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颁奖季的剧情片《房间》虽然不像《荒野猎人》《卡罗尔》《丹麦女孩》那样有足够的噱头和明星效应,但却是一部从各方面来说完成度都很高的作品,不论是电影的节奏,演员的表演还是摄影,配乐。
有人认为,电影的后半部分是多余的,但我想,仅仅讲述一个基督山伯爵式的越狱故事恐怕不是导演的本意;也有人说后半部分处理得不好,失去了前半部分的那种紧张感。
可是《房间》并不是一部惊悚片,不可能也没必要从头到尾营造出一种扣人心弦的氛围。
虽然人人都喜欢埃德蒙从大牢里逃出来的扣人心弦,但同时也得忍受大仲马冗长而拖沓的复仇故事啊。
更何况我觉得第二部分的处理比埃德蒙的复仇故事精彩多了,后面会详细说明。
【第一部分:囚禁和逃离】这部电影时长两小时,其中前面整整一个小时,镜头仅仅限于一个十平米左右的小棚屋,然而却一点也不寡然无味。
这必须得归功于饰演母亲Joy和孩子Jack的两位演员的表演和摄影师镜头的使用。
前半个小时,电影并没有告诉我们Joy为什么从来不带儿子踏出房间。
如果没有事先了解电影简介的话,看的时候还真是有点不解甚至恼火的。
直到将近第30分钟,母亲才向刚刚过完五岁生日的儿子讲述了他们一直待在这个房间的原因:原来Joy在7年前只有17岁的时候,被一个叫老尼克的家伙强奸并囚禁在这个小棚屋里,后来生下了Jack。
期间老尼克不让他们离开房间一步,只给予他们最基本的生活物资,还把Joy当作性欲发泄工具。
我想母亲应该是有意等到儿子五岁了才向他解释一切的,因为她不想让儿子在很小的时候就了解到人世间的黑暗和自己遭遇的不幸。
虽然刚开始Jack对这个一点也不美好的故事十分反感,哭着说“我想回到四岁”,但最终还是憋着一股子气,把老尼克送的玩具汽车拆掉扔了,还发誓要狠狠踢他的屁股。
这时我想大部分观众的心理应该都和我一样,由对母亲行为的不解转变为对犯罪分子的憎恨和对母子俩的同情。
接着,母子俩便开始实施他们的逃跑计划。
然而第一次计划失败了。
然后Joy放大招了。
其实在电影的最开始,Joy给儿子讲过一个故事,我想看过《基督山伯爵》的人应该都了解这就是埃德蒙越狱并复仇的故事。
这个细节说明母亲很早就已经开始策划用这个方案逃跑。
(看来读书还是有用的啊!
)事情的发展按Joy的计划进行着,当小男孩从毯子里滚出来,躺在皮卡车上第一次用双眼看到一望无际的蓝天时,脸上的表情又惊又喜,他一定在想:“妈妈没有骗我,天空是真的,不是电视里才有的。
”而我则在想:“孩子,别看了,快跳车啊!
”当男孩被警察救下后,女警官对男孩的一步步的提问、一步步的接近真相和犯罪分子时,电影所营造出来的那种紧张感和激动人心,真是让人不禁拍案叫绝!
总之这段“越狱”真的是整部电影最精彩的部分,我就不多剧透咯。
【第二部分:面对和希望】从房间里逃出来可能只是一个晚上的事,然而如何面对外面世界的生活却是一生的事。
小男孩看似对这个世界陌生、惧怕,却是更快适应的,毕竟他只有五岁;而母亲看似对这个世界熟悉,却是更难适应的。
时隔七年回到自己的家,父母早已分隔两地,西装革履的父亲应该组建了新的家庭,母亲和男朋友Leo生活在一起,养了一条叫谢莫斯的狗,高中时最好的朋友杳无音信——在没有她的七年,似乎一切都照旧。
一次家庭聚餐,Joy的父亲吃到一半,吃不下了,说我还是回去吧,于是连一句话都没跟Jack说就要起身离开,甚至不愿意正眼看一眼Jack,即使是在Joy的强烈要求下。
最后大家不欢而散。
沮丧之中,Joy和母亲发生了争执,她认为母亲不懂她所经历的一切,认为这些年母亲没有她也生活得挺好的,甚至责怪母亲是她的教育间接导致了她所遭受的一切,直到母亲含着泪喊出那句:“你认为这些年来你是唯一一个生活被毁掉的人吗?
”我们才恍然大悟,举凡天下,哪有母亲失去孩子,不痛的?
当然也有温暖,Leo就是。
他陪Jack聊天,吃东西,介绍他的狗给Jack认识(Jack非常喜欢狗)。
感动的不仅是因为他的这份善良,更是其背后对Joy母亲的深沉的爱啊!
17岁少女离奇失踪7年后再度出现,这在当地是个大新闻,电视台对Joy进行了专访。
这讨厌的女记者估计也是从节目收视率的角度考虑,净问些敏感甚至带有责难意味的问题,间接导致了Joy的自杀。
为了帮助住院中的母亲获得力量,Jack主动要求剪去自己蓄了很久不舍得剪掉的长发,因为他认为头发是他的力量所在,而现在他要把这份力量传递给妈妈。
正如外婆说的:“没有人可以独自坚强,是我们每个人帮助彼此变得更坚强。
”从自杀中初步恢复过来的母亲应儿子要求,母子二人一同回去拜访了那个囚禁了他们长达7年之久的“房间”。
环顾房间四周,孩子不解地问母亲:“这还是那个房间吗?
它变小了吗?
”这个提问一下子将电影的主题从情感上升到了哲学。
最后,孩子和房间里的物体一一告别:“再见椅子,再见水池,再见马桶。
”完美地呼应了电影开头,起床后的男孩和房间里的物体一一道早:“早上好椅子,早上好水池,早上好马桶。
”电影结束了,生活还在继续。
我们并不确定小男孩以后的生活和心理状态会一帆风顺,也许会有不怀好意的人质问他的来源和他的父亲。
我们更不确定Joy以后能否会遇到一个真正爱她的男人而她也能够毫无保留地接受对方,但至少影片的最后给予了我们希望:当一个人可以直面过去的伤疤时,正是伤疤愈合、一切变好的标志之一。
PS1:看到有人评论说,看到最后才知道这孩子原来是个男孩啊。
什么?
电影最开始不就说他叫Jack吗?
哪有小姑娘叫杰克啊!
真是够了~PS2:女主角演的这么好,好担心我家麻辣妹子的奥斯卡,嘤嘤嘤~PS3:小男孩的表演值得一个奥斯卡提名
《房间room》讲述了一对母子的故事,带着温度。
整部电影都在冬季中完成,寒冷的环境和深藏不露的温情叙事构成了一个漂亮的反差,成就了这部电影。
同时,不停更迭的温度,让这部电影以感知的形式,留在了我的观影体验中。
毫无疑问,所有的叙事都在一次事件中开始。
变态大叔诱拐了十七岁少女,并将其囚禁在后院七年之久。
七年日复一日的暴力和性虐之中,少女绝望地生存,并成为一位母亲。
与儿子相伴,成为逼仄空间中唯一的生机。
此刻,有限的空间构成他们触手可及的真实的全部,而真实的世界在封闭的黑暗中变成了虚假的幻想。
母亲,在适应着这种生存,出于人性。
儿子,在这样的境遇中体验着人之为人,自然而然。
总之,这样的生活看似不可思议,却也可无需打破。
直到,有一天,变态大叔气急败坏地切了电源,寒冷袭来之时,母亲与儿子的逃跑计划,似乎有一个巧妙的开始。
突然的寒冷,让小杰克的呼吸与自然相撞(或许是第一次),形成的白色哈气让他兴奋地告诉妈妈——妈妈,我是一条龙。
妈妈被这样的寒冷触动,放弃了用谎言编制的虚幻世界,开始了对囚禁生活的反抗,反抗中裹挟着母亲般地坚毅,她第一次对儿子讲述了真实的过往,她用滚烫的毛巾死死压在儿子额头,她用毯子裹住孩子的身体,并歇斯底里地喊着要僵硬,僵硬才像死人。
最终,“死人”让他们逃出了房间。
表面看来,儿子跳车、逃跑、求救的经历营救了房间中的母亲。
实际上,同时也是母亲拯救了儿子。
从某种意义上说,选择揭露谎言,反抗生存的那一刹她才变成了真正的母亲,一个让小狮子去独自觅食的母狮子。
而母狮子所迸发的力量便是那个绝望的冬季中一团烈焰。
一时的激情与速度,让母子俩成功地走出了房间。
然而,逃出实体的罪恶空间的女主却再次陷入了内心的恶魔。
七年的噩梦,在梦醒的一刹那被前所未有的激发。
温暖的阳光在旧居黑暗的人的眼中便是一次炼狱般的灼烧。
实际上,多数人还是那个海上的钢琴师,永远不敢迈出下船的那一步,于是,强烈的回家诉求隐喻着内心无限的恐惧。
然而,世间并没有回头路可走,正如我们永远无法回去的温暖安全的子宫。
走出“房间”的母亲看到的是什么?
物是人非的苍凉是再也回不去的原生家庭和已经离婚的父母;横竖斑驳的梦魇是七年延宕一生的不幸,如影随形。
残缺的儿子是勾联残忍记忆的证据,随时爆发的情绪凝结他对儿子的爱与恨。
这是人的懦弱,自私,残忍,真实和温情的合理迸发。
只不过,即便你有你的痛苦,别人的生活依然波澜不惊,一如既往。
期待的温情,必然在期待中落空。
如果电影宣扬的主题是陪伴让人不在孤独和寒冷,那么,缺少了自我主体的感受温情的能力,同样让人坠入地狱。
直至救命稻草般的母亲身份也在媒体记者的道德质问中摇摇欲坠。
于是,在囚笼中不放弃生的女主,选择了自杀。
电影也从一次类似伟大的“飞越疯人院”般的自由姿态中再次转向了长久的困兽挣扎。
电影刚刚构建的温暖被瞬间瓦解。
走出困境的人,再次不由自主走向困境。
是命运,还是人性,似乎难以分辨,却是永恒的循环。
不过,世间有一种特别的身份被叫做母亲。
一种不会轻易死亡的生命体,一个通过脐带与外界血脉相同,心灵相应的生命体。
睡梦中醒来的幼儿总是会揉着眼睛呼唤妈妈。
这是人的本性。
此前,总觉得,人只要还能呼喊妈妈便是幸福和幸运,谁知被呼喊的生命,同样如此。
本能的寻找再一次挽救了妈妈的生命。
电影独白说,妈妈忘记了我想去天堂,还好被外星人又扔了回来。
经历一翻生死挣扎的母子二人,都在生活中有了细微变化。
母亲变得从容,儿子变得开朗。
儿子将力量的化身,一把长发交给母亲,于是便有了电影那段温情的对话。
“我不是一个好妈妈”“然而,你就是妈妈。
”是的,你是妈妈,这个就足够我将生存的力量与你分享。
可以说,这部电影讲述的是母子共同成长,彼此救赎,没所谓完全母性的无私,也没有彻底的儿童的天真温情。
岁月留给每一对母子关系,是动态的携手并肩,在争吵,拥抱和温暖的哭泣中。
看完电影,谢谢彼此。
当然,关于过往疼痛的记忆,似乎还缺少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告别。
正如电影需要一个有交代的结局一样。
电影的最后,母子两人再次回到的那个充满着黑色记忆的房间。
在那个黑暗,闭塞,寒冷的小屋,杰克触碰着曾经的使用的物品,说着再见,含情脉脉。
不论如何,这里是他的童年,一个和母亲相依相伴,充满安全感和温暖的童年。
要知道,童年可以是遥控汽车和积木,也可以半个鸡蛋壳编制的小蛇。
蜿蜒的记忆,因为有了两人的的拥抱的温度,便不再寒冷。
在人类的孤单脆弱的童年,有一个强大的身躯,叫做母亲。
总有一天,我们不再需要母亲的乳房,母亲的拥抱,母亲的手,只是那个构成了记忆深处的温度,相伴一生。
还记得《霸王别姬》里程蝶衣戒大烟时,抖动着躯体,说着,娘,我冷。
这便是,人关于一个空间的感知,关于温度的记忆。
第一次告别实体的房间时,我们彼此还是僵硬的冰冷的死人,第二次,挥手告别时,我们淡然地触摸房间的温存,说着bye room 。
这时,我们才真正跨越了心灵的那道沟壑,踏出了那道门。
人,总是期待更好的相遇和更为舒适的生存环境,殊不知,此刻的拥抱才是最真实的温度。
那些足以改变一个地方温度的人和事,构成了我过往的人生和全部财富。
于是,我才能与之相伴而生,时时刻刻。
(来自维基百科,括号内是根据英文版翻译补充的 https://en.wikipedia.org/wiki/Fritzl_case)事件揭发时为2008年2月,当时的伊丽莎白(Elisabeth Fritzl)已经42岁。
根据报道,伊丽莎白自11岁起就开始被父亲(Josef Fritzl)性侵犯,她曾经两度尝试离家出走,然而不遂。
于1984年8月28日,伊丽莎白第3次欲出走时被父亲用麻醉药迷晕,锁上手铐并且禁锢于地牢内。
(进入地牢必须经过八道门,里面有卧房、厨房、浴室,高度不足两米。
)被禁锢多年来,伊丽莎白诞下了7名子女,当中的一对双胞胎中有一个夭折,被丢进后园处用火炉烧掉。
有3名子女自出生以来一直与她一同被困在地牢内,不见天日。
至于另外3名子女,则由其父亲透过“正式途径”收养。
(父亲将这三名子女放在自家门前,强迫伊丽莎白写信,称是她的弃儿。
)伊丽莎白的母亲多年来都不知道女儿的遭遇,还以为她是自愿地离家出走,因为她曾经收过女儿的一封信,让父母不要找寻她。
2008年2月19日,父亲把伊丽莎白的19岁长女克斯廷送到医院,宣称是被失踪的伊丽莎白撇下的。
克斯廷被送到医院时昏迷,医生发现她罹患罕见重病,要求警方找寻其生母提供病史资料,因而揭发事件。
(父亲婚后曾因强奸入狱18个月,15年后依法消除案底。
)
电影的前半部分,相信所有观众都同我一样,为母子能否逃出生天捏一把冷汗,而当他们的计划眼看就要成功地时候,我心里也开始有一种隐隐的担忧了,Jack的人生观世界观是很狭隘的,尽管母亲尽可能地想保证他的身体健康(维生素啊,狭窄的空间还是让他运动啊),可是心理呢?
他的天地就是一座棚屋到一扇天窗的距离,当他走出困局,看到真正的飞鸟蓝天,看到形形色色的人,暴露在空气的细菌与人性的复杂之下,他该如何生存呢?
然而万万没想到,虽然Jack开始有不适应,作为一个孩子,他却很快学会了一切,学会了接触并关爱刚刚谋面的祖父母,学会了坚强独立,还交到了年龄相仿的朋友。
反而是母亲面对失而复得的一切与社会舆论的压力崩溃了,为什么呢?
有一个情节我觉得设计的非常好,就是Joy在给Jack看她学生时代与朋友的合影,然后说你说知道他们都发生什么了么?
Jack回答no,Joy神色一凛,说exactly,她们什么都没发生,然后她跟妈妈也发生了争执甚至将自己的遭遇归咎于妈妈,上访谈节目又被主持人的问题伤到哑口无言,最终嗑药自杀未遂。
这很明确地表达了她的心理过程。
Joy受骗被囚的时候也不过是个少女,从她跟Jack一直讲述的祖父母房子后面的秋千也可以看出她在一个和睦的家庭环境中长大,属于是健康向上无不良嗜好乐于助人的乖乖女,可能连一次真正的恋爱心碎都没经历过。
当一个人被压抑在几米见方的room里,她想的只有该如何逃出去,而当真正逃出去,她才开始为失去的七年心痛,何止是物是人非,父母已经不在一起,自己的当年的朋友大概也已经有自己的家庭事业,而自己只是这个世界上最微不足道的一颗粒子,没了她,地球还在转,其他人还在向前走,过着生活,只有自己,与这个世界一切的联系都定格凝固在七年前,格格不入。
而这七年唯一的成就,就是养育了与自己相依为命的Jack,所以当主持人问你有没想过在Jack出生时求Old Nick将他放在消防局或医院让他有一个真正的童年的时候,这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了,她这七年存在的唯一意义也被否定了,她生存的意义与人生的价值观必然是轰然倒塌。
而最后拯救他的反而是儿子Jack,儿子剪短了长发,融入了社会,却依然保留着与妈妈两个人相依为命的赤子之心。
相信最后母子回到room那里是很多人飙泪的地方,我一开始觉得这个情节设计有点突兀,为什么要回到囚禁自己的地方去呢?
看完却想请编剧收下我的膝盖,我觉得最后一幕让整部电影给观影者带来的阴霾心痛担忧都一扫而光,豁然开朗,继而发现原来这部电影讲的不是如何逃出去,而是如何与沉重的过去和解,最终满怀希望继续向前走。
有人可能会觉得后半段过于鸡汤,但我觉得在母子关系的处理上,这种程度的软鸡汤我还是很甘愿一饮而尽的,毕竟没有哭着喊着妈妈再爱我一次,反而是轻柔浪漫,直抵人心。
如果这个世界上的某个角落或者这个宇宙的某个平行空间真的存在一对这样的母子,谨送上我的祝福,不管在小房间,或是在大天地,希望你们两个人一起一直,you and me agianst the world。
首先要感谢毒舌电影公众号的大力推荐,使我身在LA没有错过这部电影的放映+制作团队访谈。
有幸在UCLA附近的Hammer Museum看了这场电影,以及随后的创作团队访谈。
这个活动是由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主办的,精选了这一年上映的影片里最具价值(“historical significance“)的10来部片子放映,并邀请导演等访谈。
访谈里导演谈到,当初导演看了Emma的小说,脑子里满是母子两人在狭小房间里的画面,挥之不去,于是给作家Emma写了10页的长信,表达自己对小说的理解以及自己有多想把这拍成电影,遂有此片。
主持人上台就说:这是一部让人心碎的电影,当时我就做好各种虐的准备了。
电影放映完毕,主持人又恶狠狠一笑“你们心碎,最后会得到补偿咦哈哈哈”it's a movie about captivation but doesn't talk about captivation, but talks about stepping out, about intimacy, and love.主持人问你们自电影开拍到现在最喜欢的体验是什么?
Jacob,也就是Jack的演员(一本正经):就是留长发,我很喜欢,我很遗憾地知道我以后不能留长发了。
Brie,也就是妈妈的演员:走出去。
这个电影讲的是走出去,走到一个充满未知的恐惧的更大的空间中去。
我个人的体会尤其如此,拍这个电影前后,就仿佛是我脱胎换骨,走到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人生里去了。
观众:你们俩为了角色做了哪些情绪上的准备呢?
Jacob: (吃了很多糖。。。
)Brie:跟专业人士了解了被囚禁的人的心理和生理状态,把自己关起来。
观众:整个拍摄的气氛是怎样的,怎样“调教”小孩呢。
演员导演:Jacob很棒。
但是毕竟是小孩,很多事情不在我们控制当中。
比如剧中他对着生日蛋糕发怒,因为没有蜡烛。
但在演出现场,Jacob看见蛋糕非常高兴,说“我很喜欢这个蛋糕,我肯定不会对这么好的蛋糕生气的!
” 导演“你要生气你要生气!
” Jacob还是非常高兴"一看就很好吃干吗要生气" 导演疯了“要生气!
生气了才能吃!
” Jacob就只好生气了然后把半个蛋糕吃掉了。。。
观众: 那个卷地毯的场景,Jacob你演了多少遍呢?
Jacob:练习了10次的样子,正式拍又玩了5遍。
Brie:什么乱七八糟的,根本不只好不好!
这是剧本里很严肃的一场戏,但是Jacob卷地毯开心得不亦乐乎,我们花了好大力气让他不要在里面兴奋地尖叫。
实在没有办法的时候,我们几个大人面面相觑,真的不清楚我们在搞什么鬼。
主持人:那Jacob以后有什么计划么?
Jacob(一本正经):我准备当一个动作戏剧片的导演了,我现在脑子里就有两个故事。
Brie: 但是你上次说你要当绝地武士啊!
Jacob(遗憾):但是显然,一个现实中的人是不能成为绝地武士的。
Brie(惊呆):这谁告诉你的?
真太让人伤心了!
【这一个回答其实非常让人感慨,片中的男孩慢慢知道了真实的世界,演员Jacob也慢慢知道了。。。
】- 下面是个人被震撼到的几个片段 --被囚禁7年的母亲给5岁的儿子Jack营造了一个只有屋子这么大的世界。
在这个孩子的眼里,这个房间的外面就算外太空了。
电影直接让孩子去口述他这小的可怜的世界观,“屋里的植物是真的,树是不存在的,只有电视上有”,说的时候还用一种非常纯真而且被自己惊讶到的语气,像任何其他在“大世界”中长大的孩童一样。
这一段描述,如果你要去回想母亲跟他说谎时的表情和心境,其实心里又是辛酸又是一阵鸡皮疙瘩。
对于母亲,这是一个让人觉得自己被上帝忘记的地方,充满了扭曲的温馨,即使在孩子眼里那么美,这个房间也散发着一股尸体一样腐烂的气息。
但对孩子而言,却是他长大之处,他的安全感,珍贵的童年记忆,亲密的回忆,都诞生自这里。
这个又美又恶心的组合,真是让人的心平静不下来。
直到影片的最后一刻,这个矛盾依旧存在,但是一大一小两种不同心境的告别,却让高悬的不平衡感着陆了,最后观众流出的眼泪是欣慰的,它同时是暖心,而且残酷的。
我自己到最后这里已经不能自拔了,就流了好久的眼泪,到导演制片人,大小两个演员商场,开始说笑,我还是沉浸在这种五味杂陈的情感之中。
啊,回到电影开头,母亲保护孩子不让老尼克碰他,孩子甚至还对尼克的生日礼物充满了不懂事的期待。
“1,2,3,4,5...” 孩子只知道数,并不知道那一声声节奏中,母亲是怎样痛苦的表情。
一切都在jack走出自己的小衣厨之后改变了,这是电影中一个重要的转折点,拍摄的时候,孩子的手犹豫着要不要推开门,这给人一种神圣的里程碑般的感觉。
这回混蛋老尼克露出了Jack在衣厨里偷看不到的真面目。
Step out,其实这个时候Jack已经走出他的第一步了。
不过我还是觉得影片对女主角相应的转变做的处理还不够戏剧性,我当时想着至少给母亲一个及其羞辱而无奈的表情,就是那种“虽然我创造了你的世界,但我在世界里是这样被万般临蓐”,然后痛定思过,想着将来何去何从,再来“真实的世界是这样的”,就会在感情线上更加合情合理。
然后就是出逃。
这里迎来了全片“五味杂陈”之官感的最大峰:小孩对妈妈又爱又不想逃的恨,小孩紧张,小孩对外面大大的世界将信将疑——直到他弄开地毯,摇滚风格的音乐此时也达到了高潮——他掀开的是整个蓝天,一种美到令人倍感恐惧的宽广就赤裸裸地展现在他面前。。。
我质疑过被囚禁者的智商,质疑过电影的节奏,质疑过妈妈为什么不给孩子剪头发,质疑出逃的时候我虽然不知道结局却不能跟着小孩紧张起来 ,但在掀开毯子看见蓝天的这一刻,我内心深处的啥东西被它捅到了,这是一种及其奇怪的体验,不是心碎了,而是心被老鹰的喙活活掏出来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
然后孩子出逃的计划,那叫一个不周详啊,就好比古装戏里把孩子扔篮子里随水漂流,却连张纸条都没写,智商啊!
但是良心角色——Parker警官这个重要的线索人物出来把这些烂摊子收拾了个干净!
影片放到一半,母子两人已经在外面了。
他们的生命,在电影的中间就翻篇了。
我当时看了下手表,尼玛,原来在外面才是故事的核心。
孩子的想法简单,“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原来的房间呢”。
孩子不懂事。
母亲这边的心境则非常复杂【我觉得电影没有处理到最好】。
要move on,却不断互相质疑当初错误的举动。
要step out, 却发现以前默认“孩子是我的”“我要和孩子在一起”这么坚信的理念都要被质问。
母亲一下子不只是一个受害者了,她是否也是一个帮凶呢?
要承受的东西太多,母亲崩溃。
“我们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所以每样都试试…这世界上有那么多东西,有时候还很恐怖,但是没关系,因为还是你和我在一起…”缩小的房间,变大的世界,2015像《阳光小美女》一样的惊喜黑马之作。
结尾和房间再见有强力泪点:“再见盆栽,再见椅子一号和二号,再见桌子,再见衣柜,再见水槽,再见天窗…”小男孩才是真正的主角,故事站在受害者的视角上,讲心理自救,母亲努力让儿子和同龄的孩子一样,故事选择了一个非常有趣的切入点,环境改变到内心改变,一切都以小男孩的情绪展开,很有难度,所幸小男孩的演技是奥斯卡级别的,剧本是模式化的类型片写法,前一个小时非常完美,拍的工工整整。
被小主角打动好多次,那个在成人眼里充满黑暗龌蹉的“房间”,却是他童年梦幻的乐园,可以和光影追逐,可以和家具嬉戏,孩子无穷的想象让密闭空间变得无穷大,前半部拍得既美丽又残酷;融入外界后线索较芜杂,没有处理好,“你又救了我一次”和告别仪式真催泪。
用孩子视觉掩盖一个冰冷世界,第二次走出“房间”说byebye才真正的走出了房间。
“我是个坏妈妈”“但你是妈妈”。
世界险恶,但还是很美好的。
故事不煽,依然感动。
终于明白为什么纵然逆天如卡罗尔里面的女王大人,今年影后的赔率还是不如 Brie Larson了,演得真好。
虽然后半段节奏有瑕疵,但故事说得挺完整 #向过去告别才能拥抱新生活的开始,否则就永远是个阴影。
克制而细腻,在基于母亲的事件论述和儿童视角中获得了平衡。
前半部分和后面的节奏把握都很好,小演员的表演令人震惊,一个孩子的真实而纯洁的灵魂,大美。
获救或创伤治疗的故事本身俗套,杰出之处是对那个孩子经验的世界的展示,我们都曾独有那个先验的经验主义的特异时空,却最终被这个符号的单一世界取代,有人温柔告别有人没有告别有人甚至忘了它的存在。
问题不在于world解放了room,而是我们应该将room扩展至world,如果这真的是德勒兹的世纪。
在房间里你是我的全世界,走出房间也不会害怕,因为我们依然在一起…这句话是孩子说的,但同样适用于母亲,甚至可以说其实是孩子拯救了母亲!
片子从孩子的角度出发,看似容易接受些,但实则更让人觉得残忍,男孩的独白好多地方直戳泪点,无耻弗兰克来演外祖父很出戏,最后这条线也不了了之了。
故事又发生在了变态的美国,如果中国媒体报道此事件的话,便是:“十七岁少女被拐遭囚禁长达7年,生下一子5岁后逃脱成功”。
影片前半段讲述了母子(长得那么可以肯定是个男孩子)两人被囚禁的生活以及被囚禁的来龙去脉,中间穿插着母亲为儿子Jack编织的“外面的世界多精彩”故事。
后半段讲的是逃脱之后面对家庭,面对自己的反应。
而中间逃脱之戏更是惊心动魄,再加上This Will Destroy You 的配乐,更是回味无穷。
这就是整部电影的梗概,但仔细想来,片名"Room"值得去推敲,而电影最精彩的部分,就是Jack用略带胆怯的口吻,诗意地表达了这个世界的残忍。
这里的房间,把它定义为一个密闭的空间,一个与外界隔离开来的世界,即里面的世界和外面的世界。
所以放在如今大环境来看,这个房间就是我们所住的世界,有床,有电视,有马桶,一般房间该有的这里全都有。
但是,唯一没有的是知道真相的自由。
妈妈没有勇气对自己儿子说,儿子,我被强奸了,所以才有了你;也没有勇气说,儿子,我们被囚禁了,我们完蛋了;妈妈不想告诉儿子真相,深怕儿子受到伤害,所以用谎言和童话来欺骗儿子,直到Jack过五岁生日那天那天……这样看,我们所住的世界便是如此。
自己所住里面的世界如此狭小,又通过媒体或者他人去了解自以外的外面世界。
这样一来,就如同Jack一般,生活在了一个虚构的世界。
谎言即虚构,真相即现实。
如今所生活的世界,连了解真相的机会都越来越少,真的很不自由。
所以,直到Jack过五岁生日那天,妈妈觉得不应该这样骗下去了,于是她把真相全都告诉了Jack。
Jack马上就懵了,之后就暴躁起来,对妈妈大吼大叫,说她是个骗子。
要让一个五岁的孩子打破之前对外面世界的想象,的确是很难的。
于是,电影前半部分,就是一个打破虚构世界,接受现实的过程。
只有勇敢面对真相,才能真正通向自由。
但是,打破虚构世界接受现实世界是很难的。
好了,讲了那么多,还没讲到重点。
这部电影房间,我觉的最想表现的,还是人的心房。
逃脱那个房间,对于妈妈来说,那就是自由,就是重回原来的生活,回到自己的人生轨迹。
然而,七年的时差,并没有让她如愿。
她以为她能回到原来的生活,其实呢,父母早已离异,朋友多年不联系没有了音讯,自己从18岁的少女,直接过度为一名母亲,让她不知道所措。
对于Jack来说,自己如同婴儿般闯进了一个崭新的世界,等待他的是比房间更危险世界,还是母亲所虚构出来的世界?
这一切,全取决于自己的心房。
自己的内心,到底强大到能不能去接受真正的外面世界,取决于自己内心对外界环境改变而做出的回应。
除去小男孩的演技不说,片子中奶奶说的那句“We all help each other stay strong. No one is strong alone”触动到了我。
的确这样,没有人可以独自坚强。
片中,要不是Jack来到这个世界,母亲可能永远被囚禁到死。
要不是逃离囚禁后,Jack对妈妈的鼓励,母亲早就坚持不下去了吧。
是的,母亲自己也问自己,“原本我以为我重回生活后我应该开心点,但我却怎么也做不到。
”因为母亲的内心没有做到及时的回应和调整,没有准备好做一个称职的母亲,没有准备好面对自己,没有准备好如何告诉孩子他生事,这一切,使她暴躁。
没有人可以独自坚强,于是,天真无邪的Jack似乎比母亲更能适应外面的世界,这一切,让母亲觉得,这是孩子给的勇气和力量,让她变得坚强。
最后,两人似乎都克服了自己内心的障碍,和那个“房间”做出了告别。
于是,电影后半部分,就是一个接受内心因环境改变的改变过程。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也很危险,我愿送你一颗我坏掉的给你,这样我就能随时在你身边。
我也愿意剪掉我的长发送给你,让你变得更坚强。
有什么能比这对母子能浪漫的事了么。
能和过去做出勇敢的告别,才能更好的拥抱自己的余生。
逃离现实又回归到现实,打破虚构世界通往自由的,依旧是那份浓浓的爱。
以前看过一部类似的电影,也是把小女孩囚禁在一间房间里,看完其实只有对小女孩的怜悯,没有很多的感情戏。
而这部剧,以一个孩子的纯真口吻来讲诉虚幻与真实,自由与约束,童年与成人的总总不同,算是得到很大的升华。
小男孩对世界的胆怯,但他能够很快融入到新的环境中,而且他却能勇敢地完成母亲托付的任务并解救母亲的心灵。
有时候我们为何不能像这个单纯的孩子那样,让自己的心境归零呢?
所有的恩怨仇恨都一笔勾销,忘记以前的伤害和相处的环境,快速融入到新的世界之中。
珍惜身边的人,积极融入到他们的生活中。
这样的世界岂不是能够好很多?
这部电影很多个镜头都让我全身起鸡皮疙瘩,整个神经都是紧绷而特别的感慨。
首先是小男孩逃出来之后,睁开眼睛看到外面蔚蓝的天空,对于我们很常见的景象,而与他来说就是一个新世界的大门,他可能终于明白,原来天空是真的,不是在电视里魔法变出来的。
还有就是小男孩突然对他外婆说“我爱你,外婆”,从出生到他现在五岁,只是和妈妈单独相处的小空间,他母亲到底是给予了他多厚重的爱,才让他能在出来的时候没人教的情况下对外婆说那句话。
还有就是最后的时候,小男孩说“没关系,以后不要做这样的事情就行”,是啊,在孩子的眼里,并没有什么不可原谅的,只要父母陪着,不要抛弃是最好的。
孩子有时候比大人还坚强,所以大人不能轻易地向生活妥协。
《房间》电影剧本文/〔爱尔兰〕爱玛·多诺霍译/郑梦雅1.内景,房间,夜晚黑暗。
冰箱微弱的轰鸣是背景音。
一盏灯打开,很快,又关掉。
又打开,这次稍久一点儿。
我们和杰克(5岁)一同朦胧醒来,惺忪眨眼看向玛(26岁)。
她穿着一件旧T恤和内衣,站在台灯旁,漫无规律地把灯开了又关,一明一暗。
她站在凹进墙壁的天窗下显得格外颀长。
这是房间里唯一的一扇窗。
在无规律的闪烁灯光下,我们看见了这个软木板围起来的小世界:10英尺见方,7英尺高,人字天花最高处到10英尺。
杰克和玛的可爱画作钉满了墙上,随着排风扇吹出的气流轻轻翕动。
画是用五种蜡笔(红,黄,蓝,橙,绿)和铅笔在厕纸、横格纸和硬纸板上画的,有狗,树,外星人,宇宙飞船,落款不是“杰克”就是“玛”。
还有精致的吊饰(生意面,线头,塑料,锡纸,枕头里的羽毛,碎布头)垂挂在屋里。
百叶门的衣柜。
衣柜顶上,各种废物利用的手工玩具,一个厕纸芯筒做的迷宫。
梳妆台上放着一台电视机。
一叠手工的纸牌,纸跳棋和象棋。
一个维他命药瓶与各种瓶瓶罐罐做成的堡垒。
电视上的花盆里栽着一棵颓萎的非洲紫罗兰。
圆餐桌,两把折叠椅对面而放。
浴缸,一块小毛巾搭在缸边。
一只抽水马桶,水箱盖子不知所踪,一只手工玩具船用来做浮球。
洗漱池,边上摆着一只旧牙刷,牙膏,洗碗皂,断齿的梳子,叠起来的抹布是洗碗巾。
水池上挂着一块小方镜。
厨房更小。
一只碗碟架:大小白色盘子各两只,碗巾,水杯,刀,叉,勺(其中一只,把儿还熔了),一把剪刀,开罐器,锯齿刀,木勺,煎铲。
简陋的炉灶(把手上叠放了更多的抹布,用来端锅),一口煎锅,一只酱汁锅。
小冰箱(顶上放了更多的玩具),一只小垃圾桶。
一把摇椅。
摇椅上方一个书架。
摞着10本书。
手工玩具。
地板上是一块带些波斯风格的地毯,依稀红色。
一扇灰色钢门,无把手。
墙上有一只十位制键盘,指示红灯如一只监视的眼。
玛看了一眼杰克,见到他醒来。
她用嘴型对他比出“嘘”的意思,安慰他继续睡。
自己继续按灯。
又是黑暗,杰克眼皮垂了下来。
片名:房间2.内景,房间,次日晨光熹微。
杰克和玛盖着一张薄被,相对睡在一张双人床上。
苍白肌肤,长发,穿着T恤。
杰克(画外):你哭了一整天,电视也没关,沉睡得像个僵尸。
但是当我从天堂冲下来穿过天窗掉进房间里——(发出降落的声音,紧急着陆的声音)我在你肚子里踢你,咚,咚,然后我就飞出来落在地毯上,我睁大眼睛,你剪断绳子,跟我说“你好,杰克”。
杰克醒来。
杰克:玛,我5岁了!
章节标题:礼物3.内景,房间,第三天杰克在屋里来回走动,抚摸各种东西:他出生时候留在地毯上的血迹;满是刮痕的餐桌;椅子;水龙头,等等。
杰克:早啊台灯,早啊地毯,早啊衣柜……(他往床下看去)杰克(接):早啊蛋壳蛇。
今天是我生日。
我5岁了。
玛把早餐放在餐桌上。
坐下。
杰克也坐了下来。
玛从一个快空了的瓶子里拿出半片维他命给他。
她从一个通用药盒里取了片避孕药服下。
他们开始吃饭。
玛皱了皱眉。
杰克(接):坏牙又疼了吗?
玛(点头):意志控制身体。
他也点着头,念着口号。
杰克:只要你不在意,它就不重要。
玛:猜猜我们待会儿要做什么。
杰克:什么?
玛:做蛋糕。
杰克:像电视里一样的生日蛋糕吗?
玛:是真实的蛋糕。
4.内景,房间,白天稍晚,玛在给杰克卖力地刷着牙(用仅有的一只,已经磨秃了的牙刷)。
他也用力地把牙膏沫儿啐出来。
稍后,玛和杰克看着两小堆衣服。
玛:麻利点儿。
杰克:你,又粉又软的,又粉又很多花的。
玛:你总是这么分配。
不过没办法今天是你生日。
她拿起她那堆衣物。
杰克:我,熊熊和牛仔裤。
玛:选得不错。
稍后。
玛在用一块旧尿布擦着地,杰克看着电视。
两个人都穿着T恤和牛仔裤(杰克的裤子膝盖部位已经磨破),但是不穿鞋子。
爱探险的朵拉:没有你我们是没有办法完成的。
谢谢你!
唔该晒。
莎莎舞主题曲响起。
玛:关掉,谢谢。
杰克:再看一个星球历险就关。
玛站起身,做了个僵尸的表情。
玛:看太多电视我们会变成僵……尸……而且,该量一量你多高了。
这句话让他迅速关掉电视,向门跑去。
玛用一只黑笔在软木门板上写了个小小的5作为标记。
杰克低头站到一边,用手指量了身高差。
皱起眉头。
杰克:我4岁之后没怎么长高嘛。
玛:哦,都很正常的。
杰克:是吗?
玛:没问题的。
杰克:那好吧。
他摸着3岁(红色)和4岁(黑色)之间的空隙。
杰克(接):就是那时候红笔用完了,我们周日福利要的黑笔。
嘿,小饼干怎么样?
玛:抱歉,我已经要了牛仔裤做周日福利了。
杰克咽下他的失望。
杰克:我会长啊长啊长成一个巨人。
玛,看呀,看我已经有这么厉害的超能力了。
他挤出一块小小的肱二头肌。
玛努力对他的成长表现出喜出望外。
玛:你会长得像夸父一样强壮。
杰克(拢起他的长发):与日俱增。
玛:硕大无朋。
杰克:庞然大物。
无朋大物。
玛:词造的不错。
他开始满屋雀跃,在周遭熟悉的家什间欢快地穿梭。
杰克:我会成为屠魔者杰克,天际间横空出世,带着我的小狗阿吉在各个星球间噔噔噔地跳来跳去……5.内景,房间,白天稍后,“跑步”时间到。
地毯摊堆在床上的餐桌上。
他们在一个C型的磨损痕迹上来回奔跑,如职业运动员一般奋力训练。
6.内景,房间,白天稍后,家什都归回原位。
杰克从他那一摞书里捡了一本《迪伦是个挖掘机》,书堆里还有《游击机场》,《我的儿歌大合集》,《逃家小兔》,《爱丽丝漫游仙境》。
(他对那些成人书目视若无睹——《达芬奇密码》《暮光之城》《卫报》《苦乐之恋》《棚屋》。
)玛无法掩饰内心对于《迪伦是个挖掘机》的抗拒。
玛:拜托,你可以自己看迪伦的嘛。
杰克:所有的故事我都能自己看,但是我喜欢你读给我听。
玛生动地背诵起来。
杰克翻着大大的书页,一点儿没留意到玛的眼睛是闭着的,凭着烂熟于心的记忆。
玛:他——的名字叫迪伦,又粗又壮的挖掘机!
/一锹比一锹铲得多。
/瞧他的胳膊插进地/挖掘机数他最爱挖泥。
7.内景,房间,白天稍后。
杰克敲破第二只小鸡蛋,小心翼翼保持蛋壳完整。
玛一边在搅和黄油和糖,一边玩着他们的押韵游戏。
玛:我们的朋友小桌子,不太会动小脑子。
杰克把鸡蛋倒进糖油碗里。
杰克:我们的朋友小勺子,对着月儿唱曲子。
玛把鸡蛋也打进糖油液里。
玛:我们的朋友小刀子,逃命它就撒丫子。
她酸痛地皱了皱眉,甩了甩她的右手腕。
杰克立刻捕捉到,接过碗,替她搅起混合物来。
稍后:玛把蛋壳穿在蛇的尖针舌头上,蛇是他们用蛋壳和蜡笔做的,穿着纸衣服,带着锡纸皇冠,长着彩线的毛发……蛋壳蛇已经有几百个蛋壳么长了。
8.内景,房间,黄昏过了一会。
生日蛋糕是小小的,棕色的,朴素的。
玛在薄薄的白色糖霜上写了个5。
玛:嘛咪嘛咪哄!
杰克:现在可以插蜡烛了。
望着她脸上的表情,他泄了气。
杰克(接):你还说要做一个真正的蛋糕。
那就应该有蜡烛可点才对。
玛:杰克——杰克:周日福利你就应该要蜡烛的,要什么破牛仔裤。
玛:对不起。
我只能要我们最需要而他又容易弄到的东西。
杰克:但是嘛,是老尼克什么都能弄到啊,他有法力。
玛:尝一尝你的蛋糕嘛,肯定“好好味”。
但是杰克还在生闷气,她抱住他,静静地安慰他。
杰克:下星期我6岁的时候你可得要真正的蜡烛。
玛:你是说明年吧。
稍后:蛋糕吃剩下一半。
杰克跪在浴缸旁边。
面前是一桶碗碟。
他像一个大人一样熟练细致的洗着。
9.内景,房间,夜晚稍晚。
蒸汽让房间变得飘渺神秘。
浴缸里杰克躺在玛的身上,两个人都抹上了泡沫胡子。
海豹人故事的结局:玛:但是有一天美人鱼发现了渔夫藏她梳子的地方。
杰克:哈哈玛:于是她奔向了大海的家。
她将她的头和脸浸在水里。
杰克在她身上坐着,神情沮丧。
玛浮出水面睁开眼。
意识到不对劲。
玛(接着):当然她会带着她的宝贝杰克跟她一起。
杰克:他会淹死吗?
玛:不会。
他有一半人鱼的血统。
他既能在空气里呼吸也能在水下呼吸,都可以。
杰克满意了,伸手捧起地上那堆衣服。
杰克:洗衣时间到。
满心欢喜,他把衣服往水里一闷。
10.内景,房间,夜晚洗好的衣服在屋里晾得到处都是。
玛和杰克穿着他们的睡衣T恤和内裤。
她坐着喂他喝奶,一边给他讲故事。
玛:……于是埃德蒙游啊游啊,游到了基督山岛上,挖出了所有的宝藏,然后啊……11.内景,房间,夜晚稍晚一会,杰克看着玛在衣柜里铺上毛毯放上枕头。
杰克:我们可以再吃点儿生日蛋糕吗?
玛:明天。
杰克:就一小口。
玛:我们已经刷了牙了。
杰克:那再讲一个故事?
她紧张地看了眼手表:很快就9点了。
玛:杰克,已经晚了。
乖一点好不好。
杰克跳进衣柜,钻进被窝。
墙上粘着朵拉和她的猴子的画片;这是房间里又一个小小房间。
玛给他盖上被子。
她开始唱《大大的冰糖山》。
12.内景,房间,衣柜,夜晚稍后。
昏暗的光从百叶门透进。
杰克躺在衣柜里,抚摸挂着的衣服,墙上的画片。
门锁的响声令他屏息,前门就要打开了。
他一动不动地躺着,竖耳听着老尼克进屋的声响。
他仔细嗅着的新鲜空气的味道,却不由一颤:冬天。
砰:门再次关上。
老尼克(画外):嘿。
玛(画外):嘿。
杰克用手肘撑起身,透过百叶门的缝隙向外望。
但是只看到那个男人脱外套时外套的下摆。
老尼克(画外):你要的牛仔裤。
玛(画外):谢谢。
老尼克(画外):葡萄贵得离谱,所以我买了罐头梨。
杰克可以看见玛把蔬果放一边。
玛:好。
现在老尼克也进入视线。
40多岁,身形结实,蓝领:一头普通的禽兽。
老尼克:什么东西?
生日蛋糕?
他给自己切了一块,三两下就吃光了。
玛开始脱衣服。
老尼克(接):该告诉我的,我能给他带个礼物回来。
这一美好的可能性让杰克一阵悸动。
老尼克也开始脱衣服:竟像那种平淡的婚姻一样。
老尼克(接):他现在多大了,4岁?
杰克,待在衣柜里,热切地期望玛能纠正他。
杰克(低到听不见):5岁了。
两个大人就寝的声音。
台灯按灭。
然后是熟悉的床嘎吱嘎吱的声音。
杰克不明白这些声音是什么意思,但却让他感到不安。
他压着嗓子数着这些声音。
杰克(接):一,二,三,四……杰克(画外):房间,然后外面的世界,然后天堂。
植物是真实的但树木不是。
蜘蛛是真实的,有一次一只蚊子在吸我的血。
但是松鼠和狗也只是电视上的东西,只有我将来可能会拥有的小狗阿吉是例外。
高山与海洋都太大而不真实。
衣柜的黑暗里,杰克还在数着。
杰克(画外):电视上的人都是平面的,色彩,红红的嘴和衣服而非皮肤构成的,但你我是真实的。
老尼克我不知道他是否真实,或者一半一半?
绿豆子是真实的,巧克力也是,但冰淇淋不是。
床垫弹簧加快了速度。
杰克:三百零六,七,八——老尼克发出一声原始的低吼。
嘎吱声停止了。
杰克在衣柜底板上睡着了。
老尼克走到电视前,打开体育频道。
玛:嘘。
他调低了音量。
体育播报的声音盖住了关门声。
衣柜门打开,小键盘昏暗的LED光映了进来。
我们切入玛把杰克抱上床的镜头。
她爬上床的另一边的时候,我们的视点后拉,并升高。
13.内景,房间,白天第二天早晨。
杰克在看着一个自然类电视节目:一棵蔚然壮观的树的延时摄影。
玛在用针线把杰克太大的新牛仔裤改小。
杰克发现地毯一角下有一个踩扁了的香烟头。
一定是老尼克的鞋子带进来的。
杰克研究着。
电视讲述(配音):落叶分解并将养分归还给泥土。
玛(自言自语,对着裤子):破烂货……杰克看着床头柜上悲伤的紫罗兰。
杰克:为什么植物不再开花了?
玛:可能她累了。
14.内景,房间,白天杰克,在床上:他蠕动着,蜷扭着,弹跳着,释放着他小孩子的活力。
在床边,他全速冲刺到目标点上。
背景可见玛在做饭。
15.略16.内景,房间,白天同一天稍晚。
玛在小睡。
杰克在地板上玩。
数东西,用手指描地毯上的纹路。
是什么?
他盯着炉灶旁边的地板;瞥见了什么。
杰克蹑手蹑脚走过去,但是刚刚动的东西己经不见了。
他瞄了玛一眼,拿出蛋糕。
他掰下一点儿蛋糕,把盘子放在地上。
他蹲下,静静地等着。
一只老鼠探出鼻子,嗅了一嗅,抱住一块面包屑。
有个东西飞来砸进了炉灶:玛的一本厚书。
杰克又惊又气,高声哭喊。
杰克:你把他吓跑了!
玛开始扫面包屑。
杰克(接):他是个活生生的东西,他是真实的!
玛:它们会偷吃我们的食物。
她爬进桌台下,找到老鼠洞。
从锡纸卷上撕下一些,塞进洞里。
杰克:老鼠可以吃我那份,我不饿。
玛:他们还会带进病菌,夜里会咬我们。
杰克:老鼠是我的朋友,你却把他拍死了。
玛:我没打死他,他好的不得了。
她不塞锡纸了,转身抱住杰克。
杰克:你是不是在骗我?
玛:我发誓,他现在好好的跟他妈妈在后院里呢。
杰克:什么后院?
玛,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没答话,只顾低头清扫。
杰克(接):电视机里的老鼠都住在院子里?
玛:嘿,我们用这个做个UFO怎么样。
杰克反而提出了另一个他怀揣已久的不快。
杰克:你为什么不告诉老尼克昨天是我生日?
玛:因为他不是我们的朋友。
杰克:他说他原本可以给我带个礼物的。
玛:你不应该听见他说——你该睡觉的啊。
杰克:我从来都没有过礼物。
玛:他只是说说而已的。
杰克:可能礼物就是我的狗狗阿吉。
玛:杰克。
我们不能养狗。
我们没有房间——(见他误解了)——没有空间,足够的空间——把它圈在这儿它又是叫又是抓的……杰克:阿吉是不会抓烂东西的,它可以保证。
玛:根本就没有阿吉!
杰克:是有的。
玛:它根本就是想象出来的,全在你脑子里,它压根不存在。
万念俱灰,杰克大哭起来。
玛坐在他身边,抚慰着他。
17.内景,房间,夜晚那天晚上。
杰克坐在玛的腿上,看着脱口秀女主持人采访一位独臂老兵。
玛在把蛋壳穿在一根线上,有几百个蛋壳那么长。
杰克轻轻托着串好的那头。
玛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小心地揉着她酸疼的下巴。
主持人:……从更深入的层面,我可以代表我们所有被你所承受的一切深深打动的观众。
杰克:玛,我们睡着的时候我们在哪儿?
玛:就在这房间里。
杰克:但是梦呢?
我们做梦的时候会不会进到电视机里面去?
玛:我们哪儿也没去,只在这里。
杰克:我想吃奶。
他们把蛋壳蛇放一边,玛转身朝他坐,让他可以吃奶。
17A.内景,房间,夜晚玛躺在床上。
哪里都不见杰克。
终于杰克的声音从衣柜里传出来。
杰克:玛!
我猜老尼克住在电视里,就像老鼠一样。
他不在房间里的时候就去了那儿。
玛:杰克。
睡觉。
18.内景,房间,白天第三天早晨。
杰克在床上醒来,老尼克走后玛就会把他抱过去。
玛己经起了,坐在桌旁,盯着包装盒里崭新光亮的红色小车和遥控器。
伊甸园里有条蛇。
杰克不敢相信眼前的所见。
他呆看了一会儿。
玛:你可以打开。
我们看着杰克打开包装。
他打不开的时候玛会帮手。
杰克(从她手里拿过):我会开。
稍后,杰克玩着他的新玩具。
玛心神不宁地看着他。
我们听见遥远的尖叫声在回荡……章节标题:不再说谎。
尖叫声渐强。
稍后,玛站在一把椅子上尖叫,朝着天窗大声呼号。
杰克站在浴缸里对着柜子上的小通风口尖叫。
他把他的小卡车也凑到通风孔旁,让它也加入进来。
然后他们静下来仔细听。
杰克(接):为什么外星人从来不会回应我们?
玛:我想他们还是听不见我们的声音。
杰克:明天我们叫得再大声点儿。
稍后,玛心事重重,一边把奶酪上的霉斑切掉,她切下非常薄的奶酪片,摆在全麦面包上,再放进吐司烤箱。
杰克让他的小卡车在椅腿桌腿下面来来回回地跑,玛看锅里的速冻青豆煮熟了没有。
杰克把卡车开到了门上:咣。
玛:杰克!
杰克:什么味道?
玛这才意识到烤奶酪面包已经冒起焦烟。
烤箱有些烫手,她拉开烤箱的门。
19.内景,房间,衣柜,夜晚是夜。
杰克躺在衣柜里,本该已经睡着,却还在玩着他的小卡车。
门哔哔作响;门砰的关上,他跪起身,想看一眼。
老尼克(画外):嘿。
什么味儿这是?
他把蔬果放下,拉开外套拉链。
玛(画外):抱歉,烤奶酪的时候糊了。
老尼克(画外):你得多当心点儿。
玛(画外):知道。
我当时没过脑子。
老尼克:就是嘛,唉,你也没有过脑子的习惯。
玛(画外):我知道。
是我错,对不起。
玛把蔬果从包装袋拿出来。
老尼克:他可还喜欢那卡车?
她沉默的不安让他笑起来。
老尼克(接):我知道小男孩什么样,我也小男孩过。
玛看着空空的袋子。
玛:维他命呢?
老尼克:浪费钱。
玛:如果我们伙食能好点儿,也就……老尼克(盖过):又来了。
你想想除了嫌这嫌那也许你该感谢祖宗保佑你能待在这么个地方。
又舒服又安全,尤其还带着个孩子——没有酗酒司机没有毒品贩子没有疯子变态……玛:对不起。
老尼克:谁还没有个吃瘪的时候。
玛等着他气消。
老尼克(接):关键是你压根不知道现在世道是什么样。
玛:我不知道。
老尼克:是谁交的电费?
是谁买的这些东西?
她给了他想听的答案。
玛:是你。
老尼克:你以为往后这些钱还能从哪儿来?
玛:你什么意思?
老尼克:没什么。
玛:可是——老尼克(盖过):我下岗6个月了,让你那小脑袋瓜子操心过吗?
玛顿了顿,揣摩这句的用意。
她小心翼翼地往下接。
玛:那你打算怎么办?
他没出声。
玛(接):你……再找活儿了吗?
老尼克(盖过):什么活儿?
压根屁活儿都没有好吗,我的天呐!
杰克惊恐万分,往衣柜里缩,撞到衣柜背板。
老尼克注意力转向衣柜。
老尼克(接):嘿里面的。
玛:他睡着了。
老尼克:我看没睡着。
你整天整夜都把他关在衣柜里?
这小东西长了两个脑袋不成?
他伸手进外衣口袋,拿出一条己经开口的硬糖来。
老尼克(接):嘿杰克。
你喜欢吃糖吗?
想不想出来拿点儿糖吃?
杰克心动了,准备推开衣柜门……急于转移老尼克的注意力,玛把手放在他胳膊上。
玛:我们睡吧。
老尼克笑起来,这般热情主动可是少见。
玛(接):现在马上。
老尼克:你妈妈没教过你要矜持吗?
玛:求你了。
把糖放回口袋后,他搂住了她。
两人慢慢向后移出了视线。
台灯关掉了。
20.内景,房间,衣柜,夜晚稍后,万籁俱寂。
月光皎洁。
杰克曲着身子睡着了,一惊,醒了,他坐起来,揉揉他的脖子。
找到他的卡车。
他打开门缝往外看,糖去哪儿了?
21.内景,房间,夜晚杰克走出来,紧紧抓着卡车,才算是有了精神支撑,他绊到了什么东西,倒吸了一口气。
他捡起来:一条厚重的皮带,像一条眼镜蛇。
他又挪了几步,脚趾踩到了一只大皮靴上。
杰克盯着老尼克,他睡在床的中间。
玛也睡着了,紧抓着床边。
现在走到了这一步,杰克忘记了糖果,只被老尼克吸引了全部注意,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他。
杰克伸出手指,几乎碰到老尼克的脸。
老尼克睁开眼,一怔。
然后微笑起来。
老尼克:嘿小崽子。
玛大叫着跳起来,两手发疯似的拍打向老尼克。
玛:滚开不准碰他!
滚开!
杰克扔下卡车,冲向衣柜。
跳进衣柜,拉上柜门,还撞到了的头。
22.内景,房间,衣柜,夜晚杰克紧抱住头,蜷缩在衣柜角落,既是因为撞得很疼,也是想不听玛的尖声叫喊。
老尼克(画外):行了别叫了。
玛突然没声了。
老尼克将她放倒在床上。
台灯打开。
杰克一缩,别过脸去,避开灯光。
老尼克(画外)(接):没见过疯成这样的……他穿上衣服的声音,把卡车踢一边的声音。
玛(画外)(沙哑地):你别碰他。
门哔哔地响了三声。
老尼克(画外):别忘了你这孩子从哪儿来的。
门开的声音,然后砰的一声关上。
杰克等着,看玛会做什么或说什么。
灯又灭了:一片黑暗。
杰克跳出衣柜。
23.内景,房间,夜晚,接前景杰克:对不起,我——对不起——对不起——他在床边呜咽着,大声抽泣着。
杰克(接):对不起我不该从衣柜里出来的。
玛把他抱上床跟她躺在一起。
玛:没事的。
她让他安静下来。
24.内景,房间,白天天窗上冰晶的镜头。
安静:连冰箱的嗡鸣都没有。
杰克先醒来,一阵发抖,但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他惊奇地发现玛喉部有紫色的淤青。
好似感觉到了杰克的目光一样,玛醒来,挤出一丝笑容。
杰克意识到他们的呼吸都在空气中化成一团白雾。
杰克:玛,我们是龙哎。
玛坐起来。
感受了一下寒度。
她下床,打开台灯:没有光。
杰克发现他的朋友小吉普的一条轮子折了,伤心欲绝。
玛打开冰箱:漆黑一片。
她惊恐起来。
玛:他把电断了。
她看了一眼显示屏:上面的红灯灭了。
顿时一股疯狂而不理智的希望涌上她的心头,她冲到门前,抓住门边——然而还是牢牢锁着的。
杰克看着,困惑起来:他从来没见她想要打开门。
25.内景,房间,白天杰克坐在桌边给他那受伤的小卡车读着《爱丽丝》的故事。
两个人都穿上了所有的衣服来保暖。
杰克:因为,你看啊,嘴——近发生了这么多出奇的事情——玛:最近。
杰克:——最近。
以至于爱丽丝开始思考,不可能的事情真的是少之又少的。
玛走到桌前,分配了一点点儿半解冻的青豆。
玛:吃午饭了。
杰克:不用了谢谢。
玛:我们得在豆子坏掉之前全部吃光。
而且吃点儿东西就能暖和一点儿。
杰克强迫自己嚼了一颗软趴趴的豆子。
玛也细细地咬了几颗豆子,以壮士气。
杰克看了看他的三轮卡车。
杰克:老尼克什么时候能让我们再用电啊。
玛:很快。
杰克:很快是什么时候啊?
玛;等他不生我气的时候。
杰克看着她脖子上的淤青一起一伏。
杰克:我希望他永远不要回来,永远永远。
玛:杰克,想清楚了。
他想了想,但是仍有疑虑。
杰克:没有周日福利了?
玛:什么都没有。
杰克又尝了尝豆子——偷偷地吐掉了。
玛看着他,亲了亲他,逼着自己把真相告诉他。
玛(接):嘿,杰克。
还记得那只老鼠吗?
杰克:我的好朋友小老鼠?
玛: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杰克环视了房间。
玛(接):他现在在墙的另一边。
杰克用力地盯着墙面。
杰克:什么另一边?
玛:杰克啊,万事万物都有两面的。
杰克:八边形就没有啊。
玛:不是,那不一样——杰克(盖过):八边形有八面呢。
玛把手平举起来。
玛:但是一面墙是像这样。
我们就是在里面,在房间里,老鼠呢就在外面,明白了吗?
杰克:外太空?
玛:不是,是世界。
比外太空离我们近很多。
她用两手给他比划距离。
杰克(盖过):但是我没有看到什么外面那面啊。
玛:但是如果我们在外面,在世界里的话,我们就能看见这堵墙的另外一面了,还能看见小老鼠跟他妈妈一起躺在草地上。
我们能看见树,车,还有——杰克(盖过):草地只是电视里的东西。
玛:但是真的吗?
你想想当门打开,外面的空气进屋的时候,空气闻起来清新很多——那就是草的味道。
杰克想要笑。
杰克:电视又没有什么味道。
玛:但是那不是电视。
我们闻到的是真实的世界。
你那么聪明,我知道你早就开始怀疑了。
杰克摇头。
玛(接):你觉得老尼克从哪儿弄来的食物。
杰克:用法力从电视里弄来的。
玛:没有法力这回事的!
我们在电视上看到的所有东西——都是世界上真实的东西真实的人的图片。
杰克:那朵拉是真正存在的了?
玛:不是,对不起,朵拉不是,她只是个图片,但是其他长着跟我们一样脸的东西是真的——还有真实的街道,大海,小狗,猫咪——杰克(盖过):不可能。
哪里能装得下这些啊?
玛:就在外面,都在世界里。
杰克疲惫不已,转换话题。
杰克:我能吃个三明治吗?
玛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恼怒,拿出半片面包,涂上定了量的花生酱。
她放下他的食物,他来到桌边吃了起来。
玛站着,两手放在腋下取暖。
她四下看着,想要找证据。
镜头升到天窗。
玛:看!
一片树叶!
杰克:在哪儿?
玛:在天窗上。
她站上一把椅子,把杰克扛在自己肩头让他看。
他的头靠近凹进的天窗。
他看着这枚棕色的,湿透的,一半已经腐烂了的叶子。
杰克:笨笨玛。
那不是树叶。
树叶是绿色的。
玛:在树上的叶子是绿色的,但它们落下之后就会开始腐坏,就像沙拉一样,放在冰箱里,他们——杰克(打断):你说的那些东西都在哪儿呢?
树啊狗啊——玛(盖过):嗯,我们在这儿看不到,因为天窗是朝着天空的,不是朝着路边的。
杰克突然挣脱着想下来,差点两个人都摔倒。
杰克(盖过):你在糊弄我。
'玛:不是的。
杰克:骗子骗子烧了你的裤子!
玛:杰克。
我之前没法跟你解释,你之前太小了,没法理解,所以……我没办法只好编个故事。
玛(接):但是现在——是撒谎的反面,我现在在反撒谎,因为你已经5岁了,我觉得你是可以理解这个世界的,你一定要理解。
杰克摇着头,不是由于困惑而是因为拒绝。
玛(接):杰克——杰克:我想回到4岁。
他们面对面站着,中间隔着一张餐桌。
玛打起精神想要再试一次,把自己的故事告诉他。
她拿起杰克的《爱丽丝漫游仙境》。
玛:你知道爱丽丝并不是一开始就在仙境里面的吧?
杰克:她掉啊掉啊掉进了一个洞里。
玛:对,我呢就像爱丽丝一样。
我并不是一开始就在房间里的。
一片凝重的沉默,杰克消化着这些。
玛(接):我曾经是一个名叫乔伊的小女孩,我住在——杰克(盖过):啊!
玛:我住在外面世界的一座房子里(拍了拍墙)——和我的妈妈爸爸一起。
你应该叫他们外婆外公。
杰克:什么房子?
玛:我们曾经住的房子,院子里有个吊床。
我们会在吊床上荡秋千,吃冰淇淋。
杰克:一所电视房子?
玛:不是电视,杰克。
你有在听吗?
他没有答话。
玛(接):然后我就快长大了,我那时候17岁,我走在上学路上,然后——杰克:我在哪儿?
玛:还在天上。
然后这个人跑到我跟前,跟我说他的——杰克(盖过):什么人?
玛:我们叫他老尼克,但是我不知道他的真名叫什么。
他假装他的狗生病了,他看起来非常地——杰克(盖过):那条狗叫什么名字?
玛:根本没有狗。
只是个骗我上他车的伎俩。
老尼克把我偷走了。
杰克:我想听个不一样的故事。
玛:你必须听这个故事。
他把我关进他的花棚里。
杰克:在哪里?
玛:就在这里。
这个房间就是那个花棚。
只有他一个人有密码——能打开门的秘密数字。
我已经关在这里7年了。
你明白没有?
杰克受够了。
杰克:这个故事真无聊。
稍顿。
玛:杰克,这个世界,你根本想不到它有多大。
房间只是其中臭烘烘的小小一块。
杰克:房间才不臭。
只有你放屁它才会臭。
玛坐下来。
她不再看杰克。
玛:好吧。
杰克:我才不信你那个什么臭世界。
玛(痛苦地,依然不看他):好。
也可以,杰克。
又是一段漫长痛苦的停顿。
杰克又生气又难过,看了她一会儿,坐在地上,从电视下拿出玩具,一个人静静地玩着。
玛抬头看向天窗。
她正看着,一阵风吹来,叶子飞走。
稍后——黄昏玛和杰克睡在床上,被子下穿着衣服,依然冷得直发抖。
杰克试了试台灯。
没电。
他把灯罩上的凹痕修了修,又再躺下。
空气里有种可怕的单调。
玛背对着杰克。
她一直在哭。
26.略27.内景,房间,白天第二天早晨,天气晴朗。
杰克在玛身边醒来。
杰克:又暖和了。
但是她拉了个枕头盖住她的头。
他知道这是她少见的神经紧绷的冷战日。
稍后。
杰克吃着麦片,看着朵拉历险记(音量开得非常小)。
朵拉和猴子:接下来我们要去哪儿呢?
河流,大桥,高山。
你能帮我看下我的背包里有什么能帮助我们的吗?
稍后。
电视关上。
杰克悄悄爬到玛身边,研究自己可以怎么处理她的淤伤,今天越发黑紫了。
他想看看玛的手表,但是这个角度看起来很困难。
杰克玩着遥控器,按着开机键装作可以把玛打开。
稍后。
杰克(用他们自己做的纸棋盘)跟他的小卡车下起了棋。
稍后。
踢着一个瘪了的红气球让它不落地。
稍后。
天阴了起来。
杰克队在桌边小口吃着一个甜甜圈。
稍后。
他巡视了他的地盘,他的朋友。
杰克(配音):蛋壳蛇是我们最长的朋友,也是最酷炫的。
烫坏的勺子是最好的餐具因为他更有流线形。
迷宫是最狡猾的,她总把东西藏起来我怎么都找不到。
马桶最擅长就是把便便变走。
台灯是最亮的一个,除了停电的时候。
(看了看玛)你是最会看书的,最会唱歌的,还会许多许多,除了你在冷战日的时候。
而我是最会画画的最会蹦高的最会长大了基本上什么都最会。
他检查了卡车折断的车轴,用力拽那只轮子,直到断掉。
然后再弄断另外两只轮子。
他把车门拧掉。
把车身,零件和遥控器都塞进了垃圾桶。
稍后,光线暗下来。
杰克躺在玛的身边,想要吃奶。
拉起她衬衫的一角,却不敢。
他坐起来,把手放在玛的脚踝上。
28.内景,房间,白天次日。
玛(明显又恢复正常了)和杰克吃完他们的麦片早餐。
玛:苹果吃吗?
他咬了一大□再递给她。
玛咬了下去,皱了皱眉。
她把手指伸进嘴里,拿出一颗牙齿。
玛(接):也到时候了。
杰克:坏了的牙吗?
能给我吗?
玛:可以啊,你想要的话。
29.内景,房间,白天稍晚一些。
玛清理早餐盘,杰克看着野生动物:海龟宝宝从蛋壳里伸出脑袋,往海边走去。
她系垃圾袋的时候,发现了那辆卡车,意识到是杰克故意弄坏的,因为是老尼克送的。
杰克:海龟也是真的吗?
玛的头猛然抬起:这是第一个信号,他开始相信她所说的外面的世界。
玛:完全真实。
我原来就有个宠物乌龟。
解说员的声音:鳄鱼,鲨鱼以及饥饿的鱼儿们都在潜水滩里伺机待发着。
杰克:那鳄鱼还有鲨鱼——玛:全都是真的。
满心好奇,杰克换了频道:一部1970年代的BBC迷你剧,亨利八世和六个妻子。
安:哦,陛下……亨利(眼神示意了下孩子):他在这儿玩着可不行……安(微笑):我这就让他退下——杰克(盖过):真的?
玛:啊,他们呢是真的人在穿着戏服,扮演一些几百年前的人。
杰克被搞糊涂了。
他换了频道:《猫和老鼠》。
杰克:只是电视?
玛:你明白了!
他看着闹剧里的打斗心情也欢快起来。
杰克:等老尼克再回来,我要狠狠教训他一顿。
这句话突然刺中她的神经。
玛:杰克。
玛快步走过来关掉电视,吓了他一跳。
玛(接):一天晚上我拿着马桶水箱盖站在门后——杰克往水箱看去,奇怪:什么盖啊?
玛(接):——原先是有个盖子的,整个房间里最沉的东西就是它了。
他进屋的时候我想用盖子用力砸他的头。
但是我失败了,杰克。
他猛地把门推上了,还抓住了我的手腕——那也是为什么手腕到现在还酸疼的原因。
杰克:我们可以等他睡着了再把他杀掉。
玛:是可以,但是那样的话我们就没有食物了——而且我们不知道门上的密码,出不去啊。
杰克:外婆和外公可以来找我们。
玛:他们不知道我们在哪儿啊,杰克。
没有一个地图上有这个房间的位置。
他的眼睛滑向黑黑的电视屏幕。
杰克:我可以再看会儿电视吗?
玛:杰克,我需要你听我说。
杰克!
他看着她。
玛(接):你现在长大了,我们不能再等了……杰克你要帮我骗老尼克,就像故事里面的杰克总是骗巨人一样。
30.内景,房间,白天稍晚一会儿。
灶上的壶里水开了。
杰克躺在床上。
玛:我现在要把你的脸焐得非常烫,老尼克才会用货车把你带去医院,你到了那里之后立刻跟医生说,“警察!
救命!
”杰克:你来说吧。
玛:我会给你写张小纸条你可以给他们。
杰克:还是你给吧。
玛:我没法去医院,我只能在这儿。
杰克跳起来,紧张而恐慌。
杰克:不。
不。
玛:没事的。
杰克:你也要去!
玛:他是不会把我们两个都带去的。
你先去,到医院就好了,你就告诉警察,然后……她游说到这里犹疑了片刻,但她蒙混下去。
玛(接):然后你就能来救我了。
他摇头。
玛(接):我们就能自由了。
可以去郊游,看小鸟。
坐汽车,火车,飞机。
我会教你游泳。
我们会有很多朋友。
还能养一条狗——我们可以叫它阿吉。
点着蜡烛的生日派对上,我们的朋友唱着歌。
他思索着。
杰克:要不等我明年6岁的时候吧。
玛的脸拉了下来,进而板起面孔。
玛:就今晚。
杰克开始剧烈地摇起头来。
玛(接):必须就今晚。
杰克逃进衣柜,要把自己关在里面。
玛(接):听我说话。
她在他关上百叶门之前拦住他。
玛(接):我会告诉他断电让你着凉了,你发烧了。
我们很有可能不会有第二次机会了。
他昨晚没来已经是个奇迹。
杰克:明天。
玛:我是你妈。
有的时候我得替我们两个拿主意。
慢慢地,她拉开门,直到他的小手松开了门。
31.内景,房间,夜晚稍后。
杰克回到床上,他的小脸通红。
玛拿着一块布拧干热水后放在他额头上。
杰克:嗷!
玛:他摸你的时候你必须是烫的才行。
这时候杰克开始哭起来。
玛一边抚摸他一边把布包放在他额头上。
玛(接):哭是有帮助的,让你看起来更像生病。
然后她把布包轮流焐在两个脸蛋上。
玛(接):而且一定要软绵绵的,记得吗?
你虚弱得动不了,也说不出话。
她把手指伸进喉咙里让自己反胃。
杰克:你在干吗?
玛成功呕吐出一点点儿。
她把呕吐物抹在杰克旁边的枕头上,这一举动把他吓坏了。
玛:这样你闻起来也像病了。
玛(接):记住到了医院就把纸条给他们。
让我看看你怎么拿出纸条的。
杰克在口袋里摸索纸条。
有东西掉了出来。
玛(接):是什么?
她捡起来。
是她坏了的牙齿。
她还给杰克。
玛(接):你看,这就是会一直陪着你的一部分我。
杰克:我好害怕。
玛抚摸他的脸。
玛:我知道。
门响了,两人都吓了一跳。
玛把湿布和一罐热水推到床下。
杰克把脸藏进枕头,进入虚弱状态。
门打开了,老尼克提着一袋蔬果走了进来。
玛(接):你终于来了!
他板着脸怒视她,用肩膀把门关上。
老尼克:你知道规矩的:门不关不准抬头往外看。
玛:对不起,只是——杰克很不好。
玛(接):太冷了。
老尼克:你自找的。
玛:我没法给他保暖,现在他发着高烧呢。
老尼克:给他一片什么止疼药就行了。
玛:我试过了,但是他都呕出来了。
老尼克走近杰克。
玛(接):你别——他用手肘把她推到一边,把手放在杰克额头上。
杰克恐惧地抽咽了一声,但听来也可能是因为难受。
老尼克:我去给他弄点药劲儿大的。
玛:他才5岁!
又脱水,烧的又这么烫,他可能随时惊厥的啊。
老尼克(盖过):闭嘴让我想想。
玛:他需要抗生素。
老尼克:我明晚带点儿过来。
玛:明晚?
你现在马上就得带他去急诊。
老尼克:你闹够了。
玛:我求求你了,求求你!
老尼克往键盘上输密码,遮挡着手。
玛抓着他不放。
玛(接):如果你还有哪怕一点儿人性的话——门开了,他猛地推开她,她踉跄倒下。
门砰地关上的时候,杰克抬起头。
他们的计谋没有得逞……他如释重负。
玛却在她倒下的地方瘫坐在墙边。
32.内景,房间,夜晚杰克在床上平静甜蜜地睡在玛怀里。
她瞪着屋里的黑暗。
33.内景,房间,白天第二天早晨,杰克开心地吃着他的麦片。
玛两眼空洞,自己那份一口未动。
玛:于是埃德蒙把他朋友的尸体从袋子里拉出来,并藏了起来。
而他自己钻进了袋子,纹丝不动地躺着,直到官兵过来。
杰克点头,享受着这个熟悉的故事。
玛(接):而你就要这么照着做。
他停下了吃饭的动作。
玛(接):明白没?
这个比装病可难多了:这次你要装死。
杰克回头看了看折起来的买菜用的包装袋。
杰克(松了口气):我们的袋子太小了,没法在里面装死。
玛把桌椅都推到一边。
杰克(接):跑步的时间到了吗?
玛开始用力地拖地毯,试试它弯度如何。
玛:地毯就是袋子,看到没?
杰克:我不想死。
玛:只是假装而已,没事的。
把你卷起来之后老尼克就看不见你其实是活着的了。
但是这次就不能软趴趴的了。
你需要硬得像一个机器人。
而且一点儿声音都不能发出来。
而我会躲在你的脑袋里,一直跟你说话。
(她拍了拍杰克的头)玛(接):他会把你带到外面,你就卷在地毯里,然后他就会把你放进他的车里,开到一个地方之后把你埋起来——杰克(盖过):不!
玛:没事的。
你会从地毯里滚出来跳出卡车。
你会——杰克(盖过):我不喜欢这个方法。
玛:杰克啊,乖乖的。
我们试试看能不能卷起来你。
杰克:没门儿。
玛:求你了杰克,就试一分钟。
杰克:半分钟。
玛:好。
稍晚些:他躺进地毯里。
玛(接):好哒。
她把他卷了起来。
我们和杰克一起在地毯里。
玛(画外)(接):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能呼吸吗?
杰克:能。
玛(画外):太棒了!
他会把你拿起来——你能多僵硬就多僵硬。
杰克绷紧身体,玛抬起他。
玛(画外)(接):然后他会把你放进他的卡车里。
磕磕绊绊地放下了,杰克咬住嘴唇,但是没有出声。
玛(画外)(接):你一听到引擎发动的声音——她模仿引擎声,并摇晃他。
玛(画外)(接):——就说明老尼克在忙着开车,这就是你开始钻出来的好时机。
现在,杰克,钻出来。
杰克:我钻不动。
我卡住了。
他大声哭起来。
玛(画外):记住你是有超能力的人啊。
杰克哭得更响了。
玛打开他,抱住他。
然后长长地舒了口气。
玛(接):好,是卷太多层了。
起来起来。
我会把地毯的这头折成这样。
(她把地毯的这头折短)现在躺下,手臂这样叠起来。
她把手臂在杰克胸前叠起来,手肘向外。
玛(画外)(接):好了,现在把手臂撑直。
杰克:撑不了。
玛:用力,杰克。
他的手肘挤了出去,手指碰到她的手指。
玛(接):现在开始滚。
杰克随便试了一下,基本没动。
抽气,呜咽。
玛(接):好,来,吸一口气。
杰克:放我出来。
玛(画外):你要把你自己弄出来。
杰克:出来!
玛(画外):如果你害怕的话,老尼克会听出来你还活着,他就会非常生气。
杰克呻吟着。
玛(画外)(接):我了解你的,杰克。
我知道你可以做到。
杰克咬紧牙,开始扭动,左右来回滚。
他滚到面朝下的位置,把屁股往上撅起来一点,弯折地毯筒壁。
他往另一个方向滚,坐起来:地毯打开了。
他爬出来。
脸上又红又脏。
玛看起来跟他一样难受,但是她笑了。
玛(接):你做到了!
你是最棒的宝贝!
杰克:我恨你。
这是他第一次说这句话:两个人都怔住了。
玛:没关系。
是我把你带到这个房间中来的。
我并不想这样,但确实是我。
而你一直让我这么快乐。
现在是我的责任,我一定要把你弄出去。
34.内景,房间,黄昏稍后。
杰克躺在半卷的地毯里。
他己经等了几个小时了。
玛蹲在一边,训练他整个计划的步骤。
杰克:卡车,钻出来,跳车,逃跑——玛:要等到卡车在第一个停车标识前慢下来的时候——如果在车快速开的时候跳下来你会——她不再说下去,以免又让他哭。
她看了看表。
直直盯着门好似她要用意念打开它。
玛(接):所以卡车,钻出来,减速时候跳出来……杰克费力地记着这个顺序。
杰克:有人,跑——玛:跳,跑,看到有人朝他们喊,把纸条给他们看。
杰克检查了一下口袋里的纸条。
玛(接):告诉他们玛叫乔伊·纽森,还有——杰克:有人是谁?
玛:谁都行——你看到的第一个人。
杰克:第一个真实的人。
玛点头,担心他没彻底弄清,还有疑虑。
杰克(接):如果老尼克把我打开了怎么办?
玛:他是不会——玛动摇了,把头埋进手心里,整理思路。
玛(接):你口袋里还有那颗坏牙吗?
杰克指指脸蛋。
杰克:在这里,这样就不会丢了。
稍顿。
玛:你会喜欢的不得了。
杰克:什么?
玛:这个世界。
跟你外婆,外公住在有吊床的房子里……杰克:还有你。
我们可以看出玛不认为自己能逃出去,但是她点点头。
弯腰过去把脸贴着他的脸,不让他看见。
杰克(接):唱歌。
玛重新跪回原来的位置。
玛:一天晚上太阳落山,树林的火在烧,沿着大路来了个嬉皮徒步,他说“小伙子,我不会回头。
我要去往遥远的土地,旁边有水晶喷泉。
所以跟我一起来吧,我们去看看这个大大——”门响了,玛迅速地把杰克卷起来。
我们和杰克一起在黑暗里,地毯紧紧地压着他。
老尼克进屋的声音。
步伐中满是自豪。
老尼克(画外):抗生素。
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老尼克(画外)(接):你他妈疯了吗?
把一个病孩子这么裹起来?
玛的声音很近,因为她趴在地毯上。
玛(画外):他昨晚严重了。
她顿了顿,给老尼克时间让他自己想明白。
地毯里,杰克一动不动地躺着,只有眼睛在眨。
玛(画外)(接):他没醒过来。
老尼克(画外):你确定吗?
她让7年的愤怒汹涌而出。
玛(画外):我确定吗?
地毯里,杰克惊恐地眨着眼。
老尼克(画外):啊天呐。
那也——可怜的女人。
他的自我辩护模式马上启动。
老尼克(画外)(接):估计是太严重了。
有药估计也没用。
玛(画外):是你杀死了我的孩子。
老尼克(画外):你冷静点儿。
让我——杰克的眼睛紧紧闭上:一片黑暗。
玛(盖过)(画外):把你的脏手拿开!
老尼克(画外):好,好。
杰克在地毯里再次睁开眼睛。
老尼克(画外)(接):他不能待在这儿,你知道的吧。
玛:你要把他带到哪儿去?
老尼克(画外):我不知道啊。
我在想。
玛(画外):别埋在这儿。
我能感觉到他。
我会知道的。
老尼克(画外):好吧。
玛(画外):开车把他送到一个好一点儿的地方。
树多一点儿的地方。
老尼克(画外):有树的,好。
玛(画外):不准打开他。
发誓你不会用你肮脏的眼睛看他一眼。
老尼克(画外):我发誓。
(思忖)还有一小时天就黑了。
玛(对他尖叫):现在就带走他。
我受不了了。
老尼克:好,好。
杰克感觉自己被老尼克夹了起来。
玛(画外):轻一点儿!
老尼克(画外):回去,转过身。
杰克的头朝下倾着,老尼克按密码。
玛开始小声地哀哭。
他把杰克抬出去,画面晃动。
玛的哀声被关上的门戛然折断。
35.外景,老尼克的房子,后院,傍晚我们和杰克在一起;地毯的一头透进来一抹暮色天空,灌木,篱笆。
老尼克在后院里合计时有一阵可怕的安静。
然后他走开了。
杰克面朝下,被放进一辆老皮卡的后车厢里。
停顿——杰克感觉到旁边有道光。
然后是一声铁锹扔进车厢的声音,就在地毯旁边。
老尼克的脚步声,往驾驶座走去。
卡车轰轰作响的声音。
36.外景,老尼克家旁边的街道,傍晚声音伴着摇晃:卡车轰鸣着开得飞快。
我们与杰克一起,发着愣,脸朝下躺在黑暗里。
终于他想起他应该钻出地毯。
他扭动着,但是地毯在运输过程中已经缠紧了。
杰克一番努力后,翻过身来,但还是没有用。
卡车在减速的时候引擎静下来。
杰克不确定是否到了停车标识处,他仍然被困在地毯里。
卡车在有停车标识的地方不会停下,只会减速。
杰克想起了他的胳膊。
他用力把手臂撑过头顶,地毯刮着肘部的皮肤让他一脸痛苦。
杰克把所有的难受转化成行动力,滚来滚去,又踢又打,还像一条将死的鱼一样弹动着身体。
卡车的引擎静下来,一个翻滚突然停止。
杰克感到地毯在车厢底板上滑了一点儿,刚好让他借上了足够的外力,他一弯腰,低吼一声,地毯开始散开。
他出来了,手与膝盖撑着地:出世一般。
手肘和嘴上血迹斑斑,脸上沾满头发,鼻涕和眼泪。
世界跳入杰克眼帘:路灯,吹在脸上的风,落日的壮丽色彩。
树木和房屋在穿梭着向后倒退,像过山车一般。
他的眼睛落在了铁锹上,意味着他的坟墓。
杰克紧盯着卡车的驾驶室,他看到的一定是正开车的老尼克的后脑勺。
老尼克在第三个停车标识处减速,然后突然右拐。
杰克猛地一倒,腿撞在车厢左挡板上。
卡车吱吱地紧急刹车,因为老尼克听见了动静,在后视镜里看到了杰克。
他哐地打开驾驶室的门。
杰克摸索到另外一边。
老尼克跳下车,绕着货车大步走。
杰克跳到柏油马路上,磕伤了左膝盖流出血来。
他的下巴撞在他的右膝盖上。
他胡乱选了个方向,撒腿就跑,脚步并不稳,也一直往前跑。
一条拴在遛狗绳上的大狗从一个院子里冒出来。
道格(一个40多岁的大个子)还有他的两岁女儿凯利,两个人都穿着冬天的户外衣服,跟在狗的身后。
杰克想跑向这个人,但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地上,狗在朝他龇牙咆哮。
道格:布默!
他拉着项圈把狗拉到一边。
老尼克追上来,一只胳膊夹起杰克。
杰克被悬在半空,无声的恐惧中,奋力扭动。
老尼克带着他大步朝卡车走去。
道格(接):打扰一下?
嘿。
老尼克把杰克放下,手搭着他肩膀。
杰克畏缩着,眼睛看着地上。
道格(接):不好意思,你家小女孩还好吧?
老尼克:还能搞定。
道格看着杰克血迹斑斑的膝盖,手肘,嘴唇。
道格:是出什么意外了吗?
需要我叫人吗?
老尼克:我自己来处理。
杰克说不出话,但是拿出纸条。
老尼克从他手里夺过来,直接碾碎。
道格:你刚刚拿的什么,小宝贝?
老尼克(盖过):不如你管好你自己的事情,我来管我自己的事情。
道格:好吧,我可不喜欢你这态度。
他拿出手机开始拨号。
老尼克再次夹起杰克,匆忙往卡车跑。
道格等不及接线员接听了。
道格(在老尼克身后喊):我记下你的车牌号了先生!
K93——老尼克把杰克放在路上,撒腿跑起来。
道格(接):嘿!
嘿!
杰克瘫在地上,听着驾驶室的门关上。
然后发动机响起来。
杰克回头一看:卡车正轰然向他开来。
又惊又懵,他往路边爬去。
卡车在他身边呼啸而过:慌不择路,不是蓄意谋杀。
杰克看着卡车直接冲过下一个红绿灯。
他瘫软下来,对着广袤的夜空眨了眨眼。
停顿后,道格俯下身,遮住了画面。
那条狗也在。
道格(接):没事了,宝贝。
杰克将自己蜷成一个球。
37.外景,老尼克家附近的街道上,傍晚一辆巡警车在现场停下了。
道格让杰克蜷缩在那,自己赶忙跑去跟刚现身的格拉博夫斯基警官报告。
杰克冷得直哆嗦,发现凯利在盯着他。
他摸索自己的嘴唇,摸到血,看了看,又尝了尝。
然后他见到地上有一个椭圆,他捡起来:是片树叶。
帕克警官是一个女警官,在他身边盘腿坐下。
帕克警官:嘿你好,我是帕克警官,你叫什么名字?
她身上有一种让人心安的东西,杰克强迫自己跟这些外星人说话——但也只是小声咕哝,而且他不敢看她眼睛。
杰克:杰克。
帕克警官:杰可?
杰克:杰克。
她靠近了些,想听凊楚,杰克却躲开了。
格拉博夫斯基警官现在走近,拿着对讲机。
格拉博夫斯基警官:我们发现一名精神异常的幼年女性,可能是当地人——帕克警官(盖过):男性。
他摆出一个难以置信的表情。
格拉夫斯基警官:更正,幼年男性。
帕克警官:你肯定冻坏了吧杰克。
她扬了扬头,让格拉博夫斯基去车里。
格拉博夫斯基警官(对着对讲机):错误。
白人男性,6英尺,45岁左右,胡茬,红色皮卡,福特,90年代产F150,有可能,非国家地方牌照。
帕克警官:你还有什么其他名字吗?
杰克?
他跳起来,没有注意到她又在跟自己说话。
帕克警官(接):你知道自己几岁了吗?
杰克点头。
偷偷瞄着她的皮带扣,她的肩章,她的佩枪,就是不看她的脸。
帕克警官(接):有几个手指?
杰克(奇怪地):10个啊。
帕克警官(怀疑地):你已经10岁了?
杰克:10个手指头。
她摊开两只手。
他还是不敢看她的眼睛但是他迫切地想要交流。
帕克警官:不是,我是问你的年龄是几根手指了。
杰克:我5岁了。
他摊平一只手,以免她不明白。
帕克警官:5岁了,非常好。
那你的地址呢?
杰克听不懂什么意思,于是干脆不理会。
格拉博夫斯基警官拿着块毯子回来了,对帕克警官。
格拉博夫斯基警官:看来我们得联系儿童保护部门的人了?
她做了一个“别急”的手势,把毯子裹在冻僵的杰克身上。
帕克警官:你晚上都睡在哪里的,杰克?
你是睡在床上的吗?
杰克:衣柜里。
格拉博夫斯基警官:在个衣柜里?
帕克警官:你有妈妈的,对吗杰克?
杰克:玛。
帕克警官:是她的真名吗,杰克?
杰克:她原来的名字是乔伊。
帕克警官:乔伊后面还有没有什么名字了。
杰克用力地想,但是,想不起来“纽森”。
帕克警官:你妈妈现在在哪里?
杰克突然意识到老尼克因为自己还活着还逃跑了,回去肯定会打她。
杰克:房间里。
帕克警官:什么房间?
哪里的房间?
杰克:没有一张地图能找到。
帕克警官越来越担忧,问题抛出得也越来越快。
帕克警官:那个开卡车的男人,是你爸爸吗?
还是玛的男朋友?
你认识他吗?
杰克:是老尼克。
格拉博夫斯基警官:大点儿声!
杰克(大声了些):是老尼克。
但那个也不是他的真名。
帕克警官:这个叫老尼克的伤了你吗?
她伸手想摸摸他的嘴唇,但是他躲开了。
杰克:我自己不小心咬到的。
还有那个,那个,那个——他拍着地面,想着那个词是什么。
杰克(接):那个街的硬。
我跳下来磕到膝盖了。
他想起了那颗坏牙,从嘴里拿出来。
帕克警官:这是什么,杰克?
杰克:玛的一部分。
两个警官都向坏牙看去,交换了一个严肃的眼神。
38.内景,警车,夜晚在行驶的警车里,杰克试图弄清飞驰而过的画面,不断回头。
有车向反方向擦身疾驰的时候他会往一边避开。
各种各样的标识也让他新奇不己:让行,隐蔽车道。
帕克警官:杰克啊,看到什么了吗?
杰克:什么都看到了。
帕克警官:不,你看到什么你认识的东西了吗?
你的房间,杰克,是个小平房——只有一层吗?
有楼梯吗?
房间外面是什么?
杰克:太空。
(纠正)是世界。
他用手拽着安全带,安全带对他来说太高了,勒得他脖子不舒服。
格拉博夫斯基警官:你觉得这个孩子是不是有点儿问题?
帕克警官:杰克,你走出房间门的时候——杰克紧张地摇起头。
帕克警官(接):你不喜欢出去?
杰克:我们不知道打开门。
格拉博夫斯基警官:我估摸着,应该是什么邪教组织。
又是牙,又是长头发……帕克警官:你房间里有阳光吗?
杰克点头。
帕克警官(接):几个窗户?
杰克:零个。
他把手指圈成一个圆,让她更明白。
帕克警官:那太阳是怎么照进去的呢?
杰克:从天窗照进来的。
帕克警官:太棒了。
(对着对讲机)检查卫星图。
貌似他的妈妈被关在一个有天窗的房子里。
格拉博夫斯基警官:大海捞针啊……杰克(盖过):房间不是个房子。
帕克警官:好。
杰克:是一个……帕克警官:啥?
杰克:是一个……格拉博夫斯基警官:可能他睡一会儿能多问出来点儿。
帕克警官(对格拉博夫斯基):汤姆,消停点儿吧。
杰克(盖过):房间是一个……一个棚子。
帕克警官:棚子!
你太棒了杰克。
好的,那么你进了卡车之后——杰克摇摇头。
杰克:他把我放在了——我不该活着的。
帕克警官:你为什么从货车上跳下来,杰克?
杰克:玛在我的脑袋里说的。
他拍了拍头。
帕克警官:她原话怎么说的?
杰克:减速的时候就跳出来。
但是我没办法,我全被……他回忆起被困在地毯里。
帕克警官:所以你干吗了?
杰克:第三次,我被撞了。
帕克瞥官:什么的第三次?
杰克:第三次慢,什么东西都到一边去了——(模仿被甩到车厢另一边)——然后它停了下来然后我就跳出来然后——帕克警官(盖过):明白了!
她闭上眼睛,在脑海里画下了杰克一路走来的路线。
帕克警官(接)(对讲机):总部。
仔细听好。
红枫路南,与沙滩交界处三个停车标志开外,找一个有天窗的花棚。
格拉博夫斯基警官肃然起敬,将车转弯。
39.内景,警车,夜晚几分钟后。
在一所黑着灯的房子前,停着一辆警车,还有一辆无标识的备用车,反方向停着。
一位便衣警察敲了敲房子的前门。
杰克从车窗向外看着,帕克警官正和另一名白人年长便衣男警官交谈。
帕克和年长警官开始在房间四周巡视,消失了一会儿之后,马上跑了回来。
帕克警官从后备箱里拿出了撬棍一样的东西,她拿起了她的武器。
格拉博夫斯基准备离开警车。
帕克警官:守着孩子。
她消失在房子的后面。
想起老尼克和玛,杰克开始剧烈地抽气。
格拉博夫斯基警官(从倒视镜里看着杰克):你没事吧,孩子?
我们听见喊叫声,劈开木头的声音。
杰克开始扒车门,但是找不到把手。
格拉博夫斯基警官(接):嘿,嘿,别紧张。
一个人影向警车疾奔过来:是玛。
她也打不开车门,门是锁着的。
两张脸紧贴着窗玻璃,她和杰克几乎可以触碰彼此。
终于,车门打开了,杰克回到了她的怀里。
40.内景,警车,夜晚稍后。
杰克和玛裹着毯子,抱在一起,警车在黑夜里穿梭。
杰克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肾上腺素停止分泌后开始极度疲倦。
杰克:我们现在可以睡觉了吗?
玛:我们现在做什么都可以了。
他们很快会给我们找到过夜的地方。
杰克:不是,但是床呢。
房间里的。
玛现在意识到,他以为他们的逃亡只是暂时的。
她让他在怀里慢慢入睡。
40A.内景,房间,急救室,夜晚仍然躺在玛的怀里,杰克睡眼惺松,发现自己在医院里正被运往急救室。
一行人匆忙跟随,帕克警官和格拉博夫斯基,一位女便衣警官,一个医生,护士,医院保安。
一位50岁左右的女士在他们身边,她的手环着玛。
这位是南希,玛的妈妈。
一切对杰克来说像一场奇异的梦境。
透过身边这群人,他可以依稀看见坐在椅子上等待的人们。
他可以听见醉汉喊叫,电话铃响。
杰克:玛。
玛让他别出声,抚摸着他的头发。
他又沉沉睡去。
41.略42.略43.略44.略45.内景,医院,玛和杰克的病房,白天次日一早。
明亮的病房里。
杰克和玛同睡一间豪华的医院病房。
一张折叠床放在旁边,还没人用过。
杰克已经醒了,但是心满意足地在玛身边又躺了一会儿——研究着他头顶上方的呼叫铃和开关。
他看着睡着的玛,淤青已经淡去,剩下黄绿色痕迹。
他坐起来,拉好床单。
他只穿着一条原先在房间里穿的内裤,在这样一个簇新而异常整洁的环境里,尤其显得褴褛。
他摸着他身下一直躺着的席梦思。
有点儿湿。
他仔细看了看膝盖上的绷带。
他下床来。
在床头柜上他看到一个盘子里放着一些剩下的吐司,还有一杯喝过的茶。
他嗔了嗅食物。
柜上还放着两个手术口罩。
他慢慢走向对面那堵墙。
他小小的身影映在半透光的百叶窗上。
他站在一扇百叶帘拉起的窗前。
这个套间的位置很高,景色美不胜收。
我们在杰克的身后特写他小小的身影,他前方是脚下广阔的世界。
镜头转至杰克脸上,我们可以看到他在努力理解他所见到的东西。
过了一会儿他才意识到他看到的是什么,以及他离地面有多高。
他的呼吸加快,他转身,跑回床边。
他摇晃他的妈妈。
杰克:玛,玛。
她开始醒过来。
玛:早啊小懒虫。
我一直等你醒,但是等太久了我又睡着了。
杰克:这是另一个星球吗?
玛:是同一个,只是有一点儿不一样。
这是医院里的一个房间——(听到这个词)一个卧室。
杰克沉思起来。
杰克:我们是真的病了还是在假装?
玛:我们没有生病。
我们是生病的反义词。
停顿。
杰克:我们还要呆多久?
玛:不会很久的。
外婆昨晚看到我们了,他们说等我们可以了她就会带我们走。
杰克:还有外公。
玛:他出差了,现在正坐飞机回家。
停顿。
杰克:我刚才……尿床了。
对不起。
玛:没关系的。
床边的电话突然响起来,吓到了杰克。
玛接起电话。
玛(接):是的,刚刚。
好……如果可以的话,麻烦你了。
玛挂上电话,杰克把床单往外拽。
玛制止了。
玛(接):不用管那个。
有人会洗的。
来,我们得洗漱穿衣了。
玛下了床。
她穿着一件病号袍。
上面写着“泰勒·弗雷斯特医院”。
杰克:那是什么?
玛:你喜欢吗?
这里还有一件是你的。
她从床边拿起一件病号袍,给他穿上——太大了,她开始脱下他的湿内裤。
45A.内景,房间,洗手间,接前景玛和杰克来到洗手间。
玛把杰克的底裤扔进垃圾箱。
杰克:太浪费了。
玛:我们会买新的。
杰克:是周日福利吗?
玛:会有很多很多的福利,不止是星期天才有。
杰克四下看了看。
杰克:浴缸去哪儿了。
玛:有淋浴。
花洒。
玛看到有面大镜子。
这是7年来她第一次看见她自己。
她细细看着自己——露出牙齿。
她指着镜子里的他们让杰克看。
玛(接):杰克,看,是我们。
这是杰克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见他自己。
杰克:玛,他会找到我们吗?
玛:不会,他永远,永远都不会再来。
46.内景,医院,玛和杰克的套间,卫生间,白天玛和杰克在洗澡。
杰克贴着门,尽力远离哗哗的水流。
杰克:睡觉前才能洗澡。
水声很大,她没听清他说什么。
玛:什么?
杰克:睡觉前才能洗澡,这是规矩。
玛:现在什么规矩都没有了,杰克。
我们现在想怎样都可以!
所有这一切都让杰克气馁。
她让热水冲洗着她的脖子,她发出愉悦的呻吟。
杰克:你很痛吗?
玛笑起来。
杰克一点点儿移进水区,她用毛巾给他洗澡。
47.内景,医院,玛和杰克的套间,早晨两个人穿着病号袍,湿着头发。
玛望着窗外,杰克审视着整个房间,消化着这个未知空间里的全新经历。
他打开一个抽屉,然后又一个,空的。
门上响起了一个非常轻的敲打声,杰克听见了。
杰克:门在滴答响。
门开了一点儿,玛跳起来,杰克躲到了玛的身后,一个男人的头——戴着口罩——伸进了门。
米塔尔医生:你们好啊,听说我们都睡醒了。
玛:是的。
杰克把头埋起来。
玛(接):没事的,杰克。
米塔尔医生(三四十岁)走进房间。
一个护士把早餐车推进来后就离开了。
米塔尔医生:你好啊杰克。
我是米塔尔医生。
我今天早晨过来的时候你还在睡觉哦。
杰克不愿意看他的眼睛。
米塔尔医生(接):你一定饿了吧?
没有回答。
米塔尔医生把餐车推到玛和杰克面前。
玛打开塑料圆盖和锡纸。
杰克盯着奇怪的食物。
他用手指在他的蓝色盘子边缘抹了一圈,看它的颜色会不会掉。
玛吃着早餐。
米塔尔医生(接):那么,我有些东西给你们两个。
他把两副太阳镜递给玛。
米塔尔医生(接):你戴着这个出去会舒服很多。
一点儿遮阳效果。
拿着一个医用口罩。
米塔尔医生(接):给杰克的。
玛:非戴不可吗?
米塔尔医生:空气里有很多细菌,需要慢慢习惯。
(拿出一些药片)我的同事给你的手腕开了些止疼药,我们会给你安排一个手术的。
(递过最后一个药瓶)这些能让你好睡。
玛:好的,谢谢。
(对还在玩着食物的杰克)尝一尝,好好味呦。
杰克不为所动。
米塔尔医生:我们今天早上谈的事情你有没有再考虑?
玛:很感谢你的邀请,但是我们要回家。
米塔尔医生:你知道我对此观点如何。
你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也为了能好好观察杰克,只是稍微放缓一下——玛(打断):杰克什么事都没有。
米塔尔医生:我明白,但是就算是从认知角度考虑——理解能力,听觉处理……玛:但是他什么问题都没有,不是吗?
米塔尔医生:你做的最重要的事情是在他仍然可塑的时候把他救了出来。
杰克(小声对玛):我不是块塑料。
米塔尔医生:你说什么,杰克。
玛:他说他是真实的,不是塑料的。
米塔尔笑了。
米塔尔医生:这点我是无法反驳的,杰克。
非常真实,而且非常勇敢。
我们听见门外有吵闹声。
一个声音……声音(镜头外):哎呀我的老天爷呀……米塔尔医生:我们稍后再讨论这个问题。
似乎你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门打开了,南希进来(我们已在急诊室里匆匆见过她一面),拿着一个日用品包。
她身后是一个60多岁的男人,风尘仆仆。
此人是罗伯特,玛的父亲。
玛:爸!
罗伯特:我的乖女儿。
他们抱在一起,口罩迅速摘掉。
米塔尔医生在房间角落里看着他们。
南希:我们等不及就过来了。
被遗忘的杰克,被他眼前的一幕惊吓到。
他蜷缩成一团。
终于,玛想起他来。
玛:杰克,杰克,没事的,这是你外婆和外公。
南希:你好,杰克。
杰克把脸藏起来。
南希(接):没关系。
谢谢你救了我的女儿,杰克。
罗伯特想要微笑但是他在杰克面前惴惴不安。
南希拿起她带来的小包。
南希(接):我希望我没落下什么东西。
肯定有什么东西是我忘了拿的。
48.外景,医院楼顶平台,白天医院楼顶花园。
杰克贴着玛站着。
她穿着运动裤,和她旧的保暖冬衣。
杰克的病号袍里穿着睡衣,外面穿着一件不太合身的外套。
玛穿着一双旧靴子,杰克穿着运动鞋。
他们戴着太阳镜,挡着明亮的日光。
杰克的装扮很奇怪,脸上蒙着口罩(其他人都是没有戴口罩的),头上戴着毛线帽,没被遮盖的部位也涂了厚厚的防晒霜。
他们跟罗伯特和南希坐在一起。
南希吸着一根细长香烟。
杰克盯着她的香烟看了一会儿,而后注意力又被一个推着轮椅的护士吸引了过去,轮椅里坐着一位老太太。
建筑物玻璃墙上倒映着天空,也让他惊奇不己。
玛用手摩挲着她的外套。
南希(镜头外):你所有的东西我都留着。
杰克觉得他的鞋子——这是他第一次穿鞋子——很是烦人。
他开始脱下鞋子。
玛:穿着,杰克。
你会习惯的。
稍停。
罗伯特:你在这里。
他们再次拥抱。
终于松开手后,仍看着对方微笑了很久。
我们感觉到两人之间浓浓的亲情。
玛抹干眼泪。
玛:那,密歇根怎么样了?
罗伯特和南希交换了眼神。
玛(接)(感觉到了什么):好吧。
她等着。
罗伯特:我现在在大瀑布办事处上班。
稍顿。
罗伯特(接):我现在住在那儿了。
南希:哦,宝贝……你走之后我们的生活发生了很多变化。
你父亲和我……失去你让我们很难承受。
然后他和我就……罗伯特:我们只好分开。
当时我们别无选择。
杰克一点儿都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他讨厌这凝重的气氛。
玛:天呐。
这跟我以为的完全不一样。
南希:你父亲觉得我们必须接受现实,你已经……她停了下来。
罗伯心中怒火。
南希:我知道你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他们坐了下来。
玛:天呐。
南希: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告诉你。
他们说我们应该一起告诉你。
南希沮丧不已。
罗伯特:医生提到了这么个地方,说能帮助你,因为毕竟很难接受,对吧,一时间——玛(打断):他完全不知道我们都经历了什么。
有什么能跟那些相比。
罗伯特和南希只能听着。
玛(接):我告诉他了我们会回家。
(对南希)除非你觉得我们最好是……南希:当然不会的。
罗伯特和南希再一次交换了个眼神。
南希(接):宝贝,还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你父亲和我分开之后我跟另外一个人走到了一起。
其实你也认识。
罗伯特(很快地):是利奥。
顿。
玛:好吧,信息量太大。
南希:确实是的。
南希十分沮丧。
罗伯特:利奥人很好。
你妈妈现在开心很多。
是件好事。
杰克拽了拽玛。
玛(略有些烦躁):干什么杰克?
但是他不愿意大声说,她只好弯下腰去听。
杰克:这里太大了。
玛:没事的。
杰克:我想要。
他开始把手伸进她的外套。
罗伯特震惊了。
罗伯特:他……他在干什么?
玛对她父亲的反应很吃惊。
她朝杰克吵嚷道。
玛:等一会儿。
我们马上就进去了。
南希试图让她消气。
南希:没事的。
玛:反正我现在也要进去了。
进去有些事要做。
玛把杰克拉起来。
杰克抬头看了眼他的外公外婆。
罗伯特往下看,没法直视杰克的眼睛。
玛发现杰克已经把鞋子脱了。
她开始小题大做,非要他穿上不可,最后她放弃,抱起杰克往里走。
49.内景,医院走廊/护士站,白天玛和杰克,仍然戴着口罩,在一名护士和一名警卫人员陪同下走过医院走廊。
杰克走过护士站的时候被什么吸引住了,一个男人推着输液架,一扇开着的门里是休息室,里面有几个病人在坐着打牌,看书。
49A.内景,玛和杰克的房间,白天杰克躺在床上用耳机听音乐。
背景是玛在和两个警探谈话。
他们在给她看电脑上的图片,笔记本的屏幕背对着杰克。
50.内景,医院体检室,白天杰克称体重,量身高。
杰克打疫苗。
抽血。
杰克手肘内侧用胶带粘着一个小棉球。
51.内景,医院,玛和杰克的套间,夜晚稍后。
终于安静下来。
玛和杰克单独在一起,脱掉了鞋子和口單。
窗外景后一抹夕阳在隐退。
玛从晚餐车里挑了些简单的食品,同时在给杰克哺乳。
背景处在播电视新闻。
新闻主持人(画外):现在是案件的新进展,一位疑似名为乔伊·纽森的年轻女子,(屏幕上贴出一张玛少女时候微笑的照片)昨晚被救出,一起获救的还有她的孩子,地点是一间花棚,据说已被囚禁7年有余。
我们得到不确切消息,已有一名嫌疑人在东区的一所房子里被捕,目击者称曾有“短暂拒捕”情况。
老尼克房子的一段镜头。
房间里的电话开始响起。
玛接起电话。
玛:我知道。
我现在就在看。
难以置信。
我现在只想回家。
新闻主持人(画外):两名受害人据悉己在某处接受医疗看护。
新闻主持人(画外)(接):而那名不清楚性别的孩子,据目击者描述,无行走能力……玛:等下,等一下。
她关掉电视。
52.略53.内景,门诊部大厅,白天玛,杰克(戴着口罩、太阳镜),南希和罗伯特向医院大门走去,门口有被派来的联邦调查局探员等着他们。
罗伯特提着一个小包,里面装着玛和杰克的所有家当。
玛穿过大门时戴上了太阳镜。
米塔尔医生:你的预约时间表有了,药也有了。
请一定吃完这个疗程的抗生素。
玛:我明白的。
米塔尔医生:你有我电话。
玛:有的。
米塔尔医生:如果你需要什么帮助,如果你只是想说说话,就打那个号码,好吗?
玛点头。
他们在门口停了停,直到收到FBI探员的手势。
玛带着杰克走出了门。
54.外景,门诊部车道,白天警察和医院保安都在外面和联邦探员一起,一名受害者联络员,还有玛的律师。
杰克再次适应着外面世界的大,大人们在为谁坐谁的车、谁拿玛的包犯了难,这段路程的另一头有什么在等着他们。
杰克观察着这一小拨人七嘴八舌,音调不时因解释或询问而提高……玛和杰克被带到了一辆车。
杰克进车的时候撞到了脑袋。
我们看着这个车队驶出医院,进入这个世界。
55.内景,FBI车内,白天稍后。
开过一个比老尼克那个街区更好更干净的居民区。
杰克紧抓着玛的手,看着世界在眼前路过。
杰克(画外):我在世界里呆了19个小时了。
我见到了煎饼还有楼梯还有一只猫还有窗户还有几百辆车还有鸟儿还有警察还有医生还有外婆还有外公还有长着不一样脸不一样大小不一样气味的人同时一起说话。
世界好像所有的电视星球同时打开所以我不知道到底该听该看哪一个。
很多门,很多门,而在所有的门后面又有另一个内部和另一个外部,所有的事情都在发生——发生——发生着,一刻也不停。
而且世界也在一直变化亮度,热度,还有看不见的细菌在周围飞着。
当我小的时候我只知道小的东西但是我现在5岁了我知道所有的事情。
她把他的口罩推到头顶。
56.内景,FBI车内,稍后他们转到了一条街区的小道上,两边是低矮的房子和修建精美的草坪。
这些对于玛都格外熟悉然而又异常陌生:一群媒体(国内与国际)在她家马路对面临时路障后面装置妥当。
有邻居和支持者们拿着氢气气球,鲜花,玩具和标语。
警察维持着秩序。
玛(压低声音):天呐。
玛理了理头发。
南希,罗伯特和律师从第一辆车里走出来。
南希挤出一个歉意的微笑,朝着站在自家草坪上看着他们的邻居挥了挥手。
联邦探员从驾驶员的窗口对玛说。
联邦探员:准备好了吗?
玛正了正太阳镜,把自己和杰克的安全带打开。
玛(对杰克):准备好了吗?
杰克:好了——出发。
他们一起下车,低着头,由FBI探员保护着。
杰克绊了一跤,几乎摔倒。
他们走出来之后才听见头上有新闻直升机:听起来犹如战区。
南希与他们汇合,拉住杰克的手,他们向前门冲去。
记者1:乔伊!
乔伊!
对你的支持者们有没有什么话说?
回到家有什么样的感觉?
记者2:杰克!
杰克!
看这边。
记者3:杰克!
目前为止你觉得这个世界怎么样?
联邦探员:你做得很好。
记者2:乔伊!
你对囚禁你的人有什么话要说?
罗伯特和律师走向被警察控制的人群。
律师:在这个时候……不好意思,麻烦你们……在这个时候我会读一下这家人所写的简短声明,之后我希望你们能尊重他们的隐私。
我相信你们一定能理解这是-个非常——南希,玛和杰克走进……57.内景,南希和利奥的家,门厅,白天南希和利奥家的门厅。
联邦探员和他们在一起。
联邦探员:这间房产的背面己经被仔细保护,并且把必要的地方也进行了遮挡,如果你们不拉开帘子你们就享有完全的私密空间。
如果你们需要任何帮助我们就在门外。
南希:谢谢你。
非常感谢。
联邦探员离开了。
南希,玛,杰克静静地站着。
拉上窗帘,打开灯。
南希(接):我的天呐。
(顿)你还好吗?
玛点头。
从厨房走出一个近60岁的男子,这是利奥,南希的老伴。
利奥:欢迎回家亲爱的。
我非常非常高兴见到你。
他眼中有泪,但是他没有冲上去拥抱她,给她留有空间。
玛:利奥。
南希:杰克,这是利奥。
利奥:嘿你好啊小伙子。
杰克在试图搞清这个新的人。
南希带着他们进了主客厅,冲着后院的窗帘开着。
利奥(接):能给你拿点儿什么吃的喝的?
有谁饿了吗?
我们什么都有。
南希:大家都太热情了。
我们也用不完。
杰克,想喝点儿东西吗?
杰克紧紧抓着玛。
玛:杰克,外婆在问你要不要喝点儿什么呢。
杰克把她拉下来在她耳边小声说。
玛(接):果汁?
(对南希)给他拿点儿果汁好了,我不用。
利奥:擎好吧您。
南希和利奥一起进了厨房。
玛和杰克坐在沙发上。
杰克看着桌上整理过的卡片和花。
杰克(小声):这些是干吗的?
玛:都是一些人送的,他们为我们安全到家而高兴。
杰克:什么一些人?
玛:就是一些人。
玛和杰克一样轻声说话。
好像他们在医生的候诊室里,或者在哪个陌生人家里好像要给人留下好印象。
都太不真实了。
玛站起来,看着窗外的后院。
杰克跟着过来。
杰克:吊床里的冰淇淋在哪里?
玛(喊出来):妈,你把吊床放哪里去了?
南希(从厨房):我想应该是在地下室吧。
杰克低头看他的脚,看见地上有一个狗的玩具。
他用脚踩了踩。
它吱地发出声音,吓了他一跳。
南希和利奥从厨房出来,托盘里很丰盛——果汁,水果,曲奇,蛋糕。
利奥:以防万一嘛。
玛:有条狗?
南希:哦。
是利奥的狗,谢默思。
玛:你不喜欢狗的。
南希:哦不。
我挺喜欢谢默思的。
他赢得了我的心。
利奥:他现在正在休假。
跟我的一个哥们儿出了城。
在享受乡村生活。
南希:医院说要避免与宠物接触,等到你的免疫系统恢复了……要适应的还有很多。
利奥:我跟他说他是个健康隐患。
得给你弄走了哦兄弟。
他的情绪处理不是很好。
安静。
没有人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我们听见前门开了又关。
罗伯特出现了,被记者盘问后他显得十分疲惫。
他想找个地方坐下,坐在了离杰克比较远的地方。
南希:你没事吧?
他搓了搓脸,点头。
罗伯特:律师说他们估计的是认罪,但也不排除审讯的可能。
他想详细了解经过。
我跟他说再等等。
南希:好得很。
罗伯特:他觉得过不了几天大部分的媒体就会捕捉新热点了。
我很明确地说了不会再有任何联系,任何声明。
要尊重这家人。
罗伯特不得不捂上脸。
罗伯特(接):对不起。
杰克看着罗伯特整理好情绪。
利奥:我给你拿点儿喝的吧,鲍勃?
罗伯特:谢谢,好的,我现在非常需要。
苏格兰威士忌……或者随便什么都行。
利奥:好说。
南希(对玛):你想要吃点儿什么吗?
或者做点儿什么吗?
玛:只想休息。
南希:没问题。
玛和杰克往楼上走。
玛拿着装着他们家当的小包。
南希跟着。
走到楼梯跟前的时候杰克停了下来。
他从来没有爬过楼梯。
玛教他怎么抓把手,他也开始上了。
58.内景,南希和利奥的房子,楼上的门厅,过了一会儿走到楼梯尽头,他们走得很安静,过道铺着地毯。
杰克一直观察着。
59.内景,南希和利奥的房子,玛的旧房间,白天玛和杰克走进玛的房间。
他们环视着玛少女时期的房间布置——她妈妈完好无损地保留了下来。
南希:这是你妈妈的房间,杰克。
杰克四处看着,从眼前拨开一缕头发。。
南希(接):嘿,要不明天把他头发剪了吧。
你觉得呢,杰克?
杰克摇头。
小声对玛说。
玛:杰克说那是他“力量”的来源。
南希:哈哈。
杰克走到床边坐下来。
我们和他一起看着乐队海报,田径奖杯,照片——里面还有她妈妈还是个年轻快乐少女时的照片。
背后是南希和玛看着他。
南希(接):不打扰你们休息了。
我们就在楼下。
她走之前,南希急切地对玛轻声说着话,我们只能捕捉到一点儿碎片。
就是一些常规的东西,向她保证她一定会在,没有什么玛不能跟她说的,她有多爱她。
玛很安静,有一点儿吓傻了的感觉。
南希走了。
突然看到了她的电子琴键盘,玛试了试:完全没有声音了。
她跪下来,找到插头插进电源。
玛:你不知道我会弹钢琴。
大概这支曲子……但是《牧场是我家》/《大大冰糖山》弹了几个音符之后,她卡住了。
又试了一遍,又弹错了。
抻了抻她僵硬的手。
她坐在床上,突然无力,她看了看她的手表。
没了;只是老习惯。
玛和杰克都已被驯服。
杰克: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她拿出她的那盒药。
玛(拿出她需要的计量):我们现在住在这儿。
她干咽下了她的抗生素和止疼片。
她躺下。
我们停在杰克的脸上,他仍然在消化周围的环境,消化玛说的话。
过了一会儿,他也在她旁边躺下,撩起她的衬衫,依偎着,吃奶。
我们回放一段他们逃跑前的生活片段,以母子图结束。
在这个小卧室里,也可以是在房间里。
60.内景,南希和利奥的房子,厨房/餐厅,夜晚玛与南希,罗伯特和利奥一起坐在餐桌旁,杰克紧贴着她。
甜点。
杰克吃着他的第一碗冰淇淋。
他吃了一大口,然后把两只手放在脑袋边。
他拉了拉玛,她俯下身子听他耳语。
杰克(低声对玛):冰淇淋好疼。
利奥:冰到脑袋了吗杰克?
玛:慢点儿吃。
一边传着菜一边拉着家常。
玛放下叉子,她心情变得很差。
南希看着她,一只手搭在她身上。
过了一会儿她平静下来。
他们静静地吃着,大人们察觉到这个情况的复杂性与陌生感。
杰克还在吃他的冰淇淋。
罗伯特看着他。
罗伯特:我要先睡了。
稍顿。
玛:有什么问题吗?
罗伯特:没有啊。
玛:那你那么着急做什么?
罗伯特:今天发生了很多事情。
稍顿。
玛:你还没对杰克说过一个字。
不像玛,南希还没有察觉到罗伯特在杰克身边的尴尬不适。
南希:乔伊。
罗伯特一脸萎靡。
罗伯特:我们不需要现在谈这个问题。
通过罗伯特答话中的谨慎与难堪,南希才开始意识到。
南希:天呐。
玛(对罗伯特):我们需要。
看着他。
罗伯特做不到。
玛生不起气来。
玛(接):爸。
南希:罗伯特。
玛:求你了。
杰克对于这场暗流涌动困惑不已。
罗伯特: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对不起。
玛:他是我的孩子。
罗伯特:是那个混账造的孽。
利奥:好了,鲍勃。
我们慢慢来。
玛站起来。
玛:来,杰克,该睡觉了。
玛把杰克拉出房间。
罗伯特(对南希):对不起。
我不该在这里。
61.内景,玛的旧卧室,晚上杰克躺在睡着了的妈妈身边。
他听见了脚步声。
门打开了一点儿,出现一个昏暗的阴影,背后是光。
门又开大了些,阴影变成罗伯特,看着他的女儿和外孙睡着。
杰克钻进枕头里装作睡着。
门关上了,他也很快睡着。
62.内景,南希和利奥的房子,客厅,早晨玛和南希坐着喝咖啡。
杰克吃着麦片。
屋子里非常安静,很久都没有人说话。
终于……杰克(轻声对玛):外公呢。
稍顿。
南希:他得回家去一段时间。
玛(温柔捧着杰克的脸):嘿杰克,你想玩你的新玩具吗?
杰克摇头。
几分钟后:南希在厨房里收拾,玛给杰克哺乳。
她望着秃秃的冬日后院。
62A.内景,南希和利奥的房子,会客室和前厅,下午从纱帘的缝隙里,一辆车停在南希和利奥的房子前。
律师从车上下来,我们可以看到媒体明显稀疏了很多。
还剩几个找不到其他好料的新闻出版界人士,一名穿着制服的警务人员,和一辆警车。
南希(镜头外):杰克!
别站那儿,快过来。
我们在会客室,杰克转身离开窗户,南希上前与律师招呼,开门的时候尽量藏着自己。
南希(接):请进。
律师:谢谢。
自动门哈。
南希:是的。
律师:我先脱掉鞋子。
63.内景,餐厅,稍后律师和南希看着玛填写表格。
十分乖顺。
杰克面前有几张空白纸。
他盯着一大盒打开的蜡笔;各种颜色各种色调。
他仔细地选了5只笔——这5种颜色是他习惯的那个房间里的颜色——然后开始画画。
杰克时不时看向利奥,被他天然的温暖吸引。
律师:我们需要讨论的另一个问题就是需要想出一些媒体策略。
我知道你现在没心思想这些。
但是在这方面确实是有很多需要决定的。
南希:我觉得我们现在还没有做好开始发声的准备。
尤其不能以那种方式。
律师:势必会有诸多花销的,还要做黄金时段的访谈,一次黄金时段的访谈花费是很多的。
捐款在展开——而我需要一些账户细节,用你们的账户肯定比用我的要好,对吧?
——数额会有多大无法估计,你知道的,没有上限。
稍顿。
律师(接):利益是巨大的。
玛留意到杰克还在用那一小组颜色在画画,都是原先房间里的颜色。
玛:杰克,你有那么多的颜色呢。
为什么不用那些。
你可以画一幅屠魔者杰克的画,用什么颜色都行。
杰克埋头画着。
63A.内景,南希房子,客厅,夜晚玛,杰克,南希和利奥看着电视,吃着晚饭。
杰克不停看着利奥,他又在给他做手指游戏。
64.内景,南希与利奥的房子,玛的卧室,早晨玛还在睡觉,。
杰克坐在她身边的床上,百无聊赖。
他看到了对着楼梯口半开的门。
65.内景,南希与利奥的房子,楼梯平台,白天杰克与他最爱的玩具坐在楼梯平台上,是从客厅那堆里面挑选出来的。
他坐的地方可以看见他和玛的房间,门开着,里面很黑。
后来,利奥陪男女两位警官进入视线。
他送他们到门口。
利奥:再次谢谢二位。
他给他们开了门,在他们身后关上门,又从窗帘边往外看了看。
他转身回来的时候看到了杰克,给他敬了个礼,然后又去忙着计算5年内利率如何提高。
他整理好后,从地上拿起一个球,在手指上转了转,拍了拍。
走出视线,吹着口哨,嘴里还念叨着这球弹性多好,等等。
杰克开始往楼下走。
杰克坐着下楼,他还不是很自信,不能站着下楼。
66.内景,客厅,厨房,早晨杰克小心地走进明亮的客厅,发现利奥对着他笑,然后又回头装模作样起来。
杰克没说话。
利奥(自言自语):喔,我可是饿了。
他脚步很响地走进厨房。
利奥(接):看看我们有什么吃的。
杰克跟着他进了厨房。
利奥从井井有条的橱柜里拿了麦片出来,打开冰箱拿了牛奶。
杰克观察着每一个步骤。
67.内景,厨房,一分钟后利奥:味道挺不错的吧?
杰克点头。
利奥(接):我也喜欢这种的。
有点儿偏甜,但是还挺不错的。
杰克看着利奥,没说话,也没咽。
他继续吃麦片,过了一会儿。
杰克:你有条狗?
这是杰克第一次主动和除玛以外的成年人对话。
利奥:有的。
叫谢默思。
他非常小,也不是很聪明。
你以后会见到他的,他会跟你握手。
杰克:我原来也有一条狗,叫阿吉。
但是它不是真的。
利奥:是吗?
杰克:在房间里。
利奥揣摩着这句。
利奥:你想玩接球吗,杰克?
68.外景,后院,稍后杰克和利奥走到花园里。
杰克戴着帽子,太阳镜,但是没涂防晒油。
后院是个简单的矩形草坪,周围环绕着树皮屑和灌木,间或几棵小树。
但是对于杰克来说已然一片新天地。
他试探地往这片开阔空间里走去。
杰克跪下来研究土和小草。
他深深地吸气。
稍后,利奥和杰克扔球接球。
杰克的鞋子让他不耐烦。
杰克:我讨厌穿鞋子。
利奥: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利奥放下球,把球踢给杰克,杰克想要踢回来。
利奥(接):现在就物尽其用了,对不对?
杰克点头。
他们玩了一会儿,距离拉得越来越远。
隔壁男孩(重叠):嘿。
杰克和利奥看着他。
邻居男孩站在篱笆边上。
隔壁男孩(接):我也有一个这样的球。
利奥(谨慎,但直率地):不会吧。
这球不错的,是吧?
隔壁男孩:我的球是我生日的时候收到的。
利奥:厉害啊。
你听见没,杰克?
他过生日的时候收到一个一模一样的球。
隔壁男孩:他为什么戴着墨镜。
利奥:因为他眼睛不舒服。
隔壁男孩(对杰克):你的球也是生日的时候别人送你的吗?
杰克摇头。
隔壁男孩(接):那你生日的时候都收到什么礼物了。
杰克:我收到一辆卡车,但是坏了,玛就给了我一个蛋糕。
隔壁男孩:蛋糕不是礼物。
杰克:是的啊。
隔壁男孩:那就奇怪了。
蛋糕只是吃的东西。
不可能是礼物的。
杰克看着利奥,眼泪流了出来。
他跑掉了。
利奥和隔壁小孩看着他离开。
69.内景,客厅,白天,不多会儿杰克从屋子里跑过去……70.内景,玛的卧室,不多会儿……趁玛打着座机电话来回踱步的时候溜进卧室。
她手里有一部智能手机,正在设置。
杰克:玛。
玛。
玛(朝杰克挥挥手):我已经把所有信息告诉上一个人了。
(盖住话筒)怎么了,杰克?
杰克:蛋糕是礼物吗?
玛:什么?
她转过身,沉浸在自己的烦恼中。
玛(接)(对电话):等下……我不理解你的措辞,你为什么还要反复重复呢?
(顿)我已经说了不下三遍了。
杰克静静地坐在床上。
玛又看了看他,注意到他的小脸绯红。
她盖住话筒。
玛(接)(对杰克):你刚才是出去了吗?
71.内景,南希和利奥的房子,利奥的小房间玛打开利奥的小房间的门。
杰克就在她旁边,他脸上涂满了洋甘菊露。
玛:利奥,麻烦你不知道状况的话就不要把他带到外面去可不可以。
他很可能被晒得很严重的。
利奥:对不起。
刚刚是多云天气。
玛:他从来没有接触过任何紫外线。
这是很严重的问题,可以吗?
72.内景,客厅,稍后杰克看着窗外,再也不想出去了。
我们可以听见玛响动很大地在厨房里准备着什么。
73.内景,玛的旧卧室,稍后玛的房间里摆满了箱子。
她执拗地一心要找到什么旧纸张和纪念册。
杰克坐下。
她一直翻看、查找着。
玛:看看这个。
她给她看一张旧相片。
四个穿着田径运动服的女孩。
玛(接):知道是谁吗?
杰克:你?
玛:我和史黛西·本顿还有希瑟·诺埃尔和劳拉·苏利文。
那个时候发型就是那样。
我们是接力跑组合。
当时我是最末棒赛手。
我跑得非常快。
我们一起跑田径。
杰克:真的田径?
玛:真的。
在操场上。
我们跑得非常之快。
区里最棒的。
你知道她们都发生了什么吗?
杰克:不知道。
玛:什么也没发生。
什么都没有。
她们只是住在一起,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你看……她拿起床边地上她的旧笔记本电脑。
她一直在看她朋友的脸书主页。
她点了几个页面,给他看几个女孩子现在的样子。
看着看着没了兴趣,合上电脑。
杰克:多让我看看你年轻时候的样子。
玛:不,我不想看了。
我现在不想让你看任何东西。
你就乖乖安静一会儿,可以吗?
他们坐着。
她站起来,在房间里踱步,咬着嘴唇,皱着眉,努力克制她的绝望,却还是表现了出来。
74.内景,玛的旧房间,夜晚杰克从噩梦中惊醒。
身边没有玛。
他下床。
唯一的光线透过门下的缝隙从走廊射进来。
杰克:玛?
他离开房间,站在明亮的楼梯平台上眨眼睛。
他听见楼下有噪音,音量很高,一声尖叫传来。
杰克(接):玛?
他下楼。
我们跟随他进入客厅。
75.内景,南希和利奥的房子,客厅,稍后我们同杰克一起进入,看到了南希,利奥和玛。
玛和南希在拥抱着。
电话免提,电话那头是律师。
利奥:不会不会,这下都睡得更香些。
律师(扬声器):我想你们会想知道这个消息的。
利奥:是的。
律师:今天是个好日子。
南希:感谢上苍。
杰克:你不在了!
玛回头。
她刚刚一直在哭,但是她向杰克走去,开心地微笑着。
她跪下来,与他同一高度。
玛:你想听好消息吗?
背景里利奥挂了电话。
杰克:你刚刚不在了。
玛:嘿,你听我说啊。
老尼克会在监狱里待很久很久。
杰克:我知道老尼克进监狱了。
玛:现在他永远都会在里面了。
而我再也不用见到他,也不用上法庭面对法官去面对那些可怕的事情。
你说好不好?
杰克点着头,并不是十分明白。
玛(接):我们现在不用再害怕了,可以开始做一切我们想做的事情。
她把他举起来,抱住他。
76.内景,南希和利奥的厨房,白天玛在拿着手机,愤怒地打着字。
杰克看着,他十分无聊。
只听见拇指打字的声音。
杰克:你在干吗啊?
玛:在跟人讲话。
她继续打字,不再解释。
77.内景,玛的旧卧室,白天杰克坐在床上,看着玛在梳妆台前。
她打扮得非常漂亮,头发整齐地梳好。
杰克:你为什么要弄成这样?
玛:我只是要出去,就打扮打扮,没什么。
她看着玛强行把耳环刺入已经长好的耳洞。
看起来很痛。
杰克:我不喜欢这样。
玛:只不过是穿了点儿衣服,化了点儿妆。
77A.内景,南希的房子,楼梯,过了一会儿杰克跟着玛下楼来。
玛:快点儿嘛,得把你收拾好。
我们跟着他们进入……77B.内景,南希的房子,厨房南希在收拾厨房。
玛和杰克进来了。
玛看到了防晒霜,开始涂。
南希:可能他一时间还接受不过来。
玛:可我能接受过来。
我需要出去,呼吸点儿新鲜空气。
玛开始往杰克身上擦防晒油。
玛(接)(对南希):你完全可以不必这个态度的,你知道吧。
南希努力克制,没有再说话。
玛(接):你完全可以支持我的。
我对你要求的只有这些。
我现在正在努力跨出第一步。
南希:你不需要这么着急啊。
你可以再等等,我们也可以一起出去。
玛擦了擦手,在手机上拨了一个号码。
78.略79.外景/内景,街道/劳拉的车,白天一辆车在等着。
车里面,一个年轻女子微笑着挥手。
玛——手里拿着儿童坐垫——打开门。
玛:我的天啊!
劳拉:我的天啊!
两个女生拥抱。
劳拉(接):你看起来……多漂亮啊。
真难以相信你已经在这儿了。
玛(给杰克系上安全带):可不是吗。
劳拉:我都想死你了。
真难以相信你就在这儿。
还有杰克!
多可爱的宝贝儿啊。
玛坐进副驾驶座。
玛:现在坐在这辆车里,感觉太奇怪了。
劳拉:你是多么棒的一个人啊。
我经常想起你。
劳拉(接):而且现在跟你在一起,我都说不出来我有多高兴。
玛:我也高兴。
还有点儿害怕。
劳拉:你坐好就行,放轻松,我们慢慢来。
我们在路边,看着车驶走。
80.略81.内景,车,片刻之后女生在聊天……劳拉:……特雷西现在混得可好了。
她考到了教师资格证,现在在密尔沃基教书,她可高兴了。
我去年夏天见到她的。
她还是那么有意思。
玛:我也一直特别喜欢她,虽然我们没一块玩。
劳拉:她也可喜欢你了。
(对杰克)你妈妈当时在学校可受欢迎了。
玛:言过其实了。
劳拉:如果你不受欢迎,我都不知道谁还算是受欢迎。
玛:苏珊·特雷。
劳拉:那倒是。
两个女孩笑起来。
劳拉的电话响起来,她接起电话。
劳拉(接):嘿,我开车呢。
她语气里有些活泼/暧昧的感觉冒出来。
劳拉(接)(顿):是吗,到时候就知道了。
(顿)你就非得这样,是不是?
她挂了电话。
玛:刚才是谁啊?
劳拉:我上班认识的。
不是正儿八经谈的。
玛:你做什么工作的。
劳拉:房地产。
我是说,我从环境研宄专业毕业之后还是挺感兴趣——比如说我们对这个地球有哪些影响啊,但是整个房地产业火得不行。
82.外景,商场停车场,白天车开了一圈,总算找到个空位。
玛,杰克和劳拉从车上下来。
杰克背对着商场。
他被停车场的开阔景观以及远处纵横交错的道路网吸引住了。
玛(拉起他的手):杰克,这边。
抓紧我的手就行。
他们往入口走去。
玛停下来,弯下腰,把手放在杰克肩膀上,温柔地说。
玛(接):你不会有事的,好吗?
83.内景,商场,几分钟后他们穿过商场飞快移动的门,踏上扶手电梯。
商场的中庭里,吊挂装饰,条幅,天窗。
年轻人,家庭成员,每个人都在浏览着货架上陈列的五花八门的商品。
杰克在电梯尽头看见商场外有一大排水果蔬菜。
再往前走,他们路过了一家书店。
杰克看到了崭新的《迪伦是个挖掘机》的书在售。
他拿了一本。
杰克:玛,你看,是迪伦哎!
玛:你不能拿那本,杰克。
杰克:为什么?
玛:那不是你的。
她从他手里拿过书,扔回了货架上。
玛(接):好了,只要你乖乖的,我们出来的时候可以买一本别的。
84.内景,服装店两个女生拉着杰克进了挂满衣服与镜子的服装店。
她们依次浏览衣架。
电子音乐节奏律动,人形模特斜睨、挑逗。
有那么片刻杰克找不到两个女孩了。
到处都是衣服。
杰克:玛!
玛!
她从身后的一个衣架里重新出现。
玛:我在这儿呢。
怎么了?
没事的,放轻松。
杰克:我刚刚很害怕!
玛(尽量耐着性子安抚):不用。
这样很正常的。
大家都是这样的。
杰克:我不喜欢!
玛:记住你是有超能力的,好吗?
好好玩,而且不准闹,好吗?
售货员出现。
售货员:你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
玛:我需要……(她无望地四下望)……几双鞋子。
售货员:好的。
鞋类都在这边。
如果你还需要什么随时找我,好吗?
玛走过去,看着摆放整齐的一双双鞋子。
各种颜色,各种款式。
她突然动弹不得。
杰克在她旁边。
玛:我不知道。
杰克:我们现在可以去买迪伦了吗?
玛:求你了,杰克。
劳拉:这几双还挺好看的。
玛:不,这些我什么都不想要。
我永远都不会穿这些的。
她拉着杰克的手,将他拖出了店外。
劳拉跟在后面,脸上表情尴尬。
85.内景,商场,稍后三人匆忙穿过商场。
玛一脸紧张,劳拉一脸担忧,杰克一脸困惑和气恼。
玛(根本没留意到):你饿了吗杰克?
你想在食品区买点儿什么吗?
那边有,不清楚,披萨什么的吧。
杰克:我要迪伦。
你说过的。
玛:我说的是,如果你乖的话。
劳拉:我可以现在跑去给他买一本。
玛:不行,我说了不可以,他必须得听明白。
她们路过一家肉桂卷门店。
玛(接):你想吃个肉桂卷吗?
闻到香味了吗?
杰克:没有。
玛:肉桂卷很好吃的。
你可能会喜欢哦。
劳拉:要不我们还是走吧。
杰克:我要迪伦。
我现在就要迪伦。
你说的。
玛:杰克你现在一点儿都不听话。
杰克开始大发脾气。
玛(接):随便你吧。
她拉着他的手就往外走,但是他挣脱了。
吵嚷声引来了周围人的注意。
几个年轻人走近杰克。
小青年(对杰克):嘿,你不就是电视上那小孩吗?
玛:都他妈离他远一点儿。
滚开。
86.内景,劳拉的车,稍后玛,杰克和劳拉爬进车里。
劳拉:我的天呐。
我,的,天,呐。
玛:混蛋,混蛋,混蛋。
这帮狗娘养的。
劳拉:安全带系好,杰克,可以吗?
杰克:我……我……他四周看了看,不知道怎么办。
玛:天呀。
系上就行了好吗?
她附身过去拽过安全带。
玛(接):就是这样的,明白没?
杰克:我不喜欢这个世界里的你!
玛:那好吧也许我也不喜欢你。
劳拉顿住了,玛怒视了一眼。
玛(接)(怒对劳拉):开车啊!
劳拉倒出停车场。
87.内景,客厅,夜晚杰克和南希与利奥一起坐在安静的房间里,玩着糖果世界游戏。
利奥:啊,你这下让我完蛋了。
南希:你们想重来一局吗?
他们重新摆盘,南希掷骰子,她的小人儿走了几步。
南希(接):开始。
轮到我了。
他们玩着。
南希(接):其实,有些时候当妈挺难的。
有的时候确实很难办,而你又会生气,但是不意味着你不爱你的孩子。
杰克移动小人。
88.内景,南希和利奥的房子,客厅,白天杰克和米塔尔医生坐在一起。
过了一会儿南希进来了。
南希:不好意思。
米塔尔医生站了起来。
米塔尔医生:好了,让他休息吧。
咱们下周再见,杰克。
米塔尔和南希走了。
杰克听见他们在前厅小声地交谈。
南希描述了玛的情况,表达了她的担忧。
89.内景,卧室,白天杰克坐在床边的地板上,用南希的智能手机看动画。
一直在打盹的玛坐起来。
玛:杰克。
你能关掉它吗?
杰克只顾看。
玛(接):马上。
我认真的。
现在。
杰克:我想看!
玛:杰克!
求你。
求你。
我求你了,关上好不好。
杰克看着她,动画片的声音已经让她痛苦得不行了。
杰克关掉了。
玛(接):那声音让我想起房间里太多的东西。
我承受不了。
杰克只做没听见。
玛(接):你现在有很多玩具可以玩了,你应该玩点儿别的。
他不应声。
玛(接):好了嘛。
我们一起看看你的玩具吧。
她拽着他往客厅里走。
90.内景,客厅,接前她指着角落里一堆纸箱。
玛:看看这么些玩具。
大部分孩子都会喜欢这种东西。
你呢看都不看一眼。
杰克:我不想看。
玛:好了,杰克。
杰克磨磨蹭蹭地过去。
玛蹲下来——找到一盒乐高拼图,打开。
玛(接):还挺有意思的,对吧?
你喜欢吗?
南希走近她女儿身边。
玛(接):他需要玩点儿实际的东西。
我有点儿担心他玩手机太多了。
南希:他没事的。
玛:我都不把我手机给他玩,麻烦你也不要给。
南希:好。
玛:我只是希望他能跟什么建立起联系,你明白吗?
南希:他真的蛮好的。
她的攻击性突然消退了。
她沮丧万分,非常害怕。
她搓揉脸,就势用手把脸盖住。
玛:对不起,我不知道我怎么了。
我什么都感觉不到。
就连……南希:乔伊啊,不要这样。
玛:不要评判我。
你没有权利。
每个人都大摇大摆的好似世界很好很正常但它不是。
南希想要把手放在她胳膊上。
玛(接):不要!
我受不了了。
我以为这里会是天堂,可结果却更糟糕。
你能明白吗?
南希:你只是需要好好休息。
玛(渐渐平复,掩藏起自己的脆弱):才不是!
我需要的不是休息。
南希:那是医生的……玛(抹掉眼泪):不!
才不是他说的。
你不是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那是私密的,反正你是不会明白的。
算了吧。
南希:我感觉你现在完全难以交流。
玛:哦,我真是对不起你!
南希:不,你一点儿都不觉得对不起。
玛:你觉得你对我的想法了如指掌。
相信我,你搞不定的。
南希:告诉我,我们试试。
我之前就让你告诉我。
玛:所以你每次看着我你都会那么想是吗?
真是太好了。
玛:是吗,可你没有我好像也过得有声有色。
南希: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你以为只有你的一辈子被毁了是吗?
玛:实际上,我就是那么想的。
南希:如果有人把杰克从你身边抢走你会是什么感受?
玛:闭嘴。
利奥:好了好了。
杰克用手捂住耳朵。
南希(接):看看他。
你应该为他多想想?
玛:你永远别来教育我应该怎么照顾我儿子。
如果在你看来还不够“好”那我道歉。
可要不是你整天告诉我要对人“好一点儿”我也不会去帮他。
南希惊恐万分。
玛(接)(冲出门):这里根本就不是我的家了。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玛离开了。
杰克摇着头,忍着眼泪。
南希:我很抱歉,杰克。
南希过去想要拥抱他,但是她看着杰克僵硬的身体,她停下了。
91.外景,后院,白天杰克走到后院里。
92.内景,玛和杰克的卧室,白天杰克走进来。
玛坐在床上。
看起来平静了一些。
玛:过来,杰克。
他走过去,她用手臂环住他。
他依偎在她怀里。
玛(接):杰克啊,其实,我们有一天也是要搬出这里的。
我们需要找到自己的房子。
自己的院子。
我们需要做好多事情。
93.外景,房子,白天一辆厢式货车开了过来。
能看见一个女人,身形苗条,开着车,50岁左右,从一辆SUV下来。
这是新闻主持人,与我们之前在房间电视上见到的是同一人。
94.略95.略96.内景,餐室,白天杰克被这些设备深深吸引。
各种盒子,线路,三脚架和灯光。
他站在摄影组旁边,听着他们交谈,看着他们安置他们的装备。
97.内景,客厅,稍后杰克,从后窗向外望去,看着摄影组跟着他的妈妈和女主持人满院子走。
他们假装在谈话。
玛穿着她最好的一身衣服。
南希走过来对杰克说。
南希:你该上楼了杰克。
别忘了你妈妈跟你说了什么。
98.内景,利奥的房间,稍后除了两个闷闷的声音在说话,整个房子很安静。
杰克看了看在椅子上睡着的利奥。
99.略100.内景,前厅,接前杰间里悄悄走出来,走到走廊的另一头,他轻手轻脚地下了楼,用脚走的。
101.内景,客厅,接前杰克慢慢挪进客厅,发现一圈令人目眩的灯光与摄影机正对准着坐在椅子里的他的母亲和女主持人。
在多盏灯光和不同方向的补光照射下,房间的中心亮如白昼,色彩鲜艳,一丝阴影也没有。
玛和主持人面对面坐在两张扶手椅上,椅子还是专门带过来的。
主持人:你是一位令人称奇的,振奋人心的,勇敢无畏的美丽年轻女性。
主持人(接):我知道我们所有的观众都被你在可怕逆境中所展现出来的机智,镇静,坚韧,刚强所深深折服。
主持人(接):实在是,一场惊心动魄的精神考验。
玛:谢谢你。
非常感谢你。
我想让他们知道,在过去的几周里他们的细心周到,他们的真诚祝福对我们整个家庭来说,都是一种怎样的鼓舞。
杰克震惊了。
主持人:还有杰克,你的儿子。
大家一致认为他是一个非常正常,聪明灵活的快乐小男孩儿。
极为难得。
玛:他的确是的。
他就是我的生命。
如果不是他,我不会活下来。
主持人:即便环境所限,你仍然尽可能让生活正常而有利于成长。
你给了他一个童年。
你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呢?
玛:我……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我没有做任何计划。
当我发现我怀上了杰克,感觉就好像一个开过了头的玩笑。
你明白吗?
把一个新生命带入到那种境况下,无论如何都不像是一件正确的事情。
我当时非常的害怕。
我感觉生命被恶魔控制在手中。
而某种意义上,他确实是。
玛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主持人:你没事吧?
律师(打断):我感觉我的当事人大概需要——主持人看着玛,眼睛都没抬起,直接向律师亮出手心制止。
□吻并不是很有礼貌。
主持人:请稍等。
玛:然而,杰克出世后一切都不同了,他是那么的美好,我一定要保证他的安全。
玛,平静了很多,振作了起来。
主持人:他将来长大以后,你会告诉他关于他父亲的事情吗。
玛:杰克不是他的孩子。
主持人以为自己挖到了不得了的料。
主持人:不好意思,难道你——玛(盖过):父亲是一个爱着自己孩子的人。
主持人:实际情况下,确实如此。
但是血缘关系——玛(盖过):那并不是真正的关系。
杰克只是我一个人的孩子。
主持人决定换个话题。
主持人:你母乳喂养了杰克五年之久——实际上,观众朋友可能会对你仍然在母乳喂养他这件事非常惊讶。
玛:整个经过里,这个才是让人震惊的细节?
主持人看了一眼她的一个同事,低头看了看笔记。
主持人:你有没有想过让囚禁你的人把杰克带走?
玛:带走?
主持人:比如,留在一个医院里,让他被人发现。
玛:我为什么要——主持人(盖过):好让杰克获得自由。
当然,确实有些破釜沉舟,但是对他来说,他会有一个正常的童年……玛:他有我。
她站了起来,把话筒包一起拽走了。
律师干涉。
一片混乱。
102.内景,南希的房子,厨房,晚上稍后。
回归宁静。
杰克在桌边吃着饭。
利奥在旁边看着报纸体育版,算是静静地陪着他。
杰克可以听见玛在客厅里小声同南希说着话。
他听见了低低的抽咽声:玛在哭。
杰克满嘴的食物嚼了一半停了下来,咽不下去。
103.内景,南希的房子,玛的旧卧室,夜晚夜里。
杰克醒来,感觉到只有他自己。
玛不在床上:他摸了摸玛留在床上的痕迹。
玛不在房间里。
104.内景,南希的房子,楼梯平台,稍后杰克蹑手蹑脚走到楼梯边。
最后一扇门是洗手间,有一线光透出来。
杰克非常轻地敲了敲门,记得有规矩。
杰克:玛?
他回到楼梯口,犹豫要不要下楼。
他又折回洗手间,这次大声了一点儿。
杰克(接):玛?
他试着用门把手开门,但是门只开了几英寸。
他大惊,开始用力砸门。
杰克(接)(大叫):玛!
玛!
一个成年人的躯干,利奥,进入画面,用全力推门,又开了一点儿。
杰克把头伸进门缝,看见玛的头发散在地上。
105.内景,南希的房子,楼梯平台,夜晚稍晚。
杰克大致见到一些混乱场景:浴室地板上,两个护理人员在抢救玛(护理人员的职责仅仅是确定她没有死),南希在浴室门口,利奥安抚着她。
但是没有声音。
好似杰克在一场大爆炸中失聪了。
稍后:杰克坐在地板上,背景是玛被抬出去。
我们在向他靠近;他就像被墙上闪烁的救护车灯光催眠了一般。
106.内景,南希的房子,玛的旧卧室,白天杰克(配音):世界上有很多地方,但是时间却少了,因为时间像黄油一样被非常薄的覆盖在所有地方上,所以所有人都在说快啊,咱们快点儿啊,加快速度,现在就搞定。
玛很着急地就去了天堂,但是她忘了我了,傻瓜玛,所以外星人又把她扔回来了,砰——把她摔坏了。
第二天早晨,杰克在床上团成一个球。
他打开他的拳头:坏牙,他所拥有的全部的玛。
我们听见背景有电话在响。
利奥(画外)(自走廊):喂?
(顿)杰克,快过来。
是找你的。
107.内景,南希和利奥的房子,走廊,接前杰克来了。
利奥把电话递给他。
杰克顿了顿,然后才接起来,拿的很远:他第一次接电话。
南希(透过话筒):嗨,杰克,我这边有人要跟你说话……玛(透过话筒):他在吗?
叫他过来。
利奥:他在这儿,等着呢。
玛(透过话筒):杰克?
'杰克:玛?
她尽力控制着声音。
玛(透过话筒):你还好吗?
杰克被这个问题难住了。
杰克:回来。
玛(透过话筒):说什么?
杰克(大声):现在回来吧。
玛(透过话筒):我也想。
但是我现在得——杰克(盖过):我来选。
我来替我们两个选。
玛泣不成声。
杰克把电话给利奥,利奥和南希讲了几句悄悄话。
107A.内景,玛的旧卧室,小房间,晚上杰克坐在那儿玩积木,就在玛卧室的屋顶下。
107B.内景,南希的房子,客厅,夜晚杰克和南希与利奥看着电视。
107C.略107D.内景,南希的房子,楼下的各个地方杰克在屋里拖地。
南希和利奥给他让路。
107DA.内景,玛的旧卧室,白天杰克独自醒来。
几分钟后我们看到他走进玛的落地衣柜。
里面传出整理东西的声音。
107E.内景,南希的房子,楼梯口杰克抱着玛的纪念册盒子走到楼梯平台上。
过了一会,日记和照片在他身边四处散乱。
他仔细读着她的年历,看着她跟自己一样大时的照片。
108.外景,南希和利奥的房子,白天一周过去了,房子外面已经看不见媒体或看热闹的人了。
南希的车停了进来。
她下了车,让杰克到后备箱,两个人把大的购物袋搬到前门。
一个邻居挥手招呼。
邻居:买东西去了吗?
南希:是啊。
准备做小蛋糕。
109.内景,南希和利奥的房子,厨房,过了一小会儿南希和杰克在厨房里配合默契地烘焙。
杰克站在一把椅子上。
南希:知道怎么打鸡蛋吗,杰克?
杰克:当然,之前打过,在房间里的时候。
南希:是吗?
哇哦,你还做过什么?
杰克:可多了。
有时候还挺想念那里的。
南希:不是特别小吗?
杰克摇摇头。
杰克:不是的,它的每一个方向都是无边无际的,永远没有终结,而且玛永远都在。
南希:好吧。
杰克:衣柜里是挺小的。
南希:你在衣柜里都干什么?
杰克:睡觉,都是老尼克来的时候。
顿。
杰克(接):我想见玛。
南希:我知道。
她只是需要单独待一段时间。
我们听见前门关上。
利奥(画外):嘿,杰克。
这里有个人想见见你哦。
杰克从椅子上跳下。
110.内景,南希和利奥的房子,门廊,接前杰克往前厅走去,突然停住了。
利奥站在那里,怀里抱着一只小猎犬。
利奥:杰克,这是谢默思。
你想拍拍他吗?
杰克小心地靠近,瑟缩地伸出一只手拍了一下,缩了回来,再伸出去,拍了拍他。
南希出现在背景处。
杰克看到了她。
杰克:我可以进去告诉她谢默思回来了。
就一分钟。
或者我就看着她好了。
利奥:来吧,这家伙憋在车里一天了,让他呼吸点儿新鲜空气吧。
111.略112.外景,游乐场,白天杰克小心地爬上游乐场的一根单杠上。
利奥牵着谢默思,看着他。
113.内景,客厅前,白天南希在看着书。
杰克进来。
杰克:外婆。
南希:哎。
杰克:我需要一把剪刀。
南希:干吗?
杰克:剪我的头发。
南希:你真想好了?
杰克:我想把头发寄给玛。
南希:为什么?
他比我更需要我的力量啊。
所以我想寄给她。
或者你可以拿给她。
南希深深感动。
南希: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啊。
杰克:那样就太好了。
南希:好的,我们来剪好一点儿。
我早就想剪了那头发了。
114.内景,南希的厨房,稍后杰克坐在椅子上,脖子上围了个床单。
南希夹起他的头发。
南希:我之前啊老给你妈妈剪头发。
也给你外公剪头发。
我宝刀还未老。
杰克:你觉得这个主意能成吗?
我的力量会变成她的力量吗?
我不是很确定这样会不会有用。
南希:当然有用了。
我们都在给予彼此力量啊。
没有人可以独自强大的。
你和你妈妈,你们也是互相帮助才走过来的,对不对?
杰克:对。
南希:还有你和我。
你和利奥。
利奥和我。
我们拥有的都是同一份力量。
杰克:我觉得是这样的。
南希:好啦,开始了。
南希剪掉他的马尾辫时,杰克紧闭着眼睛。
115.内景,洗手间杰克向后把头靠着洗手池的圆边上。
她打开水龙头。
南希:现在往后靠。
水温刚刚好。
南希(接):最舒服就是这一部分了。
她把水浇在他头上,抹上洗发水。
南希(接):感觉不错吧?
他闭上眼睛,点头。
她浇了更多的水,然后更多的水。
他的小脸在热气里蒸得绯红。
杰克:我爱你,外婆。
南希:我爱你,杰克。
116.内景,南希的房子,厨房,白天杰克在画着一幅色彩斑斓的画。
他用了彩笔盒里所有的颜色。
图画里的房子有着不同的颜色不同的面。
门是绿色的。
窗是橙色的。
屋顶是红色的。
117.外景,南希和利奥的房子,后院,白天杰克和隔壁男孩,谢默思在院子里玩。
他听见啪啪啪的声音,四处看,玛在从后窗看着他。
他向她跑去,她打开门。
他们紧张而喜悦地问候了彼此,无言。
118.内景,南希和利奥的房子,玛的卧室,稍后杰克和玛并排坐在床上。
玛:对不起,杰克。
杰克:没关系。
他想了想。
杰克(接):但是别再那样了哦。
玛:我保证。
杰克:你现在好了吗?
玛:开始转好了。
她抚摸着他的头发,然后手伸进包里,拿出他的马尾辫。
玛(接):我会永远带在身边的,杰克。
玛(接):我永远,永远都不会放手。
外婆把这拿给我的时候,我……我就知道我一定会好起来的。
你救了我,又一次救了我。
两人心满意足地坐了片刻。
他伸手抓起她的衬衣。
杰克:我可以……?
玛:抱歉,没了。
杰克想了想,接受了这个新情况。
杰克:好吧。
玛:我不是个很好的玛。
杰克:但是你是玛。
玛:对,我是。
玛一只手揽住他。
他们坐在一片温柔的宁静中。
杰克:我现在要去跟亚伦玩了。
他是我的朋友。
他离开前玛拥抱了他。
119.外景,沙滩,白天玛和杰克远眺着大海。
杰克(旁白):我4岁的时候压根还不知道有个世界,现在我和玛会在这个世界里永远地住下去直到我们死去。
120.内景,南希和利奥的房子,卧室,白天玛和杰克在给新的非洲紫罗兰浇水。
杰克(旁白):这条街在一座城市里在一个叫美国的国家里在一个蓝绿色叫地球的星球上面,地球一直转,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不会掉下去。
然后是外太空,没有人知道天堂在哪里。
120A.内景,南希的房子,客厅,夜晚玛和南希一起窝在沙发上。
利奥也在。
大人们看着杰克和谢默思玩耍,大笑不止。
121.内景,南希的车,白天玛和杰克停在一家老爸老妈汉堡店外。
他们在车里用餐。
杰克(旁白):玛和我决定,因为我们不知道喜欢什么,所以我们什么都尝试。
122.外景,郊外,夜晚杰克和玛走在郊外街道安静的夜里。
123.外景,南希和利奥的房子,白天玛和杰克坐在后院的吊床上。
天气渐渐暖了。
杰克:我们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
坐飞机。
玛:没错。
交新朋友。
顿。
杰克:我们可以回到房间去吗?
玛一脸紧张。
杰克(接):只是回去看一看。
124.内景,警车,白天一辆警车停在老尼克屋外。
杰克,玛,和帕克警官一起下车。
他们看着那所房子,四周还缠着案发现场的胶带。
帕克警官:跟我来吧。
125.内景,老尼克的家,客厅,白天车库现在被封了,只能倒车进房子里。
杰克跟着玛和帕克警官进了屋内。
颇为整洁(除了一张被警方搜査过的桌子),无名的老一套:真皮沙发,健身器,液晶电视。
126.外景,老尼克的家,后院,白天他们踏进后院。
杰克的目光移向灰色的棚屋。
过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那就是房间。
旁边有一台巨大的推土机。
杰克(自语):迪伦!
玛向棚屋走去,杰克紧跟在后。
帕克警官站在附近。
还有一名男警官,看守现场。
127.内景,房间,白天他们走了进去。
墙上的画都被撕下,家具都换了地方:感觉全无。
杰克看着,嗅着空气。
杰克:这里不是房间。
是缩小了吗?
我们的朋友们——玛:被拿走当证据了。
(解释)证明我们在这里待过。
杰克想在床边找他们练习跑步的痕迹。
他在桌面的指纹粉上写下了字母“J”。
他们的植物已经全部枯萎。
杰克抚摸着它。
在床下,他找到了蛋壳蛇;他抚摸着蛇头上的尖舌头。
他回到门口,玛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他用手量他的身高:5岁上面高了一英寸。
他听见院子里有鸟鸣;有雨点声。
杰克:是因为门打开了吗?
玛:什么?
杰克:门开了之后就不是房间了。
玛:你是——你想要把门关上吗?
杰克摇头。
玛(接):我得走了。
还有……什么东西是你需要的吗?
杰克四下看了看他童年的遗迹。
然后他走到床后的那堵墙前,拍了拍它。
杰克:拜拜。
玛:杰克——他迅速在房间里走了一圈,小声说着拜拜,拜拜。
玛(接):求你了,杰克。
他抬头看着天窗,雨水冲刷下来。
他爬到桌子上。
杰克:拜拜。
(对玛)跟房间说拜拜。
玛无声地说了一句。
128.外景,老尼克的家,后院,白天俯视杰克和玛走出棚屋,手牵手,向前走去,再没回头。
淡出(全剧终)注:本片根据爱玛·多诺霍同名小说改编——编者
(文/杨时旸)事实已经证明,今年真的是奥斯卡的小年,入选的片子大多数都没有惊喜,当然,那些片子谈不上是烂片,但问题在于都透露着一股看见开头就能猜到全部走向的平庸气味。
这种正确得毫无瑕疵的状态有些让人厌倦。
在几部热门电影之中,这部《房间》似乎还稍稍有些不同,相比于《间谍之桥》中充满着陈词滥调的国家和历史宏大背景的叙事,这部电影更贴近“个人”。
大多数人在开头就能看穿这个设定:一对被囚禁的母子如何挣脱桎梏重回世界的故事。
不同的地方在于,被囚禁的那个男孩从未见到过外面的世界。
他短暂的五六年的生命中一直在这个几平米的小屋子里度过,唯一与外界联系的就是房顶的一扇小天窗,以及一台信号不太好的电视机。
有趣的地方就在于此,对于这个男孩儿来说,这个房间就是全部世界,他在电视中所看到的,他都认为是只属于电视的、虚构的东西,只有他在房间中能触摸到的才是全部的真实。
所以,相比于母亲的绝望,孩子觉得一切都好,一直安之若素。
妈妈是几年前上学途中被绑架的,日后一直囚禁于此,无法逃脱,被迫与绑架者生下了孩子,直到孩子稍稍懂事,她才觉得似乎可以借助孩子逃离这里。
她训练自己的儿子,让他装病,装死,以便让绑架自己的男人把男孩儿的“尸体”带出去,寻找求救的可能。
这并不是一部惊悚、悬疑类型片,所以,即便有着紧张的氛围,电影的着墨也并不在渲染这些,而是探讨了一个人在内心中关于自由和禁锢的定义。
男孩儿从不知道树叶是真实的,也不知道街道、汽车与人群的概念,更缺乏与人类互动的经验,所以,当他背诵着母亲教授的办法,从那辆皮卡上跳下,在街道上奔逃的时候,基本上处于一种震惊之中。
一个适应了囚禁的人,对于自由是有恐惧的。
这一点并非虚构,在现实中已经被证明,某个小国的人由于特殊原因逃往他国,原本认为应该从此享受正常生活,却发现那个群体的自杀率居高不下。
这一点,真的让人感到悲凉。
如果说,电影的前半段在讲述如何逃出有形的囚禁,那么后半段则是讲述如何逃出无形的、心灵的囚禁,从而进入真正的自由。
后者,更加艰难。
大多数人错误地认为身体被从牢笼中解救出来,一切就会顺理成章地变得顺遂,似乎一些都得到了妥善地解决,但其实,只有当事人知道,更深邃的囚禁是对于内心的封闭,以及挥之不去的恐惧与隔膜。
就像电影中所展现的,无论媒体、家人、邻居,都把这一对母子当做一种“观看对象”或者“呵护对象”,他们成为了深藏故事的人,其实,什么时候他们能被“无视”,什么时候他们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
而更重要的是,他们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平静地审视自己的经历,承认它,并只把它当做一段过往,而不是一个障碍。
那个男孩儿成为了最重要的转折点,他比成年人都要无畏,即便最初也经历了不适应,但很快就能更好的融入社会。
更巧妙的是,在不经意间,孩子拯救了母亲。
他一直念叨着想回到那个被囚禁的房间看看,对于孩子来说,那是曾经的家,有着温馨的记忆,即便这听起来很残忍,但对他而言,就是如此,而他母亲的态度从最初的阻止、厌恶到最终答应。
孩子回到了那个破乱不堪的地方,对着椅子、水槽、衣柜,说着再见,就像影片开始,孩子每天早晨对着房间中的一切问着你好,当孩子用稚嫩的方式挥别过去,在一旁的母亲也同样真正走出了内心的牢笼。
对于妈妈来讲,这个男孩儿的身份本身成为了一层隐喻,他是绑架者与自己的儿子,他身上混杂着一半爱意与一半仇恨,而他终将伴随自己的一生,她必须学会接纳这一切,曾经的苦难是无法回避的,就像眼前的孩子,但我们需要具备那种自己解放自己的能力。
他人只能从外部对我们进行有形的囚禁,只有我们自己才懂得如何卸下内心的镣铐。
实施囚禁的人就是为了毁灭他人,但我们即便触摸过牢笼,也仍然不要丧失定义自由的能力。
这本身就是一种反抗和胜利。
被偷走的岁月,被伤害的生命,被禁锢的灵魂,终将被希望和善意救赎。
真的被小男孩感动了好多次,故事描述的切入点也很有趣,特别棒
这个电影,我从理智上觉得是好片,表演很好,剧情也很好,切入点也很好。。。但是从感情上,我就是最!讨!厌!熊!孩!子!所以看到最后也不觉得感动。(熊孩子好讨厌!!!)
Goodbye,skylight. Goodbye,room.
看前面觉得很无聊以为是导演故意这么拍让观众对被囚禁的母子每日的无聊程度有点感受结果后面更无聊直接睡着了而且是真的把我看睡着了...
我觉得小孩应该获最佳男主角奖
如果不是奥斯卡,一秒都不会看的。
视角和剪裁独特,悲惨的密闭囚禁与童趣的成长空间交融出温情又细腻的故事,童年时那些不以为意的探索与想象,在影片里成为了支撑与拯救的力量,也是这死气沉沉的单向世界中的亮色,前后半部从物理和心理两个维度展现了越狱的立意,牙齿等细节抓人,而最后道别时那句房间压缩了吗,最是共鸣。
逃出后就无聊到崩溃。。。。还嫌长。。。男孩表演超自然。
原著好,比什么都好
为什么今年的最佳男主提名没有jacob tremblay
没觉得演技好到可以拿奥斯卡的程度
居然和我的经历几乎重合,甚至很多情节都类似。不过,结尾处小男孩回到房间和每个事物告别,我可没他那么做作还说出来,我可都是在心里默念的.....
前半段局限空间引人入胜,一度以为中间孩子逃出只是幻想,后半段回到外面的世界后丧失戏剧张力,沦为庸常,房间内的部分可以更诱人,首尾呼应处理得巧妙,小孩是真正主角,一直是焦点所在,
exm?这个剧情是开玩笑的吗?你确定这七年你都不想出去吗?一个小孩从出生到五岁可以不生任何病?五岁生日一过这么容易就出去了哦。好棒棒呢。到底是犯罪动作片还是讲创伤应激障碍的伦理片哦。到底在他妈的拍什么哦。
bug太多,7年有无数次机会跑路
最大震撼在于是根据真实事件改编的。
女孩的演技比女主好。真实故事远远比这个电影恐怖,这原本是一个很好的电影题材,一般的人可以不必经历这样的痛哭而了解到生活在恶劣环境下的苦难。抱着这样的期待,我觉得这个电影不值得这个分数,它利用了这个题材,但没有表现出应有的责任。女主才是这个故事的灵魂,因为她的机智与聪慧,他们最终才能离开那个带给他们无尽痛苦的地方。但是电影里,她实在是太扁平化了,唯一的冲突可能就是在和妈妈争吵那里十分明显。其次,这个电影对故事的铺垫和坏人的刻画简直有失水准。没有前期的美好,怎么体现囚禁的伤害,如果重点是放在解放出来后的心理平复,但这个片子也没有体现。至于那个坏人反而出现的很是“温馨”,女主前期的表现反而显得神经质(虽然她很有理由神经质)。总的来说,导演的表现,其实配不上这个题材。
和预想不一样,逃出来后不能更冗长无聊
处理太过温情化了