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不是清晰明了的,不是轻松的,不是可以完全预测的,生存于其中要应对各种事情,这会造成疲乏感,于是规则建立起来了,凡事都有了可以依此进行的路线,行事的效率提高了很多。
然而同样的规则对每个人所形成的束缚感是不一样的,每个人对同样的规则的重视程度也是不一样的。
据此可以说规则是为整体的利益而制定的,而不是针对某一个人而制定的。
不过同样也可以说成是为可以轻松适应规则的人而制定的,用来约束或者说对抗那些对此规则有较强束缚感的那部分人。
还可以说不同的人以同样的方式违反同一规则的性质是不一样的。
不过规则的执行者是没有精力或许也没有能力顾及这些的,他们最多只能是完全按照规则处理违反规则的事件。
规则一旦制定后,再次依据环境而做出修改是件颇费心思的事,或者说对规则的修改往往都是来得过晚些。
那么规则的执行者需要注意些什么呢?
或许应该遵照边沁在论及制定惩罚规则时所应遵循的原则,即以行为所造成的实际害处而做出妥善地应对,而不仅仅只是急迫地要把规则执行到位,否则效率或许会有所提高,不过所施加的伤害也会更多。
一个小学偷窃事件几乎映射出了现今社会大大小小绝大多数人际政治生态,我服。
学校校长和绝大多数老师算是权力机构吧,政策制定者执行者。
老师诺瓦克算理想主义民主实践者,作为个体她的移民身份让她本能得优先站在边缘人群这边质疑权力实施者。
这群小学生就是群众,这真的很妙,完美诠释了什么叫群众智商只有三岁。
校报显而易见指代媒体舆论。
事件发生后,学校作为权利机构在其所谓的民主框架内解决问题(偷窃)而未必是找到真相,这个民主发生在高层圈内(老师们),群众有代表(班干部)。
老师诺瓦克一开始的目的是为保护群众(受到怀疑的学生)去寻找真相,过程中伤害到了某些人的利益(可能的盗窃者),某些人从头到尾不谈偷窃本身,却挑唆群众(不明真相的小学生们)和媒体(校报)以单方面的叙述(他们理解的所谓真相)挑起舆论批判,控诉揭发人诺法克老师和权利机构(学校)侵犯人权等等恶行(欺负那个被控偷窃的人 ),不得不说这群被人利用还自以为是的小大人白左政治正确面孔真的忒生动了。
事情发生到这里,权利机构只能一刀切,挑事的关起来(可能盗窃者的儿子禁止来校,被当事人推出来对抗学校,自认可委屈了,代表着自由·),媒体被禁了(校报不能发了),理想主义诺瓦克老师无奈。
电影在这里结束,厉害,没有真相,没有结果,亦如这个世界,所以大家觉得自己在这里世界里处在什么位置上呢。
好人只有会站队才会被称作好人,而女主是一个高度理想主义的教师,她夹杂在学生和教师群体之间,左右为难,她不会因为任何一方的压力会想到讨好或倒戈。
影片时时刻刻和观众一起在思考:什么样的社会、群体、制度让理想主义寸步难行?
结尾最有才华的学生被警察抬出学校,仿佛是未来的国王一般。
看上去是个不错而又富有理想主义的结局,但本质上是不负责任的意淫的封建复辟。
学生和老师最后是怎么缓和的了?
没有所谓的民主、自由等大的字眼,也没有所谓的说出来就好了这种“一切事情都可以通过交流解决”的论调,沉默中,学生拿出老师给他的魔方,交出作业。
这不就是常见的中国式沟通嘛。
整体上,影片达到了没有惊喜但很干练的程度,结尾削弱了主题,不过这种主题仍在西方电影长久停滞不前的牢笼之内,在没有任何突破和独到见解之前,我们大可不必在意,把重心留在观影过程便可,这也是这类电影的创作重心。
另外,我有个不错的提议,把片中女教师看到很多人都穿那件衣服的画面放在结尾,会很惊艳。
举个相似的例子,《狩猎》结尾的那声枪响。
这部电影是那种欧洲发达国家才能拍出来的故事,孩子和家长们都随时把权利啊真相啊民主挂在嘴边,有种第一世界国家人民的天真。
《教师休息室》里的学校是一个微观世界,自成宇宙。
全片没有任何学校环境之外的镜头,观众对角色的认识和判断完全依靠ta们在学校的表现。
除了主角卡拉,大多数人物的形象略显单薄,但这影响不大,毕竟这部片子着力并不在人物塑造,而在于角色之间的博弈和此消彼长的权力关系,在于一个以自治、民主、言论自由为傲的生态系统如何面临着一触即发的失衡和混乱。
教师休息室虽然写实,但更像一个寓言。
学校不是象牙塔,也不是纯真少年在进入社会前的预备场所。
学校就是社会。
社会的恶和病,学校通通无法免疫——无论是种族歧视(学校对土耳其裔学生ali及其家长的盘问),阶级偏见(Oscar作为工薪阶层孩子所受到的冷嘲热讽),还是排外情绪(卡拉想要淡化自己波兰移民后代的身份),或是多数人的暴政(由师生组成的council就是否对Oscar进行suspension处理进行民主投票),甚至威权和极权的隐患。
孩子们可以是希望的花朵。
孩子们也可以是自以为正义实则以偏概全、行使暴力的刺头。
老师们可以是园丁,是舵手,是散发着理想光辉的启蒙者。
老师们也可以是灌输纪律、维护威权的帮凶。
大部分学生和老师们在这两级之间,位置不定。
也许令人困惑的是整个坐标。
比起《死亡诗社》 、《蒙娜丽莎的微笑》还有最近看的《Holdovers》那种对师生关系和校园浪漫化、审美化的描绘,还是更喜欢《教师休息室》、《浪潮》和《狩猎》这样的电影中瘆人的张力。
未成年世界和校园里充满“隐秘的角落”。
希望看到更多电影探索那些是非不明的灰色地带,那些价值理想(正义,团结,平等,真相)被口号化、被滥用的时刻,那些事实被扭曲、被简化、被两极化的过程。
任何人都可能在这个过程中推波助澜。
当某些学生或老师成为矛盾的焦点,ta们的处境往往指向社会性的问题。
风雨欲来时,谁的善良,谁的原则,谁的无辜,谁的反抗,都免不了互为假想敌的戾气。
我并不是说权力没有上下位之分,或正义永远是相对的。
而是觉得,不论多么确信自己掌握了真理或道德的高点,也不要高估自己永远在正确一方的能力。
这里带入了一些自己在教育行业工作的感受,还没完全想清楚,暂时不展开了。
————————————————————以下是一场导演对谈的选段(感谢chatgpt友情翻译)。
原文在此:https://www.hammertonail.com/interviews/ilker-catak/ 其中导演介绍怎么选素人学生演员、怎么跟ta们在片场相处的过程,非常有趣。
Hammer to Nail: 我听过你在另一次采访中描述过,你把学校的世界视作整个社会的缩影。
你认为这在这部电影中是如何体现的?
特别是作为我们当前时代的隐喻?
你在那次采访中提到,这在2016年之后尤为明显。
Ilker Çatak: 每个学校都有自己的政治,即使在德国也是如此。
我们做了很多研究,有些学校非常自由开放,而另一些则是法纪严明,零容忍。
我们去过的每所学校都感觉像是不同的国家:你有一个系主任,有人负责管理,他们会支持系主任(或者不支持)。
还有校报,就像我们的媒体一样。
你提到了2016年,那是特朗普时代开始,整个替代事实的概念开始盛行。
当我们写这个剧本时,我们想,“挖掘这一点会不会很有意思?
什么是真相?
”我们想提出这个问题,探讨每个人都试图创造自己的真相。
尤其是在疫情期间,你可以看到各种不同的消息源,每个人都在参考不同的消息来源:“我们需要戴口罩吗?
我们需要接种疫苗加强剂吗?
”因此,每个人都在参考某个不同的消息源,当真相变成一种信仰时,我们就有了问题。
HtN:说到孩子们,我了解在德国你只能让孩子们在片场待……每天3小时?
IÇ:是的。
HtN:这似乎是非常短暂的时间。
那么,你是如何应对这些时间限制的?
另外,你是如何选角孩子演员的?
IÇ:我想如果和孩子们在一起的时间很少,我不能催促他们,因为他们会感到压力而无法发挥。
我所承受的压力不能成为他们的负担。
我必须保护他们免受此类压力。
这就是为什么我会在早上花很多时间问他们问题,比如“你晚上过得怎么样?
你睡得怎么样?
你梦见了什么?
你和父母的关系如何?
你觉得在生活中道歉难吗?
”我们有时也会在早上进行哲学讨论。
与此同时,我也在想,这不仅仅是在拍电影,还涉及了了解这些孩子、了解他们的世界和对生活的看法的过程。
这是我职业生涯中最棒的经历之一,与这些孩子们一起工作。
至于演员的选角,这很简单。
分为三个步骤。
第一步是将孩子们分组成4到6人,我站在他们面前,让他们即兴表演参加环境示威活动。
所以,调研Greta Thunberg是谁,然后形成一个与我辩论的论点。
这样我就能看到他们真正的样子。
然后我会把这些孩子放在一个教室里,让摄像机拍摄。
然后我会把这些镜头和摄像机测试带到一个放映室,和我的部门负责人一起观看。
之后,我会挑选我喜欢的孩子进行面试。
在这些面试中,我会告诉他们三件事。
首先,我不是你们的老板,我们是同事,我希望你们有职业道德,早睡早起,饮食健康,并且知道我们当天要做什么。
其次,我们是一个大家庭,我们都是兄弟姐妹,如果其中一个人感觉不舒服,我们都会照顾好他。
第三,没有群众演员。
因为一些父母来找我,说“我的孩子没有台词。
”(笑)然后我说,“我不能在剧本里写入23个孩子。
”基本上一直都是同样的8或9个孩子。
但我告诉他们没有群众演员这一说。
我也告诉制片方,我希望每个孩子都能赚到同样的钱。
扮演Oscar的孩子和从未说过一句台词的孩子赚的钱是一样的。
我们是一个大家庭的感觉来源于这个理念,那就是没有VIP。
首先值得一座国际影片的小金人,这是一部令人沮丧窒息的惊悚片。
德国社会对于强调思想、阶级分类更加敏感,强调民主真相的同时,又拥有道德至上的优越感, 或者说这种所谓的高素质更好理解为刺儿刺儿地,生活中就可以看到他们夸张的表情和蔑视的眼神。
对于我们的集体主义主导社会意识来说,他们不怕做枪打出头鸟,这是社会背景不同的人性伸展,没有完美的人类逻辑,对比我们这种“互害型社会”的道德理论,我们更多选择压抑和服从的思想,所以我们永远不会有学生代表参与学校决议的制度。
谁偷了钱并不重要,孩子们表现出自由意识强悍,捍卫权利坚定,而不是我们全社会的从众心态,这是个人主义社会和集体主体社会的区别。
西方青睐“木秀于林”,我们却还有一句“风必摧之”,追求和阉割个性造就了影视主题上的明显差异。
偷钱的这件事情会无限被放大成最后的不可调和,太多的冷漠和缺少同情心的教员,故而理想主义在任何一个体制下都是艰难和不切实际的。
尖锐的,不留情面的民主是冰冷的,所以人类行为必须自律,才会被尊重。
《教师休息室》电影剧本文/〔德国〕伊尔凯尔·恰塔克、约翰内斯·东克尔译/博源内景,教师休息室,白天卡拉·诺瓦克(29岁)把电话听筒举在耳边——教师休息室是个仍然使用固定电话的地方——谈话己经进行了一段时间。
卡拉瞥了一眼手表。
卡拉:是的,我明白,就像我说的,我们上周讨论过这个问题……电话那一头的人打断了她的话。
卡拉耐心地倾听。
卡拉:稍等。
她抓起钢笔,想找张纸,却没找到。
卡拉:是的,我听着呢。
她在手心写下号码和地址。
卡拉:唔……0153……4,是的……同事米沃什·杜德克(45岁)出现在后景中,向卡拉示意:到时间了。
她点点头。
他顾自离去。
卡拉:对,你会收到我的回复的。
我己经记下来了,会进行调查的。
太好了。
再见。
她挂断电话,急匆匆地收拾好东西离开。
内景,走廊,白天她沿着走廊前行,来到一间教室门口,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内景,会议室,白天卡拉走进一个毫无特色的房间,这种房间在学校里随处可见。
几张课桌被拼到一起,课桌一端坐着珍妮(12岁)和卢卡斯(12岁)。
在他们对面,教师米沃什·杜德克和托马斯·利本韦达(42岁)己经就座。
卢卡斯盯着放在膝盖上的帽子,默不作声。
珍妮,典型的青春期少女,留着长发,戴着牙套。
卡拉坐到桌子侧边的位置,恰好在两方之间。
房间里气氛很紧张。
卡拉:抱歉我迟到了。
米沃什·杜德克:没关系,利本韦达先生已经把情况简要介绍了一下。
卡拉:很好。
(对孩子们)所以你们知道发生了什么。
卢卡斯点点头。
珍妮:对,但是我们告诉他们,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米沃什·杜德克:你们有可能知道些什么,只不过自己不明白罢了。
你们有什么线索吗?
珍妮和卢卡斯对视,一脸茫然。
托马斯·利本韦达:你们最近有没有看到过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有没有学生举动显得很怪异?
珍妮看着卢卡斯,卢卡斯耸了耸肩。
米沃什·杜德克:我知道这对你们来说很不愉快。
卡拉:有这种感觉的不只是你们。
米沃什·杜德克:但是站在受害者的立场想一想。
我们必须阻止这一切。
你们两个是班级代表。
珍妮:可是,如果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又能说什么呢?
卢卡斯又往回缩了缩,盯着地板。
卡拉看着托马斯,她的眼神传达的态度很明确:别再问了。
托马斯·利本韦达:卢卡斯?
卢卡斯抬起头。
托马斯·利本韦达:难道你脑子里没冒出什么人选吗?
这人有新款智能手机,有昂贵的衣服或者大把的现金。
卢卡斯:我不想谈这个。
老师们看着卢卡斯。
珍妮困惑地转头看他。
珍妮(轻声):嘿。
卡拉:那你就不必说了,卢卡斯。
托马斯·利本韦达:没错,我们压根儿不需要说出来。
他站起身,走到桌子另一端,把7B班学生名册放到卢卡斯面前。
托马斯·利本韦达:我会拿笔沿着名单挨个往下划,你要是怀疑谁的话,只需要点一下头就行。
利本韦达的钢笔划过名册。
卢卡斯看着名册,不停地摇头。
米沃什·杜德克和卡拉互相使眼色——显然不赞同利本韦达的办法。
卡拉:利本韦达先生?
她看着他:我们到此为止,好吗?
托马斯·利本韦达:当然,你要是不想这么做,可以不参与。
卢卡斯几乎没有反应。
托马斯·利本韦达:但是我建议我们继续下去。
眼看就能搞定了。
卢卡斯耸了耸肩。
利本韦达接着往下划。
镜头对准卡拉:她周围发生的一切全都反映在她的脸上——她的神情逐渐变得僵硬。
托马斯·利本韦达(画外):这个孩子?
是他?
谢谢,卢卡斯。
米沃什·杜德克(画外):我想提醒你们,别把刚才的谈话透露出去。
两个孩子敷衍地点头。
卡拉没留意这事。
她只知道刚才的做法多有不妥。
然而下一节课的铃声己然响起。
(切至)片名:《教师休息室》卡拉(声音导前):日安,亲爱的同学们。
内景,教室,白天班级(齐声):早上好,早上、早上、早上好,早上——好……卡拉站在黑板前,面前是7B班的学生。
她正在跟学生进行一个问候仪式,鼓掌、拍胸、点手指,给他们口中重复的词句打拍子。
卡拉:让我看看你们的书。
孩子们把他们的数学书举起来,卡拉检査是否有人忘带课本。
卡拉:让我看看学习资料和笔记本。
孩子们举起他们的学习资料和笔记本。
卡拉:很好。
接下来要交作业,我自己下去检查。
在这期间,不要说话,看课前测。
她指指黑板,上面写着:课前测:0.999…=1?
证明!
孩子们做课前测,卡拉顺着课桌依次检查作业——珍妮和卢卡斯也在这个班里。
她对学生很上心,点评、表扬或者提出批评建议。
卡拉:很好……是的,很好。
阿里……再看看练习二。
(对另一个学生)你能给他讲解一下吗?
她继续向前走,俯身看另一组孩子的作业。
卡拉:你得先通分,然后再把分子加起来。
课堂逐渐变得嘈杂。
卡拉:嘿!
她拍了四下手掌。
孩子们收到提醒,拍手两次作为回应——然后鸦雀无声。
卡拉返回黑板前。
卡拉:好了,谁来解答课前测?
0.999…等于1吗?
一个戴着头巾的女孩哈蒂杰举手。
卡拉:好的,哈蒂杰?
哈蒂杰:它们其实不相等。
卡拉:其实?
请到黑板前面来,向我们证明为什么不相等。
哈蒂杰走到黑板前,开始证明。
哈蒂杰:嗯,如果你从1减去0.999…,会有一个余数……就是0.000…最后再来个1。
她把她的推论写在黑板上。
卡拉:所以你觉得在0.999…和1之间还有个数字?
哈蒂杰:对。
卡拉(对全班同学):那么,这是证明还是假设?
珍妮:这算不上证明吧?
卡拉看着孩子们。
奥斯卡举手。
卡拉:好的,奥斯卡想试试。
谢谢你,哈蒂杰。
哈蒂杰回座位,奥斯卡走到黑板前。
他写得飞快,没做太多解释。
奥斯卡:好,0.111…等于1/9。
他在黑板上写道:0.111…=1/9奥斯卡:9乘以1/9等于1。
黑板上:9X1/9=1奥斯卡:所以0.999…等于1。
黑板上:0.999…=1他站在黑板旁边,有些羞怯。
卡拉试图掩饰自己的激动。
卡拉(对全班同学):你们有什么说法?
卡拉看出有些孩子没能理解。
珍妮:有道理。
卡拉:有道理,对吧?
哈蒂杰?
哈蒂杰:我还是不太明白。
汤姆(局声):9和1之间肯定差着数啊。
汤姆(12岁)是个大孩子,嗓门很亮。
奥斯卡依然站在黑板前,卡拉给了他一个询问的眼神。
他耸耸肩,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卡拉:谢谢你,奥斯卡。
还有人不明白吗?
大多数孩子都举起了手。
卡拉:好吧,这题有点复杂。
关键是需要理解,一个证明必须一步一步地推导。
我们会做到的,别担心。
有人敲门。
卡拉:请进。
不过还没等卡拉开口,门就己经打开了。
校长贝蒂娜·伯姆博士(64岁)、托马斯·利本韦达和米沃什·杜德克进来。
我们可以看出校长在这一行干了多久——她的一呼一吸都能显示出她对局面的精准把控。
贝蒂娜·伯姆博士:抱歉,打扰了。
她转身面向全班讲话。
贝蒂娜·伯姆博士:大家好,我们必须打断一下。
杜德克先生?
米沃什·杜德克:请女孩们起立离开教室好吗?
女孩们面面相觑。
有人带头站起来。
米沃什·杜德克:去外面等着。
马上就让你们回来。
关门。
女孩们照做。
贝蒂娜·伯姆博士:好了。
留下的学生听着:拿出钱包,放在课桌上,然后到前面来。
孩子们忐忑地彼此张望,卡拉也一头雾水。
可以听到表达不满的声音。
贝蒂娜·伯姆博士:当然,这事纯属自愿。
不过,如果你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也就没有什么可害怕的。
孩子们乖乖听命。
男孩们一个接一个地拿出钱包,放在桌子上。
卡拉(对伯姆博士耳语):不好意思,这是怎么回事?
贝蒂娜·伯姆博士(轻声回答):刚才询问他们的时候你不是也在场吗?
孩子们走向黑板,此时其他老师检查钱包——是翻看钱包里面,如果里面的东西没什么特别的,就放回原处。
托马斯·利本韦达:是谁坐在这里?
卢卡斯:奥斯卡。
托马斯·利本韦达:奥斯卡,你的钱包呢?
奥斯卡:我没有钱包。
卡拉:你可以不拿出来。
奥斯卡:我刚说了我没有钱包!
米沃什·杜德克:这个呢?
他举着一个钱包。
托马斯·利本韦达:诸位,这是谁的座位?
沉默。
贝蒂娜·伯姆博士:诺瓦克女士?
卡拉:是……阿里的。
所有的目光都落在阿里(12岁)身上——他脸上的恐慌显而易见。
卡拉看向卢卡斯,卢卡斯移开视线。
米沃什·杜德克:阿里,请跟我来。
内景,伯姆的办公室,白天阿里的父母己经赶来学校,坐在他们儿子身旁。
众人的沉默让阿里备受煎熬。
伯姆博士和卡拉坐在他们对面。
阿里的母亲:钱是我今天早上给他的,让他给表弟买礼物用。
贝蒂娜·伯姆博士:我能问问他想买什么吗?
阿里的母亲:我想是电脑游戏吧。
是吗?
阿里,说话呀。
阿里:是的,是电脑游戏。
卡拉:哦,亲爱的阿里,伊尔玛兹先生,伊尔玛兹太太,我想事情都说清楚了,就让它过去吧。
卡拉看向伯姆博士。
伯姆博士微微颔首。
阿里的母亲:凭什么?
卡拉:什么?
阿里的母亲:为什么是我的阿里?
贝蒂娜·伯姆博士:他手里的钱太多了。
阿里的母亲:那又怎样?
母亲喜欢给孩子钱,有问题吗?
卡拉:呃……贝蒂娜·伯姆博士:伊尔玛兹太太——阿里的母亲:带钱又不犯法。
卡拉:没错。
贝蒂娜·伯姆博士:我们实行零容忍政策,这意味着不管事情多小,我们都要调查。
阿里的母亲:但是现在其他孩子会怎么看他?
你知道孩子们会怎么做。
贝蒂娜·伯姆博士:别担心,伊尔玛兹太太,我们会处理好的。
阿里的母亲:处理好?
贝蒂娜·伯姆博士:是的,我们很幸运,怀疑并未成真,否则事情会更严重。
卡拉:抱歉请你们过来。
贝蒂娜·伯姆博士:是的,我们很抱歉。
阿里的父亲(土耳其语,对妻子):你拽我来这儿,就为这点破事?
阿里的母亲(土耳其语):这是大事。
阿里的父亲(土耳其语):大事?
这不就打发我们回家了吗?
阿里的母亲(土耳其语):别嚷嚷。
阿里的父亲(土耳其语):那你去给我的老板解释一下我为什么中途翘班。
阿里的母亲(土耳其语):是为了我们儿子,希克马特。
是他们要求见父母两人。
阿里的父亲(土耳其语):好像你一个人搞不定这破事似的。
伯姆博士清了清嗓子。
贝蒂娜·伯姆博士:请说德语好吗?
阿里的父亲(不带口音的德语):好吧,那就说德语。
我儿子不会偷东西。
永远不会。
他要是敢,我就打断他的腿。
对于这场面,老师们始料未及。
阿里的父亲叫上儿子走人了。
内景,教师休息室,白天几位同事聚集在一起。
除托马斯·利本韦达和米沃什·杜德克之外,还有洛尔·泽姆尼克(49岁),她是一位目光敏锐的老师,教德语和音乐,处理事情冷静客观,她还兼任指导顾问。
他们身旁是瓦妮莎·柯尼希(42岁),法语老师,穿着图案极为吸睛的连裤袜,日常喜欢装腔作势。
在小厨房里,卡拉一边倾听别人谈话,一边往杯子里倒手冲咖啡,她把50欧分的硬币丢进存钱罐。
托马斯·利本韦达:……就是这样,孩子们在家里谁都看不上。
米沃什·杜德克:所以我们不能玻璃心?
托马斯·利本韦达:这可是你说的。
米沃什·杜德克:你暗地里就是这意思。
托马斯·利本韦达:我想说的是,我们不能让他们骑到我们头上。
洛尔·泽姆尼克:明说吧,是谁骑到你头上了,托马斯?
库恩女士在分拣台给文件归梢。
卡拉从她身边走过。
弗里德里克·库恩:诺瓦克女士?
代课教师计划己经放到你的文件架里了。
霍尔巴赫女士请了病假,下周才能来学校。
卡拉:我看到了,谢谢。
库恩女士继续整理文件,然后回到办公室。
卡拉坐到同事们旁边。
他们还在讨论。
托马斯·利本韦达:这就是我们要解决的问题。
洛尔·泽姆尼克:但不能这样做。
想想孩子们在课堂上被搜身是什么感觉。
托马斯·利本韦达:没人被搜身。
是自愿的。
卡拉:你心里清楚,不是自愿的。
要是能提前通知一声就好了。
托马斯·利本韦达:你是不知道这种情况持续了多久。
这里的孩子总是偷东西。
趁着有机会,我们得采取行动。
瓦妮莎·柯尼希:那些铅笔后来出现过吗?
米沃什·杜德克:没有。
杜德克就着温咖啡吃面包卷。
卡拉收拾东西。
托马斯·利本韦达:一千支铅笔,有谁需要一千支铅笔?
谁能给我解释一下?
瓦妮莎·柯尼希:我还是得说,这种情况是从我们换了新的保洁公司才开始的。
洛尔·泽姆尼克:说话注意点,瓦妮莎。
那些女人挺好的。
托马斯·利本韦达(半开玩笑):我们雇个私家侦探如何?
洛尔·泽姆尼克:好啊,找人潜伏在学校操场上抽烟斗。
托马斯·利本韦达:就像商店那样。
卡拉:我走了。
瓦妮莎·柯尼希:没有这方面的预算。
卡拉:我们有必要采取行动了。
是吧,利本韦达先生?
她走了出去,外套还搭在椅子上。
内景,体育馆,白天学生们闻抬腿跑圈。
卡拉站在中间,身穿运动服,脖子上挂着一个哨子。
她拍手跺脚,让孩子们跟上她的节奏。
内景,体育馆,白天晚些时候孩子们趴在地上,围成一个圆圈。
卡拉在中间。
卡拉:数到三,我们就抬胳膊抬腿:一,二,三!
卡拉做动作,孩子们跟着学。
卡拉:有谁能做到,或者有谁想尝试,可以晃晃胳膊摆摆腿。
随后,孩子们被分成两组打篮球,其中一组戴着红色的腕带。
卡拉:继续,恩诺,运球不错。
杰恩(12岁)和路易丝(12岁)坐在长凳上。
乍一看,杰恩像个男孩。
路易丝皮肤白皙,脸上有雀斑,红头发,显得有些娇弱。
两人都没上体育课。
卡拉:你们俩没事吧?
她们窃窃私语,咯咯笑,趁着卡拉没注意,悄悄溜掉了。
卢卡斯对阿里犯规,两人倒地。
卡拉吹响了她的哨子。
卡拉:嘿,别搞小动作!
阿里:诺瓦克女士!
可是——卡拉:阿里,起来。
这种事常有。
他指着她的背后。
阿里。
·我受够了。
路易丝和杰恩总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卡拉发现杰恩和路易丝不见了。
她环顾大厅,连她们的影子都没看到。
体育馆的门半开着。
卡拉:冷静,接着打球,阿里。
没什么。
来吧。
她走到体育馆另一头。
卡拉(对珍妮):珍妮,你去找找杰恩和路易丝好吗?
珍妮蹦蹦跳跳地走了。
比赛继续。
卡拉的目光又转向门口:她们去哪里了?
时间显得极其漫长,最终她转身看向一个坐在长椅上的孩子。
卡拉:鲁本,过来,你来当裁判。
我马上回来。
她把哨子递给男孩,离开了体育馆。
内景,体育馆走廊,白天卡拉走过空荡荡的体育馆走廊。
卡拉:杰恩?
路易丝?
没人应声。
走廊黑魆魆的。
孩子们的尖叫声回荡在体育馆中。
卡拉走出体育馆。
女孩们就坐在外面。
卡拉发现路易丝两腿之间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卡拉:你们是不是该回来了?
路易丝:抱歉,诺瓦克女士,我们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卡拉:让我看看你往腿里藏了什么。
路易丝:什么都没有。
卡拉:来吧,给我看看。
路易丝摊开手:一只漂亮的打火机。
卡拉从她手里拿过来。
卡拉:你们在抽烟?
路易丝:不是我们。
卡拉:那你们用打火机干什么?
杰恩:制作海洛因。
路易丝和珍妮咯咯笑。
卡拉:杰恩,这不好笑。
杰恩:我觉得好笑。
卡拉:你说你生病了。
我信了你说的话。
杰恩(打断卡拉):我们需要呼吸新鲜空气。
珍妮:是真的。
卡拉:进去吧。
她指了指方向。
路易丝:我的打火机呢?
卡拉:暂时留在我这儿。
路易丝:多久?
卡拉:直到我和你父母谈过。
路易丝:请别这样。
路易丝脸上现出惶恐的神色。
路易丝:这是送我父亲的礼物,明天是他的生日。
她在撒谎吗?
卡拉犹豫不决。
卡拉:好吧,但下次要想离开大厅必须先告诉我,明白吗?
路易丝:打火机呢?
卡拉:明白了吗?
路易丝:明白了。
杰恩:明白了,诺瓦克女士。
卡拉:好吧。
放学时来拿打火机。
现在进去。
女孩们走进体育馆,卡拉在后面看着她们。
内景,行政办公室,白天卡拉走进行政办公室。
奥斯卡正要离开。
卡拉:嗨,奥斯卡!
他淡淡地笑了笑,一言不发,从她身边走过。
库恩女士和她的助理秘书坐在接待台后面。
助理秘书是个年轻的实习生,名叫马里亚姆(23岁)。
卡拉:你好,这是在体育馆里捡到的——不是我学生的东西。
施特菲的日记。
没写姓氏。
弗里德里克·库恩:日记?
你读过吗?
卡拉:我绝对不会干这种事。
弗里德里克·库恩:这是在发誓?
我也不会干这种事。
库恩女士拿出一个标有“失物招领”字样的盒子,把本子放进去。
卡拉:昨天我的电子邮箱还是有问题。
弗里德里克·库恩:哦?
卡拉:你能检査一下我的登录信息吗?
电话铃声响起。
马里亚姆接听电话。
马里亚姆(画外):你好,埃米·诺特尔高中……生病了?
哦,天哪。
早日康复。
我会转达的……当然……米特拉(16岁)和克里斯(16岁),两名高年级学生走进办公室。
米特拉:库恩女士,我需要卫生巾。
急需。
库恩女士走向急救箱。
弗里德里克·库恩:带不带护翼?
米特拉:带护翼。
拜托。
弗里德里克·库恩(对克里斯):你呢?
克里斯:我不用。
弗里德里克·库恩(对米特拉):要几个?
米特拉:两个。
谢谢,再见。
弗里德里克·库恩:再见。
卡拉:库恩女士?
弗里德里克·库恩:什么事?
卡拉:我的登录信息?
弗里德里克·库恩:我说过的,抱歉,不行。
卡拉:为什么不行?
弗里德里克·库恩:因为马里亚姆己经搞定了,就在你的文件架里。
卡拉:太棒了,谢谢。
马里亚姆:什么?
弗里德里克·库恩:你太棒了。
内景,教师休息室,白天卡拉进来。
一名同事在小厨房里。
她刚刚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还把手往存钱罐上探了一下。
但她不是往里面投钱,而是抽出一张纸币塞进自己口袋。
没人留意她方才的举动。
卡拉看着她走向座位。
这名同事回头看了她一眼。
内景,教室,白天班里正在考试。
卡拉浏览学生名册。
她环顾全班。
到目前为止,所有人都在埋头答卷。
奥斯卡站起身,把试卷放到老师的桌子上。
卡拉(轻声):你做完了?
奥斯卡点点头。
卡拉:不需要再检查一遍答案?
奥斯卡:我能出去吗?
卡拉点点头。
卡拉:不过你得保持安静。
奥斯卡点头,出门。
教室里有窸窣声。
卡拉转身,看到汤姆正在摆弄几张纸条。
她走过去,伸手去拿小抄。
卡拉(失望):哦,汤姆。
汤姆:不是我的。
卡拉:这是你的笔迹,错不了。
把试卷给我。
汤姆:不。
卡拉:请给我。
汤姆:不。
阿里:不是他的。
卡拉:阿里,我在跟汤姆说话。
安静。
转向汤姆。
卡拉:把试卷给我。
汤姆:不。
卡拉:汤姆!
他不情不愿地把试卷交给她。
班里起了骚动,学生们东张西望。
卡拉从她的办公桌上拿起一张新试卷,回到汤姆身边。
卡拉(轻声):重新答题。
你有二十分钟时间。
汤姆不接试卷。
汤姆:那有什么用?
卡拉:要么再试一次,要么作弊不及格。
汤姆(大声):小抄不是我的。
卡拉:汤姆,没得商量。
她再次把试卷递给他。
汤姆满心不情愿,重新开始答题。
内景,教室,白天下课铃响了,孩子们交卷,离开教室。
只有汤姆和另外两个人还在写。
卡拉:把笔放下,到前面来交卷。
孩子们照做。
卡拉:汤姆,请等一下。
汤姆和卢卡斯交换了一个眼神。
卢卡斯拿着一个篮球。
卢卡斯:我在外面等你。
卡拉:唔,汤姆,我认为你做得不对。
汤姆:我做了什么?
卡拉:你先是作弊,然后又和我争执,分散了同学的注意力。
汤姆避开她的目光。
卡拉:我看了你的小抄。
做小抄至少也要写对吧。
跟你在考试中犯的错一模一样,然后你说那不是你的小抄?
如果我欺骗你,你会怎么想?
汤姆耸耸肩。
卡拉:一点都不酷,对吧?
稍顿。
卡拉:汤姆。
汤姆:我能说什么?
卡拉:我希望你明白,你的行为对其他人不公平。
规则是适用于所有人的。
听懂了吗?
你听懂了吗,汤姆?
汤姆(咕哝):听懂了,我又不是白痴。
卡拉: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汤姆:对不起。
卡拉(确认):“对不起”?
汤姆:你不就是想听这个吗?
我可以走了吗?
卡拉:是的,可以走了。
内景,教师休息室,白天卡拉在角落里跟一名英国同事视频通话。
卡拉(英语):我们会告诉家长的。
蒂姆(视频,英语):好的,很好,你觉得什么时候能把参加者名单交上来?
卡拉(英语):希望是下个月月底,可以吗?
蒂姆(视频,英语):当然。
时间还很充裕。
瓦妮莎·柯尼希走过来,卡拉的思路被打断了。
瓦妮莎·柯尼希:你下一堂课是在体育馆,对吧?
卡拉:是的。
瓦妮莎·柯尼希:抱歉,我想问问,我们能不能讨论一下你的一个学生,事情很重要。
卡拉:当然可以。
瓦妮莎·柯尼希:是阿里。
卡拉:这次又怎么了?
瓦妮莎·柯尼希:他上学期是勉强及格。
如果还没有起色,他就不及格了。
卡拉:哦。
托马斯·利本韦达加入她们的谈话。
托马斯·利本韦达:早上好。
瓦妮莎·柯尼希:我们在讨论阿里,托马斯。
托马斯·利本韦达:哦,真棘手。
卡拉:棘手?
为什么?
托马斯·利本韦达:就是棘手啊。
可能会挂科。
瓦妮莎·柯尼希:绝对会。
卡拉:稍等。
(心事重重,对着笔记本电脑,用英语)蒂姆,我们改天再聊吧。
对不起,我得走了。
蒂姆跟她说再见。
卡拉顾不上理会他。
现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阿里身上了。
卡拉(对托马斯):你是指他的口试?
托马斯·利本韦达:口试也是问题。
卡拉关闭了Skype应用程序。
卡拉:这学期才刚刚开始。
也许他能应付过去。
你跟他父母谈过吗?
瓦妮莎·柯尼希:还没有。
托马斯·利本韦达:你知道他们的职业吗?
瓦妮莎·柯尼希:他父亲似乎是开出租车的。
卡拉:这有什么关系吗?
托马斯·利本韦达:也许家里没人帮他学习。
瓦妮莎·柯尼希:你相信他们吗?
卡拉:父母?
瓦妮莎·柯尼希:是的。
卡拉:相信什么?
是关于阿里的成绩还是偷东西那件事?
托马斯·利本韦达:别乱说话。
跟那事没关系。
那事不重要。
卡拉:没错。
但我现在回答你的问题,瓦妮莎,我相信他的父母。
我相信他们的诚实,阿里没有偷东西。
瓦妮莎·柯尼希:只是一个问题而己。
卡拉,就是随便一问。
卡拉的表情:别问这种扯淡的问题。
托马斯·利本韦达:冷静,瓦妮莎。
瓦妮莎·柯尼希:大家都太紧张了。
多谢,卡拉。
托马斯·利本韦达:我们还是回去工作吧。
三人都情绪低落。
瓦妮莎和托马斯出去了。
卡拉绷着脸,恼怒地看着他们离开。
她观察她的同事们,然后目光再次落到笔记本电脑上。
她打开一个小窗口,里面是摄像头图标,把电脑向右稍微一推,以便观察身后发生的事情。
她从手袋里拿出钱包,朝里面扫了一眼:50欧元的小面额钞票,刚从自动取款机里取的。
她把钱包塞进夹克口袋,又稍微抽出一点,好让潜在的小偷看到。
她把夹克挂在椅背上。
卡拉坐回笔记本电脑前,通过网络摄像头可以看到椅子上的夹克。
她点击应用程序上红色的“录像”按钮,然后把窗口最小化,从衣袋里拿出手提电脑防盗锁,把电脑锁在桌腿上,站起身。
她在离开之前,最后看了一眼电脑:屏保是一张吊床,悬挂在天堂般的白色沙滩上。
内景,体育馆/教师更衣室,白天卡拉站在教师更衣室里。
她升起百叶窗。
透过玻璃能看到体育馆的情景,打头的孩子正在跑步进入体育馆。
卡拉抿了一口水,安静地聆听。
她关灯,然后离开房间。
孩子们的声音遥遥传来,有些低沉。
内景,教师休息室,白天卡拉回到教师休息室。
那里只有几位老师。
她的笔记本电脑还在原处。
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合上电脑。
然后她走到夹克那里,查看钱包,清点钞票。
很快就发现:钱丢了一些。
偷窃者又作案了。
她紧张地收起钱包。
她拿起笔记本电脑,悄悄调整角度。
载入视频,点击播放键。
起初一切正常。
她快进。
同事们来去匆匆,但是没人碰她的夹克。
米沃什·杜德克(画外):嗨。
卡拉吓了一跳,合上笔记本电脑。
米沃什站在她身旁。
他看到了?
卡拉:嗨。
米沃什·杜德克:我只是想说,昨天的事我很抱歉。
卡拉:为什么?
米沃什·杜德克(波兰语):不该在你班里搜身。
卡拉(德语):没关系。
不用提了。
她对他笑了笑。
还有别的事吗?
米沃什在思忖,但卡拉抢先一步。
卡拉:帮我个忙:我们工作时请说德语。
米沃什·杜德克:怎么?
你觉得丢脸?
卡拉:因为要照顾到我们的同事。
米沃什·杜德克:好吧,当然可以。
他们不自在地对视。
卡拉:谢谢。
她拿起笔记本电脑,离开教师休息室,走进……内景,卫生间,白天卡拉把自己关在一个小隔间里。
她坐在马桶盖上,翻开显示屏,再次按下播放键。
我们又是只看到了她的夹克。
休息室人来人往——但没有人碰它。
头脑发蒙的卡拉终于看到了关键时刻:有人走过来,摆弄她的夹克,但是镜头画面只拍到脖子以下。
卡拉认不出那人是谁。
她只分辨出一件印有小黄星图案的浅色衬衫。
她回看盗窃瞬间,然后放大:一只手臂,一个图案。
看过之后,她离开卫生间,来到走廊上。
内景,教师休息室门前的走廊,白天卡拉回教师休息室。
一些同事迎面走来。
卡拉与他们擦身而过时,仔细打量他们:白衬衫、灰毛衣、芥末黄马甲……内景,教师休息室,白天卡拉走了进来,暗自审视同事们的衣着。
这里依然没有人穿着类似的款式。
透过行政办公室的玻璃窗,她注意到库恩女士。
这位秘书正在和斯塔尔曼先生(59岁)交谈,她穿着一件带有小黄星图案的衬衫。
内景,行政办公室,白天卡拉等在门口,因为斯塔尔曼先生和库恩女士还在谈话。
斯塔尔曼:库恩女士,打印机又不干活了。
弗里德里克·库恩:又来?
听着跟工会似的。
斯塔尔曼:卡纸了。
弗里德里克·库恩:打开侧板看看。
斯塔尔曼:这活儿我干不了。
弗里德里克·库恩:一般都是卡在那里。
斯塔尔曼:我有课。
你出手修得更快。
弗里德里克·库恩(打断他):我们有时间就去。
斯塔尔曼:谢谢。
库恩意味深长地点点头。
斯塔尔曼离开了。
弗里德里克·库恩:他不想自己动手,总指望我们。
卡拉走进来,把笔记本电脑抱在胸前。
弗里德里克·库恩:诺瓦克女士,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卡拉犹豫不决。
卡拉:有个大问题,库恩女士。
弗里德里克·库恩:我们能帮你做些什么?
卡拉:该怎么说呢?
卡拉停住话头,转向正在处理电子邮件的马里亚姆。
卡拉(对马里亚姆):打扰一下,我能和库恩女士单独谈谈吗?
马里亚姆神情困惑。
马里亚姆:当然,你是想让我离开一下吗?
弗里德里克·库恩:马里亚姆,去看一下打印机。
显然,拿着物理学学位还不足以解决这个问题。
马里亚姆出去。
卡拉关上门。
现在是面对面私人谈话了。
库恩女士的微笑淡去,换成了郑重的表情。
弗里德里克·库恩:你想坐下吗?
卡拉:不用了,谢谢。
库恩女士,我刚才去上体育课,把夹克挂在了教师休息室里。
弗里德里克·库恩:啊哈。
夹克怎么了?
卡拉:夹克还在原处。
弗里德里克·库恩:那是什么出了问题?
卡拉:我的钱包放在夹克里面,夹克里面有……卡拉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库恩女士把这句话接着说完。
弗里德里克·库恩:……钱?
卡拉:没错,有过。
弗里德里克·库恩:你是说某个教职员工……?
卡拉:为什么这么说?
弗里德里克·库恩:嗯,那件夹克是放在教师休息室的,所以不可能是学生。
一名邮递员进来。
库恩签收包裹。
弗里德里克·库恩:那么,当时有谁在那里?
(对邮递员)谢谢。
邮递员离开。
弗里德里克·库恩:利本韦达。
泽姆尼克女士。
我不是一直待在这里没动,所以……马里亚姆当然也有可能。
卡拉:利本韦达、泽姆尼克、伊尔凡女士……你能想象他们会做这种事吗?
库恩女士耸耸肩,表情仿佛在说:没什么不可想象的。
卡拉:库恩女士……你还有别的话要说吗?
弗里德里克·库恩:比如?
卡拉:你的衬衫,我以前没见过。
弗里德里克·库恩:我的衬衫?
我的。
衬衫怎么了?
卡拉:库恩女士,这事让我也很为难。
但有迹象表明是你干的。
弗里德里克·库恩:我干了什么,你在开玩笑吧。
卡拉:我不想惹出风波。
还钱,保证绝不再犯。
我们让这事过去,好吗?
弗里德里克·库恩:你当真?
卡拉:这是个机会,让这事到此为止。
我们以后肯定绝口不提。
弗里德里克·库恩(打断她):机会?
这是暴行。
请马上离开!
离开!
卡拉用胳膊夹着笔记本电脑,离开了。
内景,走廊,白天卡拉走进走廊,马里亚姆站在门前。
马里亚姆:我能进去了吗?
卡拉无法回答,转身走开。
思及库恩女士的厚颜无耻,简直想苦笑,旋即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她走进……内景,教师休息室,白天……反复思忖,最终做出决定。
内景,伯姆办公室前的走廊,白天卡拉朝着们姆博士办公室走去。
她在进门之前犹豫了一下。
内景,伯姆办公室,白天卡拉站在伯姆博士的办公室里,不知道如何开口。
卡拉:我能给你看样东西吗?
她举起她的笔记本电脑。
内景,伯姆办公室,白天卡拉在伯姆博士的办公室里等着。
伯姆博士出去了。
卡拉显然很沮丧。
她看着伯姆博士走进行政办公室,和库恩女士交谈。
库恩女士的儿子奥斯卡在那里等着妈妈下班。
贝蒂娜·伯姆博士:库恩女士,请放下手头的工作,来我办公室。
库恩女士起身,跟在伯姆博士后面。
奥斯卡:妈妈,你吃过饭了吗?
弗里德里克·库恩:没有,我们一起吃,等等我。
奥斯卡:快点儿,我都要饿死了。
伯姆博士和库恩女士走进办公室,伯姆博士关门。
关门的时候,卡拉和奥斯卡对视一眼。
贝蒂娜·伯姆博士(对库恩):请坐。
面对伯姆博士的办公桌摆着两把椅子,库恩女士坐到其中一把椅子上。
她连屈尊看卡拉一眼都不肯。
贝蒂娜·伯姆博士:库恩女士,你应该能猜到这是怎么回事。
你有什么要告诉我们的吗?
弗里德里克·库恩:这项指控荒谬绝伦。
贝蒂娜·伯姆博士:好吧,但我们有个问题需要谈谈。
这不是指控。
弗里德里克·库恩:是指控,我的意思是,你有证据吗?
卡拉和伯姆交换了一下眼神。
贝蒂娜·伯姆博士:拿过来吧,诺瓦克女士。
伯姆博士把笔记本电脑转向弗里德里克·库恩,给她播放相关的录像。
卡拉试图分析库恩女士的表情。
当手臂进入镜头时,伯姆点了暂停。
贝蒂娜·伯姆博士:我了解你,库恩女士,我不敢相信自己在这里看到了什么。
弗里德里克·库恩:这就是你的证据?
你根本认不出是谁。
贝蒂娜·伯姆博士:这是你的衬衫。
弗里德里克·库恩:是吗?
贝蒂娜·伯姆博士:这个花纹,你怎么说?
弗里德里克·库恩:你在开玩笑吗?
贝蒂娜·伯姆博士: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现在穿的就是这件衬衫。
弗里德里克·库恩:这里进进出出的足有七十人,就没人穿类似的衬衫吗?
贝蒂娜·伯姆博士:百分之五十的人是男性,所以他们不穿女式衬衫,剩下的百分之五十在上课或者生病。
伯姆博士合上了笔记本电脑——讨论结束。
贝蒂娜·伯姆博士:关于此事,如果我们找不到一个共同认可的解决方案,我将不得不提交报告。
弗里德里克·库恩:什么样的解决方案?
贝蒂娜·伯姆博士:一个共同认可的解决方案。
伯姆盯着卡拉和库恩的脸。
贝蒂娜·们姆博士:首先,你要把钱还给诺瓦克女士。
弗里德里克·库恩:所以说你己经做了决定。
库恩女士强忍住眼泪,拿出钱包,摔到桌子上。
弗里德里克·库恩:给你。
伯姆博士把钱包递回去。
弗里德里克·库恩:给,拿着!
库恩女士把钱包翻来翻去,但里面是空的。
弗里德里克·库恩:真走运,我还得去取款,因为我根本没钱。
这里头有你的东西吗?
那就拿走啊。
还是你想搜我身?
她把衣袋翻出来。
弗里德里克·库恩:瞧!
这成了我们的例行公事了。
她猛地冲出房间。
卡拉跟着她。
内景,行政办公室/走廊,白天卡拉脚步匆忙地追赶库恩女士,看着她三下两下把东西收拾好,奥斯卡尴尬地站在她身边。
米沃什·杜德克(走向卡拉):你还好吧?
卡拉:等一下。
卡拉走过去。
库恩胡乱穿上夹克,抓住奥斯卡的肩膀。
奥斯卡:妈妈,怎么了?
弗里德里克·库恩:没事。
卡拉:库恩女士?
库恩拽着奥斯卡走出房间。
两人径直向出口走去。
卡拉跟在后面。
卡拉:库恩女士,我们能谈谈吗?
奥斯卡(问妈妈):我们要去哪里?
卡拉(喊叫):库恩女士,请等一下!
奥斯卡(问妈妈):出什么事了?
库恩女士把奥斯卡拖出大楼,包括洛尔·泽姆尼克在内的一众人等都在一旁看着。
卡拉追着他们来到门口。
弗里德里克·库恩:够了。
奥斯卡:放开我!
弗里德里克·库恩:现在,求你了,让我们走。
卡拉转身。
她的同事们困惑地站在那里——洛尔·泽姆尼克也在其中。
卡拉无视众位同事,回到了……内景,伯姆办公室,白天马里亚姆苦恼地走出办公室。
米沃什·杜德克和伯姆一直在商量办法。
卡拉(对伯姆博士):我们能私下谈谈吗?
贝蒂娜·伯姆博士:你可以当着杜德克先生说。
卡拉:我觉得我们犯了大错。
贝蒂娜·伯姆博士:真的吗?
卡拉:严格来说,视频不是明确的证据。
贝蒂娜·伯姆博士:现在后悔自己挺身而出己经太晚了。
米沃什·杜德克:还有一个问题,卡拉。
你的视频侵犯了个人权利。
不仅是库恩女士的,而且是所有教职工的。
卡拉:该死,我们就不应该给她看那个视频。
贝蒂娜·伯姆博士:后悔也没用,诺瓦克女士。
卡拉:现在怎么办?
贝蒂娜·伯姆博士:我打电话给我们的律师,律师建议我们把视频交给警方,向未知人员提起指控……卡拉(打断她):警方?
有必要吗?
贝蒂娜·伯姆博士:在此之前,我们必须统一口径,统一措辞,好吗?
我们得避免指控、怀疑或偏见。
米沃什·杜德克:明白,我会传达的。
贝蒂娜·伯姆博士(对卡拉):明白了吗?
卡拉:奥斯卡呢?
内景,教师休息室,下午晚些时候卡拉正在批改上一次数学考试的试卷,按照座次顺序把试卷摞起来。
她翻页,批改错误,但也会写几句表扬话。
看到奥斯卡的试卷,她放下笔,陷入沉思。
内景,教室,白天卡拉发还考卷。
卡拉:不错,路易丝。
表现很好,鲁比和埃拉。
埃拉:太棒了。
卡拉:你们是一起组队学习?
埃拉:是的。
卡拉:汤姆,加把劲儿。
阿里,很有进步。
阿里:太棒了,得了个C!
卡拉(对另一个学生):你通常至少能得C。
这次是怎么啦?
卡拉走到奥斯卡面前。
他期待地看着她。
她发给他试卷。
卡拉:恭喜,考得好极了,奥斯卡,真的很棒。
薇拉,成绩不错。
孩子们七嘴八舌地谈论他们的成绩。
卡拉:各位!
嘿!
卡拉觉得声音太吵了。
她拍了四下手。
孩子们拍手两下作为回应——然后安静下来!
卡拉:我给你们父母发了邮件,是关于我们去英国旅行的定金。
你们能提醒他们吗?
孩子们答应了。
卡拉:好的。
约瑟芬?
约瑟芬:您能在通知栏里发一下成绩分析报告吗?
有人赞同,有人高声反对。
卡拉:谁想看成绩分析报告?
一些学生举手。
卡拉:谁不想看?
其他人举手。
卡拉:约瑟芬,你为什么想看呢?
约瑟芬:我想知道自己的站位。
卢卡斯:你可是在椅子上坐着呢。
卡拉:汤姆?
汤姆:如果我分数最低怎么办?
学生:真不走运。
那就努力学习呗。
卡拉:是啊,如果你成绩不好怎么办?
大家都想看吗?
鲁比?
鲁比:这事一两个星期就过去了。
没人会记得谁得了A谁得了F。
卡拉:如果无关紧要,你们就不用看了。
课堂变得喧闹起来,卡拉拍手四次,学生拍手两次。
卡拉:继续。
我不会公开成绩分析报告。
如果你想知道自己的排名,下课后来找我。
下课铃响了,孩子们跳起来往外冲。
卡拉:大家都把椅子放好。
孩子们把椅子摆好。
薇拉:诺瓦克女士,我想看成绩单。
卡拉递给她,她和同学一起离开了。
只有奥斯卡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卡拉:你在等什么吗,奥斯卡?
他看着她,在他那一头浓密的卷发下面是孩子气的脸庞。
卡拉:你可以为自己优异的成绩得意一下。
奥斯卡耸耸肩。
卡拉从包里拿出一个魔方。
卡拉:瞧这个。
我想送给你。
知道这是什么吗?
奥斯卡摇摇头。
卡拉:一个魔方,不过它涉及的是数学,不是魔法。
奥斯卡直起身子,来了兴致。
卡拉:有些算法能帮你迅速还原魔方。
知道什么是算法吗?
奥斯卡摇摇头。
卡拉:是一系列明确的步骤,可以解决给定的问题。
瞧——她手指翻飞,向不同的方向扭转魔方,然后突然:已经有两面颜色一致了。
卡拉:想试试吗?
她把魔方递给奥斯卡,奥斯卡接过魔方,小心翼翼地拧了一下。
卡拉:你要是喜欢,我可以借给你。
奥斯卡:怎么样才算完成?
卡拉:每一面都颜色一致。
奥斯卡转动魔方,意识到这并非易事。
奥斯卡:更乱了。
他想把魔方还给卡拉。
卡拉:等你把魔方还原了再说,好吗?
奥斯卡继续小心翼翼地拧魔方。
卡拉:如果你有什么心事,告诉我,好吗?
奥斯卡目光从魔方上移开,点了点头。
卡拉:也可以告诉泽姆尼克女士,你的指导顾问。
奥斯卡:我妈妈昨天为什么哭?
卡拉:她没告诉你吗?
奥斯卡摇摇头。
卡拉:我知道了。
奥斯卡:你和她吵架了?
卡拉不安地看着他。
内景,伯姆办公室,白天奥斯卡和卡拉进来,伯姆博士站起身。
贝蒂娜·伯姆博士:嗨,奥斯卡,进来,请坐。
洛尔·泽姆尼克:你好,奥斯卡。
贝蒂娜·伯姆博士:我们刚才给你妈妈打电话,但她没接。
吃糖吗?
伯姆指着一个装满糖果的碗。
奥斯卡拿起一块。
奥斯卡:她在睡觉,不想说话。
贝蒂娜·伯姆博士:你能用你的手机给她打个电话吗?
洛尔·泽姆尼克有些不满,微微摇了摇头。
但是奥斯卡己经拿出手机,开始拨号。
奥斯卡:我该说什么?
贝蒂娜·伯姆博士:我们想谈谈。
奥斯卡听着铃声。
库恩女士接了电话。
奥斯卡:嗨,妈妈,我在伯姆博士的办公室。
她想和你谈谈。
库恩女士在电话那头讲了好一会儿。
几个成年人面面相觑。
奥斯卡:好的,妈妈,再见。
奥斯卡挂了电话。
神情疑惑。
贝蒂娜·伯姆博士:她怎么说?
奥斯卡:她……不想和你说话,而且……卡拉:而且什么?
奥斯卡:而且你不应该插手管这事。
稍顿。
奥斯卡:妈妈做错了什么?
洛尔·泽姆尼克:最好是让你妈妈告诉你。
奥斯卡:不,为什么?
告诉我。
几个成年人再次不知所措地对视。
贝蒂娜·伯姆受不了这种纠结的状态。
贝蒂娜·伯姆博士:好吧,你己经是个大孩子了,反正你总会听说的。
你妈妈暂时不会来上班。
我说“暂时”是因为我们得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奥斯卡:出什么事了?
贝蒂娜·伯姆博士:唔,我说过了,我们得查清楚。
奥斯卡:我现在就想知道。
贝蒂娜·伯姆博士:奥斯卡,现在我不能多说。
奥斯卡:是跟偷东西的事有关吗?
贝蒂娜·伯姆博士:为什么这么问?
我们没提过偷窃的事情。
奥斯卡看着所有人。
奥斯卡:你没说实话,我妈妈不会再来这里工作了。
老师们彼此交换眼神。
奥斯卡:不是她。
贝蒂娜·伯姆博士:没人说是她,没人指控你妈妈。
但是你得告诉她,我们需要谈谈。
洛尔·泽姆尼克:奥斯卡,我们到外面去。
洛尔·泽姆尼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站起来,把糖果扔回碗里,离开了房间。
泽姆尼克女士跟着他出去了。
卡拉和唉声叹气的伯姆博士留了下来。
卡拉:没必要吧。
贝蒂娜·伯姆博士:的确。
卡拉:我觉得我们应该低调处理。
你上次提过“口径”和“措辞”。
贝蒂娜·伯姆博士:首先:我说的事情都是他已经知道的。
其次:是你把他带到这里来的。
卡拉:没错,但不是为了向他暗示什么。
我们不想影响到他的。
贝蒂娜·伯姆博士:别多想了,相信我的经验。
卡拉:这孩子很迷茫,你看不出来吗?
贝蒂娜·伯姆博士:他心明如镜,什么都清楚。
迷茫的是我们。
卡拉神情沮丧。
内景,学校前的广场,白天卡拉和洛尔·泽姆尼克在学校操场一个僻静的角落里抽烟。
内景,教室,晚上卡拉往花瓶里倒水,然后把一小束鲜花放进去。
她把瓶花摆在桌子上,为家长会做准备。
她走到窗边,向外张望,向某人点头致意。
内景,教室,晚上雨下得很大。
房间里散放着湿漉漉的雨伞。
大约有二十位家长挤坐在孩子们的小椅子上,听卡拉讲话。
来的大多是母亲。
奥斯卡的座位空着。
卡拉:孩子们都很好,彼此友好,互相帮助。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非常合作的班级,当然还有进步的空间……有人敲门。
汤姆的父亲(48岁)进来,他身穿灰色西装,标识出他作为中型公司高管的身份。
他还在讲电话。
汤姆的父亲:我得走了。
好的,再见。
他抱歉地看了卡拉一眼。
卡拉:你好。
汤姆的父亲:我是纽豪斯先生,汤姆的父亲。
卡拉:呃,请坐,我正在介绍我的一些粗浅看法,强调学生自主学习的重要性……她递给汤姆的父亲一份通知。
卡拉:这是关于班级旅行的详情,我还发了电子邮件。
汤姆的父亲:谢谢。
杰恩的母亲:杰恩说数学考试不理想。
卡拉:这倒是真的。
杰恩的母亲:也许这不只是孩子们的失败。
卡拉:我不会这样说。
失败这词太刺耳了。
汤姆的父亲:说实话,这些作业在我眼里就是天书。
跟黑匣子一样神秘。
这些题不适合12岁的孩子做,对吧?
卡拉:这是七年级的课业,我是紧跟教学大纲走的。
珍妮的母亲(42岁),一个很适合当工会代表的女性,在她的座位上发言。
珍妮的母亲:诺瓦克女士,我想提出另一个问题。
卡拉:当然,请讲。
珍妮的母亲:珍妮说,老师对她进行过一次盘问,逼迫她透露同学的信息。
我不清楚是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
我们身为父母,在聊天软件上讨论了一下。
对此您能再详细讲讲吗?
卡拉:没有逼迫。
我们是请班级代表来给我们提供帮助。
珍妮的母亲:对我来说,这听起来像是逼迫,煽动他们告发他人。
卡拉:豪布里希斯女士,您的措辞过于严厉了。
我们是请求孩子们给予帮助。
珍妮的母亲:煽动他们告发同学,还得守口如瓶。
你们这是在给他们施加巨大的心理压力。
卡拉:这样做是出于谨慎,是为了让孩子们畅所欲言,给他们提供一个安全的空间。
我们可以在会后私下讨论这个问题。
珍妮的母亲:但这关系到我们所有人。
对此我很不理解。
有人敲门。
卡拉:请进。
弗里德里克·库恩进来。
她全身湿透了。
卡拉的心怦地一跳。
她斟酌词句。
卡拉:库恩女士。
库恩女士反身关门。
弗里德里克·库恩:继续。
卡拉:好吧,呃……我们说到哪儿了?
杰恩的母亲:阿里怎么了?
我没听说。
卡拉深吸一口气,眼角的余光留意着库恩女士。
卡拉:对那个处理方式我并不赞成,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们能掌控这些问题。
阿里的母亲:你说“掌控”是什么意思?
卡拉:我说过了,我们可以私下谈。
沉默。
弗里德里克·库恩(对卡拉):你为什么不把这个故事的后续讲完呢?
阿里的母亲:后续?
弗里德里克·库恩:父母有权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卡拉:现在不是时候。
弗里德里克·库恩:父母有权知道他们孩子的老师会上法庭。
教室里议论声四起。
卡拉:库恩女士,这样说话很不妥。
弗里德里克·库恩:够了!
(对其他家长)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珍妮的母亲:当然,我们都想知道。
弗里德里克·库恩:这个女人在学校偷拍视频!
父母:什么?
拍的谁?
弗里德里克·库恩:教职工。
想象一下!
监视!
告密!
诽镑!
侮辱人格!
哪个说法都没错吧!
别人的人生整个毁了,就因为她自以为是。
她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相信。
卡拉仓皇无措。
弗里德里克·库恩:无耻!
是的,无耻!
库恩女士拂袖而去。
女家长:诺瓦克女士,这是怎么回事?
卡拉脸色苍白。
有些家长亦然。
卡拉匆忙离开房间。
内景,厕所,夜晚卡拉气喘吁吁地冲进厕所。
她拿出一个垃圾袋,倒空。
朝着袋子连续呼气吸气,袋子有节奏地一起一伏。
她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
内景,教室,白天薇拉(画外):这被认为是不祥之兆,是天谴即将来临的预示。
但随之而来的还有米利都的泰勒斯。
泰勒斯是位数学家。
他知道当月亮经过太阳和地球之间时,就会发生日食。
看。
投影仪将不同的日食图像投射到墙上。
两个学生站在前面做报告。
卡拉站着观看。
路易丝:这些是日偏食、日环食和日全食。
通过数学计算,泰勒斯可以准确预测下一次日食发生的时间。
不可预测变成了可预测。
谢谢。
报告完毕。
卡拉和学生们鼓掌。
卡拉:谢谢,请坐吧。
两个孩子坐下。
卡拉:不可预测变成可预测,你们觉得这对人们有什么影响?
卡拉看向奥斯卡。
奥斯卡没有举手。
卡拉:杰恩?
杰恩:所以人们不再相信上帝了?
卡拉注意到卢卡斯被他的手机分散了注意力。
她走过去,拿起手机。
卡拉:谢谢,卢卡斯,过后会还给你。
她走开。
卡拉:不再相信上帝。
你说的有道理。
泰勒斯以一种新的批判精神,预示了现代天文学的起步。
说到天文学,你们会想起什么?
路易丝:你是说黄道十二宫?
卡拉:你说的是占星术,不是一回事。
谁知道天文学是什么意思?
哈蒂杰:某种跟星星有关的科学?
卡拉:没错。
天文学是研究天体的科学。
人们不再用上帝或更高的力量来解释这个世界的现象,而是去寻求可验证的普遍真理,这是现代科学的基础。
卢卡斯举手。
卡拉:什么事,卢卡斯?
卢卡斯:你能把我的手机放进你的包里吗?
这样就没人能偷了。
卡拉:别担心,卢卡斯,你的手机在班里很安全。
卢卡斯(瞟了一眼奥斯卡):这可说不准。
卡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解释一下好吗?
阿里:他说的是我,可我没偷东西。
卡拉:没错。
阿里在跟我们谈话时澄清了这一点。
卢卡斯:我说的不是阿里。
我们从生物课上学到,性状是会遗传的。
几个女孩叫他闭嘴。
卡拉:呃,我没听懂。
你可不可以解释一下?
卢卡斯:例如:有其母必有其子。
如果母亲超重,她的孩子也会超重。
卢卡斯笑了笑。
几名学生再次嚷着让他闭嘴。
卡拉(对卢卡斯):卢卡斯,遗传没那么……简单。
不过你是话里另有所指吧。
那么你可否解释一下,谁从谁那里遗传到了什么?
奥斯卡看着卡拉。
卢卡斯:这不是什么大事,对吧?
卡拉:你不想把话说明白吗?
卢卡斯:算了,我们已经跑题了。
女学生:胆小鬼!
现在他倒是闭嘴了。
卡拉:这个猜测太轻率了,卢卡斯。
下次说话前要三思啊。
学生们低声表示赞同或不屑。
奥斯卡低下头,感到无地自容。
内景,教师休息室,白天卡拉坐在桌子旁,拨了一个号码。
听筒里传出电话铃声。
卢卡斯的母亲:喂?
卡拉:您好,请问您是维策雷克女士吗?
卢卡斯的母亲:是的。
卡拉:我是卡拉·诺瓦克,卢卡斯的老师,您有时间吗?
卢卡斯的母亲:我正在休息,不过很高兴您能给我打电话。
您能解释一下昨晚是怎么回事吗?
卡拉(犹豫):抱歉没跟您说清楚。
奥斯卡进来。
卢卡斯的母亲:家长群的聊天记录说您失控了。
至于别的议论,您可能也不想听。
卡拉:其实我打电话是想说说卢卡斯的事。
卢卡斯的母亲:可能您已经知道了,不过我们家长会跟学校管理层谈一谈。
卡拉:我明白。
不过我们还是先利用这个机会谈一谈卢卡斯在班里的行为吧。
卢卡斯的母亲:他的行为怎么了?
卡拉发现奥斯卡在严肃地盯着她。
卡拉(对卢卡斯的母亲):请稍等。
她用手掩住听筒。
卡拉:奥斯卡,你不能随意进来。
他一动不动。
卢卡斯的母亲:喂,诺瓦克女士?
内景,教室,白天教室空荡荡的。
卡拉领着米沃什·杜德克进来。
卡拉(对奥斯卡):你可以坐在这里。
他们面对面坐下。
杜德克依然站着。
奥斯卡:为什么每个人都这么肯定?
卡拉:没人确定,奥斯卡,事情还在调查。
奥斯卡:妈妈为什么不回来工作?
米沃什·杜德克:她正式放假了。
奥斯卡:你有证据吗?
米沃什·杜德克:什么证据?
奥斯卡:关于你的指控。
米沃什·杜德克:有可信的线索,但我们不能告诉你,奥斯卡。
奥斯卡:什么线索?
卡拉:我们不能告诉你,奥斯卡。
奥斯卡(对米沃什·杜德克):我能和诺瓦克女士谈谈吗?
私下谈谈?
米沃什·杜德克:为什么?
卡拉给米沃什·杜德克一个眼神,表示没问题。
杜德克离开房间。
米沃什·杜德克:我在外面等你。
两个人被单独留下。
奥斯卡从衣袋里掏出一个袋子,把里面的钱倒在桌子上,是一堆硬币。
卡拉:这是什么?
奥斯卡:63欧元45欧分。
我存的钱。
给你。
卡拉:是你妈妈让你给我的吗?
奥斯卡摇摇头。
卡拉:奥斯卡,不是钱的问题。
奥斯卡:那是什么问题?
卡拉:偷窃才是问题所在。
不管是偷一分钱还是偷一百块钱。
重点是诚实不诚实。
奥斯卡盯着她。
卡拉:来吧,把钱收好。
奥斯卡不理她。
卡拉动手把硬币装回他的袋子里。
奥斯卡:不是妈妈干的。
卡拉:好的,我明白了。
奥斯卡:明白是一回事,但你还得说出来。
卡拉:说什么?
奥斯卡:我要你说出来。
卡拉:什么?
奥斯卡:说她是无辜的。
卡拉:你妈妈是无辜的,奥斯卡。
满意了吗?
奥斯卡:当众说!
我要你向她公开道歉,改正错误。
卡拉:对不起,我不会这样做。
奥斯卡:你必须这样做,否则……卡拉:否则怎样?
奥斯卡:你会后悔的。
卡拉:你在威胁我?
奥斯卡:也许吧。
卡拉:好吧,我就当你没说过。
奥斯卡:你得向她道歉!
当众道歉,否则一切后果由你承担!
奥斯卡起身,离开教室,一边走一边把椅子猛地推开。
内景,教师休息室,白天卡拉站在一扇窗户后面,俯视操场,看到奥斯卡走出教学楼,加入珍妮与哈蒂杰的讨论。
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三人继续往前走,又加上了杰恩和薇拉。
瓦妮莎·柯尼希(突然冒了出来):卡拉,嗨,想吃蛋糕吗?
卡拉:今天什么日子?
瓦妮莎·柯尼希:我的生曰。
卡拉:生日快乐。
开派对吗?
卡拉拿了一块蛋糕,却没吃。
瓦妮莎·柯尼希:不,没那精力。
我得复印讲义,还得安排会议室接待家长代表。
卡拉:需要我帮忙吗?
瓦妮莎·柯尼希: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话说,那天闹得可真够瞧的,不是吗?
卡拉:什么?
瓦妮莎·柯尼希:父母之夜。
卡拉:我不想谈这个。
瓦妮莎·柯尼希:好吧,不过你可以信任我。
利本韦达走过来,唱着生日歌拿起一小片蛋糕。
托马斯·利本韦达:你们在聊什么?
瓦妮莎·柯尼希:库恩女士。
托马斯·利本韦达:说到库恩女士,我己经决定对她采取法律措施了。
卡拉正扭头想吃蛋糕,她停了下来。
托马斯·利本韦达:我听说有个视频?
卡拉:等等,她是偷了我的东西,可这不代表她偷了你的东西。
有可能是别人干的。
瓦妮莎·柯尼希:没错。
托马斯·利本韦达:你到底拍视频没有?
卡拉不答。
托马斯·利本韦达:我们能看看吗?
卡拉:暂时不行。
瓦妮莎·柯尼希:愚蠢的问题。
可是,为什么不行?
卡拉:视频要交给警察,我不能四处给人看。
托马斯·利本韦达:“四处给人看”?
我是个受害者。
我的钱也被偷了——被偷了好几次——你却不肯帮我。
卡拉:这是两码事!
瓦妮莎·柯尼希:卡拉,知道被人悄悄拍视频,我感觉很不舒服。
视频里还有谁?
卡拉:我向你保证,你不在其中,瓦妮莎。
瓦妮莎·柯尼希:嗯,不管怎样我都不赞成。
卡拉:知道了。
杜德克加入谈话。
米沃什·杜德克:还有蛋糕吗?
瓦妮莎·柯尼希:当然有。
给,尝尝。
瓦妮莎给了他一块,杜德克离开了。
托马斯·利本韦达:我能理解,这事对你来说有点过了,诺瓦克女士。
你可能懵圈了。
卡拉(打断他):我没有。
没事的。
托马斯·利本韦达:但也许我们应该一起抵制库恩女士。
卡拉:那个可怜的女人就要丢掉工作了。
托马斯·利本韦达:“那个可怜的女人”?
你当真的?
卡拉:这可不是开玩笑。
瓦妮莎·柯尼希:当你同情库恩女士的时候,你也应该对我们负责。
卡拉:没错。
所以我现在帮不了你。
抱歉。
托马斯·利本韦达:难以置信。
卡拉:请容我提醒一句,利本韦达先生,是你说想雇佣私家侦探的。
托马斯·利本韦达:只是开个玩笑,天啊。
瓦妮莎·柯尼希:这不一样,卡拉。
我们又不认识私家侦探。
可你却背着我们拍了视频。
稍顿。
马里亚姆:抱歉打断一下,有学生在外面等你。
卡拉做了个鬼脸,表示自己必须得走了。
她笑了笑,从他们两人身旁走过。
内景,走廊,白天马库斯和哈蒂杰等在教师休息室外面。
卡拉走向他们。
马库斯:你好,诺瓦克女士。
哈蒂杰:你好,诺瓦克女士。
卡拉:嗨,伙计们,我能为你们做什么?
马库斯:你说过,我们可以为校报采访你。
卡拉:我们约的是下周二。
哈蒂杰:我们得提前印制。
下周社团房间就不能用了。
马库斯:没错。
卡拉朝休息室看去。
柯尼希和利本韦达仍然站在那里。
卡拉注意到自己手里还端着生日蛋糕。
马库斯:只需要十五分钟。
卡拉:想吃蛋糕吗?
孩子们点头,卡拉把自己那块蛋糕递给他们。
卡拉:我们走吧。
内景,教室/社团房间,白天卡拉跟着两人走进一个房间,校报社团的其他成员在里面等着。
他们都是高年级的学生。
墙上贴着以往活动主题的海报和最新几期的报纸。
哈蒂杰:这几位是保罗、丹尼尔、比纳、克里斯、米特拉、弗洛,其他人不用管。
卡拉向众人点头致意。
他们都比哈蒂杰和马库斯年长。
保罗端着一杯热茶。
卡拉认出了克里斯和米特拉:她们曾在行政办公室向库恩女士求助。
克里斯:嗨。
卡拉:你好!
克里斯:谢谢你的参与。
卡拉:应当的。
从卡拉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她原本没料到这个社团有这么多人。
保罗:请坐。
卡拉和她对面的孩子们一起落座,其中一些人手里拿着写有问题的纸条。
卡拉:好吧,开始,你们想知道什么?
保罗:你介意我们给谈话录音吗?
这能让我们省点事儿。
他把手机放在桌子上。
卡拉:没问题,可以录音。
他点击录音键,点头示意哈蒂杰开始。
哈蒂杰:诺瓦克女士,你从本学期一开始就来我们学校了。
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卡拉:我感觉很放松,所有的学生都很棒。
教职工也很好,虽说有一些意见上的分歧。
我在这所学校受到了热烈欢迎。
哈蒂杰:意见分歧指什么?
卡拉:教师休息室里发生的一切都不得外传。
马库斯:下一个问题,诺瓦克不是一个波兰名字吗?
卡拉:是的,但我出生在威斯特伐利亚。
我父母80年代末从但泽附近的一个小镇来到了德国。
哈蒂杰:你会说波兰语吗?
卡拉(波兰语):好奇心害死猫。
哈蒂杰:什么意思?
卡拉:不妨研究一下。
马库斯:你有文身吗?
如果有的话,在哪里?
卡拉:我一直想文身,但从来不敢。
幸而不敢。
学生们咧着嘴乐。
卡拉注意到克里斯在对米特拉耳语。
哈蒂杰:你想对年轻的自己提些什么建议吗?
卡拉:天啊,我该怎么说才能不显得少年老成呢。
作为一个年轻人,感觉迷惘忐忑是很正常的,大家都这样。
我希望那时候有人能告诉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而且我可以相信自己的直觉。
现在,高年级学生也加入谈话。
克里斯:我插一句。
刚开始,你说你在这里感觉很自在。
我的直觉可不这么认为。
我觉得学校当前的氛围很糟糕。
卡拉:什么意思?
米特拉:有人偷东西,这己经不是秘密了。
卡拉左右顾盼,观察这些学生。
保罗: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为什么我们学生会被怀疑?
那些指控都是错的。
卡拉:你说得有道理。
这样做不合适,但我们必须得做点什么,也是为了保护那些跟此事无关的人。
我很抱歉,怀疑出错了。
保罗:你没回答我的问题。
再问一次:为什么我们会被怀疑?
卡拉:隐约有些线索。
不是很确定。
克里斯:库恩女士真的不能重返工作岗位吗?
她在那里干了十四年啊。
米特拉:不是十五年吗?
克里斯:不,十四年。
卡拉:这是学校行政部门的决定。
米特拉:这么说,库恩女士停职是因为偷窃?
卡拉看了看手机,手机摆在桌子中间,还在继续录音。
卡拉:无可奉告。
保罗:暗中是否有视频监控?
卡拉:无可奉告。
保罗:你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克里斯:是不允许你说吗?
卡拉:允许,但我不认为有必要告诉无关人士。
米特拉:我们不是也被牵连了吗?
卡拉:当然,的确是。
卡拉看到低年级的学生在椅子上不安地挪动身体。
卡拉:如果没有别的问题……克里斯:奥斯卡·库恩会转学吗?
卡拉:你从哪儿听来的?
不开玩笑,这话是谁说的?
克里斯:小道消息。
保罗:当然,你得理解,我们也得保护我们的消息来源。
卡拉:你们的消息来源?
伙计们,别再传播谣言了。
这只会加重不信任感。
米特拉:我们想知道我们学校究竟发生了什么。
克里斯:好了,到此为止。
她催问年纪小一点的学生——克里斯:还有问题吗?
他们摇头。
保罗:谢谢,诺瓦克女士。
哈蒂杰与马库斯:谢谢你,诺瓦克女士。
卡拉(对克里斯):在刊发之前你会把文章发给我过目的吧?
这不是问题,更像是要求。
克里斯:当然。
卡拉:什么时候?
克里斯:一写完就给你。
卡拉注视着克里斯。
卡拉:很好。
保罗:哦,稍等,我还需要一张照片,可以拍一张吗?
保罗举起手机。
卡拉意识到:她躲不开这个环节。
保罗:谢谢。
内景,走廊,白天卡拉出门,来到走廊上。
一名学生从旁走过,她身穿带有黄色星星图案的衬衫——这件衬衫跟证据视频里的一样。
学生转过拐角——绝对是同一件衬衫!
卡拉转身,跟着这个学生拐弯。
有其他学生走了过去——他们也穿着同样的衬衫。
耳鸣声越来越响。
卡拉难以置信地看着走廊。
课间休息结束了,学生和老师们冲进教室:每个人都穿着同样的带有黄色星星图案的衬衫。
卡拉被越来越多的人所包围,被黄色星星的洪流裹挟而去。
钟声响起,重重地击打着卡拉的耳膜。
内景,教室,白天卡拉走进来,做好准备,开始了例行的问候仪式。
卡拉(拍手,点手指):早上好。
问候仪式遇冷:全班所有人都没有反应。
卡拉:好吧,至少教室里很安静。
我们检查作业。
有谁想先开始?
卡拉环顾四周,没人应声。
阿里想举手,但是邻座的学生阻止了他。
卡拉:阿里,你有话要说吗?
阿里:没了。
卡拉扫视教室,有些学生跟她对视,但大多数学生都避开她的目光。
卡拉:如果没人自告奋勇,我只好一个一个地点名了。
杰恩,你做作业了吗?
杰恩不做声,恍若未闻。
卡拉:哈蒂杰,你呢?
哈蒂杰也保持沉默,毫无表情地看着卡拉。
稍顿。
卡拉:我这就坐下来,然后我们就无视对方吧。
她坐下来,逐个打量学生。
教室里悄无声息,人们可以听到外面鸟儿的啁啾。
但在这宁静之下,隐藏着连卡拉都难以忍受的紧张气氛。
卡拉:天啊,这到底是在干什么!
珍妮:你想开除奥斯卡吗?
卡拉:珍妮,我不知道你是从哪儿听来的,不过这问题你应该去问奥斯卡。
你有什么话要说吗,奥斯卡?
她看着奥斯卡。
奥斯卡没有反应。
卡拉:显然没有。
我们继续检查作业吧。
珍妮:除非你告诉我们究竟发生了什么,否则我们不会交作业。
卡拉:你要是想讨论问题,可以去班级委员会。
现在我在上课。
珍妮:我们有权知道发生了什么。
学生们表示赞同。
阿里:还没人向我道歉呢。
有些孩子咯咯笑。
似乎对某些学生来说,这只是个乐子。
卡拉:不是这样的,阿里。
我道歉了,伯姆博士也道歉了。
就在她办公室里,记得吗?
阿里:那视频呢?
卡拉:根本没有视频,天哪!
学生们议论纷纷:是的,有!
全学校都知道!
别对我们撒谎!
卡拉(高声安静):交作业。
奥斯卡在他的笔记本上写了些什么。
卡拉沿着座位之间的通道开始收作业。
有些孩子主动把笔记本递给她,另一些则需要催促。
卡拉:给我。
卢卡斯不情不愿地把笔记本递给她,卡拉翻开看了看。
卡拉:你的作业呢?
她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汤姆恶狠狠地瞪了奥斯卡一眼。
卢卡斯:都是因为他!
奥斯卡:写你的作业吧。
卡拉:我说过了,安静!
奥斯卡把笔记本放在桌子边沿。
卡拉一言不发,拿起他的作业。
她把作业放回她的办公桌。
卡拉:那么,谁来解答黑板上的问题?
学生们七嘴八舌地反驳说没人会去解题。
汤姆举手。
卡拉:汤姆,很好。
汤姆走到前面。
学生们愤愤不平。
杰恩:叛徒。
卡拉:是谁?
谁说的“叛徒”?
杰恩:是我。
卡拉:这话不对,杰恩。
杰恩:我们应该团结一致。
众人纷纷赞同。
汤姆:你有成绩托底。
我要是不听话,会挂科的。
杰恩:你就是个叛徒。
卡拉:杰恩,再多说一遍那个词你就出去。
汤姆:所有的麻烦都是因为他。
汤姆指着奥斯卡。
奥斯卡向他竖中指,汤姆原样回敬。
卡拉:别管奥斯卡了,接着做题。
汤姆:因为他的罪犯妈妈。
卡拉:什么?
汤姆:因为他的罪犯妈妈。
卡拉:出去!
她朝门口点头示意。
汤姆一脸震惊。
汤姆:啊?
我是唯一一个乖乖上课的。
卡拉:现在立刻出去!
汤姆把他的笔记本摔到地板上,离开了。
全班鸦雀无声。
马库斯:对了,诺瓦克女士,我们搞那个傻了吧唧的问候仪式纯粹是为了你。
学生们:没错,没错。
傻透了,是给一年级小孩玩的东西,你知道这有多尴尬吗?
内景,教师休息室,白天片刻后,卡拉坐在那里批改作业。
看到奥斯卡的笔记本时,她停了下来。
本子上只有今天的日期以及——“妈妈不是小偷,但诺瓦克女士是个骗子。
”内景,体育馆,白天7B班的孩子们把体育馆的垫子拉到大厅中央,围成一圈坐好。
洛尔·泽姆尼克站在后面,观察着他们。
气氛很压抑。
卡拉:好了,伙计们,我己经告诉过你们了:过去的几天以及过去的几周是不可接受的。
有些事情必须改变。
你们懂我的意思吗?
有个孩子举起手,打响指。
卡拉:约纳斯?
约纳斯:我们今天什么都不做吗?
卡拉:我们讨论完就去做。
有人反对,嚷嚷说班级委员会才是讨论问题的地方。
卡拉:我们需要改变对待彼此的方式。
出于这个目的,我们今天要做一些练习,我需要六名志愿者完成第一个练习。
谁准备好了?
有些孩子举手。
卡拉:很好,请起立。
珍妮、杰恩、阿里、薇拉、路易丝和卢卡斯来到中间。
卡拉:第一个练习,你们站到这个箱子上来,不许摔倒。
试试看。
孩子们爬上木箱,箱顶只能勉强容纳六个人。
他们保持了几秒钟的平衡,然后纷纷跌倒。
卡拉:好的,坐着的孩子们,你们有什么建议吗?
怎么做效果会好一些?
泰?
泰:也许可以互相搭肩膀。
卡拉:试试看。
现在孩子们爬回到木箱子上,互相扶着肩膀。
情形有改善,但是几秒钟后他们又摔倒了。
孩子们心态良好地接受了又一次的失败。
珍妮:没用的!
卡拉:还有其他解决办法吗?
奥斯卡,我相信你有办法。
奥斯卡耸耸肩。
奥斯卡:我们需要手拉手。
卡拉:你能给我们演示一下吗?
和卢卡斯换一下位置。
谢谢,卢卡斯。
卢卡斯:祝你玩得开心,呆子。
奥斯卡走到中间,正对着汤姆。
他伸出双臂,要求汤姆有样学样。
他们爬上箱子,两人都可以略微后仰。
卡拉:看起来很有希望,其他四人也上去。
十字交叉。
另外四个孩子照做,所以很快六个人就在箱子上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卡拉:太好了,你们找到解决办法了。
奥斯卡推了汤姆一把,汤姆重重地摔倒在地。
孩子们惊叫。
卡拉:奥斯卡,嘿!
汤姆站起身,冲向奥斯卡,把他从箱子上推了下去。
卡拉和洛尔·泽姆尼克介入,将两人分开,但奥斯卡咽不下这口气。
卡拉:都松手!
扭打还在继续。
洛尔·泽姆尼克:汤姆!
住手!
冷静!
奥斯卡:来啊,混蛋!
卡拉:出去,奥斯卡!
奥斯卡(对汤姆):那就来吧!
卡拉:等你冷静了再回来。
卡拉深吸一口气。
卡拉:我刚才想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奥斯卡出门,去往(画外的)体育馆走廊。
教师更衣室前面有一个灭火器。
他拎起灭火器。
内景,体育馆走廊/更衣室,白天卡拉和孩子们听到了撞击声。
教师更衣室的玻璃门被砸碎了。
卡拉透过门口看到奥斯卡。
他从她的包里拿出她的笔记本电脑。
卡拉果断地走向奥斯卡。
卡拉:你疯了吗?
奥斯卡冲到她面前,抡起笔记本电脑砸向她的头。
他跑开。
卡拉回过神来,急忙追了上去。
内景,体育馆前的道路,白天卡拉奔出体育馆,阳光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追着奥斯卡跑。
卡拉(一边跑一边高喊):奥斯卡,停下!
他们横穿道路,跑到路对面的一座桥上。
卡拉:停下!
奥斯卡停住脚步,手里依然拿着笔记本电脑,他看着卡拉。
卡拉:把电脑给我!
她朝他走了一步,但奥斯卡把笔记本电脑扔到桥下,跑掉了。
卡拉眼看着笔记本电脑沉入水底。
洛尔·泽姆尼克(声音导前):围绕奥斯卡母亲发生的事情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他得到了班上一部分同学的支持,但其他人会找他麻烦。
导致课堂上秩序混乱,学生拒绝交作业。
内景,会议室,白天为此事召集了一个委员会:两名家长代表,四位奥斯卡的老师,包括斯塔尔曼、利本维达和柯尼希,以及班级代表珍妮和卢卡斯,还有校长和她的副手米沃什·杜德克,后者正在做会议记录。
卡拉鼻青脸肿,是奥斯卡动手的痕迹。
她正在专心聆听同事洛尔·泽姆尼克发言。
洛尔·泽姆尼克(朗读评估):“这名学生的挫折感引发了暴力倾向,表现为身体攻击行为。
目前我的建议是换班。
如果换班仍未能改善学生的情况,或许转学更为合适。
转学需征得母亲同意。
”贝蒂娜·伯姆博士:谢谢。
诺瓦克女士,作为他们的老师,现在请您发言。
卡拉:走到转学那一步意味着彻底失败。
我们显然可以寻求另一种解决方式。
贝蒂娜·伯姆博士:好吧,但是换班的话会留给我们这样一个学生,首先他引发对立,其次是殴打同学,第三是砸窗户偷电脑。
卡拉:他不是想偷电脑。
贝蒂娜·伯姆博士:那他是想做什么?
卡拉:他想保护他的母亲。
贝蒂娜·伯姆博士:你这么说并不能解决问题,你知道我们有一个零……卡拉:……容忍政策。
但这是我和奥斯卡之间的事。
他显然认为我应该为他母亲的停职负责。
在社交上孤立这个学生,会是个严重的错误。
我们这是因为他母亲尚未确定的过失而惩罚他。
贝蒂娜·伯姆博士:向诸位澄清一下:我们讨论的是奥斯卡的行为,不是他母亲的。
卡拉:没错,但是我们只应秉持一个立场:我们能为学生做些什么来解决这个问题?
贝蒂娜·伯姆博士:唔?
卡拉:也就是说犯错的后果要由别人来承担。
不能这样。
珍妮(轻声,近乎自言自语):我同意。
贝蒂娜·伯姆博士:什么?
珍妮(提高声音):我同意,承担后果的是别人,主要是我们这些学生。
伯姆博士再次转向卡拉。
贝蒂娜·伯姆博士:那你有什么建议吗?
卡拉:因为我也有责任,所以走的人不应该是奥斯卡,而是……贝蒂娜·伯姆博士:而是?
卡拉:而是我。
嗤笑声。
家长代表:诺瓦克女士,我们本就人手不足,还指望着代课老师呢。
托马斯·利本韦达:学校不如关门算了。
卡拉环顾四周,没人赞成她的建议。
贝蒂娜·伯姆博士:不可能。
我们己经听到了泽姆尼克女士的评估和诺瓦克女士的……卡拉:我们讨论的内容超出了学生的认知范围,而且跑题了。
贝蒂娜·伯姆博士:首先,我们没有跑题。
我们在寻求一个公平合理的解决方案。
其次,奥斯卡和他的母亲对于自己的不当行为毫无愧疚之意。
他们有机会来这里发言,却拒绝沟通。
如果没有进一步的问题,我们投票吧。
托马斯·利本韦达:抱歉,我还有一个问题。
贝蒂娜·伯姆博士:请讲。
托马斯·利本韦达:诺瓦克女士,你的眼睛怎么了?
卡拉:我说过,我摔倒了。
瓦妮莎·柯尼希:什么?
卡拉:我摔倒了。
洛尔·泽姆尼克:这不难理解吧?
托马斯·利本韦达(对卡拉):你保护孩子的做法令人钦佩。
洛尔·泽姆尼克:托马斯,这有关系吗?
我们能不能……托马斯·利本韦达:我只是想确认,那个男孩不会打老师。
卡拉:利本韦达先生,奥斯卡不会打任何人。
利本韦达凝视着她。
米沃什·杜德克:我提议投票,好吗?
众人赞同。
米沃什·杜德克:有人反对公开投票吗?
瓦妮莎·柯尼希:我更喜欢不记名。
卡拉环顾四周。
杜德克分发纸笔。
贝蒂娜·伯姆博士:好吧,柯尼希女士更喜欢不记名投票。
下面我们投票表决,是否让奥斯卡·库恩停课十天,是否让他参加学校去英国的游学旅行。
纸笔的沙沙声。
卡拉接过纸条,取了一张,再接着往下传。
贝蒂娜·伯姆博士(画外):如果在我们投票之后情况依然没有好转,我们需要再次召开会议,考虑采取更严厉的措施,可能是转学。
米沃什·杜德克:请把你们的投票交给我。
内景,门厅,白天卡拉孤单地站在门厅外,看着同事们离开学校并彼此祝愿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她往前走,看到窗户里闪过校报宣传牌,邀请大家阅读所发生事件的全部真相。
她忧心忡忡,加快脚步。
内景,门厅,白天卡拉大步走进门厅,此时保罗正在悬挂校报的标牌,根据伙伴亚乌的提示左右挪动。
亚乌:瞧,诺瓦克女士来了。
卡拉走近他们。
卡拉:已经开始卖了?
保罗:没有,星期一才开始。
我们这是在做准备。
马库斯:来一份吗?
两欧元。
卡拉:两欧元?
对校报来说定价是不是有点高了?
亚乌:嗯,我们有不少开销:印制、调查、设备……牛奶和咖啡也不是免费的。
卡拉:你不是说要把文章发给我过目吗?
保罗和亚乌面面相觑,神情困惑。
保罗:克里斯没发吗?
卡拉:我什么都没收到。
亚乌:嗯,好吧,这是免费的预览版。
他递给她一份报纸,卡拉接过来。
保罗和亚乌看着卡拉一目十行地浏览。
卡拉:你们当真吗?
保罗:怎么了?
我们只写了……卡拉看到桌子上的大纸盒。
她把盒子夹在胳膊下面,在孩子们沮丧的惊叫声中,走进了……内景,社团房间,白天卡拉走进编辑部/校报社团,把盒子放在克里斯和米特拉的桌子上,开口说道——卡拉:把那几页拿掉。
克里斯:为什么?
卡拉:你们的写作歪曲了事实,而且脱离了事情发生的背景。
这是库恩女士和我之间的问题。
其他学生停下手头的工作,听她说话。
米特拉:我们有不同的看法。
克里斯:这就是新闻。
卡拉:这不是新闻。
你答应过让我过目的。
克里斯:我们不会让你为了保全面子而审查文章的。
卡拉:我们说好的。
不是为了保全面子。
米特拉:不是吗?
卡拉:问题不在于审查,在于事实。
克里斯:你对事实有所隐瞒,我们揭露了真相的另一面。
卡拉:你们和库恩女士谈过了?
克里斯:当然。
卡拉深吸一口气。
卡拉:伙计们,你们太过分了。
文章根本站不住脚。
你们知道自己会造成多大的伤害吗?
克里斯:我们追求的是真相。
米特拉:如果你不能接受,那是你的问题。
克里斯:看到了吗?
克里斯指着卡拉身后悬挂的拉丁语牌子:真相至上!
米特拉:其他的一切都是公关宣传。
内景,教师休息室,白天卡拉站在空荡荡的休息室里。
洛尔·泽姆尼克(画外,走进休息室):你想谈谈吗?
卡拉:给我个拥抱吧。
洛尔·泽姆尼克走向她,两人拥抱了一会儿。
内景,门厅,白天学生们涌入学校。
卡拉也在其中。
前台围着一小群人:他们想买报纸!
亚乌:你好,诺瓦克女士!
校报,售完无补!
内景,教师休息室,白天卡拉静悄悄地走了进来——几名同事已经在全神贯注地看报纸了。
托马斯·利本韦达:她为什么不来找我们帮忙?
瓦妮莎·柯尼希:她的团队精神呢?
所有人都看着卡拉,她昂起头,走向自己的办公桌。
托马斯·利本韦达:早上好,诺瓦克女士,有时候我真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利本韦达出声读报——托马斯·利本韦达:“理想的情况是,学校是学生的庇护所。
我们学校却并非如此。
在一系列盗窃事件发生后,我们学生面对的是蛮横无理的措施。
同学阿里·伊尔玛兹在一次突袭行动中被带离教室,并受到错误的指控。
主事者是米沃什·杜德克和托马斯·利本韦达老师。
”正是鄙人。
卡拉:没必要大声读出来,不过还是谢谢你。
瓦妮莎·柯尼希:我想听听。
卡拉注意到她的同事想听对峙那一段。
托马斯·利本韦达(不理睬卡拉):“如此捕风捉影地怀疑一对移民父母的孩子,暴露出我校,一如其他许多人,也逃不开结构性的种族主义。
更有甚者,在既没有过硬的证据也没有必要的情况下,本校一名善良的员工弗里德里克·库恩被停职。
学校为此采用的手段不适合心灵脆弱的人:隐藏摄像头。
情况就是这样。
”利本韦达直视卡拉。
她温和地笑了笑:你想让我说什么?
托马斯·利本韦达:“由于诺瓦克女士无法反驳我们对学校秘密监控录像的怀疑,我们与受害者进行了交谈。
库恩女士证实了这一点……”如此等等。
你一直拒绝跟老师们合作,却和那些寻求关注的青少年讨论视频,这是为什么?
卡拉:你知道吗,利本韦达先生,比起保持沉默,我更喜欢讨论问题。
如果你读得够仔细,你就会看出我没有讨论视频。
托马斯·利本韦达:你也没有反驳他们的怀疑,我知道该怎么读文章。
难以置信,你真了不起。
洛尔·泽姆尼克:够了。
我们可以自己看。
我们都明白。
随它去,别管它。
托马斯·利本韦达:你想不惜一切代价赢得学生的支持,完全不管会给我们带来什么后果。
你知道有多少家长在联系我们吗?
瓦妮莎收到了二十五封邮件。
此时,老师们议论纷纷,一片混乱。
米沃什·杜德克和贝蒂娜·伯姆博士走进休息室,卡拉转过身来。
杜德克和伯姆各自拿着一份报纸。
贝蒂娜·伯姆博士(对所有人):各位老师,请注意,看这儿。
请安静。
利本韦达先生,请安静。
你们都知道,校报刊登了一篇令人遗憾的文章。
我己经跟杜德克先生和学校的法务部门谈过了。
我们别无选择,只能禁止在校园里销售这一期。
同事们交换眼神,态度明显是不以为然。
米沃什·杜德克:伯姆博士和我会关闭他们的摊位,还请大家阻止在班级里传播这份报纸的行为。
托马斯·利本韦达:网络版怎么办?
米沃什·杜德克:信息技术部己经从学校网站上删除了。
伯姆博士向他点点头。
贝蒂娜·伯姆博士:我校正在承受巨大压力,所以我禁止你们所有人讨论这个问题。
三缄其口——每个人都不例外。
她环顾四周,然后转向卡拉。
贝蒂娜·伯姆博士:稍后我们和教职工委员会要找你谈话。
卡拉神情坚毅。
伯姆离开了。
剩下的十五名教师面面相觑。
后景中有一位老师走过,穿着一件和库恩女士一模一样的星星图案衬衫。
没人注意到这一点。
托马斯·利本韦达:所以我们被禁言了?
洛尔·泽姆尼克:停。
很难理解吗?
我们就是在这个框架中工作的。
议论声越来越响,直到杜德克大喝一声——米沃什·杜德克:伙计们,嘿!
我们只是暂时请你们保持沉默。
我们需要统一战线,哪怕有时候我们意见相左。
洛尔和托马斯对视。
托马斯·利本韦达:我不会允许任何人叫我种族主义者。
你也不行。
米沃什·杜德克(看时间):我们该回班级上课了。
托马斯·利本韦达(拂袖而去):好了,回去工作。
不管他们多顽劣,我们总得让他们通过考试。
洛尔·泽姆尼克:别阴阳怪气了!
托马斯·利本韦达:洛尔,我不想被称为种族主义者。
洛尔·泽姆尼克:知道了,你去上课吧。
托马斯·利本韦达:忽视问题并不会让问题消失。
瓦妮莎·柯尼希:大家深呼吸。
做得好,卡拉。
我就是随便一说。
她离开了。
米沃什·杜德克(波兰语,轻声):你应该说点什么的。
卡拉(德语):什么?
米沃什·杜德克(德语):我指的是采访。
卡拉:是为了奥斯卡。
米沃什·杜德克:别再想那个男孩的事了。
卡拉:这种态度很适合我们的工作,谢谢你的建议。
她离去。
米沃什·杜德克:你也要对其他学生负责!
卡拉砰的一声关上门。
内景,教室,白天卡拉走了进来。
奥斯卡的座位空着。
卡拉:好了,各位,抱歉耽搁了。
请大家起立好吗?
学生们起立,一脸疑惑。
卡拉:我想……站好!
我想让大家全力尖叫。
各就各位,预备,开始!
啊——!
但是只有半数孩子照做了。
有些孩子只是张开嘴巴,并没有喊叫。
卡拉:再来一次。
所有人,放声高喊!
一直喊!
啊——!
全班同学都亮开了嗓门。
声音响极了。
随后是寂然无声。
卡拉闭上了眼睛。
她再次睁开眼睛,环顾四周。
卡拉:谢谢,在上课之前,我要说几句话澄清事实:你们都知道那天在体育馆发生的事。
奥斯卡将被停课十天,他也不能参加学校的游学旅行了。
而且,校报引起了教职员工的不满。
学校管理层禁止它在校园中传播。
珍妮:那是审查制度!
卡拉:珍妮,我也认为这个措施令人震惊。
珍妮:好吧,我肯定不会把自己那份藏起来的。
卡拉:原则上,我欣赏你们的组织能力和团结精神,虽说我认为文章是捕风捉影。
哈蒂杰举手。
卡拉:什么事?
哈蒂杰:抱歉,我不是故意针对你的。
卡拉:谢谢,哈蒂杰,所以把报纸收起来。
奥斯卡进来,一言不发,径直坐到座位上。
他穿着一件深色连帽衫,帽子罩在眼睛上方,威胁感扑面而来。
卡拉:奥斯卡!
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不答言。
卡拉:你母亲收到了一封信。
路易丝:什么信?
卡拉:我刚才告诉你们了。
卢卡斯站起来,在教室里四处游逛。
卢卡斯(帽子遮脸,作出开枪的手势):我是杀人狂奥斯卡。
卡拉:卢卡斯,坐下!
有人大喊“鼓掌”,孩子们起哄地为奥斯卡鼓掌。
随后教室里乱成一团。
卡拉:嘿!
卡拉走向奥斯卡的课桌。
卡拉(对奥斯卡):我们出去。
来吧,奥斯卡。
你违反了规定。
你不能在这里。
学生:回家去!
卡拉(对薇拉):照顾好奥斯卡。
内景,教师休息室前的走廊,白天卡拉大步走向休息室。
内景,教师休息室,白天米沃什·杜德克在和托马斯·利本韦达谈话,显然是想说服他与卡拉握手言和。
利本韦达语气生硬地答应了,杜德克出去。
现在只有托马斯·利本韦达在休息室里,面前摆着一个特百惠餐盒,里面装着三明治。
卡拉忍下脾气,主动低头。
卡拉:利本韦达先生,我能请你帮个忙吗?
他叹了口气,表示同意。
她指了指门。
卡拉:谢谢。
内景,走廊,白天利本韦达和卡拉一起走过走廊。
内景,教室,白天卡拉和托马斯·利本韦达走进教室,奥斯卡仍然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卡拉:嘿,各位,收拾东西。
我们去隔壁。
利本韦达先生会留在这里。
汤姆:我们为什么要搬家?
卡拉:别顶嘴,我们走。
托马斯·利本韦达:去吧,别顶嘴,听话。
孩子们收拾好东西,离开了教室。
卡拉回头看了利本韦达一眼,利本韦达示意她不用担心。
卡拉和学生们一起离开了。
利本韦达先生坐了下来。
托马斯·利本韦达:嗨,奥斯卡。
内景,隔壁教室,白天学生们待在毗邻的教室里。
卡拉翻看数学课本。
卡拉:请翻到……第46页,练习13,从题A做到题F。
我马上回来。
卡拉匆匆忙忙地把数学作业写在黑板上,从包里拿出手机走了。
内景,走廊,白天卡拉焦躁不安地踱来踱去,手机举在耳边。
弗里德里克·库恩(画外):我是库恩。
卡拉:你好,库恩女士,我是卡拉·诺瓦克。
弗里德里克·库恩(画外):你居然还敢给我打电话。
卡拉:是关于奥斯卡的事,你没收到信吗?
弗里德里克·库恩(画外):收到了。
你觉得你能这样对待我们?
卡拉:我们两人之间的事没必要牵连他吧。
弗里德里克·库恩(画外):谁牵连谁?
把奥斯卡赶出学校就能解决问题?
卡拉(坚定地):我是站在他的立场上来交涉的。
弗里德里克·库恩(画外):恭喜你,这招很管用。
卡拉:你都没参会。
弗里德里克·库恩(画外):所以现在是我的错咯?
卡拉:这话扯远了。
隔壁班的门打开A杰恩和路易丝走出来,饶有兴趣地张望卡拉的方向。
弗里德里克·库恩(画外):没扯远。
卡拉(对学生):请回教室。
路易丝:但我们得去尿尿。
卡拉:那就快点。
弗里德里克·库恩(画外):面对事实吧,有责任的是你。
道个歉如何?
卡拉:请来接你儿子。
弗里德里克·库恩(画外):如果奥斯卡想回家,他可以自己回。
卡拉:我们让他离开,但他不肯。
弗里德里克·库恩(画外):你也太无能了。
你当老师当得如此失败,这可不是我的问题,诺瓦克女士。
卡拉看到伯姆博士和米沃什·杜德克朝着奥斯卡和利本韦达所在的教室走去。
卡拉开始迈步。
卡拉:这是你儿子的事,库恩女士。
如果我们解决不了,你我双方都会受影响。
卡拉挂断电话,朝教室走去。
她显得干劲十足。
内景,走廊/教室,白天卡拉回到教室,向里面瞥了一眼。
奥斯卡还坐在他的座位上。
伯姆博士和米沃什·杜德克正在和他谈话。
利本韦达来门口迎她。
托马斯·利本韦达:我跟他说不通。
没有任何反应。
你打通他母亲的电话了吗?
卡拉点点头。
托马斯·利本韦达:然后呢?
卡拉摆手,表示无奈。
托马斯·利本韦达:他被开除了,我们能把他请走了。
卡拉:我会再跟他谈谈。
托马斯·利本韦达:试试吧。
卡拉进去。
伯姆博士正在自顾自说话。
贝蒂娜·伯姆博士:收拾书包回家吧。
别让我们报警。
米沃什·杜德克:听懂了吗,奥斯卡?
奥斯卡置若罔闻。
卡拉走过来,清了清嗓子,然后坐到男孩对面。
卡拉:奥斯卡,你能看着我吗?
他直视卡拉。
卡拉:我曾希望情况会有所不同。
对于发生的一切,我真心抱歉。
但如果你现在不回家,事情会变得更糟。
奥斯卡哭了起来。
贝蒂娜·伯姆博士(对卡拉和杜德克):诸位同事,我们出去好吗?
伯姆和杜德克离开,卡拉跟着他们走到门口。
杜德克开口——米沃什·杜德克:我不知道……卡拉在他们身后关上了门,自己留在教室里面。
透过门上的玻璃,伯姆博士看到卡拉把门锁上了。
贝蒂娜·伯姆博士(透过玻璃):诺瓦克女士?
你在干什么?
卡拉对伯姆做了个手势:我来处理!
她转向奥斯卡——现在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二人了。
门外几位一派茫然。
内景,教室,白天卡拉拖过来一把椅子,坐到奥斯卡身旁。
她从包里拿出一叠作业本,准备批改。
卡拉回头瞟了一眼,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到伯姆、杜德克和利本韦达在商议。
卡拉再次向他们点了点头,他们决定把这事交给她去处理。
卡拉开始批改作业。
奥斯卡的目光转向她。
当卡拉看向他时,他又移开目光,试图掩饰自己的兴趣。
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声音。
内景,教室,白天卡拉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雨:己经是放学时间,学生们离校。
卡拉转身看向奥斯卡,他趴在桌子上,头枕着胳膊。
库恩骑着自行车来找儿子。
她和卡拉冷冷地对视许久。
库恩骑车离开。
卡拉又坐回奥斯卡身旁。
手机铃声响起,声音来自奥斯卡的背包,但他没有动。
卡拉:你不接电话吗,奥斯卡?
奥斯卡趴在桌子上不动。
铃声停止了。
内景,教室,傍晚太阳快落山了。
卡拉在水龙头上接了一杯水,放在奥斯卡面前,轻轻地推向他。
他没有碰杯子,而是直勾勾地盯着卡拉。
最后,他从包里拿出一样东西:魔方。
他用手指点了点魔方,飞速地还原六面,然后把魔方放在桌子上,轻轻地推向她。
他们的眼神交汇在一起。
淡入黑暗。
演职员表空荡荡的校舍:无人的教室、走廊、会议室、教师休息室——寂然无声。
音乐响起:一首振奋人心的古典作品。
奥斯卡的上半身进入镜头。
他似乎是飘浮在走廊上。
我们看见两名警察——把他的椅子扛在肩上——走出教室,穿过大门,走到了灯光下。
淡出。
(全剧终)
教育作为价值引导的工作,存在于立足现实而追求理想的过程中。
教育这一特质,要求教师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理想主义者。
假如一个教师过于讲求实际,而缺乏理想主义的光辉,她就不可能有足够的心灵的感召力和人格的魅力。
卡拉是一位有魅力的理想主义老师,而作为理想主义教师与现实是难以调和的。
在看电影的前半部份时,我疑惑于学生对老师的态度,随意的刊登报道,甚至不尊重。
会不理解卡拉为何那么软弱,要是在现实中,我的老师已经破口大骂了。
在卡拉认为,纪律不是外在约束的强制性,而是自我意识进而自我反省改正,她希望学生认识到打人是错误的,影响他人学习是不对的,她希望是依靠自律而非他律。
对学生的“零容忍”是与卡拉相冲突的。
这是一种他律纪律,通过纪律引出期待的行为,伴随着惩罚对人的身心进行塑造,是一种高效的管理手段,但不是最好的教育手段。
这些满足大人的高效,方便了大人的生活,但抹杀了孩子的天性,打压孩子自信。
诺瓦克老师的失败是一种结构性的失败。
在《教师休息室》里,我们可以简单地看出学校和真实社会之间的对应关系。
校长代表着指定规则的人,教务处代表着规则的执行者,学生代表大众,报刊代表媒体。
学校政策类似于法律,校园里的偏见、权力博弈、真相追寻,则和现实生活中相一致。
但诺瓦克老师代表什么呢?
她曾试图保护学生免受现实世界的侵扰,但却忽视了学校已经是一个小型社会的事实。
她试图解决组织和大众、秩序逻辑与生活逻辑之间的矛盾,却被双方撕裂。
权力博弈权力一方是学校。
学校里有零容忍政策,零容忍意味着当出现问题时,组织会迫切需要一个解决方案。
然而方案的正确与否,并不是首要判断标准,它更关注是否有解决方案的存在。
简言之,「对不对」不重要,「有没有」很重要。
当我们只是迫切需要一个答案时,替罪羊就会出现。
首个被怀疑的对象是一个土耳其的学生,这就是零容忍政策+执行偏见找到的替罪羊。
随后,诺瓦克老师通过摄像头锁定了第二个嫌疑犯库恩老师。
尽管证据并不完全合规,也不具备决定性的力量,库恩老师仍然被停职了。
在面对对奥斯卡的偏心和库恩老师的强烈反应时,诺瓦克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和判断过于仓促。
然而,由于组织的决定很难被撤销,其证据也非决定性,又无法将其公之于众,便造成了学校和学生们之间,甚至是当事人之间的信息不对称,由此引来学生们对真相的执着追求。
一个小的过错就这样被结构性地放大了,一个问题变成了一系列问题。
权力的另一方是学生。
由于真相和证据被单方面隐藏了,学生们不仅需要真相,更需要真相背后的东西:知情权。
但在缺乏证据的情况下,他们只能进行猜测、推断。
他们所输出的成果,又不可避免地夹杂个人偏见,开始了对诺瓦克的波兰身份的攻击,随后又带了轻度的暴力事件。
学生们也需要得到一个答案,这个时候,诺瓦克就是第三个替罪羊。
在最初诺瓦克一个错误的指控下,人事罢免、舆论纷争、集体罢课、暴力斗争接连发生,其推动力是双方权力的博弈。
当纽瓦克试图同时遵守秩序,又要体谅学生时,最终只面临被撕裂的处境。
诺瓦克代表的是双方权力的牺牲品。
她是带出双方的引子,她的失败不可避免。
真相和同年的《坠落的审判》类似,《教师休息室》是一部没有真相的电影,但这两部电影之间又有着些许不同。
《坠落的审判》没有真相,是因为编导要传达的是真相的微妙和不可知,以及在这种不可知的前提下,婚姻、性别、真相等议题是如何被代入各种预设中的。
而《教师休息室》里没有真相,是为了制造一个灰色地带,来展示组织与大众之间的博弈关系。
但这种刻意隐藏真相的做法是必要的吗?
我认为,这种做法不仅是必要的,而且是真实的。
电影通过编导刻意隐藏真相,创造了一种不可知的氛围,而现实生活则是因为其复杂性而使我们无法完全了解一切。
尽管这两者的起因不同,但艺术通过这种手法建立了一种清晰、合理且更贴近现实的叙事基础。
因此,在这部电影中,我们并不必苛求真相。
只有在真相未知的情况下,权力双方才能拥有平等的话语权。
一旦真相揭示,这些复杂的议题就会被坍缩,真相必然会偏向其中一方,结果是胜利的一方将拥有对真理的解释权。
理想如果不站在任何一方,不追求胜利,不带偏见,不带预设,只探索真理,有没有可能解决一切纷争呢?
在电影中,没有一个角色能够做到这一点,诺瓦克老师也不能,她在上数学课时说过了一句正确的话:「证明需要一步一步推导出来。
」她的确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她意识到了这一点,但她自己也没有做到。
她不是一个圣人,她是里面最纯粹而且注定失败的人。
但你怎么能不对她共情呢?
已经很少人愿意去承担这种徒劳了。
卡拉的波兰移民身份提出了耐人寻味的问题,即这一身份对她在危机情况下始终不愿意与同事保持一致的影响。
很明显,她表现得像一个局外人,与学生和同事都脱节。
她拒绝与她的波兰同事使用他们的共同语言进行交流,就是一个例子。
她的颈部围巾象征性地代表了她对学校的政治动态的防御和坚定的信念。
然而,当面对奥斯卡母亲的严厉和伤害性的评论时,卡拉的防线崩溃了,使她变得脆弱和暴露。
这个关键时刻揭示了她站在学生和同事之间的残酷现实,最终让她感到孤立和孤独。
事件发生后,卡拉设法恢复了平静。
然而,这次对峙很可能增强了她独自航行的信念,并加强了她的信念,即坚定地坚持自己的原则是解决眼前问题的唯一可行办法。
夹在学生和同事的领域之间,卡拉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微妙而孤独的位置。
在做正确事情的坚定信念的驱使下,她热情地为她的学生奥斯卡辩护,甚至不惜牺牲她的职业生涯和与同事的关系。
然而,她的理想主义观点未能完全把握住复杂的情况。
她不知道的是,她所做的每一个看似无害的选择都会使她进一步陷入一个迷宫般的网络,缺乏一个明确和直接的解决方案。
是我喜欢的那种片子: 起因于小事件,矛盾螺旋上升,直至失控。
切口虽小但深。
让人细思极恐。
有的电影养眼,有的走心,这部无疑是走脑的。
我感到的是善意、理想主义、个人原则在现实面前的无力感。
诺瓦克老师坚持真相,维护被栽赃的学生;她不与同事沆瀣一气,坚持不公开视频;奥斯卡煽动学生排挤她,还用电脑砸了她,她理解、原谅、帮他隐瞒;校报写了对她不利不客观的报道,她依然维护他们说话的权力。
她在每一个节点都秉承个人原则,做着自己认为最正确的选择,她的这些原则,以社会公义的标准来看,都没有问题。
但她无疑是失败的。
学校是一个有着权力者、执法者、警察、大众、媒体,和或明或暗的规则秩序的小社会。
而社会是无限多变量的集合,人心是最不可测的因素,在不同的目的下,规则和秩序永远可以做不同的利用。
当问题出现时,社会或者是权力者需要给出一个所谓的真相,此时,最方便的那一个牺牲者就被抛出来了。
土耳其学生、奥斯卡的妈妈、诺瓦克老师,都是这样被抛出的。
这些人也许有罪,也许没有。
诺瓦克老师凭间接线索就认定小偷也许莽撞,但奥斯卡妈妈也确实可疑。
影片没有给出真相,这就是我们的真实处境——人类社会永无真相。
唯一确定的是,理想在现实面前不堪一击。
想起最近看的韩国的真人秀“思想验证区域”,13个人组成的小社会,9天时间,乌托邦破灭,共同体土崩瓦解。
胜利属于伪善者。
2024.11.16,2024年德国电影展
很令我意外的是两个孩子都愿意跟我一起看这部电影,但我觉得其中表达的特别深的无能为力之感他们还体会不到。
3.5
视听很棒,尤其音乐对叙事添色不少。剪辑上觉得最后的一点尾巴有点多余。
见微知著,学校在资历权力层级与意识形态阵营中分隔出边界,秩序产生松动,直至崩塌。女主在身份的撕裂中维持着理想主义者的体面,从闪躲的身体姿态转向直面,内心却逐渐封闭。危机被巧妙地“化解”了,一种无解的解。
恰巧16年前的今天刚好《浪潮》首映,两部德影相隔15年,却有着极其相似的残酷内核,甚至观感都差不多,同样都是以小见大,将诸多对上层建筑的探讨,投影在一间教室或一所学校这一亩三分的试验场,不同的是导演查塔克,这名出生在柏林的80后土耳其裔移二代,显然更关注作为非日耳曼身份的德国公民,在如今德国僵化的民主体制氛围下,被迫面临各种隐秘审查机制时,背后所暴露出的诸多矫枉过正的社会问题,本以为全片会以绝对零度的清冷姿态结束,结果却被结尾神来之笔的黑色幽默给弄笑,看来导演骨子里到底还是有点土人的幽默基因在的
看了太多什么都想说又什么都没说明白的电影之后,就更加觉得这部片子真是牛掰,短小精悍的时间与空间里融入了如此之多的当下社会议题。和《利益区域》的后怕相比,这部片子里讲的事情则更加真切地令人感到毛骨悚然又恐惧无力。
我感觉就是老师跟学生的关系太平等了,她既想维护他们的知情权,给他们透了一部分底,又想维护隐私权,所以有些事情不能说,在一知半解的情况下学生反而想要了解真相,把老师拿捏了。
每次看有关教育的社会议题片,都会感慨社会之间的巨大鸿沟,即使如此也弥补不了那些劫难般的无解难题
整个糊成一团了 啥问题都没解决 这样的设计是想表达啥呢。
《春风化雨》、《放牛班的春天》在对比之下就显得太鸡汤化了。想起另一部电影《裙角飞扬的日子》和一本书《思维的艺术》 。
“河北一学校教室每人头顶一个专属摄像头”,“杭州一高中教室装组合摄像头,分析学生课堂表情促教学改进”,“教育部:鼓励中小学校和幼儿园在厨房、配餐间等安装监控摄像装置”。原来我们早就习惯了,所以才觉得他们如此的小题大做和不可理喻。
杰作,纯的,看似只是环环相扣、剧力万钧,但要设身处地琢磨下,那简直五雷轰顶、要了亲命
《教师休息室(2023)》 (2024.2.27) 4
结尾结束得太突然太早了,我还想多看一点后续,扣一星。class representative, 学生们高喊censorship,这是我想都想象不出的一种学校生活。本来屡屡想说女主太天真了,太善良了,纯真到不真实,但是当我写这段评论的时候,我却不能说我能比她做得更圆滑,做得更成功。在这个无解的问题上。做老师真坏,做老师真坏。
看得心惊肉跳。偶尔点进豆瓣教师组和佛系家长小组,我都能感受到双方小心翼翼又满腹委屈的艰难。老师家长之间的关系到底是怎么紧绷到这种程度的呢?我已记不太起自己是怎么成长过幼年的学生阶段,也只是会为自己未来绝大概率不会成为其中任何一种身份而感到庆幸。在未成年教育这个话题之下,我不认为有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可我同样在质疑,作为成年人我们能否承担得起教育的偏颇和缺陷带来的后果。
在德国汉堡拍摄,制片人Ingo Fliess在HFF映后大师讲座上讲述了他制作这部电影的历程。首先是花了1年多创作出来的剧本,艰难的拉投资还四处碰壁,幸好有一个出名的朋友力挺,第一笔投资才进账。好不容易拍出来,又四处碰壁,很多人扔下一句“这很德国”的废话就没有了。直到2022年7月,柏林电影节才考虑将这部电影纳入其中,但由于不知道应该在哪个单元上映,这部电影一直等到11月才找到自己的路,这过程中他们还拒绝了多伦多电影节的邀请,从Panorama Film Fest 到最终进入柏林电影节主单元,他们最终成功了。Ps这个电影在柏林电影节大卖特卖,是Sony公司在柏林购买的唯一一部电影(这家公司以不买电影出名)
3.5 外星人看到后,一定会觉得人类社会定制的“先进”规则太莫名其妙了
主题观念表达过于直白,粗糙。有点主题先行的感觉。同类题材推荐《墙壁之间》
Very critical and thought provoking. 全片最惡的其實是主角-自以為善良的老師 既想要伸張正義 又對邪惡婦人之仁 既維護不了faculty的利益 也幫助不了學生 最終大家不歡而散 沒有人開心 電影配樂十分優秀 好幾處的大提琴用的太妙了 集體投票那一場戲 真的想拍的十分有張力 剪輯的很好 真的想對那個老師吼一句 shut up bitch
真的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