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把这部电影里的大多数行为或装置物体单独提取出来,都是非常好的艺术品。
例如男主狄龙的塑料布大衣可算是一件顶尖的时尚单品,纯色精巧的建筑模型架子被猛然砸碎是可算还好的行为艺术,尸体拖行在深夜的乡间小路上留下长远的血迹是有趣生动的环境艺术,当然最好的装置作品还是那冷藏尸体搭建的房子。
我不确定是否这一切都是拉斯冯提尔自己创造的,估计不会,至少那件塑料布大衣应该是服装部门的功劳。
在一个高度发达的北欧国家的精神力里面,一部电影中集结了如此之多之细密的艺术品也并不足以让我惊奇,这样的艺术成品量同样贯穿在不少北欧电影中比如《方形》。
下面的一切分析和体感都建立在,我首先认可这是一部好电影。
但它的好,是仰仗着北欧的发达程度,也就是片中处处是艺术,举手投足都那么美,是因为人家日常就生活在一个高度美的环境中,耳濡墨染具备了全民高审美的素质。
而对于导演艺术家这块来说,我并没觉得拉斯冯提尔有多高的天分,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或许是因为这种表达表面上看起来挺极端,其实稍显过时了。
以前上学的时候,老师在课上放了一部短片,讲的是两夫妻相处久了互相对对方都缺乏激情,于是为了找回激情,他们找到一个方法,就是用刀片削对方身上的肉,是的,全片就是两人互相削,血肉模糊的直到把对方削死,这血腥的过程就是直面镜头大大方方的被拍摄下来。
说这个主要是想证明我不是一个不能接受血腥和暴力的人,当时偶尔撇几下嘴瞪着眼看完了,老师还吐槽我和我们班另一个女生承受力还算可以。
那个短片应该是至少5年前的。
因此极度的血腥对于看电影比较多的人来说,在如今应该也算不上什么新鲜事。
所以首先就应该筛掉,很多人因为没看过这样的刺激电影而打高分是不理性的。
独创性欠乏的艺术,总归不是什么顶尖的艺术。
其次,片中有不少拼接的影像,说实话我觉得挑选的素材不够好,不很精致,里面不少影像截取都是点到为止还挺随便的,就这个片来说,不太符合它严肃的题材。
我把拉斯冯提尔一直当做一个风格非常严肃的电影导演对待,这点判断不知道是否准确,但我有我的理由,参见拉斯冯提尔之前的所有电影,暂时并没觉得他曾流露过轻松欢快的情绪。
依此延续,他讨论的内容,以及传达给人的感受都应该在一个需要严肃面对的范畴,就好像你不应该在别人的葬礼上不合时宜的讲个笑话,不能穿红色衣服一样的感觉,前提是你和拉斯冯提尔一样属于严肃气质的人,其他类型的艺术家另论。
因此在一个严肃的大艺术电影中,一切的导向都应该向着将这种严肃气质往更极端的方向去走,也就是需要这种统一集中的准确性才可以塑造出伟大的艺术。
这里插一个片中细节,就是最后男主和老头Verge上的那艘油画船(模仿自但丁之舟)的画面出现时,我感觉有点尴尬,这画面难道不是更适合出现在丧片冷笑话之中吗?
除非拉斯冯提尔这个地方想让观众发笑,总之这个画面破坏了我观影的感受,好似一个不和谐的音符。
以上这一小段实质是想讨论艺术准确性的问题。
这样的电影估计会大体出现两拨观众的不同反应,一种会认为太牛X了,另一种会认为太恶心了。
如果看过《人体蜈蚣》和《困惑的浪漫》,你会觉得这片内容上好像还可以接受,但我得承认这片给我留下了一个阴影,就是那个小男孩死尸被摆弄出来的表情实在太诡异了,一直停在我脑海中漂浮无法抹去……不然我也不会想到来写写这个片……我绝对是个寻常人,不想装逼的说这些东西我看了很平常呀,没有多恶心呀,事实是我也被恶心到了,看到鸭子腿儿被突然剪断的当下也很郁闷,只是有的人一点都不能看,我是可以坚持看完而已。
但我想聊的是,这电影真的不应该因为被拼贴了一堆内涵或是扔出一个奶子钱包而显得多先锋,反而我觉得拉斯冯提尔在这个宣扬土鳖断舍离的世界上已经开始走向落伍的方向了。
这里我想提两个艺术家,一个人是戴安·阿勃丝Diane Arbus,一位女摄影师,第一次接触是缘起于我爸买的一本进口摄影图册,那时候我还小,我不得不承认带着黑暗色彩的东西力量确实比光明的力量要强大的多,我这种拥有鱼的记忆力的人,至今还对她拍摄的畸形人、唐氏小孩和马戏团侏儒印象极深!
这位摄影师拍摄的主要对象就是残缺非常态的人,后期她还跑到畸形人博物馆那种地方去拍摄。
而她的生活家庭背景是比较优渥的中产阶级,挺符合规律,越高度发达的地方越会追求初始和本源,更容易打开心走进一些阴暗的角落,也就是吃饱了才能没事干,探索常人不会探索的感受。
我挺喜欢她的摄影,但需要注意的是戴安·阿勃丝是1923年生人死于1971年,不意外的自杀,她属于当时美国新纪实摄影流派的旗手。
另一个人是达米恩·赫斯特Damien Steven Hirst,一位英国的装置艺术家,作品大约是把鲨鱼或母牛和小牛崽斑马这种横剖后放在甲醛里展示,时间久了会慢慢腐烂;把活体苍蝇和死牛头放在密封玻璃箱子里让他们循环滋长死亡……描述起来都觉得很恶心,有兴趣的可自己去找图看。
他是1965年生人,在80年代就开始因这样“恶心”的艺术而名声大噪。
有一个有关他的趣闻,就是此人年轻的时候最喜欢做的一个恶作剧就是通过口袋里的破洞把自己的包皮拉出来给别人看,然后假装惊呼道:“这是什么?
”。
我感觉这跟每个社区都有一个露阴癖的变态专门对女性或小孩下手的行为表面上看起来没啥区别吧。
但对于艺术而言,依旧是值得被认可的。
这俩人和拉斯冯提尔一样,都是被观众谩骂过的,主要原因自然都是因为有人觉得太恶心,太阴暗,世间有那么多美好,为啥非要捕捉阴暗,告诉观众世界上都是垃圾。
单纯论这点我是完全无法与圣母们苟同的,平庸的普通人是无法学会用艺术的眼光来看待和对待世界,如果你拥有艺术的眼光那么世界上真的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东西。
再插播去年看到的一个英国的综艺节目,就是非诚勿扰那种类型的,不过人家是全裸,对方可以选择是看JB还是看胸,通过私处而不是看脸来挑选喜爱的伴侣,我觉得非常洋气,是真正的后现代,况且那只是人家的一个电视节目,我们的电影内容迄今多数已经倒退回50年代,还不少人看得兴奋激动热泪两行……聊回拉斯冯提尔,他也是个1956年出生的人。
我不是想说这些人因为年纪都大了,所以落伍了,他们跟那些常规意义上的老头相比那确实是先锋,甚至可以上升到变态的程度,不过确实,年纪也多少可以当做一个正常的衰退过程的证明吧。
但我们探讨的是艺术本身,那作为艺术家来说,他们的这些东西,确实在这个时代依旧稍显落伍了。
是的,他们的艺术是明确有表达的,而且似乎不想只表达一种简单的浅薄的意义,而是想表达类似卷心菜一样一层又一层剥离不断的内涵,这种东西看起来很累,因为他会促使观者思考,思考生死、人类、恨不能宇宙中从大到小所有的道理。
所以他会在一个有着强迫症的连环杀手的简单故事里加入独裁,钢琴家,动物,地狱使者,甚至Cosplay1822年的油画但丁之舟,最后还玩起了人尸装置艺术。
这些堆砌是在干嘛,就是在试图增加多一些卷心菜的叶子而已,他们的艺术享受的是这种剥离不尽的快感。
回归到当下,勉强不落伍的艺术应该是什么。
人类从出现开始,先是为了存活仅仅是从事与吃喝拉撒有关的事务,然后进阶到文明社会,有了丰足的衣食便开始琢磨看星星写诗的精神世界,这精神世界和物质世界并驾齐驱不断向前发展壮大,形成多层的卷心菜,直到现在,这发展不堪重负,有些人开始发现一切都没啥意义,精神和物质在真正发达的处境中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或者是认识到永远都无法满足。
于是开始出现了一种类似修仙的行为,就是啥也不做,无即是有,一切都回归到最原始的满足本能的愉快,这种表达内容短暂且不追求内涵,暂时我觉得这才是最先进的思想。
因此,如今先锋的那些艺术表达的是什么,是一种短暂的情绪,与故事无关因为故事早就玩烂了,与精神也无关,因为精神该装B的深度该煽情的情感也都玩烂了,按照这个标准来看,我前面提到的英国电视节目都比拉斯冯提尔的电影要先锋的多。
就好似一帮胡闹的人,他们全神贯注的认真胡闹了一把,捧腹大笑过后不再去思考任何东西,这样的艺术仅仅是为了欢愉,为了给漫长无聊无意义的人生中增加一些独特的趣味。
这才是这个时代的最高级的艺术境界了吧。
请参照三和大神,Jackass系列电影……或者是那些画布上什么都没有的画……
1. 欧仁·德拉克罗瓦《但丁之舟》(The Barque Of Dante by Eugène Delacroix, 1822)
原作
此房是我造在电影的结尾处,拉斯“KUSO”了一番欧仁·德拉克罗瓦的经典画作。
该幅画作灵感来源取自但丁(Dante Alighieri)的《神曲》,画中,头戴月桂花环的正是古罗马诗人维吉尔,后者指引着但丁穿行地狱。
后边划桨的则为卡戎,其在希腊神话中是横渡冥河的船夫(ferryman)。
电影中那个不断和Jack对话的神秘人叫Verge,和Virgil相近,其本身也带有“指引”“拯救”的色彩,只是这“拯救”,是成全了Jack对恶的病态追求。
2.尾声(Epilogue)的标题“Katabasis”Katabasis取自古希腊的单词,意为“向下的坠落”。
暗指Jack寻求救赎失败,永远地坠入地狱。
3.布痕瓦尔德集中营(Buchenwald Camp)电影提到了布痕瓦尔德集中营的歌德树(Goethe Oak)。
据说,正是在这棵位于集中营中间地带的橡树下,歌德创作出了许多masterpiece,包括《浪游者之夜歌》(德:Wandrers Nachtlied)。
电影中还出现过奥斯维辛集中营的镜头,对Jack来说,大规模屠杀是一种艺术,艺术与爱无关,这是Jack杀人的原始动机。
歌德 Goeth
卢旺达大屠杀4. 偶像的价值(The Value Of Icons)老实说,拉斯的电影永远带着自毁的倾向,这跟他骨子里的悲观主义有很大关系。
在电影中,美是和爱绝缘的,美产生于腐败(Decay),而一切腐败的缔造者,皆是历史上的独裁者。
镜头快速切换斯大林,Mao,希特勒等的画面,Icon意即独裁者,美的根源。
电影里大量充斥着类似的病态美学。
红色高棉最高领导人波尔布特5. 斯图卡轰炸机(Stuka Bomber)电影里提到,当Stuka轰炸机在快速伏降的时候,驾驶员会陷入短暂性昏迷。
无疑,斯图卡作为dive bomber中的佼佼者,对德国在二战中势如破竹的闪电战起着重要作用,其俯冲时的角度可以达到80°的极限值。
此外,斯图卡独特的声音(Jericho’s trumpet)也令人闻风丧胆。
拉斯借Jack之口,颂扬着这一冷血杀人机器,并将斯图卡的缔造者称为Icon。
6. 威廉·布莱克《虎》《羔羊》 (Tyger by William Blake; The Lamb by William Blake)拉斯的权力意志论借由布莱克的诗表达得淋漓尽致。
Jack认为人们总是被教导要去抑制心中的“恶”,但恶实则需要被抒发,它是艺术的material,是一种自然的本性。
电影中还出现过William Blake以《神曲》为主题的水彩画作7. 加拿大钢琴家格伦·古尔德(Glenn Gould)在描绘恶的同时,拉斯不忘加入古典乐的元素,这在其前作《反基督者》抑或是《忧郁症》里都屡试不爽。
在本片里,他有意将格伦·古尔德弹奏巴赫的忘情片段穿插于Jack的杀戮镜头中。
该演奏片段来自1959年的纪录片《Off The Record》。
在斯皮尔伯格的《辛德勒的名单》中,能找到类似的操作,残忍的屠杀和巴赫古典乐的交错,令人感到不寒而栗。
8. 鲍勃·迪伦(Bob Dyaln)的纪录片《别回头》(Dont look back)在片里,Jack的翻牌动作与Bob Dylan在纪录片《Don look back》里的动作一样。
此房是我造
Bob Dylan9. 大卫·鲍伊(David Bowie)每当Jack驾驶他的那辆红Van运输尸体,或者是镜头闪回——年幼的Jack在草丛里玩捉迷藏的片段时,Bowie 的《Fame》就诡异地响起,funk的曲风和不断尝试对焦的手持镜头简直就是绝配。
其中有一句歌词:名利,你想要的只在地狱才能休止(Fame,what you like is in the limo),似乎也在为最后的结局作伏笔和铺垫。
10.昆丁·塔伦蒂诺 (Quentin Tarantino)电影以五段式(5 accidents)的结构展开。
我们的主人公热衷于在谋杀后,给尸体拍照,KUSO尸体等等,这某种程度上令他感到欢愉,占有自我创造的快感。
这些可以看做是昆丁在《落水狗》里“割耳朵”的一种延伸。
11.关于拉斯的前作本片在靠近尾声的部分,拉斯通过一组凌厉的快速剪辑,放置了许多前作的镜头,算是一次大集合。
医院风云(Riget)
欧洲特快车(Europa)
忧郁症(Melancholia)
反基督者(Antichrist)
破浪(Breaking the waves)
犯罪元素(Forbrydelsens element)如果没有记错的话=,=
女性瘾者(Nymphomaniac)12.立体画派电影里出现了大量的画作,我就说下我印象最深刻的一幅吧。
在Jack的第一次谋杀中,他用千斤顶暴揍抛锚车女主人,这时,西班牙画家胡安·格里斯(Juan Gris)的经典画作《Why Not Torture Terrorisrs》和女主人破碎的脸重叠在了一起。
通过这种方式, 暴力和艺术实现了连接。
tips:下面要放的剧照有点血腥,请大家提前做好心理建设
13.雷·查尔斯 (Ray Charles)片尾曲《Hit Road Jack》出自灵魂乐大师查尔斯,歌名算是很浅显地和我们的主人公联系到了一起。
ps:资料参考——New Yorker转载务必告知~pps:欢迎大家在留言区补充
如果说入围今年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的《幸福的拉扎罗》属于全年龄段的观众,那么属于拉斯·冯·提尔《此房是我造》的观众可能就仅有这样两类,一类是为之疯狂着迷,另一类则是对其破口大骂。
早年,拉斯·冯·提尔以“欧洲三部曲”在三大电影节上大放异彩并为人所知,1995年却与丹麦的另外三位导演共同发表了Dogma 95宣言,明确反对好莱坞的电影美学,还电影以“真实”。
因此,手持摄影和角色的面部特写几乎成为他标志性的镜头语言。
同时,导演本人更是一名出色的编剧,几乎参与了自己的每一部电影剧本,疯癫与伦理交织、乱交与道德交媾、丑恶无比和人性至善同宗,这些共同构筑出导演多年以来打造的故事丛林。
拉斯·冯·提尔的最新电影作品《此房是我造》,尽管这次只是入围戛纳电影节的非竞赛展映单元,但依然延续了电影节的拉斯冯提尔效应。
据悉在戛纳放映过程中,因一场对妇女和儿童的逼真的射杀戏,有陆陆续续100多位观众选择中途离场。
但相比2009年《反基督者》遭到戛纳观众的不少嘘声,2011年因不当的纳粹言论遭到戛纳官方的驱逐,这次还是不错的结果。
当然,导演本人对此非议依旧不屑一顾。
其实,对比《反基督者》强撸灰飞烟灭式的高潮和女性反高潮的物理自戕,以及《女性瘾者》360°无死角式性爱展览,《此房是我造》中乳房材质的创意钱包和射杀情节显然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反基督者》
《女性瘾者》这也是拉斯·冯·提尔让人又恨又爱的原因之一,在常人耻于谈起和羞于表达之处大作文章,使之窸窣平常,这种极端式的奇观展示贯穿在拉斯·冯·提尔的创作之中,越是后期的电影,越疯癫越张狂。
如果说《白痴》《破浪》《黑暗中的舞者》这三部电影构成了拉斯·冯·提尔的“良心三部曲”,那么新作《此房是我造》恐怕会成为“罪恶三部曲”的开端。
拉斯·冯·提尔的“良心三部曲”由马特·狄龙饰演的连环杀手杰克,无视法律,将谋杀视为艺术。
每次杀人后,杰克都会将犯罪现场还原到天衣无缝,不是为了防备警察的调查,而是强迫症使然。
而每位受难者都会留有一张标志性的艺术照以供日后纪念。
拉斯·冯·提尔毫无顾忌地将杰克有规律性的定时杀人欲望比作路灯下随距离而变化的影子长短;通过残虐尸体拍出最美的人体艺术照;即使在灯火通明的敞开楼道中,反复搬运尸体也竟然可以如此轻而易举不被人识破。
这一系列匪夷所思和怵目惊心的背后,是导演本人的剧本实验。
从《破浪》中贝丝因天性过分善良被蹂躏至死,到《狗镇》中人心叵测难以拯救的狗镇居民,再到《此房是我造》中直接将主人公定位为一个无情冷血的连环杀手,勾勒邪恶人性中虽悖于人伦、但又逻辑自洽的一面,成为导演源源不绝的叙事源动力。
也正因此,我们就很容易理解,为什么在对纳粹法西斯噤若寒蝉的欧洲,拉斯·冯·提尔竟然可以大放厥词,并为之辩护。
影片《此房是我造》的五段猎杀戏,前四段的受害者都为父母儿童。
在维吉尔与杰克的对话中,杰克声称之所以杀女性,是因为他认为舆论总是一边倒指向男性犯错,而女性总是受害者。
对包括女性在内的弱势群体的同情,似乎成了拉斯·冯·提尔极度厌烦的一种观念,所以他让杰克的屠刀都指向了愚蠢贪婪的妇女。
由此,导演“厌女症”的价值取向也成为不少观众诟病的对象。
在第五次用全金属弹壳以一穿五的射杀中,受害者的选择还出现了黑人和亚裔。
从妇女儿童到黑人、亚裔,受害者的性别和族群选择均处于二元对立的“他者”地位,而施害者则是成年的白人男性,男主这种明显带有种族优越主义和男权主义的价值偏好,无法不让人避之不及。
也难免有人质疑,这是否是导演本人的真实想法,我们无从而知。
即使冯·提尔享誉世界的佳作,如《白痴》《破浪》《狗镇》《黑暗中的舞者》等,把女性角色作为影片中的主人公,甚至拥有耶稣基督一样受苦受难的救赎献身精神,但她们依然是丈夫(《破浪》贝丝)、儿子(《黑暗中的舞者》塞尔玛)、父亲(《狗镇》格蕾丝)的附庸,似乎生命仅是为他们或者不得已为他们而活。
《白痴》
《狗镇》
《黑暗中的舞者》但是如果这样的话,对我们试图参悟拉斯·冯·提尔便似乎有些南辕北辙。
一个天生反骨的导演,一个反叛世俗的导演,一个打破常规的导演,一定是在主流认可的观念或思潮之下泼上冷水。
所以你越不想看到妇女儿童被射杀,我偏要一本正经地拍给你看,你越是支持弱势种族一方,我偏要射杀他们。
这才是那个疯狂的拉斯·冯·提尔,也才是他的着迷甚至着魔之处。
当然,只是做到这些,还远非疯蹄大神。
拉斯·冯·提尔还将自己对建筑、绘画、历史和艺术等的理解带入到影片当中,使之相互诠释,形成自己的叙事逻辑,产生对原有创作的总结和超越。
最让人连发无数个“卧槽”的,则是在影片章回体结构的尾声部分。
画外音的主人竟然是意大利中世纪诗人但丁《神曲》中的维吉尔,这个象征理性的诗人企图去寻找杰克连环凶杀的犯罪动机,却一无所获。
结尾处,杰克又像《神曲》中描绘的一样,跟随维吉尔走过地狱和炼狱。
而在一次攀岩渡河中,由于不听维吉尔所劝,杰克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正如但丁曾把伊比鸠鲁学派和异端邪教徒关押在同是深渊的地狱第六层。
《但丁和维吉尔在地狱》创作于1928年拉斯·冯·提尔在此处给影片收尾,仿佛又再次回到1996年的《破浪》中,贝丝久病痊愈的丈夫在船上把贝丝的骨灰撒入大海那一刻,从天空中飘来了教堂洗刷罪恶和替人超度的巨大钟响。
足足20多年,拉斯·冯·提尔的宗教意识和基本信仰从未改变。
《破浪》拉斯·冯·提尔曾经这样说过,在当今丹麦导演中,除了比利·奥古斯特(《征服者佩尔》导演,丹麦国宝级导演)之外,就只有他自己了。
这话虽然傲慢,但纵观世界电影导演之林,很难找到与拉斯·冯·提尔相似相近抑或是模仿的作品出现,他也的确在世界影坛享有着独一无二的地位。
作者| 刘泽克;公号| 看电影看到死编辑| 骑屋顶少年;转载请注明出处
拉斯冯提尔让人如坐针毡。
他毫不掩饰日常生活中我们小心翼翼隐藏的罪恶根源,我怕被拆穿,但终于禁不住诱惑打开了此房是我造。
拉斯冯提尔无耻地把罪恶如此贴近地展现,让我为了强迫症杀人犯能否完美隐藏血迹感到担忧,在他“掐死”的人“复活”后倒吸一口凉气。
当“变态”能够完成艺术表达,你无法估量他究竟能够传达多么庞大的信息。
他把肉塞到我嘴里,告诉我,你想吃,很美味,然后控制我的下颌完成咀嚼,我厌恶而痛苦地咀嚼着腐烂的肉糜,牙齿机械地咬合、张开、咬合、张开,直到我发现他的手已经松开,我却仍在咀嚼和吞咽,我绝不会承认我喜欢,没有人会承认,透过浸满悲愁的泪水,他在远远地看着我,笑着说,这就是你。
拉斯冯提尔就是这么无耻。
既然我们已经谈过“手持摄影的伪现实问题”,不妨再来谈谈拉斯·冯·提尔在《此房是我造》中使用的手提摄影风格。
如同《美丽》中的手持摄影并未坠入“伪现实”的困境,《此房是我造》中的手持摄影同样如此,甚至拉斯·冯·提尔创造了一种崭新的手持摄影方式(通过简洁利落的剪辑手法)来表达一种影像真实。
不得不从最早的“Dogme95”谈起,从中找寻拉斯·冯·提尔的电影演变的路子。
作为这场运动的发起人之一,拉斯·冯·提尔在严格按照十条准则完成两部电影(《破浪》《白痴》)后,逐渐放弃了这份规章。
《黑暗中的舞者》出现了“脱离画面的声响”,《狗镇》违背了“不可使用搭景或使用道具”,也便不用再提《反基督者》,几乎完全违背了这套规则。
其它诸如“只用彩色”“禁止光学加工”“不可包含表面行为”“禁止是时空间离”“不接受类型电影”“影片规则须是35毫米”等手法,拉斯·冯·提尔则不再自我限制。
甚至,他当初坚定的誓言——“我以导演的名义发誓:要进一步克制自己的个人口味……我发誓会用一切办法包括牺牲任何我个人的良好品味及美学考虑去达到此要求。
”到了《此房是我造》中,已经成为空洞的口号,电影充斥着拉斯·冯·提尔作为尼采主义者的个人趣味。
但有一点,拉斯·冯·提尔却是始终坚持的,那便是手持摄影;以及他通过手持摄影想要达到的目的:即要在“角色及环境中找出真理来”。
只是现在不再像当初那样从拍摄手法上进行自我限制了,但手法的多元性(比如声画分离、电脑技术…)也没有破坏拉斯·冯·提尔一以贯之的拍摄模式:《此房是我造》中依然使用着现场收音、同声录音,不用滤镜以及其他一切会美化画面的手法,这为影片给人的真实体验感提供了保证。
我感兴趣的是拉斯·冯·提尔使用手持摄影的方式。
不像一般的手持摄影那般贴着人物,或在一定距离内跟随人物运动(想一想达内兄弟的电影),而是不断地变换角度和运动速度,摄影机好像是从哪里绕过来碰巧拍到了拍摄对象,通过简洁凌厉的剪辑技巧,这些短镜头便碰撞于一起,产生出叙事的意义。
这是很神奇的。
拉斯·冯·提尔在无关动作的松散片段,比如作为衔接一笔带过的地方,往往用跳接的手法,但不是从一个长镜头中间减去多余的时段,而是让每个镜头重新拍过然后剪辑而成。
在那些事关场景、人物、动作的关键地方,虽然仍旧使用碎散的短镜头剪辑合成,但时间线却与真实的时间线保持合一。
也就是说拉斯·冯·提尔在短镜头蒙太奇的基础上达到了与长镜头相似的体验效果:时空的完整性。
这也是为何我们会被《此房是我造》几处室内的谋杀场景深深吸引、并沉浸进去的原因,因为拉斯·冯·提尔通过碎片组接成了一个完整时空,既避免了一般手持摄影单调乏味的弊端,也发挥了长镜头能创造完整时空体验的长处。
我们可以借用“立体派”绘画的创造理念,来指称拉斯·冯·提尔使用手持摄影的手法。
“立体派”绘画尝试在一个平面内来表达不同方位观察到的物像,观看者需要将每个片段进行组接、还原,才能体味出“立体派”绘画的妙处。
对拉斯·冯·提尔而来,每一个手持镜头单元便是从某个方位观察到的物像,电影通过蒙太奇将这些短镜头组接在一起,还原出一幕幕完整时空中发生的事件。
《此房是我造》中前后相继的镜头似乎两相反对着,每个镜头都像是从一个完整的长镜头中剪辑下来的一个小片段,这些小片段再被用蒙太奇的手法组接在一起。
它们很少有叙事或感知上的因果联系。
这就好像是绘画中的笔触,每一笔都清晰可见。
笔触不断的叠加,完整的意义才逐渐被创造出来。
如果说一般的手持摄影为了创造一种临场的真实感,简单地为了叙事目的,反对每个镜头它自身的完整性,让个性消隐在镜头链条中;那么拉斯·冯·提尔独特的手持摄影则是为了凸显每一个短镜头它自身的独特性(“笔触”),但这种独特性在蒙太奇的作用下又不会影响到它们最终所建构、还原的时空性。
无论拉斯·冯·提尔现在的电影与早期的作品有了多大的差别,其背后的艺术理念仍然是一样:即要保持电影艺术的纯洁性,反对电影艺术被技术主义所裹挟(这自然是好莱坞电影了),通过讲故事来架构电影,并通过演员的真实表演来升华电影的艺术性。
“表演的真实性”是非常重要的,为了“在角色及环境中找出真理来”。
即使不从认知电影理论出发,电影也不仅是屏幕上正发生的一切。
电影集表达的感知(perception of expression)和感知的表达(expression of perception)于一身(Sobchack, 1992),观影者由此介入。
因此我的影评不可避免地将引入观影中极私人之处。
我在哥本哈根观看,同行者是P。
事实上,仅在开场十几分钟后,我就意识到冯提尔的绝对存在:事件二的女主人问杰克的官衔,杰克答“我们没有权力讨论(We are not at liberty to discuss that)”。
这当然可以视为人物刻画,但这句话的挑衅太过冯提尔式的,仿佛他站在我面前嘲讽自由(liberty)。
杰克关于羞辱(humiliating)的抱怨,则更直接地宣告他的在场。
其后果是,我不再关注杰克的心理或动机。
随后,当我听到提问者的名字是维吉时,我意识到电影与《神曲》的关联,下一个念头则是:所以杰克作为叙事者已死。
这当然只是一种可能性,但这种可能性的后果是,我的视角发生了改变:杰克说,他随机(randomly)挑选五个事件,那么对这五个事件的追根究底亦无关紧要。
人物和情节只是结构性因素,如同布景、画框一般——这部电影是冯提尔的建筑。
是的,尽管冯提尔(像每个导演那样)需要设置人物和事件去从情感上将观众引入他的视听世界,但他的建筑矗立在形式和抽象层面。
厘清了这一点,就不会出现关于“杀手屡屡建房是为重铸人格无果”等仅从故事层面处理文本而导致的解读和说教。
五个事件的呈现不仅是杰克对一生的回顾,讲述使之成为一种建构。
这些影像不仅在叙事层面真实性可疑(当然,在本体论层面,所有影像都具有虚假性),其与历史影像的交融更为滑稽。
影片开头女子(乌玛瑟曼)的喋喋不休可能只是杰克内心恶意的投射,警察的愚蠢,邻居的冷漠亦可能只是杰克津津有味地增加一点佐料,让故事更精彩——尽管维吉从一开始就告诉他,没什么故事是我没听过的。
当杰克将尸体搬回现场以拍摄满意照片时,大全景中背着尸体移动的杰克仿佛喜剧演员,邻居看到,然后消失。
杰克情人的尖叫和整个城市的沉默都可能是遐想。
它们挑衅观众:我(杰克)的故事(冯提尔的创作)是疯狂的,但你们无法抵抗地走进了我的世界,分担了我的痛苦和恶意,甚至快感。
堂而皇之的纳粹影像的引入绝非只是对戛纳丑闻的孩子气回应,而是为电影增加了历史性的维度,这些历史也不过是出于种种目的而建构的故事,它们裹挟着电影跨出了第四面墙,成为跨媒介的艺术品。
当我开始期待斯大林,期待我所熟知的西方视野中独裁者的影像进入这一行列时,我的感知和表达参与构建了这一艺术品。
迷人的手持摄影所带来的伪纪录片效果,对某一概念/情绪的影像化转喻(如反复出现的弹琴片段)都只是一种拼贴,如《破浪》结尾处的天国钟声,是冯提尔从不啻玩弄的把戏。
他需要它们,正像杰克建房子般,作图、用木头搭建。
但是,当杰克即将扣下扳机时,那个声音传来:你的房子呢?
他不得不用一具具尸体,用血肉搭建起那所房子。
当那座房子轰然出现,我倒吸了一口气——我对P说,冯提尔要经历多少痛苦(How much has he suffered)才能想出这样一座房子啊。
在我的体验里,“杰克建造的房子”(The house Jack Built)事实上具象化(embody)的不是杰克的哲学,也与受害者们无关,而是冯提尔的痛苦和艺术作为言说的不可能性。
冯提尔用五章试图建筑,然后承认其不可能,杰克关于艺术的哲学说教在血肉之屋前沉默了。
这不是戈达尔《随心所欲》中那种随心所欲的哲学探讨,不是苏格拉底在市集上向年轻人提问然后不断追问的古典式哲学进路(approach),而是尼采抱着马痛哭这样毫不“哲学”(philosophical)的和无法再“哲学”下去的时刻,是冯提尔对言说之不可能性的歇斯底里的影像表达。
他在创作,他站在过去作品的废墟之上创作,这些作品构建了他的“杰克的血肉之屋”,或许给他片刻的慰藉。
在这个时刻,充斥全片的恶意和挑衅悄然隐去,虽然可笑但冯提尔仿佛只是个脆弱的孩子。
地狱漫游绝非画蛇添足,它不仅是影片此前所营造的情感和动量(momentum)的自然奔涌,这段“上穷碧落下黄泉”之旅承接了血肉之屋所标记的那个脆弱的节点,在那之前,冯提尔是《女性瘾者》中的Joe,决绝扣下扳机走入黑暗。
坠入地狱并非“嫦娥应悔偷灵药”,也非“虽九死其犹未悔”,而是迷惘和迷惘中的虚无。
杰克仍是个人,正如维吉说,很多人都尝试过的那些“很多人”一般,并不特殊。
他(冯提尔)左冲右突,去尝试那条艺术对抗虚无之路,但正如《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中,通向过去的大门不仅已锁,且已朽,永恒复返指向不可能的可能(若永恒复返这一命题为非,则过去不可救赎),这一虚无在影像世界内无法通过性欲(《女性瘾者》)或毁灭欲(《此房是我造》)来排解,也无法在影像世界外找到出路。
杰克当然会选择攀爬,当然不会忏悔,这种姿态必须在地狱的熊熊熔岩之流中定格,但冯提尔还活着,还在面对琐屑。
他还要以艺术一次次叩问,指向不可能的可能。
当人们庆幸冯提尔终于重回戛纳时,回到戛纳的其实是他们心中的冯提尔,那个才华横溢而不可一世的冯提尔。
暂居于血肉之屋之下的是冯提尔,杰克替他双手沾满鲜血。
在古希腊,雕塑是从材料中凿出,在那以前,作品已存在于艺术家心中。
但是杰克,他不晓得那件作品是什么样的,他执着于“我造”,于是这间房变成了不可能。
看到仅一条的评论(虽然跑题了)忍不住吐槽一下,感觉这个大哥(姐)根本看反了啊!
我要导演我能给气七窍流血了。
个人感觉塑造这位精准、完美、自恋,将屠杀视为最高艺术品的连环杀人凶手,恰恰是导演极力讽刺的、尤其是以艺术作挡箭牌的那些“大艺术家们”。
说白了他们就是一名字叫做诡辩的变态杀人狂魔啊!
尤其在下雨那一段说的很明白,“虽然我不够虔诚,但那场大雨是我感受神迹最深的时刻。
”然后领路人回答他,“你以为的上帝其实不过是恶魔的化身”。
这么直白了我滴妈啊怎么看不明白呢我的妈,真气人啊!
感觉导演对那些尤其是声称为了极致、艺术美的艺术家做出了终极批判,恰恰在最后揭示了主题:“Jack,请问你的房子不盖了吗?
”“对不起,我没坚持下去”。
其实正如台词早已昭告一切,Jack说他心目中理想的房子是难以实现的时候,领路人直截了当——说白了你们这些打着艺术的幌子干坏事、心中没有爱为艺术最高追求的人,不过都是些”平庸之徒“。
这对于一个热爱艺术的人难道不是最佳反击了么?
”你以为自己特殊然而你不是。
“反驳的案例也不能更鲜明,当Jack描绘屠杀的美好,以及符号的重要性时(说真的这段讽刺极了,因为艺术家们请问哪个不是穷极一生追求自己变成一个符号),领路人只给他讲了在那个纳粹集中营里,一棵平凡却不平凡的橡树,歌德曾在那里思考。
这段简直人性之光,文学性太强了,也基本上是致命一刀,个人认为这段基本上是导演真正想表达的意思。
在里面看出暴力美学的朋友,真的迷惑了,这...最多能看出美学暴力吧???
这俩者能一回事吗???
感觉完全看南辕北辙了。
要不咋说《发条橙》播出之后一大堆年轻人效仿他去行凶作案呢,说白了不就为了追求个”符号“呗,感觉导演煞费苦心为了让大家回归“艺术的真谛是爱”,结果最后还是沦为了感官娱乐工具,真的惨。
回答一下主题,恐怖的氛围可能出于美与残暴的对抗,个人感觉只不过导演将”杀人“彻底物理化、生物化,变成了血淋淋的残暴,用他认为最深刻的方式表达了他的思想。
而那些精神的奴役、残暴,从未见血的”为了艺术“的奴隶们,却从来没看见过他们自己本来的面目,只能在天堂的窗前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最重要的东西早已曾经拥有。
以及恶心这种事,怎么说呢,如果在电影分级制度下,“这种片子的存在对世界没有任何积极意义”实在太极端了,真的,让人不得不怀疑磨皮片看多了缺乏理解世界的韧性。
其实看到真正的丑陋也是一种勇气。
古有绿河杀手,今有暗网、章莹颖(如果你查查作案细节包括虐待、砍头,以及凶手毫无悔意甚至还有点想笑的姿势,你会确信恶魔真的在人间),那些庆幸没有被接触的黑暗,我们只能庆幸,但永远不能意味着它们的消除。
当我们谈论2018年最好的电影时,大家可能都有各自不同的回答。
但当我们谈论2018年最具争议的电影时,却只会得出一个答案:拉斯·冯·提尔的《此房是我造》。
自从冯·提尔决定拍摄这部连环杀手电影之后,争议就一直伴随着他。
不喜欢他的人认为这只是一个他对公众和媒体开炮的托辞,这么说在某种程度上也没错。
《此房是我造》充满了在感官和智力层面对观众的挑衅,使得一百多名观众在本片于戛纳首映时中途退场。
等到它在美国上映时,发行方IFC公司的操作又引发了更多的争议:它在首映时把被评定为R级的删减版本,擅自换成了未分级的导演剪辑版(也就是戛纳版),这引来了电影分级管理机构MPAA(美国电影协会)的禁令。
于是,IFC只好把导演剪辑版在美国的发行时间推迟到了明年6月份。
顺便说一句,我们现在能看到的片源,都是经过删减的R级版。
至于媒体对本片的反应,也非常两极分化。
很多评论在形容本片时用上了“空虚”、“无聊”和“令人厌恶”这样的形容词,但也有人将它视为“杰作”,法国《电影手册》杂志在年终盘点时把它评为了年度十佳。
所以《此房是我造》究竟是否值得一看呢?
其实对我来说,与这部电影气质最接近的,是滚石乐队的名曲《同情魔鬼》(Symphathy for the Devil):请允许我来介绍自己 / 我是个有钱又有品位的男人 / 我已经在你们身边很久了 / 偷走了很多人的信仰与灵魂……所以如果你遇见我 / 请有点礼貌 / 有点同情心,也有点品位 / 把你学来的社交礼仪都用上 / 不然我就把你的灵魂丢进垃圾场如果你能接受恶魔的暴力、虚荣与巧言令色,那你就能接受《此房是我造》。
不然的话,这部片绝对不会是你的菜。
1就像《同情魔鬼》的那位主人公一样,《此房是我造》中的男主角杰克(马特·狄隆饰),也是个十恶不赦的反基督者。
影片表现了他长达十多年的杀人历程,以五个彼此之间并无关联的杀人事件,来组成剧情。
将五次杀戮串联起来的,则是杰克与一位名为维吉尔(布鲁诺·甘茨饰)的神秘长者的对话,在其中,杰克解释着自己的杀戮哲学,并发表着他对艺术、历史和形而上学问题的见解。
从这五次杀戮中,我们可以看出,杰克是个典型的反社会型精神变态者,他憎恶人类,反对社会所宣扬的一切正面价值。
家庭、生育、爱、女权主义、社会权威,这些价值在杰克的一次次杀戮中被调戏、捉弄。
这种恶作剧式的心理,是促使杰克连续杀人的快感来源。
有趣的是,杰克的几次杀戮,并不像《七宗罪》与《汉尼拔》中的连环杀手一样布局完美、逻辑清晰。
他在片中的前两次杀人,一次是临时起意,另一次则无比笨拙。
他完全不懂得该如何掩盖杀人痕迹:他把死者的汽车停在路边,在杀人现场留下无处不在的指纹,让偷来的警车的警笛声在自己藏尸的仓库旁轰鸣。
然而,杰克在十多年的时间里,总是能如有神助般地化险为夷、逍遥法外。
如此阴差阳错的剧情,反倒更符合现实中的连环杀手案例:凶手迟迟没有被捕获,并不是因为他的智商有多高,在更多时候只是因为他犯下的凶案之间没有严格的逻辑联系,再加上机缘巧合与警方无能等因素的促成。
所以说,《此房是我造》其实是一部非常写实的连环杀手电影。
它的主人公并不像汉尼拔·莱克特和“John Doe”一样魅力无穷;片中的暴力场面平庸甚至丑陋,但这就是关于连环凶案的真相。
至于人们对冯·提尔“厌女”的控诉,倒不是空口无凭:片中的主要受害者全都是女人,第一位受害者死于话多,第二位则死于愚蠢和贪婪。
她明知道杰克一直在撒谎,但当杰克声称自己能把她的养老金翻一倍时,她就毫不犹豫地把杰克放进了家里。
所以冯·提尔真的认为女人都是贪心和愚蠢的吗?
或许马特·狄隆的现身说法能为这个问题提供一个确切答案。
狄隆说,自己一开始也不确定冯·提尔是不是真的厌恶女人,但当他开始表演时就立即明白过来:这部电影中女性角色的种种愚蠢表现,都是出自杰克的臆想!
当狄隆告诉冯·提尔这个想法时,冯·提尔给了他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你终于懂我意思了。
”与杰克一样,冯·提尔也是个欲罢不能的恶作剧者。
他为我们布下的陷阱,就是片中的不可靠叙述者手法:既然所有场景都出自杰克的叙述,我们就不能确定,片中的哪些观点是出自杰克的,又有哪些观点是出自冯·提尔的。
所以,当我们急着要攻击冯·提尔的厌女、自恋与反人类时,我们就已经输在第一回合了。
2但对冯·提尔的辩护,与冯·提尔本人一样,都会导向无解的悖论。
冯·提尔或许并不厌女,但他真的非常自恋和反人类啊。
事实上,他并不是个“Nazi”(纳粹),他只是个“Narcissist”(自我陶醉者)。
如果说杰克的厌女,还有可能只是来自角色本身,那么杰克对艺术、历史和哲学的思考,就有一大部分是出自冯·提尔本人了。
而这些思考,也是《此房是我造》作为一部残暴又绝望的电影,却还能给人带来快感的原因:冯·提尔/杰克的旁征博引,确实让人大开眼界。
为了论证自身的高人一等和谋杀行为的正当性,杰克用尽了浑身解数,从布莱克的诗歌、古尔德的音乐和哥特式建筑的尖拱设计中寻找论据,来进行自己的诡辩。
而这种胡搅蛮缠的诡辩,又与冯·提尔令人眼花缭乱的跨文本拼贴相得益彰地结合在一起,看得人应接不暇。
从纳粹德国的斯图卡轰炸机,到鲍勃·迪伦与大卫·鲍伊的明星形象,所有这些看似无关的元素,都成为了冯·提尔的谋杀论文的有机成分。
而不同材质影像之间的冲撞,则是影片给人带来的另一重快感:当冯·提尔用华丽庄重、震撼人心的地狱影像,取代了杀戮场景的自然主义影像,然后又用《荒野求生》般的粗糙影像,来解构“但丁”与“维吉尔”共渡冥河场景所原本应当具有的庄严氛围时,相信人们都会被他无法无天的才气和幽默感征服。
3《此房是我造》在很大程度上,是冯·提尔对他在七年前捅出的“纳粹”篓子的自我解释。
在他的2011年作品《忧郁症》的戛纳记者会上,他曾经半开玩笑地说:他小时候以为自己是犹太人,长大后才发现自己有日耳曼血统。
自从这之后,他在某种程度上就能理解希特勒了。
“好吧,我就是个纳粹!
”这个越描越黑的冷笑话,为冯·提尔换来了长达数年的戛纳禁令。
事实上,冯·提尔只是再次暴露了他热爱调戏大众的习性而已。
在近期的一次访谈中,他对希特勒话题做出了最直接的解释:“我当然不认可希特勒做过的任何事情,他就是个混蛋。
但我不同意人们把他排除在人类之外,就好像他的恶行不是出自人性本身一样,这么做完全没法解决问题。
”但是在同一个访谈中,当冯·提尔被问及对VR的看法时,他说自己并不觉得VR是艺术,因为这种媒介太民主了。
“我一直相信,真正的艺术都是独裁的。
”通过这两段话,我们就能理解冯·提尔对希特勒的执念。
杰克在片中曾说出“贵腐”(The Noble Rot)的理论:葡萄只有在死去、腐烂与分解之后,才能成为高贵美酒的一部分,正如谋杀受害者只有在被谋杀、腐烂和被分解之后,才能成为杰克眼中的绝世艺术品的一部分。
冯·提尔当然不是杀人犯,然而在艺术创作的层面上,他所做的事情或许无异于大屠杀。
他榨取着角色与演员的痛苦,同时也利用着观众对他的信任。
从这个角度来看,他无疑是有罪的。
但我们不能把艺术中的罪过与现实中的罪过混为一谈。
然而冯·提尔的意图,并没有止于自我辩解。
《此房是我造》最令人不寒而栗的切入点,并不在于它的血腥场面和反人类思维,而在于下面这个可怕的谜题:在十恶不赦的罪恶中,能否孕育出无可争辩的美?
在斯图卡轰炸机与希特勒的建筑师阿尔伯特·斯佩尔的死亡美学中,冯·提尔找到了美感。
而在杰克最后用尸体堆成的那座房子中,我们也能找到美感。
当这座结构均衡的房子,与冯·提尔精美对称的构图,以及格伦·古尔德优雅庄重的音乐并置在一起时,我们很难抵挡它的邪恶之美,而我们也无法对我们心中固有的黑暗与邪恶视而不见。
这就是冯·提尔的“挑衅美学”的真正核心,而在自恋的他看来,他是唯一一个向世人揭穿真相的人。
反观片中那个由古罗马诗人维吉尔所象征的神秘人物,在表面上指代着爱、灵感与乡愁等等“正面价值”,然而到最后我们才会发现,它们全都是把你引入地狱的诱饵,它们通通是骗局。
但正如没有人像冯·提尔一样爱自己一样,也没有像冯·提尔一样恨自己。
他似乎确信,在对世人进行了如此多的挑衅、操纵与煽动之后,他是注定要下地狱的。
这也让《此房是我造》在结尾处,甚至有了几分遗作的意味:冯·提尔似乎想通过这部既幽默又骇人、既肤浅又深刻、既滑头又真诚的电影,为自己的一生盖棺定论。
这既是一封来自地狱的恶魔宣言,又是一本充满绝望意味的自虐之书。
延伸资料:冯·提尔2011年戛纳车祸现场冯·提尔2018年深度访谈(原载《虹膜》)
《此房是我造》的英文标题叫The House That Jack Built,源自一则童谣。
多年前一刷完查资料时我有种奇怪感觉,觉得童谣本身和电影的关联并不那么紧密。
这次二刷后我又去搜,发现1900年有部同名短片也叫这个,内容是小女孩搭的玩具建筑被男孩破坏,然后倒放,给人感觉反变成男孩在建造房屋。
The House That Jack Built (1900)暂无评分1900 / 英国 / 短片 / George Albert Smith / Dorothy Smith Harold Smith短片可以在这里看到:https://b23.tv/FtKfMC0这部短片放现在看是个绝妙隐喻:女性建造,男性干扰破坏,然后男性通过操纵扭曲叙事,让人们以为男性建造,女性干扰破坏。
这层含义怎么看都比童谣本身与《此房是我造》更相关:搭建与破坏的一体两面,以及性别叙事的长期扭曲状态。
然后再搜,发现短片导演George Albert Smith以前是搞催眠术的,这下这关联简直没法忽视了!
很难不觉得是故意的。
由于内容大篇幅关于男性连环杀手杀死女性,所以《此房是我造》一直被视为LvT的变态纳粹厌女之作。
通常这种内容是最冒犯我的,但我看完《此房》并没有这么认为……也许就是因为背后可以有这些更深层的解读和关联。
但这些毕竟只是我的猜测和推断,如果你依然觉得LvT是个厌女纳粹我并不打算借此改变你的想法,解读是自由的。
全片不是在杀人,就是在解释为什么杀人,试图让观众理解,让观众觉得杀人也可以很艺术,只能说越艺术越厌恶此片。
我根本不想理解他为什么杀人,人类的本能让我不想从杀戮同种中寻找艺术,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唯一的,凭什么用别人的生命给你搞艺术,导演本身也是个纳粹支持者,也是疑似“厌女症”,能拍出如此邪恶的电影,外国的天空也是真的“蓝”。
其他连环杀人魔类电影大多是有存在的意义的,一方面观众喜欢猎奇,刺激,恐怖。
另一方面可以剖析和分析连环杀人魔的心理。
但是这个电影的存在,是为了让更多人理解杀戮?
更多人向往腐烂的艺术?
为了让更多人悄无声息的失去生命?
以前也看过很多杀人狂的电影,比如“无人生还”这种,杀手也是迷人反派,都觉得拍的不错。
但这部片子让很多人讨厌的原因就是,企图美化杀戮这两个字。
能拍出这样挑战人伦底线的电影,从虐杀,腐烂里寻找艺术,即使哪一天爆出来该片导演“冯提尔”现实生活中就是一个杀人犯,我都不会惊讶。
(插一句玩笑话:我看他面相就不像个好人。。。
)
8/10。站在红色车子前的杰克翻过一张张单词纸片,无意义的词绘联结融合经典诗歌、音乐制造荒诞的艺术形式。冯疯子用诗的逻辑而非一般电影叙事逻辑,为他进行仇女情结、极权崇拜全方面的诡辩,赞许一下种族屠杀的黑暗魅力。通过字句的套层结构将分割章节的宗教修辞组合起来,随着词语的叠加大大小小的修辞之间的联结越变越薄弱,唯有洗刷罪恶的雨汇成血水、母子和乌鸦尸体摆成战利品阵形、杰克小时候剪掉小鸭的腿将留在观众脑海里,直到腐烂葡萄串的暗示酿造学的图像蒙太奇给分解人体提供委宛说法,导演转向另一个时空维度终于说出贯穿全片的主题:艺术的极限就是毁灭,末尾杰克亲手建造尸屋为自己打通了通向地狱的入口,陪着诗人维吉尔像但丁一样游历阴间,凝视着男人割草场景的童年记忆,接下来导演暗示人类永远会从通往艺术极致的陡崖堕入最深的岩浆。
我觉得绝大多数人都可以很轻松地说出自己的厌恶,但他们说不出为何、以及何以这种东西竟会被当作艺术品来精心雕琢。从思想性来说,这无非就是对虚无主义的重复,以及尼采主义里最坏最恶劣的那部分,它们被巴塔耶这样的人一再重复地宣讲出来,以此可笑地印证自己忠于毁灭的私人体验。Lars真正的病态在于他明确认识到了自己的病态,却顽固和狂妄地想把此种病态转化成它的反面,但病态的反面,除了是病态本身以外,它还能是什么?在某种意义上,虚无主义者是最忠实的基督徒,他们因为恍然发现上主的缺席而怨天尤人,却不成想掉进了自己给自己挖下的坑里。
看之前完全不了解,仅凭对拉斯的了解去看,当终于开始杀人时觉得这才对嘛,看拖尸体那段音乐一起来真的不厚道的笑了,直到看到小鸭子的段落,再也无法有任何共同心,只有愤怒和恶心。那段动画做的比喻很有意思,放在很多事上也可以成立的。从一开始就试图探索画外音的对话者是谁,后来发现是那本没听过的书的作者,之后就理解他“与神同行”了,最后居然还是得到应有的下场,但是即便这样恶贯满盈的犯人也依然想要腆着脸脱离地狱。看了看拉斯的访谈,觉得真是个坦诚的人。视觉上的节奏上的开创性启发让人欣赏,只是虐待动物实在无法承受。男主演得真好,让人想起贝尔的美国精神病,居然是《斗鱼》里的弟弟,这种邪气的笑容真是熟悉又陌生。
很多次感同身受,可能我是个变态?从这人小时候的相貌来看,长大了更应该长成电锯惊魂那位的样子。非常合理。
本届戛纳上争议最大的电影。杰克与另一人的旁白串連起了这部「连环杀手杰克的成长史」。入室行凶、猎杀稚子、活切乳房,我不觉得这是一种艺术。片中的另一位发声者,维吉,在影片的最后半小时终于现身。他也代替银幕前的观众,发出了质疑:杰克,你此前一直念叨要造的房子呢?恍然大悟的杰克,用自己多年积攒下的艺术品,终于造出了一所极具震撼性的建筑。整部电影都散发着一种神神叨叨的变态自恋,我一直想要试图去多了解一下杰克,但是都被拒之门外,挺好的 至少证明我是善良的。撇开一切不论,杰克将杀戮视为一种艺术展现形式,真的是怪恶心的。
某种程度上说算是元电影吧!?去年母亲今年此房。最后那老头,我自动代入了安东尼-霍普金斯,不知道拉斯冯提尔有没有看过汉尼拔。
我想造个房,不用石头木头,不用钢筋混凝土,最后我用尸体搭了一个房,我一想,这不就是墓地吗?于是我就死了。
……
我决心打造我心中的房间。导演自言自语让我无法进入电影,如果将片子回到故事本身,可能我这种新影迷会看得更带劲。但导演本身就是很主观的职业。
电影对疯提尔来说从来都是满足自己私欲的工具,所以并不需要探讨什么观众适与不适,人家也不在乎。惯用的装逼手法,厌恶的镜头语言,赤裸的变态心理,可以彻底拉黑了。打五星的,佩服你们!
我可能欣赏不来冯提尔的反胃哲学,所有对身体与生命的摧残被包装为艺术时我身体的反应只有厌恶,当月光光心慌慌式男主角有了自己明确的行事逻辑与自我思想时,我就有了明显的不适,我喜欢杀手是个智障,但我不喜欢杀手是个人精,月光光、德州电锯之流对于纯粹的恶的表现是让主人公留在过去并隔绝了未来,这是我能理解的人物心理上的停滞不前,而冯提尔一直试图通过人物的恶来创造全新的境地完成所谓对过去的跨越与自我的实现,这种自恋式的审美我理解无能。
7.7 不晕重口晕手持。艺术无关善恶,虽然强烈的侵略性有意图“说服”观众之嫌,但仍是一部坦诚的电影,然而问题在于论文的主题是如此明显,使得某些影像段落仿若失去了存在的作用与意义。
如果不是处处透露出拉斯冯提尔的自嗨自恋,我可能会更喜欢一点
此三星意味无法评价。最新短评看到一句“电影拯救了冯提尔”,不得不认同。地狱实体化有点太明了。恕我否认这一切行径是为了艺术,只是一个上瘾者的自我陶醉罢了。
看到第四个故事的时候崩溃了,探讨连环杀手我没意见,但一系列的血腥和杀戮,突破了我能接受的底线……
真的不需要卖弄那些典故和知识 導演喝醉了吧..
文艺片?剧情片?犯罪片?变态到极端的电影就是常态。一部无法鉴别清楚的电影。
愿天堂没有拉丝冯提尔🕯️
1.毫不掩饰了。没有成因没有分析没有辩白没有羞耻,大鸣大放地做一个纳粹。2.最后十分钟太烂,否则可以是一部完美的杰作。但还是给五星,今年新片中的最佳。3.美真正的面目。艺术史的挪用,恶的蔓延,恶的崇高,恶的反转,恶不成为恶的那个闪光的瞬间。(坠入后负片效果的明/暗变化)4.哲学素养很高,一切人文性的素养都很高,信手拈来,风格的圆融,自然而然。5.但是,哎,只可惜,终究只是作品罢了,不是人生。如果真的领了地狱的入场券,差不多可以收拾收拾结束现生了,这样才能理直气壮说什么“我没见过像你堕落得如此彻底的人”。所以终究只是作品罢了,拍片治病,没劲,拍完还自恋得期待着众人的反馈,终究还是个人,没劲。
奇怪的让人感觉难受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