《最后的告别》:情感深沉,生命礼赞。
《最后的告别》是一部深刻探讨生命、死亡与亲情的电影,它以一种温柔而坚定的视角,带领观众走进一个关于最后时刻的故事。
影片中,我们见证了主角在面对生命终结时的挣扎与接受,以及家人、朋友在这一过程中的情感变化和心路历程。
电影以其细腻的情感刻画和深刻的主题探讨,赢得了观众的共鸣。
它不仅仅是对死亡的描绘,更是对生命意义的探索。
影片中的每一个角色都以其独特的方式,展现了对生命终结的不同态度和反应,从而引发观众对于如何面对生死、如何珍惜当下的深刻思考。
影片的叙事节奏把握得恰到好处,既没有过度渲染悲伤,也没有回避死亡的沉重,而是在温情与哲思之间找到了平衡。
导演巧妙地运用了光影、色彩和音乐等电影语言,营造出一种既真实又超脱的氛围,使得观众能够在情感的共鸣中,体会到生命的脆弱与宝贵。
在角色塑造上,《最后的告别》同样表现出色。
主角的形象立体丰满,他的恐惧、愤怒、接受和释然,都被演员以精湛的演技呈现得淋漓尽致。
配角们也都有着鲜明的个性和深刻的内心戏,他们与主角之间的互动,进一步丰富了影片的情感层次。
影片的结尾,是一场关于生命、爱与和解的深刻告别。
它告诉我们,尽管生命终将结束,但爱和记忆却能超越生死,成为永恒。
《最后的告别》以其独特的艺术魅力和深刻的人文关怀,成为了一部值得每个人深思的电影作品。
它不仅是对生命的礼赞,也是对人性光辉的颂歌。
可能跟今天没吃饭有关系,有点坐不住,看到一半就想走了。
但还是坚持看完了。
其实导演的镜头还是很美的,触动的点还是很多的,也确实感觉没看懂,可能跟我没吃饭有的时候看走神了有关系吧。
导演演后谈讲的遗忘是我最近偶尔想的事。
人生中有太多事被遗忘了,可能我选择遗忘最多的是让我痛苦的东西。
可能也不是我主动选择的,是身体的本能。
往自己内心关照在我看来是一个剖心的过程,剖心本身是一个痛并快乐的事儿,就像打个手电筒往自己内心深处照照,看到那些黑黢黢的,长满蜘蛛网的地方,或者是被尘封已久的过往。
那充满了伤害、痛苦、孤独和寂寞。
尤其是看那些不怎么想看的东西,充满了伤疤。
唯一的泪点是结尾处那些回闪的镜头,我似乎看到了电影学院。
那是我曾经呆过的地方,就是生活的回忆。
还是曾经,也就是过去。
这个导演想要告别的过去,轻轻共振了我的过去。
主演的恐惧,也让我想到了我的恐惧。
(不想展开聊,但我发现恐惧都与死亡相关。
)其实很多的镜头都是错位的,主演看到的时空都是交错的。
我在想时空的交错和导演所讲的无法交流是否可以类比。
有没有可能这个世界交流的错位就是时空的交错。
时空就是交错发生的。
导演所讲的创作时他所有的过去和现在在大脑里搅拌,这种炒饭和高度的凝练就是会失真(失帧),所能意会的人少之又少。
看完电影出来等电梯看到在按摩椅和小凳上睡着的人,他们的鞋子脏兮兮的,不知道是工人还是什么人。
总之正常人应该不会睡在那吧,最后出来我还花了4块钱把最后两根糖葫芦买了,本来都走了,又扭头把它买了,尽管我不想吃。
感叹我这同情心。
逐渐聒噪的蝉鸣 挂钟的嘀嗒声 苍蝇环绕的声音…导演对声音应用特别好,牵着观众的情绪也推动着影片对于声音我觉得最有意思的就是,方圆在工厂里走着,类似悬疑片常用的轰鸣声渐起(自从知道方圆是聋哑人我就很担心他听不到声音而被车撞什么的声音越来越响,然后竟然是缓缓划过来的是运作的吊龙(当下就有种被导演玩弄的感觉我最喜欢众多通过镜子、玻璃窗、投射的镜头,方圆总是是摄像机对着的,而其他人则出现在镜子中、玻璃窗中,警察、妈妈、戴面具的小孩……虚实的交替,这些人不过都是方圆的幻境,他无法逃离摆脱的过去之前看片子总是想从豆瓣、从导演、从主创那对一些意像和镜头得到一个标准答案。
今天导演说的一段话很触动我“如果能用文字用语言表达出来的,他就不会选择用影像来呈现了”,大一的时候放下了自己喜爱的相机,觉得纠结于一个人一个景拍得是否好看纯属浪费时间。
这次,原来镜头也是可以表达可以说话的,代替我们那些不可言状的心绪很佩服导演,儿时的井,工作面对的监控室,牵引电瓶车的绳,父亲反复校准的表…那些出现在他生活中平常不过的事物他都能发掘并运用其中的特质来助于自己电影的表达
由张中臣执导,王耀德、李志刚、温如玉主演的电影《最后的告别》定档12月21日全国上映。
作为一部深刻而真实的现实主义佳作,该片通过一个家庭的破碎与和解,揭示了乡村生活在时代、文化与情感冲突下的复杂面貌。
早前,影片斩获2021年第15届FIRST青年影展最佳剧情长片和最佳导演大奖,以细腻的叙事与强烈的情感震撼人心。
《最后的告别》取材于张中臣的个人成长经历,以华北平原的乡村生活为背景,通过精准捕捉乡村社会的独特细节,展现了时代与个体命运的碰撞,并以深沉的叙事风格唤起观众对乡村记忆的共鸣。
这不仅是对一个家庭离散命运的再现,更是一幅关于时代的群像画卷。
导筒本期带来《最后的告别》导演张中臣专访,走进本片的精彩幕后故事。
采访/编辑:孙胜男专访正文:导筒:您是在怎样的契机下对电影感兴趣并开始学习电影的?
张中臣:2011年的国庆假期,我从芜湖一家做空调的工厂离开,去北京投奔我哥。
因为一次偶然在电影学院C114蹭了一节课,开始被电影吸引,之后慢慢学习电影。
2015年离开电影学院后,开始做剪辑,大概做了一年多的剪辑助理,然后开始独立剪片。
从会议,短视频,宣传片,广告,网络电影,院线电影,大大小小的东西剪了五年,期间认识了彭发导演,他一直带我剪辑。
剪辑给了我拍电影的很多经验和启发。
导筒:对当下有电影梦的年轻人而言,您觉得学院教育还是首选吗?
张中臣:每个人的境况不同,自己的选择也不会一样,我的经历不适用所有人,而且那个阶段,我也没有其他的选择,在电影学院的那四年学到很多。
拍电影的路有很多条,走适合自己的那条就行,重要的是把自己想表达的东西真诚的拍出来。
导筒:为什么要拍《最后的告别》这部电影?
张中臣:因为一些记忆,一些痛苦的记忆。
对于过去的回望,也想让观众看到即将被遗忘的个体伤痛。
导筒:经由本片,您在现实生活中有完成相应的“告别”吗?
张中臣:人的记忆还在,就无法和过去“告别”。
片中的原型人物,也是我的发小,他在二十年前就已经离开这个世界,如果他还活着,如何面对自己的亲人和家庭。
我也不知道,人死后,记忆还在不在大脑中运行?
导筒:第一部长片的启动资金是如何筹集的?
项目入围2020年平遥电影展的WIP单元对融资有帮助吗?
张中臣:前期的拍摄资金是我自己拿了一些钱,然后几个朋友每个人拿出几万块,凑了几十万,他们很多人不是做电影的,我觉得我是幸运的,能得到他们的支持和信任。
他们是陈坤阳、赵语嫣、陈崇理、邵光、陈泽宇、张小冬、南征。
因为我们不太懂电影节创投这些事情,后面我把粗剪给王磊看,他很喜欢,他开始加入制片团队,帮我们做了一些制片规划,然后进了平遥电影展WIP,但是2020年疫情又来了,再加上我的片子没有太多商业性,所以后期资金还是很难找,去平遥影展是我第一次参加电影节,给了我们一些鼓励。
回到北京后,我开始继续做剪辑挣钱,我们几个把后期的资金又给垫上,到2021年把片子做完。
导筒:因为本片取材自真实事件,对原始素材的认识如何影响了您的剧本创作?
在写作过程中最犹豫的地方是什么?
张中臣:这个剧本的创作是往弱情节和反情节的方向去做的,不是故事导向的,偏情绪导向的。
刚刚开始还被原始真实事件带着,后面开始慢慢把“人”写成了“游魂”的感觉,所以前期的剧本创作是比较直接的感受,没有太多犹豫的地方。
导筒:您有阅读文学作品的习惯吗?
可以简单介绍一下您喜欢的文学作品吗?
张中臣:我比较喜欢墨西哥作家胡安·鲁尔福的作品,他的作品会多次重读。
国内的最近在读残雪的作品,看她的作品,像在梦里找回家的路。
日本的安部公房和国外的一些推理小说也很喜欢。
我看文学作品比较晚,阅读量不大,会在做不同的项目时候选择性阅读。
导筒:电影里的诗歌是您写的吗?
张中臣:我父亲写的,过年回家的时候翻出来的,全是手写稿,每首诗都有创作的时间和地点,稿纸已经发霉泛黄了,像是时间的皱纹,我觉得蛮合适,就在剧本的时候加进来了。
他前段时间告诉我,又想写东西了。
导筒:大量浅焦镜头的使用成为本片无法忽视的视听尝试,为什么进行这样的设计?
张中臣:我出生在平原上,一望无际,空间上没有那么立体和有层次,人的生活也很平淡,一切都很平,聋哑人的听觉上也很“平”, 我想拍出“平”,所以景深上尽量浅一些来表现人物。
也要感谢摄影指导张瑞赓,很多复杂的调度上是他一个人要完成跟焦和运镜。
导筒:计划生育、工厂女孩、边缘聋哑人、监控视角等等,您在电影中融合了私人记忆与公众议题,您如何看待个体命运在特定时代中的浮沉?
张中臣:个体的人书写成历史,后来的我们观看历史却看不到这些人的身影,总是在重复中重建,监控会被抹去,让自己不要忘记。
导筒:两场晴天雨戏让人印象深刻,牛、扒拉猴、蚂蚁、大佛、工厂、小学、井等元素自然地出现在乡村空间中,使得本片极具本土性,这和您的成长经历有关吗?
张中臣:小时候下太阳雨的时候,我们总会在躲雨跑的时候喊着“老天爷不讲理,出着太阳下着雨”。
这些元素都是我的童年经历,也是生命的细节。
导筒:本片梦境与现实相互交织,并同时展现了过去与现在时空的勾连,在剪辑上您遇到的最大阻力是什么?
张中臣:导演的第一部作品往往在剪辑上是取舍的纠结,再加上又是自己剪辑更是痛苦,后期王磊拽了我一把,让我在剪辑上可以抽离出来去看素材。
还有就是镜头之间的连接所产生的影像情绪,过去,梦境,现实三个空间的平衡,需要自己在时间线上反复尝试。
后面的电影,应该会找剪辑师合作,不想再自己剪了。
导筒:选择风格化的叙事,使用慢镜头、长镜头、长监控录像等等,是否顾虑过观众的接受度?
张中臣:拍摄的时候没想太多观众的接受度,就想拍出野生和沸腾的情绪,尊重观众的选择和评价。
导筒:男主角王耀德在片中的表演很出彩,于沉默中蕴含着蓬勃的力量,两位的合作方式是怎样的?
张中臣:耀德是我在电影学院的同事,以前在学校拍作业的时候就开始找他演,他对外部世界很敏感,他的眼睛里藏着很多过往的故事,在写剧本的时候就确定他来演男主。
前期准备时,他就在我们拍摄的村子里住了一个多月,在聋哑学校住了半个月,他在聋哑学校里观察到的一些细节,也会和我沟通,比如他在食堂吃饭时,经常看到聋哑学生的鸡蛋从桌子上滚落,我也会把这些细节加到剧本里,片中饰演童年方圆的小男孩,也是他推荐的,最终就用了真的聋哑小孩饰演他的童年。
我看了他演的《一匹狼在放哨》,很真实的呈现了人在夹缝中生存的状态,他是我心中的影帝。
导筒:本片主创团队几乎都是您的老朋友,和他们合作最大的感受是什么?
张中臣:轻松,不油腻,强大的创作欲,我很荣幸遇到他们。
他们也在陆陆续续拍自己的作品,很期待。
导筒:文学策划张中玉是您的家人吗?
目前您的家人有看过成片嘛,他们持怎样的态度呢?
张中臣:他是我哥哥,他把我带进了电影的大门,他也在准备自己的第一部电影。
我父亲看了成片,他蛮喜欢的,也说了一些电影里需要进一步完善的信息,他现在经常会给我发微信,让我拍真实的影像。
导筒:《最后的告别》在FIRST青年影展获得最佳剧情片和最佳导演后,对您的创作产生了哪些影响?
张中臣:获奖对我们团队是很大的鼓励,会继续好好拍电影。
导筒:在本片拍摄完成后,您有考虑过成本回收或其他发行问题吗?
张中臣:现在希望顺利公映。
导筒:最近关注哪一话题?
下一部作品会尝试商业或类型属性更明显的项目吗?
张中臣:下一部关于平原上的女性题材,顺利的话想在今年年尾开拍。
目前没有想太多商业性的东西,我剪了很多商业类型片,也知道商业类型片其实更难,对于导演来说,是多个维度的掌控力,想把视听的基本功做扎实,再考虑这些东西。
导筒:您现在怎样体认“被电影拯救”这件事?
张中臣:我在20岁最迷茫的时候遇到了电影,算是一种偶然性,也是一次对自我的反抗,它是双向的,像被吸附的触感。
片中的主要演员皆为真实的村民和聋哑人,他们用质朴且真挚的表演将角色的情感呈现得淋漓尽致。
从手语交流到方言对白,每个动作和眼神都在无声中诉说着生活的重量。
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他们却成为影片最自然的情感出口,使观众沉浸在一种真实且无法复制的情感氛围中。
贯穿影片的“白牛”成为最令人难忘的意象。
白牛在村庄间孤独穿行,它目睹了家庭悲剧的发生,成为连接自然与人类情感的桥梁。
这一意象不仅丰富了影片的诗意表达,也为故事增添了深刻的哲学意味。
影片的画面极具视觉美感,乡间的薄雾、平原的风声、田地间的劳作,都被赋予了强烈的生命力。
张中臣表示,《最后的告别》是他献给故乡和时代的一封情书。
他用影像记录下那个特殊年代的乡村生活,用白牛、田园、破碎家庭等意象书写着对土地的深切眷恋。
这不仅是一部电影,更是一段关于情感、家园与生命的深刻思考。
来说说我在电影节放映现场的全过程,真真是一次笑掉我大牙的经历。
如果买票去看电影,遇到看不下去的片子,中途退场是避免进一步恶心自己。
但是出于对新导演处女作,一群有梦想年轻人劳作的尊重,我没有中途退场,也努力去思考作品想表达的东西,但凡有一点用心的设计,我都为导演点赞。
可偏偏遇到的是一群皇帝的新衣,无料却傲慢无礼,张口闭口诗意艺术你不懂,自欺欺人还不允许有其他声音出现的人。
两个小时的电影,前半小时的空镜头是导演自我沉浸在诗意里面,但这半小时时间也太JB长了吧,你不能一直做梦吧,你总得说说你要讲什么吧。
好,然后来了一大段监控视频,主角连续的动作通过监控视角,一个镜头一个镜头的展现出来,刻意连续的运用监控视角给人疲惫感,再大的厂也有监控失效的时候,那剧情是不是还要卡断了。
剧情里出现了几首诗,是电影表现诗意的地方,那LT出镜都可以说是艺术的表达了。
还有桃花源记不是初中的课文吗?
为什么是小学生在读?
男主是聋哑人,其他角色不是聋哑人吧,两小时的电影对话不超过几分钟,为了装深沉而深沉,并不是所有的沉默都是金。
角色的设定不清不楚,男主爸爸正常工作突然间成精神病?
男主因为是聋哑人所以他爸爸就要置他于死地?
女儿意外死去死后给观众看拉棺材盒子进土里盒子都快拉开了且不让别人帮忙的一幕,是创作者内心的阴暗和扭曲吗?
算是很变态了,这几幕真是生理不适到极点,太可怕了。
这是一部不知所以然却又各种标榜文艺的电影,可笑的是在first映后交流会上,观众在交流观后感时婉转的表达出电影存在的不足时,这片的制片人听不得半点观众的客观评价直接来一句:你就不应该来这个影展看电影请你出去!
哎呦喂这么厉害的呀只能听无脑吹捧的话,提意见的话半点不接受?
那来吹捧你的人是不是都是托啊,首先问一句你谁啊?
你是电影节规矩制定者?
我真金白银花钱看的电影,看完你要搞个映后交流会让观众说话么我耐着性子看完提点合理意见还能搞这么一出。
请做戏先做人,礼貌谦逊有艺德可比作品本身更有持久的生命力哦。
我觉得电影展收取的门票你不值那个价,算我都匀给其他片子了哈。
监控影像的使用很巧妙,既不是普通悬疑电影/刑侦剧中关键线索的披露,也不是《蜻蜓之眼》中的真实影像+虚构叙事,而是一直通感式的听障世界的视觉呈现。活在过去的人和讨厌过去的人活在两个只能短暂重叠的世界。
#15thFIRST#三星,一星给美术,一星给摄影,一星给焦点员。前半段确实好睡,故事也不太重要。但浅焦距的摄影风格很惊艳,视觉的虚化通感男主的听觉聋哑。把农村拍出了某种阴郁又通灵的独特韵味。虫子和白牛的意象很棒。配乐和声音也很好,男主有丶李康生的味儿,文本跟《活着》没半毛钱关系,导演安徽蔡明亮。
【3】视听处理确实是做到了低成本和高审美的质量回报。本人观感同导演做剪辑的《妈妈和七天的时间》一样令人难以进入和不适,片名“最后的告别”就是为了看见父亲鬼魂重现把自己吓死,就这样。看完这个电影后,别说毕赣了,就是慢电影我都觉得是一种强行无意义的命题。用上我弟的评价对于这个电影:“我还是去看《地球最后的夜晚》5分钟吃苹果吧。”就说明了本片最大的问题。电影拯救了导演,但希望这部电影,不要拯救那些跟导演一样的观众。
20210801 First·西宁奥斯卡 本届奥斯卡最后一部,也是充满惊喜的一部。在视听语言的探索方面,毫无疑问是本届影展的佼佼者,也较为符合First的调性。很多精心设计的镜头,处处让人感到主创们有意识的美学创新。尤为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对于声音的处理,对于不同介质声音极具表现力的捕捉和呈现,成为表现影片主角聋哑人心理世界的重要手段,配合以大光圈浅焦的广泛使用,勾勒出一个官能丧失之人异于常人敏感的内心和感官世界。影片的缺点也很明显,特别是在剧作上显然有许多不足之处。主创团队多位电影学院保安出身的背景,也给这部电影增色不少——但仅仅是在场外。
很形式,人和景的割裂感很强
钟摆,破电扇,拍手,无处不在的时钟。精神分裂的开始,是个人的表跟不上世界的表。聋哑的方圆听不到钟,他抵抗文明的建构,抵抗文明的暴力的建构。他喊妈妈,如同羊叫。这是《悲情城市》梁朝伟式的人物,暴力的绝缘体。他甚至不知道死亡的概念,向井里发出前语言的叫喊,探询死的世界。并且真的借由回音唤回了父亲的魂魄。一部反暴力,反人类中心主义的电影。
影评比电影精彩
3.5 在first绝对算顶级了,能拿下最佳长片和导演也不足为奇。能看出新人导演极强的展现作者风格的欲望,摄影声音符号的设计感非常强和明显,但这对新人导演来说未必是一件坏事,更是一个过程。我能接受这种叙事风格和特色,甚至成功做到了为整部影片的人物情绪和氛围衬托,可惜导演留白的情节过多,到最后剧情逻辑上可能性过多导致找不到准确的表达,如果只是为了表达底层环境的旋转和挣扎那就太宽泛了。
语言也是一种障碍。太多侯孝贤的影子了。以及疯子父亲特像孩子王里的谢园。
3.0。技法娴熟,丰富,像很多前后景交替虚焦,用旁外音交代情节,电影语言统一且流畅,还有最厉害的时空转换无缝剪辑,有的甚至镜头横移通过背景变化直接切换,全片的摄影都很有设计,而问题是人物情感与影像之间过于依赖以物传导,如果不看影评分析,很容易错过关键信息,导致理解混乱,太含蓄使得观影体验找不到共鸣感,有一定门槛。
又是一个毕赣… 欧洲电影最重要的是眼界,拿着好莱坞式的思维拍诗意电影就像用七言律诗的格式写网文,这么多年下来,first恐成中国电影最大的绊脚石。
农村家庭的组合与离散,人们相处交流的模式,乡村常见而质朴的风物,童年的记忆,被忽视和损害的人,精神世界与时间的对抗,走不出去的困境,像被(把)人(自己)困(留)在孤岛里。小时候和长大后的时间与空间用蒙太奇把内容搅拌在一起。片子整体沉默、反情节,人物的关系连接薄弱。分镜头像散文,感受风、水、光影、闪电、看到苍蝇蚂蚁这些微小的生物落在生活的各个场景里。很喜欢用倒影和镜面来实现在一个镜头里转换和变化场景和人物。它甚至会留下整屏幕的虚焦画面,像发呆回魂前一刻的视物状态。有时候用视听来传达内容,会比语言给你更多维的复杂感受。
前面标准北电新导演大闷片,不过到后段导演有点东西
不错,三星半。镜头,音乐,都很不错,作为处女作,有颇多可圈可点之处。映后交流环节,朋友提了个好问题,男女主演分别讲述了自己对角色的理解,这是最动人的。
同样的本子交给沉不住气的人拍估计就会疯狂上花活了,但张导没有,观感舒服,沉稳又真诚地运用娴熟的视听技术来叙事。喜欢哑巴()在前面骑摩托,用线拽着后面女孩的电动车,在蜿蜒山路前进的那段长焦。
大陆#999。#15th FIRST# 最佳剧情片+最佳导演。视听非常有想法,浅焦镜头用作聋哑人的某种“通感”,虽然值得商榷不过还是挺有创意的(此外还有意识地规避了正反拍的剪辑);监控的用法一面是个很棒的调度(用出了《蜻蜓之眼》式的连续性剪辑的效果),另一方面也反过来用无声提示了聋哑人的“听觉”,从而形成某种“主观镜头”(但还可以进一步分辨)。把个人与家庭的命运和社会历史(计生政策-农村社会)联系在一起(三个不同阶段),也用到了梦境、幽灵、慢电影等电影节系统的语言,还是相当厉害的。年度佳作候选。
很有意境的文艺片,故事情节也比较完整,采用插叙的手法讲述,剪辑的也很有想法,拍出了一位乡村聋哑人的成长与生活,真诚动人;但是大量的空镜和无声影像使得整个电影节奏非常慢,令人昏昏欲睡
安徽导演
视角好,画面好,剧本不行。
一个无法听见也无法讲话的青年,一个被认为是精神病而同样在这个社会中失语的父亲,一头被蚊蝇包围默默看着这一切的老牛。他们都背负着太多无法倾诉的苦痛。手表、诗歌、野井、摩托,这些元素在两条叙事时间线中穿梭,勾勒出一个家庭的悲剧,也是生离死别的痛苦回忆。倒影、镜面、反射、监控,这些映射画面形成一套独特且高度集成的视听语言风格,包括一些蛮惊艳的180/360度长镜头调度,一些刁钻的摄影机位设计,以及一些精妙的剪辑点。碍于制作规模,雨戏的部分比较假,部分镜头设计感过强。不过,作为导演第一部作品有如此高的完成度和强烈作者性的表达已经超乎我的期待。值得鼓励和期许。两位男主角润物无声的惊艳表演可圈可点。最近我得了一种“看什么电影都觉得缺乏电影感”的怪病,而观看此片对我的这种症状有很好的缓解疗愈功效。四星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